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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回车里。
“不可能,如果嫌疑人跟死者之间没有交集,就不可能把张庆生带走,也不可能在死者的双手上形成如此多的抵抗伤。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嫌疑人真的是图财,看到这样的家庭环境,也不可能选择死者家作为作案目标,就算盗窃被发现,他也不会杀人灭口。我们之前的分析肯定没错,嫌疑人和死者一定认识,可能是我们忽略了某些细节。”明哥很有耐心地向叶茜解释道。
“是哪个细节呢?”叶茜右手托着下巴。
“喂,想什么呢?”叶茜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嗯?”被叶茜这么一戳,我才回过神来。
“有情况?”明哥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贤哥,你在勘查现场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死者床头地面散落的大米?”我没有回答明哥的问题,而是把问题抛给老贤。
“好像……有吧……”老贤仔细回忆起来,忽然他眼睛一亮,“对了,有!”
“你以为这是在城里啊?在农村,屋里几个星期不扫一次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地上有大米有什么好奇怪的?”胖磊不以为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地上的大米颗粒细长,应该是糯米,归拢起来,应该有成人一把的量。”
“糯米?这里面有说道?”叶茜张口问道。
“之前我也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刚才黄月娥说得很清楚,张庆生平时都是买现成的给死者吃,他还不会做饭,按理说,死者的家中应该不会出现生糯米才是。”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照这么说的话,这个案件就可以直接定性了!”明哥斩钉截铁地下了一个结论。
“什么?”我们都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因为一把糯米就定性,我们实在不知道明哥到底为何如此肯定。
“办案,不光要尊重科学,最重要的还要了解咱们当地的风俗习惯。”
我们全都竖起了耳朵。胖磊直接一踩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明哥坐在副驾驶上,转过身子面对我们开口解释道:“在我们云汐市郊的农村,人们对鬼神相当迷信。糯米本身有解毒的功效,在老一辈的年代,糯米可是治病救人的良药,就是因为它的这种特性,后来糯米的功效被传得神乎其神,最终大家公认糯米可以驱鬼辟邪,这是其一。”
“其二,相传人死以后,魂魄离开身体的顺序是先头后脚,也就是电影里经常播放的场景,如果在死者的头部也就是床头的位置撒上一把糯米,便可以防止鬼魂的纠缠。”
“刚才小龙回忆起的这个细节我也留意到了,床头确实有一把糯米,因为当时屋内太昏暗,我也没有当回事。现在案件调查到这种程度,我们不妨把这作为突破口。这把糯米很有可能是嫌疑人带过来的,他带糯米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作案之后撒在床头,换句话说,嫌疑人的真正作案动机就是杀人灭口。这个人既然这么了解这里的风俗,那他极有可能是我们当地人。”
听了明哥的分析,我们佩服不已。
“正好勘查工具全部在车上,焦磊,现在去案发现场,复勘现场。”
“明白。”
也就几根烟的工夫,我们再一次来到死者李芳的家中。
此时室外光线充足,复勘不需要观察室内鞋印(如果想观察清晰的鞋印,必须要在暗室内进行),我们干脆把墙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这样有利于更好地发现初勘现场时遗漏的痕迹。
在强光的照射下,我们几个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床头。
老贤用镊子夹起一粒糯米,在放大镜下仔细地观察,接着他开口说道:
“尘土附着量少,糯米相对新鲜,不像是长时间堆放于此,是嫌疑人带过来的可能性极大。”
“咦?”
我忽然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怎么了,小龙?”明哥好奇地看着我。
“贤哥,放大镜!”我把手伸到了老贤的面前。他没有耽搁,把他的那个高倍放大镜放在了我的手中。
“你们都别靠近这片区域,我发现了情况!”听我这么说,其他人都很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举着放大镜趴在地上来回观察。
“明哥,你看!这个地方有肤纹印!”我把放大镜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泥土上,指着凸透镜的成像说道。
“是不是抬头纹留下的?”明哥试探性地问道。
“这里还有两处网格印记!”我没有回答,而是把放大镜又挪了一个位置。
“劳动布裤子跪压形成的痕迹?”
