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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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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应麒道:“讲学不讲学是一回事,但若你们两人忽然都不见了,只怕大宋来的官吏士子要起不必要的疑心。所以还得请进祖兄勉为维持。”
    李阶犹豫许久,这才点头答应。在杨应麒的安排下,陈正汇由燕青护卫着,从津门出发,入登州清阳港,扮作几个商人朝楚州而来。陈正汇在汉部已经是显贵人物,但到了大宋,却仍是一个不能公开身份的罪臣,因此不能光明正大前往楚州。
    海上乘风破浪,路上晓行夜宿,陈正汇恨不得两肋插翼飞到父亲身边,但出发前他答应过杨应麒路上一切都听燕青安排,燕青又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相劝,好容易才说服他定心缓行。他们出登州后本本分分地以一行小商人行径南下,一路倒也无事。
    宋人重孝,士子受孝道之陶熏非后人所能想象。但陈正汇毕竟是经过风浪的成年人,经过一段时间的震惊伤心后便慢慢平静下来。虽然满心仍牵挂着父亲,但长路慢慢,途中不免将一些心思放在眼前的所见所闻上。
    他离开大陆已有十年,大宋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其实已经模糊,甚至因为怀念而有些美化了。但凡有心用世的人,没有不对眼前社会现状不满的——因为任何社会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而热心者对弊端的敏感常常会压过对良性因素的关注,这一点也是推动他们去改进这个社会的动力。
    陈正汇入汉部的三四年来,对汉部内部许多事情也是积累了一肚子的不满,再将之和心目中那美化了的大宋相比,便很容易得出汉部“根基毕竟太浅、胡风终究过重”的结论来。
    可是一出登州,一个真正的、比他离开时恶化了十倍的大宋终于残酷地展现在他面前!一路上面有菜色的人民让他感到悲悯,四处出没的盗贼让他感到忧患,而设置重重关卡盘剥往来商人的贪官污吏尤其让他感到愤怒!
    不知不觉中,他早已习惯了汉部内部简便高效的政府、独立公正的司法和井井有条的社会秩序。从登州到楚州的几百里路程才走了一半,陈正汇便害怕起来。不是害怕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危险,而是害怕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会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难道我错了么?”
    近半年来他回归大宋的心其实已经很淡了,不过仍然执着于某种似是而非的政治理念,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政治理念。在这种理念的引导下他始终和杨应麒保持距离,可现在几百里路走下来,他竟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想念这个上司。那是一种政治上的知己感!对一个在政治立场上有坚持的人来说,有什么比拥有相同目标的人更为难得呢?他忽然有种冲动:如果这片大地都能实现津门与流求那样的秩序……可他没有想下去,他在害怕,可有些思绪仍然是他不能控制的。他忽然隐隐猜到杨应麒一直以来对他这么宽容的深层原因了:因为汉部文官集团的势力与武力集团相比还很脆弱,想要在决策层发出自己的声音就必须抱团,而在汉部八首脑里面,杨应麒是最能代表文官集团的旗帜!别有居心的人也许会投靠和自己相性不合者来攫取利益,但是有野心要做一番真正的政治事业人,却多半会被政治目标相近旗帜所吸引。
    “他没有对我出手,反而对我如此纵容,难道是因为……他在等我?”陈正汇摇了摇头,终于克制住了不再去想。
    到楚州了。
    这里冷落着一个被大宋朝廷忘记的老人,经历了这些年的放逐生涯,没有人知道这个老人的人生观念是否有所改变。
    “父亲……”陈正汇心里呼唤着。
    而就在这快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忽然犹豫起来。燕青说过,万一在他们到达前陈了翁就去世了,汉部留守在楚州的人会在北城门外的柳树上系上一帆白布,好让陈正汇在进城之前有个心理准备。走到城门边的陈正汇搜寻着,北城门外果然有几株病恹恹的柳树,树上什么也没有——“还好……”他松了口气,却拉住了马,左右踏踏,竟不进城。
    “陈大人,快进城吧!”燕青催促着。他对于陈正汇前半段路程急躁,后半段路程踟躇的态度感到奇怪。
    燕青很聪明,对生活中的人心人性把握很到位,可他毕竟不是陈正汇、杨应麒这个领域的人,所以有些时候便没法真正理解他们。其实现在陈正汇的心情,连他自己也把握不准。
    “嗯。”他回答着燕青的话,牵马进城。
    汉部自有一个接应的密子在前引路,引到陈了翁所居的院子前面便鞠了个躬消失了。
    燕青道:“陈大人,我去敲门。”
    “不。”陈正汇止住了他,燕青以为陈正汇自己要去敲门,谁知道这个奇怪的上官却只是打量着这座有些残旧的院落发呆。
    呀的一声,一个皱着眉头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看见门外站着六七个人不由得呆了一呆,随即把目光集中在陈正汇身上,打量了许久,终于难以置信地试叫道:“表哥?”
