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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门-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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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见谢向荣这般恭敬有礼,原本他不该受此大礼,毕竟他虽指点了谢向荣一些功课,可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老师,受这样的重礼,难免有些不妥。

    但此刻,仇恒却没有避开,而是坦然的接受了谢向荣的跪拜。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如果还有机会重回京城,他定会收谢向荣为徒,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先生。

    今儿的跪拜。权当提前的拜师礼了!

    谢向荣磕完头,仇恒带着枷锁费力的弯腰扶起他,“好孩子,起来吧!”

    谢向荣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抬起头,反手握住仇恒的两个胳膊,满眼倾慕的看着仇恒,“先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先生定要保重身体呀。”

    仇恒的表情一怔,倒不是为了谢向荣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谢向荣反手握住他的时候。顺便将一个木簪样的物什塞进了他的袖袋里。

    “……自清?”

    仇恒已经猜到了那木簪子里定有机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喃喃的说道。

    谢向荣咧嘴笑了笑,道:“先生去贵州卫,安家落户都不容易,先生切莫委屈了自己。”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眨了眨眼睛。

    没错。那根簪子是特别定制的,中间是空心的,他塞了三四张银票进去。总计加起来有近两千两银子,靠着这些银子,仇家在卫所应该不会过得太艰难。

    至少能熬到仇恒重返朝堂的那一天。

    这是谢向晚分析了一番朝局动向后作出的判断,谢向荣对妹子的见识深信不疑。妹妹说用不了两三年仇恒就能被赦免。谢向荣掰着手指算了算,觉得一家十来口人,且没什么重大的花销,三年两千两银子应该足够了。

    眼中闪过水光,仇恒什么都没说。只用力握了握谢向荣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向晚则代表谢家女眷来给仇家女眷送行,她倒没有给人家塞银票,而是送了几套新缝制的棉布衣服。

    为何没有送好料子的衣物,谢向晚也有考量,仇家是被流放到贵州的,即便有好衣服也不能穿,穿了反而还会惹来祸事。

    还是这种不甚值钱、却结识耐穿的粗棉布更合适。

    仇老夫人是明白人,一看便知道了,连忙领着儿媳妇、孙媳妇道谢。

    谢向晚避开不受,只反复叮嘱几位女眷注意身体,贵州那边多山地,蛇虫毒瘴也多,诸事小心。

    顺便又奉上谢家高价买回来的外伤药、解毒丸药若干,另有些包子、烧饼、肉干等吃食……反正只要出行所需的应急物品,谢向晚都命人准备了一大份,包了一大包塞给了仇夫人。

    再三叮嘱,再三送别,足足用了两刻钟的功夫,王头儿等差役押解着仇家人重新上了马车,而后在谢家父子的目送中缓缓远去。

    谢嘉树和谢向荣直身而立,双手抱拳,朝着马车背影行了一礼,而仇家人所坐的马车上,仇恒正靠在车窗边,回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伸手挥了挥。

    “老爷,大少爷,大小姐,时间不早了,咱们该上路了!”

    管事看天色不早了,硬着头皮上来催促。

    谢嘉树整了整衣袖,拂去衣襟上的尘土,道:“是该走了,路上已经耽误了十多天的功夫,接下来咱们要抓紧时间了!”他们出来是办正事儿的,而不是悠闲远游。

    谢向荣点点头,“阿爹说的是。对了,咱们先去哪儿?是先去益州,还是直接去鹤鸣神山?”仇恒推荐的那位名士就在鹤鸣山附近的某个小道观里清修。

    谢嘉树道:“先去益州吧,反正鹤鸣山距离益州不远。”

    益州是大城市,繁华程度不下于京城和扬州,他们要在那里修整几天,顺便补充下物资,另外,再准备一份大礼——拜师要有拜师礼啊!

    ps:额,某萨食言了,那啥明天一定恢复双更,加油!

