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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嘘了口气,总算第一关是过了……
整个丹鲁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军营,大部分房屋被拆成了平地,在上面支起了简易的营帐,从满布的军营来看,敌人远远不止两千人。
“怎么你们的部队有那么多?”耳边响起了夏尔克的声音,招待我们的骑士脸上,顿时闪出了得意的神色,“你就不知道,我们的骑士长波塔利奥大人可是艾尔法西尔王家的人,他的姐姐就是安蒂丝王妃。不久前大人在这儿遇袭,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将一直在特拉维诺南部巡游的第九战团的两个战队抽掉过来,加上原来的四个战队,我们有近四千人的军力。”
“听说你们消灭了一支叛乱军。”
“你们也知道了,那还是几天前的事,我们动用了全部兵力,敌人可真是顽强,才一千多人,居然和我们战斗了一个晚上。亏得波塔利奥大人用兵如神,才消灭了这群叛乱分子。”骑士紧接着低声道,“告诉你们也不要紧,这次我们死伤了很多兄弟,光是战死的就将近一个战队,现在满城的伤兵,恐怕没多少战力可以支援你们了。”
言语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处营区,看上去破烂不堪。
“这儿是仆兵的住所,今晚只好委屈你们了,不过放心,里面的仆兵会到其他地方,不会让那些污垢的家伙和你们在一起的。”骑士笑了笑,挥手让几名随行的战士进去,不一会,就看见数十个衣冠不整的士兵被驱赶了出来。
看着这些艾尔法西尔最底层士兵的境遇,我突然瞭解夏尔克他们的选择,在这儿他们毫无尊严可言,即便是战死,也得不到应有的荣誉。
当最后一名士兵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后,我安排了警戒的战士,在一处营帐中召开了会议。
在我面前的是一张丹鲁城的草图,图上最中央的是原来的长老议事厅,现在变成了骑士长官邸,根据情报,兰碧斯将军就关押在这幢建筑的地下室。
“……这儿有四名卫兵,再进去就不知道了,估计会有相同数目的敌人。”我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迦兰,你还有其他情报吗?”
迦兰摇了下头,道:“守备很森严,我怕惊动了对方,没有再深查下去。”
我点点头,然后道:“明天,兰碧斯将军就要被处死,所以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估计玛古拉他们在今晚会到达城外,但是他们的军力还不至于能和敌人硬拚,所以我们一切要小心。”
帐中的战士齐应了一声。
“好,现在是各分队的任务,第一分队负责接应,由夏尔克负责;第二分队负责城门,一旦打起,务必保证通道的畅通;第三分队由我指挥,营救任务就由第三分队负责,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好好休息,今晚可是不眠之夜。”
“是!”
一干战士齐齐躬了一下身,纷纷退了下去。唯有迦兰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并没有离去。
“迦兰,你还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迦兰和声回答:“主人,恕我冒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为了别人如此拚命的人,如果是刹帝利大人,他一定会选择其他方法。”
我叹了口气,道:“迦兰,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选择留在捷艮沃尔吗?因为我舍弃不了我的同伴。兰碧斯将军既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良师,我更不会坐看他的死亡,这是我的原则,无论为它付出多大的代价。”
迦兰眼中一阵闪烁,突然跪在了地上,“主人,恕我以往对您的冒犯。”
我忙扶起了她,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与迦兰之间的坚壁似乎有所松动了,这个应该算得上是好消息吧。
天空中飘着数片乌云,使两个月亮的光芒不再耀眼,我心中暗暗庆幸,如此的夜晚,救人再适合不过。
议事厅灯火通明,大约二十名士兵在其周围巡游,潜入进去难度颇大。
“主人,从那儿。”迦兰指了指阴暗的一处,那是一片灌木,刚好生长在议事厅的墙角,也是巡逻兵的盲区。
我挥了一下手,带着十几名士兵悄悄过去。
高耸的墙壁在我们面前,仅仅在五、六米高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窗口,士兵们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诧异的神情,而我不得不用询问的眼光注视着迦兰。