    陈正汇也看着这个年轻人,打量了许久,也试探着道:“阿郁?”
    “表哥!真是你!”年轻人冲了过来:“你……你怎么会来?是收到我的信了么?”
    “信?”
    “嗯,我昨天才托人给大哥寄过去的……啊!我真是糊涂,昨天才寄,怎么可能你今天就到!”
    这个称陈正汇为表哥的年轻人,正是陈正汇的表弟、李阶的弟弟李郁。陈了翁仕宦在外,这两年正是由他在跟前伺候着。
    表兄弟久别重逢,自有一番感慨,陈正汇握紧李郁的手,担忧地问道:“我爹爹的身子……怎么样了?”
    “这……”
    见李郁欲语还休的样子,陈正汇便知病情果然难愈,尽管一路上早作了心理准备,这时却仍忍不住垂泪问道:“他老人家……还清醒么?”
    李郁点了点头道:“还清醒,每日都让我读些诗书给他听。不过已经下不得床了。”
    陈正汇闻言捶胸哭道:“不孝子!不孝子!”
    李郁在旁跟着垂泪,燕青则赶紧来劝,低声说道:“陈……先生!你这样子,叫老大人看见怎么安心?”
    陈正汇这才忍着收泪,燕青又取了一条毛巾来让他擦脸:“先生,打起精神来。莫要让老大人担心。”
    陈正汇点了点头,李郁则看了燕青一眼有些疑惑,燕青主动道:“我们几个是陈大人的随从,一路伺候到此。”
    李郁因为李阶的关系,对陈正汇在海外的事情略有所知,便只当燕青是表哥的下人。
    陈正汇对李郁道:“给他们安排个屋子,我……我进去看看。”
    李郁道:“我陪你一起进去。”
    “不。我自己进去。”
    两人退开大门,院子里有两个老家人,看见陈正汇等进来都有些吃惊。李郁摇了摇手让他们不要多问。陈正汇顺着表弟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在满院药香中扶着栏杆慢慢走近房门,在门外停下,按着房门不敢推。
    正犹豫着,屋内传来一个疲弱苍老的声音:“怎么会有骡马声?门外是谁?是刘贤弟么?为何不进来?”
    陈正汇听见老父声音,喉咙中犹如吞了一口盐水,呃呃了几声竟说不出话。
    门内一阵沉默,过了一会,陈瓘的话声才再次响起:“是汇儿么?”
     
   
第一一八章 进退重思量


    
    听老父竟然猜出是自己,陈正汇再也忍不住推门冲了进去,跪在床头叫道:“爹!孩儿……孩儿……”
    陈瓘看见陈正汇,反应却有些奇特。一张皱巴巴的脸肃然片刻,才稍稍展颜道:“我昨日才准郁儿给你们通个信,你怎么能来得这么早?”
    “我……我……”摸了摸陈瓘皮包骨头般的左手,哽咽道:“爹爹你……这……”
    陈瓘伸出右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说道:“人总该有这一程的。只是没能见到河清麟现,甚是抱憾。”
    陈正汇怔了一下,说道:“爹爹,那些事情您就别挂心了。”
    “哦?”陈瓘道:“你的意思,是寄望于你们了?”
    陈正汇道:“孩儿尽力而为。”
    陈瓘道:“尽力?如何尽力?”他见这句话竟把陈正汇给完全问住了,又问道:“刚才的骡马声……”
    陈正汇道:“是跟孩儿来的人。”
    “跟你来的?”陈瓘问:“是你的下人?朋友?还是那个汉部的吏员?”
    “是……是汉部的吏员。”
    陈瓘哦了一声道:“这么想来,你来得这么及时,也是从汉部得来的消息了?这楚州也有汉部的人?”
