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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又赶上圣人给陆元赐官。老夫人一时欣喜。暂时忘了许氏母子。
等她想起来后,再去打探许氏下落的时候,却得到了许氏‘意外落水、不幸溺毙’的消息。
许氏会被淹死?简直天大的笑话。旁人不知道,老夫人却是非常了解自己养大的外孙女,许氏从小就会凫水,慢说是许家那小得可怜的浅浅莲花池,就是那些深不见底的湖泊,也无法让许氏‘溺毙’。
许氏分明就是被家里人活活溺死的!
而陆离夫妇便是帮凶!
想到惨死的许氏,老夫人心疼得浑身直打嗦,一根干枯的手指颤巍巍的指向陆离:“你个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贱材种儿,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被老夫人指着鼻子骂做‘贱种’,陆离一点儿都不气恼,反而闲闲的说了句:“我还以为老夫人会更想知道那个野种的下落呢。”
老夫人一怔,“那孩子还活着?”
陆离冷嘲道:“我又不是您!”没有您这么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许氏和陆元可不只生了一个儿子,之前还有一个,都养到三四岁了,却被老夫人亲自安排人给弄死了。
老夫人权当没有听到陆离的嘲讽,她的关注点还在那个孩子身上,“他现在在哪儿?”
老夫人连芸娘生的外室子都想抱来利用,更不用说与她有着真正血缘关系的许氏所出的孩子了。
至于那个孩子能不能继承家业,老夫人一点都不担心。陆元早逝,唯二的嫡子也死了,为了让他死后有人祭祀,老夫人这个做长辈的提议给陆元过继个孩子,再正常不过了。
之前老夫人不是没想过这个主意,但过继旁支的孩子,人家都有父母,老夫人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
她现在不比过去,身体不好又上了年纪,她自己都没信心能再培养出一个陆元。
但陆元和许氏的孩子就不一样了,父母都没了,且还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是最理想的‘过继对象’。
陆离淡淡的说道:“在二奶奶的育婴堂里。”
老夫人盯着陆离,“你想让我撤诉?”她知道陆离可能不在乎国公府,但肯定在乎陆家的名声。今番她闹出来,也有报复陆离的成分。
陆离道:“老夫人英明。”
老夫人却忽然露出犹豫之色,“事情已经闹到了刑部,圣人那儿肯定已经知道了,定国公的爵位恐怕保不住了啊。”
没了爵位,她就算有了‘继承人’,又有什么用?
陆离缓缓站起身子,无比自信的说道:“老夫人,您忘了我还是皇长孙的先生?”太子可欠着他一份大大的人情呢。
老夫人也听懂了陆离的言下之意,心里虽然暗恨陆离的风光,但也不得不承认,陆离在宫里的贵人跟前,确实有几分体面。
“好,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点头,但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国公府的爵位只能是我,哦不,是元哥儿这一支的,与你无关。”
陆离冷声道:“我已经与国公府分了宗,从未想过归宗,老夫人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祖孙两个齐齐转头看向杨妈妈……
ps:本来想今天完结的,但某萨的脑洞忽然一开,又来个转折,嘿嘿,希望亲们还能接受。那啥,再有两三章就结文,还请亲们多多支持哈!(未完待续。。)
第219章 格物致知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老夫人‘清醒’后,直言国公爷没有忤逆,更没有给她下毒,”
荣禧堂的上房里,陆离面无表情的讲述着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梅氏坐在正中右侧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串念珠缓缓的拨弄着,听完陆离的话时,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个老虔婆不是要跟国公府同归于尽吗?
怎么不到半日的功夫,她就改口了?
眉头微微蹙起,梅氏的目光在儿子、儿媳身上滑过,最后落在了陆离身上。
紧皱的眉峰也慢慢松开,是了,定是二郎做了什么,这才让老虔婆改变了主意。
可问题是,陆离跟老虔婆许诺了什么?竟让她能在公堂上翻供?
