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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了不计其数的邮件,利用各种机会参加有n国人士参加的国内学术活动,到后来我都认识了那么多的n国学者,甚至都有了一个n国的名字。
在他们的共同帮助下,最后,我在h博物馆找到了我想要的资料。
那时,你已经在那里被陈列了16年。
当我在n国朋友寄来的信里,终于看到你遗骨的照片时,我那一生里连续破碎了两次的心脏几乎不能承受。
我带着这张照片住了3个月的医院。
出院后,我就不顾一切地跨越千山万水,去见你最后一面。
(五)
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找到你身边来的。我终于这样一点一点地回到你身边来了。
当我最后站在你的遗骨面前时,我已经26岁了,距离我们在黑水河的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整整13年,而距离你第二次在我眼前死亡,也已经过去了将近10年。
那天,我在你的遗骨面前站了很久。
我知道今生今世我是无法把你带回故乡,把你安葬在你希望安葬的地方了。
我再一次地为无法实现你的心愿而愧痛难当。
我在你的遗骨面前站了那么久、那么久、那么久,以至于我最终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当我试图伸手去抚摸一下那个玻璃龛盒时,保安终于过来礼貌地对我进行了询问。
在我不得不离开你所在的地方时,我已经把我那一生无尽的思念和无奈的遗憾,都向你倾诉过了。
我不知道你听到还是没听到我的想法,也不知道你能够理解还是已经无法理解它。
那天,我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你所在的地方。
我一直到上了出租车还在恋恋不舍地看向你所在的方向。
当出租车开动的时候,我在心里对你说了一声:“再见。”
我知道,我在遥远的某个未来世,还是会回来,实现安葬你的骸骨的愿望。
第九百二十六章 脱缰野马
(一)
虽然那一生已经过去,但我仍然记得身为唯心的一生中所经历的那种深刻的惊惶和迷惑。
午夜梦回,我常常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谁:刘申的皇后陈琴儿?曾经的作家和商人唯心?还是女伯爵esabelle chen?
她们好像全部都是我,也都不是全部的我。
我日日夜夜在这些过去的重重梦影中徘徊,就好像身陷于一个超级复杂的巨大迷宫一样。
我知道你出现的地方,就是迷宫的出口。
但四周一片黑暗,我不知道你何时将会以何种面目出现,再次照亮我的生命,将我拯救出这迷失于生死轮回的茫茫黑夜。
我用最大的耐心,克制着内心的空洞和无助,等待着你。
和你再度邂逅,哪怕仍然只有金风玉露的短暂一刻,那也是我努力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二)
在作为作家与商人唯心而度过的一生当中,少女时期的唯心,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你了。
虽然在13岁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里也并没有你,但情况还是有所不同。
因为,在那之前,我还有某种模模糊糊的希望,还有可以等待的东西,但现在,一切都已清晰并且完结。
我突然在生命当中找不到事情可以做了。
我面对无穷的空白,一切都失去份量,史前的荒凉,就像从未有过任何形式的生命降生一样。
我像岩石一样冰凉而且古老。
因为那天在训练场地发生的事情,震撼而血腥,非同小可,所以,它还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被人反复地谈论着。
正是这一点,让我憎恨人群。
我厌恶和人接触,厌恶被人注意到。
死亡污染了一切事物。
我和那个世界之间本来就有的冷漠和敌对,由此变得鸿沟深深,难以修补。
我不再关心那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
我很长时间都不知道你埋葬在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后来那个司机怎样了,还有布朗一家后来怎样了,我也没有去打听。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要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什么都恐惧知道。
恐惧像一道围墙一样地封锁着我,什么也不能进入。
关于这些事,在之前的篇章里,唯心写过很多了。
(三)
在内心痛苦的逼迫下,我的内心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奋蹄狂奔。
我一头扎进了古代的世界。
在唯心的那一生中,我尤其热爱写古代世界的故事。我真的很讨厌现实题材。
在作为esabelle chen的这一生中,我热爱古代的遗迹,而非现代的科技奇观。
相对于清晰无误地再也不会有你的现实世界而言,遥远的古代看上去似乎更加亲切。
我进入那个世界的时候,常常会感觉到母亲怀抱般的柔和与温暖。
我开始疯狂地读书,在无数表述各异的历史烟云的碎片中,找寻那个两次在我眼前那样死去的你,找寻我们的过去,找寻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我是谁?你是谁?我们是谁?
我们因何在此?一切为何发生?
你现在在哪里?你现在怎样了?
这些问题,就是我余生的全部核心所在。
当我从大英博物馆回来之后,我再度感到那种全面的虚弱感。
生命一次又一次地获得与失去,但我始终陪伴不了身为大将军的你,救不了身为指导的你,也安葬不了阵亡在溪源峡谷中的你。
就像如今,我作为esabelle chen,有金钱、有地位、有青春、有能力,可我还是不知道怎样会合这个世界上的你。
我,感到非常疲倦。
难道,我还要再一次地孤单地活一个漫长的80岁吗?
