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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斌知道不妙,揉揉眼睛,只见犬养崎手心中一团棉絮布条,破破烂烂,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腐物,再看棋匣里都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有些陈谷子烂芝麻,简直不知所谓。犬养崎逼问道:“天照大神的牙齿,哪里去了?”马文斌见机极快,惊叫道:“这是鼠疫,鼠疫!棋匣里装的是两年前飞机在绍德撒下的鼠疫物!”
犬养崎被烫手一般将棋匣和手里的物事摔落在地上,马文斌也慌忙避得远远的。犬养崎摇头道:“不要慌,在机舱这么小的地方,谁也逃不过鼠疫的传染。我再问你,牙齿哪里去了?”马文斌咬牙道:“陈泉,是陈泉,犬牙肯定是被陈泉调包了!这个家伙心狠手辣,说一套做一套,居然不惜用俞万程做诱饵骗我染上鼠疫给瑶光报仇!”
犬养崎瞬间冷静下来:“不可能。隔了两年的鼠疫物应该不会还有传染性。他不是要你和俞万程的性命,而是要试探你。如果你将棋匣交给中国军部不会有事,但交给我们日方必然会以为你是使用苦肉计的中国间谍,要将鼠疫传给军营首脑,当场会将你击毙。但陈泉也不会想到我会亲自混进接应你的飞机。更不会想到我就是七福神之首惠比须。这些花样,蒙不过我的,我不会中他的计伤害你。”
【十、坠落】
马文斌擦去一头汗水,知道自己是侥幸死里逃生了一次,愤愤道:“可陈泉还是太自负了。他居然轻易将俞万程送到我们的手中。既然天照神的牙齿还在陈泉手中,我们落机后就拿俞万程的命跟他换犬牙,他不给,我们就杀了俞万程!”
犬养崎摇头道:“没有用的。陈泉既然会让俞万程上飞机,要么不在乎俞万程的命,要么就是……”忽然停住,看向安倍秀宁。安倍秀宁靠在俞万程身旁也正看向犬养崎,目光交会惨然一笑,将陈参谋塞给自己的手雷从袖中拿出,低声道:“父亲大人,我终于明白陈君跟我所说一定要照顾好万程的意思了。请您命令飞机还飞往中国军部吧。”
犬养崎这一惊非同小可,飞快地用日语道:“秀宁,你要知道,如果拉响手雷,俞万程就会第一个死。”安倍秀宁哭道:“那又怎样!我已经明白,不管能不能得到天照大神,得到琼勾玉,你们都不会停下侵略中国的脚步,我和万程注定不会在一起的!与其让万程落在你们手里恨我一辈子,我还不如和他死在一起!”
马文斌头上刚擦去的汗水又回来了:“秀宁小姐你不要冲动,凡事有的商量……”刚小心翼翼地跨出一步,安倍秀宁摇头散发尖叫一声,将手雷举得更高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快让飞机掉头!不要再逼我了!”
犬养崎凝视着安倍秀宁的眼睛,阻止了马文斌还想说的话:“好,秀宁我答应你放过俞万程。但是飞机不能降落,机上只有一个降落伞,俞万程跳下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俞万程紧握秀宁的手道:“秀宁你和我一起跳!”犬养崎摇头道:“安倍秀宁不能下去。”俞万程怒道:“为什么?!”
犬养崎冷冷道:“因为她在中国人里面,就和你在日本人里面一样,永远不能融合。”
俞万程不再多说,深深地看了安倍秀宁一眼,接过马文斌递上的降落伞包,转头跳出了机舱。马文斌在舱口恨恨地看着在空中飘落的俞万程,跺脚道:“这样都能让他逃了!犬养司令,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天皇陛下解释!”忽然发觉气氛不对,回头看到犬养崎面无表情地瞪着自己道:“不用解释。你自会去把他追回来的。”
马文斌愕然道:“不是只有一个降落伞吗?!”忽然明白了犬养崎的意思,惶恐地大叫:“我为日本立过功!我是天皇亲口御封的福!禄!寿!你!你不能……”
犬养崎小心翼翼地拿下安倍秀宁手中的手雷,关上机门看了一眼哭倒在地的女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棋匣,摇头低声道:“中华有人,此战必败。吞并支那,应该重新布置一个漫长隐秘的计划。”
俞万程在地上连滚几次,正要摆脱缠住自己的伞包,忽然听到空中哀嚎由远及近,随即轰然一声巨响,马文斌的身体在俞万程远处的土地上砸了一个大坑,摔成肉团的尸体陷在坑中扁扁的一动不动。
不远处,听到异响的中国军部哨兵正在赶来。俞万程冷冷地看了马文斌的尸体一眼,站起身来悲伤地凝望天际飞机远去的方向,远去的飞机上带着一个永远爱着自己的人黯然远去,远去的飞机上载着一个自己永远爱着的人再不相见。
后记
虽然绍德会战是中国抗日史上的一个奇迹,虽然军部王军长听完俞万程的陈诉后力保爱将,但51师师长俞万程依然被重庆最高层以弃部潜逃、违抗军令的罪名关进黑狱。尽管最后在民众的不平呼声中开释,却一直到抗战胜利都没有再和日寇交战的机会。
新中国成立后,俞万程于香港家中被破门而入的黑衣人持冲锋枪射杀,有邻居声称看到凶手手腕处有犬状文身。
安倍秀宁回国后遭到日本天皇诉责,一夜白发,于隔日雪夜在东京码头吟歌跳海自杀。
如日中天的名将犬养崎忽然从中国战场无声无息地消失,与其对应的是东瀛安倍家族大张旗鼓地角逐内阁。安倍一姓借此渐渐在日本政界崭露头角。
熊孝先在半年后对日军的一次伏击中被流弹击中身亡,奇怪的是身上几处致命弹痕都中在背后,最后事情在多方力压下不了了之。
绍德一战存活的51师八十三名将官与士兵中,参加过古塔会议的八名校官下落不明。
陈参谋失踪,便是地毯搜索绍德的犬养崎部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也没搜到他带走的勾玉。
俞万程晚年有位台湾友人送了一条良种德国黑贝给他,那是台湾有狗王之称的最著名的驯狗师亲手训练出来的。那位刘姓狗王缺了一只手。俞万程亲笔书写了“黑犬”二字回赠。
黑犬为默,历史的真相往往就是这样在沉默中被掩埋,和沙砾共朽,归于腐土,直至百年后腐土中孕育出无法辨别真伪的花朵,绚烂夺目,流于恒远。
我们称之为传奇。
陈泉陈参谋的传奇将持续贯穿在这个系列的作品中,他自然是《日落危城》的第一主人公。但不知为什么,全书完稿后,我脑海里第一浮现出的却是俞万程在绍德城中夕阳下骑马独行的背影,与之相辉映的是有一位美国将军在映照着古战场的夕阳下吟出一首孤独的诗:
〖在艰苦的岁月里
在战争的胜负当中
我战斗,挣扎,与死亡
反反复复,永无休止
仿佛从望远镜里
我看到我自己
虽然以各种名义而战
但我永远保持我的本色〗
诗的作者就是赫赫有名的巴顿将军,我就借巴顿将军的这首诗作为全文的结尾,祭奠一场莫须有的传奇吧。
姻合
2014年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