主位下首摆着两溜玫瑰椅,东侧坐着陆离和谢向晚夫妇,陆昭则坐在了西侧的首位上。
小姑娘听了大哥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挑战着她的三观——
好好的大哥居然会举火自/焚,生生将妻子、儿子全都害死了;
一家人强忍悲伤的给大哥大嫂办完丧事,还没有喘口气,便传出老夫人中毒、父亲忤逆的事情来;
再然后,还不等陆昭反应过来,又出现了这么一个神转折。
咕咚~
陆昭吞了记口水,嗫嚅道:“不是父亲。那、那又是谁给祖母下毒?”
好问题,梅氏也想知道。
唯有谢向晚心里早就猜到了答案,双手叠放在身前,静静的听着。
陆离面沉似水,淡淡的说道:“老夫人说是刁奴作恶。”
“刁奴?”梅氏到底跟老夫人打了小半辈子的交道,方才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一时乱了思绪,这会儿静下心来,稍稍一想便有了答案:“杨妈妈?”
这个老货可是老夫人跟前第一得意人,而且这次的‘中毒’事件。杨妈妈是主要帮凶呢。
陆离点点头。“母亲猜得没错,正是杨妈妈。”
谢向晚勾了勾唇角,果然不出她所料。老夫人想翻供,必然要推出一个替罪羊。而杨妈妈作为参与者。自是不二人选。
是呀。做主人的自然不会犯错,犯错的只有背主的恶仆。
亦如后世犯错的都是临时工的道理一样,背黑锅这种事儿。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梅氏也无语了,老夫人是个最自私不过的人,她连嫡亲的外孙女都能舍弃,跟不用说一个奴婢了。
“你父亲——”沉默片刻,梅氏还是问出了最要紧的问题。
陆离依然神情淡淡的,“作恶的是杨妈妈,父亲自然是被冤枉的,三司主审官经过商讨,一致决定父亲无罪,并予以释放。”
陆昭丢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急切的问道:“那父亲怎么还没有回来?”
陆离道:“父亲进宫了,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哪怕是‘刁奴作恶’,也是因为父亲治家不严,所以,父亲和老夫人一起进宫去请罪了。”
梅氏心念一动,手指紧紧的握着念珠,“圣人、会不会怪罪你父亲?家里的爵位会不会——”
立国近百年,世袭罔替的国公府也只剩下了三四个,除了靖难新贵们,似定国公府这样的永昌旧臣,圣人并不怎么待见。
平日里没有机会也就罢了,如今陆家自己出了祸事,岂不是将好大一个把柄主动送到了圣人手上?
陆离扯了扯嘴角,略带嘲讽的说道:“母亲放心吧,早在三司会审之前,儿子便进了一趟宫,跟圣人提前谢了罪。圣人表示,父亲确实治家不严,导致恶奴横行,但也不是什么弥天大罪。”
梅氏松了口气,圣人这么说,也就是表明会对陆家做出惩戒,但不会太重。
要么被褫夺丹书铁劵,要么干脆降级,但绝不会将陆家的爵位一抹到底。
能保住爵位就好,梅氏继续捻动念珠,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陆昭也大大舒了口气,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时有些目不暇接,幸好她还有聪明能干的兄长。
陆昭心里充满庆幸与感谢。
陆离却很膈应,这件事从头至尾他都不想沾手,可他被老夫人道德捆绑了,为了家族的名誉,为了自己的名声前途,以及为了儿女的未来,他必须出头。
他甚至还要将一个自己无比厌弃的野种接回陆家,让他承袭陆家的爵位,享受陆家的荣华富贵……他娘的,这种感觉真是憋屈透了!