    陈正汇脖子硬了一下,终于点头称是。
    “了不起啊。”陈瓘道:“汉部对我大宋,竟然深入到这个程度了!莫非我大宋每一个州县都有他们埋伏的人了?”
    陈正汇忙道:“没爹爹说的这么利害。汉部的密子,主要是契丹燕云一带多一些,大宋境内,对京东东路、福建路两处也比较用心。其它地方就不怎么样了。楚州这里有人,是因为孩儿的缘故。”
    陈瓘点头道:“原来如此。不错,这样才合理。你们崛起才几年,哪里能将耳目布满大宋的万里疆土呢?”
    陈正汇听到“你们”一词心里咯噔一下,叫道:“爹爹!你……你在怪孩儿么?”
    陈瓘笑了笑道:“你怕和你现在的同僚并称么?”
    “这……”
    陈瓘又道:“你离开我身边已经很久了,父子之情或许未变,但你心中的君臣之念,我可就不清楚了。”
    陈正汇大感惶恐,挣扎着跪下,顿首道:“孩儿在海外虽居要位,岂敢片刻忘怀父亲的教诲!”
    陈瓘道:“当真如此么?那为何所作所为,并不见有利于天下苍生之事,唯见助女真征伐逐鹿而已?”
    陈正汇慌道:“大宋上下自昧自蔽,实不知天下大势早已大变!父亲大人困顿楚州,所以对北国之人、北国之事恐怕也知之有误。”
    陈瓘转过头来,直视儿子双眼,陈正汇不敢回避,咬着牙眼含泪水道:“请父亲大人明察!”
    陈瓘已经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但眼中神光湛然,单看这双眼睛万万不像是一个垂死老人!而陈正汇呢?泪水流尽后,便是赤子对父亲的亲敬和仰慕。但陈瓘却没有被儿子骗到,嘴唇稍张,直刺其心:“你心虚!”
    陈正汇身子一震,便听父亲又道:“你在怕什么?怕什么被我知道?”
    陈正汇啪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看到儿子这个样子,陈瓘也不禁有些心软。父子俩就这样一个躺在床上,一个伏在地下,各自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两声敲门声响过后,李郁走了进来,口中道:“姑丈该吃药了。”待看清屋内的情景,不禁愕然。
    陈正汇伏在地上不敢起来,李郁不敢多问,绕过去,喂陈瓘把药喝下后,才听陈瓘问:“你表哥带来的人呢?”
    李郁道:“已经安排在后院。他们带来了许多药材金银,收不收?”
    陈瓘道:“不收。”
    李郁应道:“是。”
    陈瓘又目视伏在地下的儿子,对李郁道:“扶他起来。”
    李郁扶起陈正汇,暗中捏了捏他的虎口,鼓励他坚强。陈瓘对李郁道:“你到外面看着。”等李郁出去,又问儿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陈正汇颤声道:“我怕自己将来会违背父亲的教诲。”
    陈瓘哦了一声,问道:“因什么而违背?名利么?生死么?时局么?”
    陈正汇道:“不……因为一个人。”
    陈瓘问:“什么人?”
    陈正汇道:“杨应麒。”
    陈瓘的眼光片刻没有离开过儿子的双目,仿佛是用眼睛在听话:“他对你很好?”
    “我不知道,但我近来总感觉我的作为他都清楚,但他竟然没有遏制我的意思,所以……”
    “所以如何?”
    “所以我有时候觉得,也许他在等我主动去找他。”
    “哦?他希望你向他投诚?”
    “这……好像不完全是这样。”
    “那是什么?”
    陈正汇抬起头来,说道:“父亲,这个人,要的也许并非逐鹿天下。”
    “那他要的是什么?”
    “也许……也许他只是在等孩儿去理解他的作为。”
    “他什么作为?”
    “他……也许他是想矫正自秦以下千余年来以法术乱正道的弊制。”
    一直很淡然的陈瓘听到这句话也不禁全身一震,问道:“你说什么?”
    “我看他行事,着眼点似乎不在权,而在制。只是他学力不足,所以有些事情做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陈瓘沉吟半晌,吃力地抬起手来,招儿子上前道:“过来,跟我说说这个杨应麒的事情。”
    陈正汇跪行向前,伏在床边,握紧父亲的手,从汉部出死谷前后的大事说起,为陈瓘一一讲述。他说得不快,每逢陈瓘低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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