不。我暗自发誓,如果等到60岁,我还没有遇到你,我就自行离开这个世界。
对于这种永无止境的循环往复,我真的是太累了。
(四)
婚前的多次恋爱和彻底失败的婚姻,越发加剧了我内心的疲倦和厌离。
我决定从此单身,除非是你,否则不再接近任何男人。
我突然之间,就对于两性关系变得绝缘了。
我并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和情感。但是,再与男人亲近的想法,却自然而然地变得根本无由产生出来,就像一种植物不可能在真空里生长起来一样,就像一个人类的女人从未想到过要选择一种蜥蜴谈情说爱一样。
只是简单地,没有办法让它发生出来。
我痛苦地意识到,虽然我们在时光中互相追随和等待了这么久,但是,我从未有幸成为你的女人。
在作为琴儿的一生中,我甚至就连为你保持贞节的想法,也无法实现。
在作为唯心的一生当中,我保持住了童贞,以童贞之身等到了你的出现但,也一样没有用处。
无论我是贞洁的,还是被玷污的,结果全都一样。
你从未作为我的男人而触及过我。
从未。从未。我们总是相互路过对方。总是如此而已。
我始终无法将自己奉献于你。无法让你得到我身为女人绽放的青春。
与其说,我是痛苦于始终无法得到你,不如说,我更痛苦于始终无法让你得到。
不能让你得到的我,就没有价值。
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五)
就这样,在时光错乱的等待和期盼中,时间过去了一年又一年。
护身符的出现,让我心里燃起了新的希望。
我紧紧拥抱着内心的这一点光亮,消耗着生命中最后的温暖,孤单地等待着你。
(六)
我是《吉诺弯刀》的作者。
我也是《吉诺弯刀》的作品。
我在尚未发生的未来向那时已经灰飞烟灭的你们,倒叙我曾经的经历的故事。
我知道你们会看不明白,我也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但是,这根本没有关系。
因为你们每个人,也都有着同样的错乱、同样的迷惘、同样的生离死别、同样的悲欢离合。
你们的故事,也是完全同样的。
过去相通,现在相似,将来相类。
只是,你们没有我记得那么清楚罢了。你们因为太过关心外界的事情,而对自己的生命本身疏于观察,印象淡漠而肤浅。
你们就连一个复杂一点的故事,也觉得眼晕。
就更谈不到走出这个生死之间无穷错乱的超级迷宫了。
就连身在迷宫,也是难以洞察的。
(七)
在叙述的心流当中,我经常不知道自己是谁。
就像你们看不明白此刻叙述的我到底是谁。
但这并非无病呻吟。
这是觉醒之前的那个状态,洞察到那种混杂错乱。
这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在发现真我之前,这是必经的状态。
第九百二十七章 商务舱
(一)
深夜,空中客车正沿着亚洲的海岸线飞行。
宽大的商务舱内,灯光昏暗。
乘客们纷纷盖上毯子,带上眼罩,躺下睡觉了。
偶尔遇到一些气流,飞机轻微地不时颠簸一下。
我在笔记本电脑上回复了一大堆的邮件,用航线提供的联网服务发送了出去,然后又看了几个备忘录,还是没有感觉到睡意。
于是我按了一下服务呼唤的按键,一个高大的黑人侍者走了过来,训练有素地带着微笑询问:“夫人,您有什么需要。”
我要了酒水单,看了看nightcap项,要了一杯cremeviolet(注:紫罗兰花油加蜂蜜制成的liquer),还让他送点随便什么最新的报纸或者杂志过来看看。
在商务舱的上层,有个空中吧台,那里的调酒师非常有品味,技巧娴熟,在空中常客里口碑相当不错。
过了一会儿,酒和杂志都送来了。
我半躺着,一边喝酒,一边随手翻阅着这些杂志。
战争、政治、并购、罢工、地震、自杀、股票、比赛、明星、男女、流星歌曲、热门电影、电脑广告…。。人类生活的各种常见片断就这样漫不经心地一页一页地翻过我的眼前。
世界就是这样一年一年地重复。正如我一趟又一趟地绕着地球飞行。
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我感到某种心理上的疲倦。
我随手把杂志扔到一边,打算听点音乐。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本杂志的封底图片。
那是一本最新的旅游杂志,竟然就是我自己办的那份旅游杂志,因为很忙,我还没有看过最近的几期。
杂志的封底是一张巨幅的风景照片。
这张照片是为封三的一个探索之旅的故事而配的。
故事里说了三名探险者发现这个原始风景的过程。里面提到一座古老的藏教寺庙,一些有关喇嘛和轮回转世的传说,还提到一个古老的王朝,提到一位美丽的王妃的微服参拜。
照片上是一处安静美丽的东亚高原湖泊,湖水清澈明媚,闪烁着宝石一般的光泽,倒映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雪山。
湖边长满原始森林里的那种参天古树。寒冷象雾气一样悬浮在湖泊的水面上。但春光从顽强绽放的无名小花中放射出来。
我就像磁铁被南北极吸引那样,眼光一下子就被这张照片黏住了。
睡意顿消。
我伸手拿过那本杂志。
我拧亮了阅读床灯,我伸手在提包里找到眼镜。我已经略略有一点近视了。
我戴上眼镜,把书靠近灯光,仔细地端详着照片。
我在靠近书脊的地方看到了一块小小的墓碑。
这是一块式样异常朴素简单的墓碑,没有任何文字、花朵、标识。
墓碑后面也没有常见的坟茔或者墓室,就是一片绿油油的深草。
墓碑的根基已经倾斜,石块也开始风化,表面布满岁月的风霜。
我戴着眼镜凝视着这块墓碑,然后我听到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我经历过这样的时刻。
我很确定我以前经历过非常类似的时刻:在飞机上旅行的时候,看到一本杂志,上面有着一个湖泊的照片,虽然并不是这一张,但湖泊却是这一个,湖边有木头的栈道,雾气弥漫,水平如镜,栈道的尽头,有个小小的无字坟茔。
我完全忘记了手里还端着酒杯,也完全意识不到酒杯现在已经掉在了地毯上。
我听到那位商务舱的黑人侍者很快地走了过来,他用三种以上的语言低声轮流询问:“夫人,您是否感到不适?是否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