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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忠仆什么的,她早就安排妥当了,剩下的便是东苑继任太太的人选。
首先,洪元娘绝不允许她的死对头袁氏有机会搀和东苑的事儿,更不许她插手东苑续娶的事宜。
其次,洪元娘也不想让一个出身太高、且不知道底细的人嫁过来做新太太,因为她不要她的儿女受委屈。
长子谢向荣还好些,今年已经七岁了,早在年初正月过后便搬到了外院,有谢嘉树请来的先生启蒙。
就算日后有了继母,那个女人的爪子再长,也伸不到谢向荣身上。
可女儿谢向晚、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就太让洪元娘担心了。当然,两者相较而言,她更担心肚子里这个,毕竟谢向晚是谢嘉树的嫡长女,且有‘观音童女’的美名,谢嘉树对她疼爱非常,重视程度几乎要超越谢向荣这个嫡长子了。
有谢嘉树的chong爱,新任东苑太太,估计也不敢轻慢谢向晚。
最让牵挂的还是肚子里这个不知男女的小家伙呀,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庇护,父亲还不是整个儿的(人家有一半在西苑呀),若是再有个恶毒、阴险的继母,他(or她)可怎么办?!
所以,东苑的继室必须可靠、拿捏得住,另外也要让谢嘉树和西苑袁氏无话可说。
思来想去,洪元娘便想到了娘家的庶妹。
她之所以选择洪幼娘,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洪幼娘虽是庶女,好歹也是洪家的女儿,谢嘉树若想继续维持与漕帮的姻亲关系,那么就定会同意续娶洪家女;第二,洪幼娘还有生母在洪家做人质,只要操作妥当,她在谢家根本就翻不起大浪来;第三,洪幼娘出身比她还低,哪怕日后有了儿女,她所出的儿女,不管在哪一边论都要矮谢向荣兄妹三分。
“你这么想,倒也有几分道理,”
段氏听了女儿的话,沉吟良久,才缓声道:“不过,这一路上,据说楚氏捉着幼娘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几日,我估摸着她们也猜到了带她们来的目的——”
女儿还没死呢,那个jian婢和她生的小杂种就敢惦记她女儿的位子,段氏能心平才怪。
洪元娘却不以为意,轻轻扯了扯嘴角,道:“娘,她若能真聪明些,倒也不坏。毕竟,那边——”她伸手指了指西边,“可不是个安分的,我若是走了,续娶进来的若是个笨的,还不定被她怎么欺负呢。”
她倒不是心疼继室被袁氏欺侮,而是不想让袁氏趁机沾东苑的便宜。
说句心里话,洪元娘还希望自己的这个便宜妹妹能厉害些,若是能与袁氏斗个势均力敌、你死我活那就更好了,如此一来,她的儿女们反而能顺利成长。
一提起西苑的那个女人,段氏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咬牙切齿的问道:“那个jian人还时常找你的麻烦?想方设法的算计咱们小晚儿?”
“哼,她倒是想,只是您女儿我也不是吃素的,”
洪元娘知道袁氏的心思,袁氏之所以处处针对谢向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袁氏过门没几个月便有了身孕,转过年生下一女,谢嘉树取名谢向意。
过去袁氏没有生产的时候,谢家第四代中只有谢向荣和谢向晚两个孩子,所以也就没人计较什么排行。谢向意出生后,谢嘉树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直接唤谢向意为二丫头,而下头的人‘闻弦歌知雅意’也跟着叫谢向意二小姐。
这下子可把袁氏气坏了,因为按照她的想法,她和洪氏既然各祧一房,那也就算是堂房,两人所出的儿女理应各自序齿排行。
可按照谢嘉树的意思,竟是两处合并排行,这样一来,袁氏所出的儿女皆要排在洪氏的儿女之后(没办法呀,谁让你是后来的)。
袁氏过门后,心心念念的想压洪氏一头,结果咧,虽然在承继哪一房的问题上,她p掉了洪氏。可分割院子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个暗亏。
西苑,谢嘉树竟然让她住在西侧。
自古以来都是以东为尊,让她住在西苑,岂不是无声的宣告,她在身份上还是不如洪氏?