谢向晚与陆离夫妻同心,对于他的心情更是感同身受。
两人离开宁禧堂,相携往远翠苑走去。
“二爷,委屈你了。”
谢向晚握住陆离的手,低声说道。这个主意是她提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她都负有一定的责任。
陆离虽然膈应、虽然不虞,但理智还在,并没有迁怒谢向晚,他反手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不委屈,正如阿晚你所说的那般,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旁人,而是为了孩子们。”
没了名声,他还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再来。时间久了,只要他做出了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世人便会遗忘了那些,转而称颂他的功德。
陆离也有自信能做到这一点。
但谢向晚说得对,他们还有孩子,陆离可以用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去建功立业,谢向晚肚子里的孩子却等不得。
所以,为了儿女,哪怕再委屈,他也要将苦水咽下去。
“圣人虽然是个大度的人,但却不会无缘无故的施恩。二爷,您?”谢向晚沉默片刻,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圣人没把陆家赶尽杀绝,还表示准许让一个奸生子承袭爵位,绝不是无缘无故,必然有一定的条件。
谢向晚担心圣人给陆离下达了什么艰难的任务,她只是想挽回陆家的名声,并不想让丈夫受磋磨。
陆离听出谢向晚语气中的担心,他微微一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放心吧。圣人只是问我要正旦的献礼。”
还有一个月就是春节了,按照规定,正月初一那日,朝臣们都要进宫朝贺。而有些朝臣还会借机奉上新春贺礼。
万寿节的时候。陆离奉上了一套自己编撰的《承徽说文》。让圣人龙心大悦。
时隔一年多。圣人很期待陆离这个机灵小子是否还有什么新点子。
正好陆家出了这样的闹剧,陆离求到了圣人跟前,圣人玩心一起。便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让陆离准备一份惊艳四座的正旦贺礼!
陆离说得轻松,谢向晚却没有这么乐观。
自己的夫君确实非常聪明,可也不是逆天的妖孽,一本《承徽说文》就耗费了陆离三四年的时间,如今圣人令他再进献一份“惊艳四座”的贺礼,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阿晚,你不要担心,一切还有我呢,”
陆离见谢向晚紧皱眉头、一脸担心的模样,心里烫贴的同时,也不禁出声安抚道,“你呀,只需好生养胎,其它的我会慢慢想办法的。”
谢向晚缓缓点了下头,忽然道:“二爷,待国公府的事情解决后,咱们就回书院吧。咱们已经分了宗,不好总呆在这里。外人不说,老夫人也会不乐意的。”
陆家就是个是非窝,早些摆脱才是正经。
陆离正有此意,“好,估计这两天宫里就有旨意,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咱们就回家。”
有老夫人和那个奸生子,陆离打定主意,除非万不得已(比如红白事),他绝不随意踏足陆家!
……
当天傍晚,陆延德满脸灰败的从宫里出来,老夫人也有些阴郁,但眼中好歹多了几分生机。
很显然,圣人的处理结果虽然不是十分如老夫人的意,但也比当初预想的玉石俱焚要好许多,老人家勉强更够接受。
“圣人下旨,褫夺定国公府的丹书铁劵,降国公府为定远侯府。”
陆延德召集陆家的族长、族老以及有头脸的人,冷着一张脸,麻木的宣布:“正式的旨意明天下达,各位心里都有个准备吧。”
世袭罔替的爵位没了,堂堂定国公府成了侯府,而且是那种降级袭爵的侯府,三代之后,陆家便沦落为彻头彻尾的庶民了。
如此结果,慢说是陆延德这个当家家主了,就是陆氏宗族的族人也接受不了啊——他们能享受富贵,全赖身后有国公府做靠山,如今靠山要倒了,他们的富贵日子也会跟着一起消亡。
说是还能富贵三代,但陆延德已经老迈,寿数也就在几年间,待他去了,继任的接班人便只能的一个伯爵,伯爵什么的,在权贵遍地走的京城,已经算是边缘人家了。
这样的人家,还能成为依仗和靠山吗?
陆族长都有些担心,他甚至可以预见,整个陆氏的未来将一片灰暗。
唉,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把陆离分出去了,有陆离这个有出息的儿郎,陆家就算败了,也有复兴的那一天啊。
宁禧堂里一片唉声叹气,远翠苑里却一片温馨。
谢向晚伏在书案前,陆离亲自帮爱妻磨墨,夫妻两个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间却有一种心意相通的温情涌动。
“格、物、致、知?”
陆离放下墨锭,双手负背立在书案旁,探头看着谢向晚写就的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