第043章 竹林名士

    鹤鸣山,又名鹄鸣山,位于益州西部一百五十余里,东汉时张陵在此创立五斗米道,故而被世人认定为道教的发源地。

    鹤鸣山属于岷山山脉,四周名峰林立,而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包上有一间更不起眼的小道观。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道观没什么名气,与四周的几个传世大道观没什么可比性,但道观该有的设施却是齐全的。

    山门、大殿、后殿、客舍,全都是小小巧巧的房舍,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女子的精致。

    没错,这间小道观是个女道观,红漆山门上镌刻着‘玄清观’三个大字,字体用黑漆填充,看起来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顺着小径上了山,来到山门下,谢嘉树坐在滑竿上,一把折扇罩在额上,眯眼看过去,“这就是玄清观?”

    那位名士的清修之所?

    可他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个女道观呀,而仇恒介绍的那人分明是个男子。

    这、这……谢嘉树实不愿意想歪,可、可眼前这场景,实在不让人产生误会啊。

    毕竟在古代,有正儿八经的寺院、道观,可也有那藏污纳垢的腌臜之地,而许多没名气、不入流的小道观、小庵堂根本就是出卖皮肉的暗娼妓馆。

    而那位名士,据仇恒说,可是个霁风朗月般的人物,会风流,但绝不会下流到去暗娼厮混呀。

    谢嘉树望着寂静的小道观,表示自己接受不能。

    后面滑竿上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体型微胖,手里拿着把纸扇不停的扇着,他小跑几步来到谢嘉树近前,低声道:“好叫老爷知道,鹤鸣山附近的道观不少,但叫‘玄清观’的却只此一家。”

    男子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但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发觉。他的官话里带着些许蜀地的口音。

    “嗯,知道了!”

    饶是谢嘉树再不敢置信,也只得点头,原因无他。眼前这王姓中年男子是地地道道的益州人,是谢家在益州的商行管事,这些年来主要在益州经营,可以说,他对益州以及四周的县镇最是了解。

    哪怕是在对这茫茫的大山,王管事也能说出个道道来,跟当地的山民也不差多少。

    毫不夸张的说,王管事就是个益州通,谢嘉树特意先去益州落脚,也是为了把这人带上。

    毕竟人家是‘专业’人士。对也不对?!

    “到地方了,都下来吧!”

    谢嘉树深深吸了口气,说实话,他心里已经有些失望了,不过还是强打精神。招呼一双儿女下滑竿、整理仪容,而后带着礼物,齐齐朝山门前进。

    刚过了山门,众人顺着山石台阶往上爬,还没走多远,一个二十来岁的道姑便迎了出来。

    “几位请留步,这里是私人产业。谢绝外人入内!”

    道姑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的俯视谢氏父子一行人,冷淡的说道。

    谢嘉树挑眉,咦,这道姑好嚣张啊,竟不似旁的道观那般热情接待。反而一脸的冷漠、嫌弃,丝毫没有把香客当做衣食父母的感觉。

    等等,她还提到了‘私人产业’,难道这道观不是对外开放,而是某个家族的家庙或是清修之所?!

    也不对呀。这里虽不是鹤鸣山,可也属于鹤鸣山一脉,算是益州的名川大山。而按照大周律,著名山川、湖泊等都是不能买卖的。

    再加上鹤鸣山在道教的始祖地位,朝廷更不允许有人买卖了。

    可这道姑……谢嘉树很快回过神儿来,双手抱拳行礼道:“对不住,我们并不知道此事,这道观难道不许香客上香、祈福?”

    见谢嘉树有礼,道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淡淡的说:“这座无名山是我家主人的私产,这道观是主人的清修之地,除了家人和相熟的友人,从不接待外客。诸位若是想求神问道,可去附近的青城山或是峨眉山!”那里有的是道观。

    说罢,她又欠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要回去。

    谢嘉树赶忙叫住她,“女师傅请留步,我还有一事相问。”

    道姑顿住脚步,挑眉看向谢嘉树,静静的等着他发问。

    头一次见到摆架子摆得这么大的道姑,谢嘉树有些不适应,再次吸了口气,问道:“敢问此处可有一位姓王名承字齐光的王先生?!”

    道姑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下意识的问道:“你认得王先生?”

    果然,名士王承还真在这里。

    谢嘉树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继续失望,他斟酌了下词句,道:“在下并不认得王先生,但手中却有一份写给王先生的书信,他见了书信,便都知道了!”