袁氏不是没吵闹过,但这次,谢嘉树异常坚定,因为算命的说过,谢向晚出生的时候早产,魂魄不稳,而东方属木,且东苑的风水有利于谢向晚的静养,所以谢向晚不能挪窝。
谢嘉树对这个女儿绝对是真心疼爱,一听女儿搬家可能会伤及性命,他哪敢再提让洪氏母子给袁氏挪地方的话题?
为此,袁氏吵闹不休,表示如果不给她东苑,她就和离回娘家。
谢嘉树也有些恼了,在与都转运使结亲的这件事上,他自认为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接二连三的退让,可袁氏却得寸进尺,他耳边不禁响起洪氏说的那句话,‘这么强势的女子嫁入谢家,十年后,谢家是姓谢、还是姓袁,还真说不定呢。’
虽然知道洪氏这么说,有七八分是在上眼药,可谢嘉树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是呀,袁氏有都转运使做靠山,以后生儿育女了,底气更足。单凭她这种随心所欲的性子,真有可能把谢家搬空呢。
而且袁氏为何会嫁入谢家,谢嘉树心知肚明,无非是都转运使看上了谢家的富贵,可又不能明抢,所以便用联姻的方式以达到敛财的目的。
谢嘉树可不想几代人拼命积攒下来的产业全都特么的归了外姓人。
所以,谢嘉树很无奈的跑到都转运使跟前诉苦,表示袁氏千金大小姐出身,他区区一盐商实在高攀不起。
新任都转运使姓盛名阳,两榜进士出身,聪明自是不必说了,且极懂得变通,否则也不会玩儿‘官商勾结’的把戏,一听谢嘉树的这番话便知道定是袁氏那儿出了问题。
随后又从夫人那儿听说了些细节,得知还真是袁氏仗着盛家拿捏谢家,顿时有些上火,心里直骂娘:什么千金大小姐,狗屁!不过是个落魄穷秀才的女儿,跟自家夫人有着转了不知多少道弯儿的远亲关系,跑到盛家打秋风的穷亲戚,才吃了几天饱饭呀,竟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敢摆这么大的谱儿,险些误了他的大事。
要知道,自从盛阳表示要把夫人侄女许配给谢嘉树后,人家谢嘉树很大方的送来了一万两的谢媒礼,而且还表示,待婚事成了,还有重礼答谢。
如今这银子还没捂热呢,这死丫头竟敢出幺蛾子,真是该死!
不过盛阳不是个好相与的,明明知道是袁氏有意为难,还是做出一副谢家也有错的为难模样,最后硬是又让谢嘉树掏了一万两银子,才‘苦劝’袁氏听从夫家的安排。
袁氏被盛夫人狠狠敲打了一顿,不甘不愿的搬入了西苑,可心里却恨透了洪氏、谢向晚。
再后来,袁氏生了谢向意,先是在序齿上生了一回气,接着便又气谢嘉树对谢向晚的偏爱和对谢向意的轻慢。
其实,谢嘉树对谢向意也是疼爱的,但凡事就怕对比,袁氏原就带着较劲的心思,越看越觉得谢嘉树偏心,如此一来,她愈发憎恶一切的根源——谢向晚,不惜一切办法的想要除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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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恶鬼上身
“哼,自己生的女儿不受女婿待见,那是她们母女没本事,不说自己好生反思,却一味迁怒旁人,真真无耻、下作!”
段氏对于谢家的这段旧事也颇为了解,一想起来就火大,骂起人来也是毫不客气。
袁氏对洪元娘母女各种羡慕嫉妒恨,除了谢嘉树整个谢家都知道,可她偏偏做出一副表面交好、暗地里下绊子的龌龊事儿,进谢家门还不足两年,没少给东苑制造麻烦。
幸亏洪元娘如她自己所言,‘不是个吃素的’,不但将那些烂招数全都挡住了,还趁机加了点儿东西,让袁氏吃了不少暗亏。
这些,段氏早在女儿的信中知道了,得知女儿、外孙女没有吃亏,她很是松了口气,但她是跑江湖的出身,讲究的是快意恩仇,对袁氏这种只会用些下作伎俩的内宅毒妇很是瞧不起。
“听说,她眼红咱们小晚儿的好名声,为了给自己生的女儿造势,硬是捏造了个‘早慧’的名声?”
段氏撇了撇嘴,满是嘲讽的说道:“呸,她也真会想,一个不到两岁的奶娃子,能聪明成什么样子?还神童?嘁,不过是比平常孩子嘴巧些,放在她嘴里,竟变成了天才?!我呸!”