“小龙你是说,嫌疑人曾给死者下跪磕头?”连反应最慢的叶茜都明白了,其他人很显然也知道我要表达什么。
“印记很新鲜,而且肤纹印记和两处网格印记相距很远,很明显是成年人留下的。张庆生在死者被害之前已经失踪,这个肯定不是他留下的,而这个印记又在这一堆糯米旁,所以叶茜说得没错,嫌疑人在杀人之后,除了在其床头地面上撒了一堆糯米,还跪下给死者磕了头。地面的肤纹印记有重叠,也就是说,嫌疑人给死者磕了不止一个头。”
“是三个!”明哥肯定地说道。
“三个?”
“对!”
“难道这里面也有讲究?”
“这个风俗是参照佛家而来。佛家有佛前三炷香的说法,这三炷香一为前世;二为今生;三为前世因,后世果。按照我们当地的殡葬丧事礼数,一般过来奔丧的客人只会鞠躬,而行三跪拜之礼的只能是死者的亲属。但根据我们的调查,死者仅有的几个亲属都没有作案条件,所以嫌疑人和死者可能是非亲属关系。如果是非亲属,有一种情况也会行三跪拜之礼!”
十二
“什么情况?”我们异口同声。
“赎罪!”
“明哥你的意思是,嫌疑人杀了死者之后,还给她磕三个头请求原谅?”听明哥这么说,我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糊涂糨。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从嫌疑人的作案手法来看,他事先有预谋,杀人是快速一刀毙命。接着又给死者跪拜。这恰好说明嫌疑人矛盾的犯罪心理。”
“嫌疑人不想杀掉死者,但又不得不杀掉她!”
“小龙说得对!”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嫌疑人产生这种心理呢?”
“张庆生现在下落不明,我们试想一下,嫌疑人的目标如果不是财,而是人呢?他从死者家中拿走的会不会是张庆生的相关证明,比如户口本之类的?”明哥的思维异常敏捷。
“对啊,我在现场勘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张庆生的身份证明,死者的也没有!”我很快补充了一句。
“你是说张庆生有可能被嫌疑人带走又拐卖了?”叶茜好像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会不会是这种情况:跟李芳熟识的A某把张庆生拐带走,恰好被李芳发现。A某把张庆生卖掉之后,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最终还是决定把李芳给杀掉。打定主意的A某准备了作案工具,因为他和李芳熟识,所以在杀人的过程中有过犹豫,这使得李芳能多次接触刀具,从而在她的手上形成多处抵抗伤。争执之后,A某鼓足勇气,一刀将李芳杀害,因为害怕李芳变成恶鬼来纠缠,所以A某在床头撒了一把糯米。杀完人他又觉得害怕、后悔,就顺势给死者行了三跪拜之礼,以求一丝心理安慰,接着离开了现场。”我开始对整个案发过程进行重建。
“目前你这种解释说得通!”明哥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张庆生有可能还活着?”叶茜欣喜地说道。
“如果推理能解释通,那他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太好了!冷主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张庆生!只要能找到他,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我抢答道。
“你说得轻巧,云汐市那么多人,我们刑警队下去摸排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何时才能找到他?”