迦兰在墙壁上摸了一下,突然伸指狠狠插入了那坚硬的石壁,又是一插,她犹如壁虎一般匍匐而上,不一会到达了窗口,翻身而入。当我回过神来,一根绳索已经从上面抛掷了下来。
收拾了惊诧,我第一个爬了上去,只看见两名卫兵倒毙在地上,显然是被迦兰用重手力击杀的。
走廊中一片昏暗,仅有几盏油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儿应该是议事厅的三楼,想不到防守如此的薄弱。
我摊开了议事厅的简图,一共有两道楼梯通往下一层,其中有一道是仆役专用通道,可以直接到达地下室。不过根据迦兰的情报,每一层都有护卫把守,如此下去的话难免惊动其他人。
我瞟了一下身后的两具尸体,突然一个主意浮上了心头。
穿上了敌人的衣服,大模大样地走在楼道上,这种深入敌阵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对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敌人如此大胆的进入……
“什么人?!”一声厉喊打断了我的前行,一名士兵挡住了去地下室的通道。
“我奉波塔利奥大人的命令,前来巡视。”我一面道,一面加快了步伐。
“我没听说过,前面是禁区,任何人不得入内。”士兵高声道,眼中透出了警戒之色。
“是吗?我有波塔利奥大人的手谕。”我伸手入怀,士兵迟疑了一下,我已经到了他的身边,闪电般抽出了怀中的匕首,狠狠插入了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同时按住了他的嘴。
那个人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当感受到生命从他的身体中流失时,我松开了手,看着他的尸体缓缓滑倒在地上,紧接着,我的夥伴鱼贯而入,迅速淹没在漆黑的地下室中。
几声轻微的声响后,地下室就一片寂静,守卫在里面的几名士兵被清理光了,踏过他们的尸体,我来到了这地下室唯一的囚房前。
一名同伴敲开了厚重的牢门,当我适应那灰暗的光线时,顿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兰碧斯将军被活活钉在十字架上,赤裸的上身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将军!”我忙冲了上去,迅速拔出了铁钉,兰碧斯的身体无力的依靠在我身上。
“主人,这样不好出去呀。”迦兰出现在我身后。
我道:“直接杀出去,立刻发信号,行动开始。”言毕,背负起兰碧斯将军,迦兰微微怔了一下,还是点头晃身离去,而身边的其他士兵纷纷抽出兵刃,护着我直接冲向大厅。
敌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手会从内部冲杀出来,当他们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冲出了大门。
门外一片红光,夏尔克的分队四处放火,仅片刻间,丹鲁城就没入火的海洋,到处充斥着慌乱的呼喊。即便如此,在我们四周出现的士兵也足足有一个大队多,杀不过这些人,我们还是只能饮恨在这议事厅中。
迦兰幻出了一道美丽的身影,在她所“织”出的光影中,几名艾尔法西尔兵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几乎同时,又有三名夥伴死在了乱刀之下。
我背负着兰碧斯将军,勉力挥着弯刀,若不是身边的同伴死命抵抗,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会有几个窟窿。从议事厅大门到庭院出口,短短的二十米路,已经倒下了七名夥伴以及数十名敌人,但是在我们眼前的除了敌人还是敌人。
“主人,这样下去不行的!”迦兰劈翻了几个怪叫着扑上来的家伙后,焦虑道。
从她的眼神中,我知道什么意思,然而我摇了一下头,从怀中抽出了一根绑带,将兰碧斯将军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仅在这片刻间,又一名夥伴摔倒在我的身旁,在他身上至少插了十个人的兵器。
“大人,我们来了!”一声大喊,由外面杀入了数十人,夏尔克挥着骑士剑冲在最前面,在他身后除了原来的人外,还多了几十个穿着仆兵服饰的艾尔法西尔人。
夏尔克的加入,顿使压力缓解了一下,环绕在我们周围的敌人自动退防到议事厅,从里面又涌出了数十名身着淡灰色服饰的亲卫兵以及绿色战袍的弓箭手。
在那些人的簇拥下,波塔利奥一脸怒容的出现了。
“放箭!”波塔利奥阴寒的声音刚落,我的耳边就响起了“嗖嗖”的破空之声。
“保护大人!”不知谁喊了一声,数名士兵挡在了我的周围,几声闷响,我可以感觉到生命的迅速流失。此时我唯一能做的是,尽快离开,不要让同伴的血白白流淌……
黄色的战甲
艾尔法西尔的重装甲步兵发出沉闷的声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同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重步兵那惊人的长矛给刺穿了。
夏尔克急速冲到我的身边,大声喊道:“大人,不行了,后面死伤太惨重了,我们几十个人根本挡不住那么多敌人!”