说起来袁氏颇懂得炒作,打从谢向意开始会说话起,她便时不时的命人对外散布‘谢家二小姐早慧’、‘十月能言’、‘周岁能语’、‘行事做派颇有大家风范’之类的话。
时间久了,坊间倒也流传着谢家二小姐可能是个小神童的言论。
对此,段氏很不以为然,觉得这是袁氏为了把谢向晚比下去,故意放出来的风声,是在弄虚作假、愚弄大众。是以,尽管这事儿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段氏每每提起还是一副极为不屑的语气。
洪元娘了解自家亲娘的脾性,见她这般,也不劝解,微微笑了笑,“向意那孩子倒也确实机灵些。”
这话听着似是在为谢向意说好话,但细细一听便会察觉,洪元娘还是没把这个孩子当回事儿。什么叫‘倒也’,很有几分勉强的意思哦,大有瞧着袁氏如此拼命的为女儿造势,她看在面子上不得不屈从的意味。仿佛是给袁氏母女颁发了个鼓励奖或是安慰奖。
段氏虽是个直性子,但脑子不笨,当下便听出了女儿的言下之意,见女儿如此灵透,她非但不喜,反而生出几分心酸——
“我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当年的洪元娘在父母的庇护下,活得那叫一个恣意洒脱,何曾似现在这般,连说句话都要在心里过好几道弯儿?
由此可见,洪元娘在谢家的日子过得真心不算美满,不到十年的功夫,便让一个直爽的漕帮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谨慎的当家主母。
洪元娘却淡然多了,伸出干枯小消瘦的手握住母亲的手,低声道:“我不委屈,我有疼爱我的爹娘,有敬爱我的夫君,还有聪明乖巧的儿女,儿虽只有短暂二十几年的寿命,却也足够了。”
不管是出嫁前的洪家,还是出嫁后的谢家,都是豪富之家,洪元娘可以很自豪的说,过去二十多年间,她享尽了豪奢已极的生活,就是许多京中的贵人,也未必过得似她这般讲究。
“胡说……元娘,我可怜的女儿,我、我不许你说这种丧气话,你还这么年轻,家里又有这么好的太医,药材什么的更是应有尽有,你定能熬过此劫!”
段氏双手紧握女儿的手,眼里扑簌而下,她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很清楚,以女儿目前的状况,能平安产下腹中胎儿亦是万幸,极有可能出现的状况是一尸两命。
想要母子均安,绝对需要奇迹,哦不,是神迹呀!
洪元娘见到母亲如此哀伤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只是这些日子里,她的眼泪早就枯干了,除了满心酸涩,她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扯了扯嘴角,洪元娘道:“娘,您不要这般悲伤,儿、儿真的没有委屈,这辈子能做您和爹爹的女儿,是女儿最大的幸福。下辈子,女儿还要做您的女儿,好吗?”
这话说得……段氏的眼泪更加汹涌,几乎要痛哭失声了。可又不忍女儿失望,她还是艰难的点点头,“……好!”
段氏拉着洪元娘的手狠狠哭了一场,足足过了一刻钟,她才止住泪水,带着重重的鼻音,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元娘,你放心,不管你要做什么,娘都会全力支持你。你爹那儿,有我呢!”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洪元娘唇边的笑纹加深,眼中噙满感激,“谢谢娘亲!”
……
谢嘉树虽是盐商,可分外讲究规矩、礼节,对于访客皆是以礼相待,更不用说自家岳父岳母了。
可以说,谢嘉树对洪氏夫妇恭敬异常,把该做的、能做的礼数全都尽到了,做足了孝顺女婿的样子。
这让原本对他很不满意的洪问天好歹缓和了脸色,就是段氏对他也多了几丝笑意。
而楚姨娘母女则继续像透明人一样,除了初到那日与谢嘉树见了礼,之后便再也没有在他面前露过面。
尤其是洪幼娘,丝毫没有表露出对谢嘉树有什么意思,也没有故作亲热的往洪元娘跟前凑,只每日里躲在洪元娘给她安排的小院里,要么做些针线活,要么翻看随身带的几本杂书,很是安静。
对此,洪元娘没有说什么,让在客舍伺候的小丫鬟继续盯着洪幼娘。
时间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