    说着,谢嘉树抬头看向道姑,用确定的口吻问道:“敢问女师傅王先生在这里吗?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将这封书信转交给他?”

    道姑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径直指向山门一侧的竹林。

    谢嘉树愕然,顺着道姑的手指看过去,有些不置信的道:“女师傅的意思是,王先生此刻在竹林里?”应该不是住在那里吧,方才他们从滑竿上下来的时候,谢嘉树曾经打量了四周一番。

    这座道姑口中的‘无名山’不是很高,占地也不大,但山上的林木却长得极旺盛。尤其是山门东侧的竹林,更是郁郁葱葱,看上去颇有几分雅趣。

    可雅归雅,那里实在不适合人居住,因为那片竹林所在的坡地很陡峭,基本上没有什么平坦的地面,也就勉强能搭个小草屋。

    王大名士=草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谢嘉树又赶忙按了回去,那啥,实在太毁形象了啊。

    道姑唇角上扬,扯出见面后的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愉快的点头:“是呀。诸位若是寻王先生,只管去竹林即可!”

    这次道姑没有再停留,利索的转身,缓步返回道观。

    “爹,自古名士性旷达,仇老先生不是也说了嘛,他的这位好友最崇尚魏晋名士的风流洒脱,而那时最风流者莫过竹林七贤,我想王先生这是想追寻先贤的足迹吧。”

    谢向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每个朝代都有些狂士,以挑战彼时的道德、礼教为乐事,相较于刘伶的嗜酒放浪、与猪共饮的阮咸,人家王承不就睡个草棚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谢嘉树吞了吞口水,好吧,是他脑补过度,将王承想象得太过美好,如今重回现实,他一时有些接受无能罢了。

    点点头,“妙善说的极是,走,咱们去拜会王先生!”

    谢嘉树牵起女儿的小手,谢向荣则乖巧的跟在他另一侧,一大两小领着仆从若干,浩浩荡荡的去了竹林。

    竹林很茂盛,如今的天气已近深秋,但这里却并不见萧索,依然竹叶青青,林间满是花儿草儿,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花草丛中飞来飞去。

    “唔,确实是个钟灵雅秀的好地方——”

    话还没说完,谢嘉树便看到了两间不审美观的竹屋,他的赞美之词瞬间卡壳。

    “爹,大哥,快走呀!”

    谢向晚见两个男人愣在那里,忙拉拉父亲的大手,又给兄长使了个眼色。

    谢向荣会意,整了整头上的方巾,理了理衣衫,然后缓步朝竹屋走去。

    来到竹屋正前方,谢向荣深深一礼,朗声道:“学生扬州谢向荣,久仰先生大名,特来拜会!”

    四处很安静,是以谢向荣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楚,但竹屋里的人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竟是半点儿回复都没有。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竹屋里有人,因为大家都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且细细辨认一番,发觉里面应该有两个人。

    谢向荣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够大,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继续道:“齐光先生,学生扬州——”

    名字还没有报出来,竹屋里忽然飞出一个黑影,直直的朝谢向荣砸去。

    谢向荣一惊,慌忙歪了歪头,勉强躲了开去。

    饶是他反应快、身手敏捷,那物件儿也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而后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空地上。

    啪~

    一声脆响,一只白瓷葵瓣碗碎成了渣渣儿。

    “自清?!”

    谢嘉树吃了一惊,松开牵着谢向晚的手,快走几步来到儿子近前,伸手端起他的脸仔细的看着——祖宗保佑,千万别伤了脸、破了相啊。要知道,这年头做官,长相起着很大的作用呢。

    谢向荣的心怦怦乱跳,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一地碎瓷渣儿,又看了看那竹屋,一时有些呆愣。

    谢向晚虽也关心兄长,但见父亲过去了,且兄长的脸上并没有流血,便知道应该没有砸到,最多也就是蹭到了个边儿。

    兄长没什么大碍,谢向晚便有心思关注其他了,首先,吸引她注意力的便是地上的那些白瓷碎片。

    她蹲下身子,手指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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