“按照黄月娥的说法,张庆生每天都会出门捡破烂,然后去她那里售卖。她提供了张庆生准确的失踪时间。这是其一。”
“一个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小孩,应该不会有多少像样的衣服。张庆生在被嫌疑人带走时,可能穿的就是平时的破衣烂衫。这是其二。”
“我们可以规划出嫌疑人离开的可能路线,让徐大队抽调人选配合磊哥把沿途的所有监控录像梳理一遍,我就不信他还能飞了!”我脑洞大开地对叶茜说道。
“行,就按小龙说的来,只要嫌疑人带着张庆生从监控摄像头下走过,我就有信心把他给找出来!”这涉及的是胖磊的领域,他一向都是这么有底气。
“好,那就按照这个办法走!”明哥做了最终的拍板。
海量的视频分析,在整个侦查破案中是最为痛苦的一件事,因为视频的观看者不能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否则可能会给案件的侦办造成极大的影响。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路面的监控设备分为很多种,常见的有交警监控、城市监控、城管监控、银行监控、营业性场所监控以及大量的私人监控。这些监控设备的型号不一致,这就导致监控画面各不相同。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穿一件红色的衣服在路面上行走,经过不同的监控设备,设备上所记录的画面有可能都不一样,有的把你拍高了,有的把你拍胖了,甚至有的因为成像的问题,把你所穿的红色衣服拍成了别的颜色。所以视频分析工作必须要能沉下心,要能记下每一段视频画面的个体差异,这样才能做到案件追踪。
由于这个案件的视频分析量过于庞大,所以由胖磊组织领导的视频侦破组,从之前的10人一下增加到35人。所有人都玩命地加班加点,胖磊则负责筛选每一个可疑的图像。
整整48小时,胖磊连眼都没敢多眨一下,终于,一个走路有些跛脚的男性被锁定了。照片经过胖磊的细致处理,最终勉强能够分辨出三分之二的面部容貌。当照片被打印出来的时候,叶茜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会是他?”
“谁?”
“贾兵!”
“贾兵?你确定?他不是还在服刑吗?”我一连甩出三个问题。
“我也不确定,就是感觉有点像。”叶茜也有点拿不准。
“叶茜,现在让徐大队派人去监狱核实,看他到底在不在监狱服刑。再查查这个叫贾兵的有没有什么跟他长得相似的兄弟!”明哥果断下令。
“明白,冷主任。”
“小龙!”
“明哥,你说!”
“抓紧时间跟局领导汇报,让他批一张搜查令,不管是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联合刑警队对贾兵的住处进行勘查。目前来看,就算嫌疑人不是他,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好,我这就去办!”
当我们手持法律文书推开贾兵家的双开大铁门时,院子中密密麻麻的条纹鞋印立刻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在之后的搜查中,我们在他家中起获了死者李芳的一整套纸质病历以及一把被清洗过的军刺。老贤在这把军刺上检出了两个人的混合DNA,一个是死者李芳的,另外一个就是贾兵的。
同时叶茜那边也传来消息,贾兵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有重大立功表现,被多次减刑,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释放回原籍,但因他迟迟没有至派出所落户户口,所以这一消息得以隐瞒。
一切均证实:贾兵,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十三
专案组出动数十人,在多部门的配合下,最终在湖州将嫌疑人贾兵抓捕归案。
在嫌疑人押解回局的这几天,一些问题始终困扰着我: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导致贾兵刚一出狱就急着杀人灭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凶残到这种程度?为什么就不能给这可怜的娘俩一点活路?一想到这些,我的怒火便烧满心头。
最终,在日盼夜盼中,这个没有人性的刽子手坐在了刑警队的审讯椅上。
嘭!随着审讯室的铁门重重地关闭,明哥端坐在审讯桌前准备讯问。
我用愤怒的眼神瞪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贾兵:30多岁的年纪,一米七五的个子,骨瘦如柴的身躯,留着服刑人员特有的板寸头。我在他那张国字脸上没有找到哪怕一丁点后悔的表情,相反,他竟然一脸轻松,嘴角还微微扬起。我最后的一丝忍耐被他这皮笑肉不笑的贱样给彻底破坏了,我抓起桌面上的一杯冷水,隔着铁栏杆一下泼到了他的脸上。
咳咳咳,他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被迎面而来的水呛得着实不轻。
“小龙!”明哥喝止了我。
贾兵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起来,他忽然抬起头,竟然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怎么?想通了?”明哥把手中的审讯大纲使劲地往审讯桌上一拍,开口问道。
“你们这里谁说了算?”贾兵忽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是不是想讨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