我转了一下头,只看见后面出现的全是蓝色和青色,敌人的步兵和长枪战士挥舞着兵刃吼叫着追了上来,在如此巨大的色彩洪流中,我方的部队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翻没的危险。
到处是火焰,正因为是在城中,敌人的骑兵部队不宜展开,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往回杀!”我咬咬牙道,用轻步兵和重装步兵对决,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与其如此,还不如寻找另一个机会。我挥了一下刀,率先向后冲去。
敌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们敢向后冲杀,最先的几十名士兵本能的向后退缩,立时与后面的部队碰撞在一起,混乱的他们顿时遭到无情的砍杀。仅片刻间,敌人就后退了百余米,上百名士兵呈溃散状向后街两个路口退去。
这时,飘扬的亚鲁法西尔战旗出现在重步兵身后。
“挡我者死!”雷帝斯挥舞着巨大的战斧怒吼着,在狂战士那惊人的破坏力下,敌人的重装甲就如纸片一般碎裂开来。
“我们冲出去。”我挥了一下刀,直指由雷帝斯打开的缺口,此时惊魂未定的敌方步兵才反应过来,但当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后,再杀过来时,我们早已越出了包围圈,与接应的友军会合在一起。
“大人!”亚尼一脸灰垢地出现在雷帝斯的部队中,想不到这个扈从会如此着急,我仅能向他笑笑,现在可不是说长道短的时候。四周已经响起了骑兵的马蹄声,敌人的轻骑兵不多久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帘中。
一阵箭雨,几名骑兵顿时倒栽下马,发出沉闷的声响,速和他的神箭队出现在四周的营帐边。残余的骑兵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长枪已经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大人,快走吧,我们控制不了多久的。”塔特姆高喊道,以他为中心的长枪队抵秗着不断出现的敌骑兵,在他身后不远就是丹鲁的城门,玛古拉的步兵阵异常吃力地应付着数倍的敌人。
我立时加快了步伐,在我身边是不断汇集的同伴,鲜血在我们脚下流淌,每个人都清楚,只要慢一步,就只能在着丹鲁城中长眠了。
在王历四月二十四日那漆黑的夜晚中,为了一个人,双方共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在不成比例的兑换关系中,证明了“新指挥官是个冲动分子”这件事。在留下让史学家争论的话题同时,我们撤离了丹鲁城,到达了暂时安全的宿营地。
“勇敢的战士们,请你们在地下安眠吧。”我迎风洒下了一杯朗司酒,清醇的酒液散落在座座坟头上,现在的我只能无力地做一些心理上补偿,那么多同伴的死都是因为我呀。
“十四名狂战士、十九名长枪战士、二十一名艾尔法西尔仆兵、十七名步兵、六名骑兵,总计七十七人。拿那么多条生命去换一个人的性命,值得吗?法普大人。”梅尔基奥尔在一旁道。
我叹了一口气,确实,如果说值得,那是对长眠在丹鲁的七十七条生命的漠视,但是……
“让史学家去评论吧,梅尔基奥尔,现在我们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梅尔基奥尔闪了一下眼睛,好半晌才吐气道:“大人,你可真是自私呀。”
“自私?或许这是最好的评价了。”我摇摇头,望着远处在坟头上插着标帜的塔特姆,只见他一边记标记,一边从每个坟头上取下一粒石子放入他那随身携带的布囊,塔特姆虽然尖酸刻薄,但是对部下确实是异样的关爱,这一次让他背负了太多的仇恨。
“大人!”亚尼的声音由后面响了起来,我转过头去,只见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人,兰碧斯大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