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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挑明了说我知道不少消息,这点我们两个都清楚。 “就我所知,没有。所以我才一直没想到她可能死了。”
他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她是白痴吗?”
我用快活的语气回答,让他去猜我是不是开玩笑: “她比你:聪明多了。”
“很无趣?”
“完全不会。”
“丑八怪?”
“这一带最美的,你以为我对女人是什么品位?”
“那我敢向你保证,她一定有敌人。无趣或长得丑或许有办法不惹人怨,但要是一个女孩有脑袋,有长相又有个性,迟早会惹人不爽,”他抓着酒杯,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说, “天真浪漫不是你的调调,弗朗科。你一定非常迷恋她,对吧?”
危险。 “初恋嘛,”我耸耸肩说, “很久以前了。的确,我可能美化了她,但她真的是个好女孩。我不晓得谁曾经和她相处不好。”
“没有怀恨在心的前男友?没有和谁大吵过?”
“我和萝西交往了好多年,球王,从我们十六岁开始。我想她在我之前交过两三个男朋友吧,但都是小孩子把戏:在戏院玩牵手、课桌上写对方的名字、三周后因为交往太累而分手。”
“有名字吗?”
他已经掏出亮闪闪的警探钢笔,看来有些可怜的混球得等不速之客上门了。 “马丁·荷恩,从前绰号‘多动儿’,但现在这样喊他可能不会有人应。他家住七号,十五岁那年曾经短暂地自称萝西的男朋友。在这之前是一个叫科姆的小鬼,原本是我们同学,后来举家搬到乡下。再来是八岁左右,她受不了激将法,就亲了住在史密斯路的那个赖利·史威尼一下。我很怀疑他们三个是不是还记得她。”
“没有女孩嫉妒她?”
“嫉妒什么?萝西不是蛇蝎美人,从不挑逗其他女孩的男伴。我或许长得不赖,但没有人知道我和萝西交往,就算知道,我也不认为会有女孩为了不让萝西触碰我的性感身体而对付她。”
球王嗤之以鼻。 “这一点我倒是同意。不过,弗朗科,请你帮帮忙,你刚才告诉我的这些事情,哪一样我不能从附近的多嘴老太婆身上问出来?要我说服上级让你加入,得有更明确的事证。给我两三个可能的犯罪动机,或是死者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啊,对了,”他手指一弹,指着我说, “不如说说你们预定碰面的那一晚,给点目击线索,我们再看能怎么办。”
换句话说就是,小子,你十五日晚上人在哪里。我不晓得球王是不是真的以为我笨得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暗示。
“有道理,”我说,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五日到十六日,也就是星期日到星期一之间,深夜大约十一点四十分,我离开忠诚之地八号的我家,走到马路尽头。我和萝西约好十二点左右碰面,不过得看家人几点就寝,以及什么时候有机会离家不被发现而定。我一直在那里待到清晨五、六点之间,我不太肯定具体是几点。其中我只离开过一次,刚过两点之后,大约五分钟。我到十六号去看是不是我搞错了碰面地点,看萝西是不是在那里等我。”
“有什么理由让你觉得她可能改在十六号和你碰面?”球王边问边用他自己发明的速写记号作笔记。
“在决定约在路口之前我们讨论过。这里的人常在十六号碰面,尤其是小孩。不管是喝酒、抽烟或接吻,还是任何家长不准你做或你年纪不到还不能做的事情,十六号都是唯一的选择。”
球王点点头。 “所以你才会去那里找萝西。你经过哪些房间?”
“我看了一楼所有房间。我不想惊动外人,所以没有喊她。一楼没有人在,我没看到手提箱,也没看见或听见不寻常的动静。于是我走到二楼,在右手边第一个房间发现萝西·戴利署名的字条。从内容看,她决定独自前往英格兰。我将字条留在原处。”
“我看过那张字条,没有注明写给谁,你怎么会认为是写给你的?”
想到他垂涎欲滴读完字条,小心放进证物袋里,就让我想揍他,更别说他竟然明示萝西可能反悔了,更让我火冒三丈。我很好奇戴利夫妇到底跟他说了我什么。 “当时这么推断感觉很合理,”我说, “预定和她碰面的人是我,假如她留下字条,就应该是给我的。”
“她没有泄漏任何征兆,让你感觉她犹豫了?”
“完全没有,”我露出灿烂的微笑,对他说, “即使现在也不晓得,不是吗,球王?”
“也许吧,”球王说。他在记事本上草草写了几句,眯眼细看。 “你没到地下室吗?”
“没有,谁都不会去。那里很暗,而且摇摇欲坠,又潮湿又有老鼠,臭得跟地狱一样,我们一向敬而远之。我没有理由认为萝西会在那里。”
球王拿笔敲牙,低头审视笔记。我灌了三分之一杯啤酒,心里匆匆思考着当时的情景:我在楼上怅然若失,萝西会不会就在地下室,离我只有数尺之遥。
“所以,”球王说, “尽管你认为萝西的字条是分手信,你还是回到路口继续等她,为什么?”
他问得轻松平淡,我却逮到他目光凌厉一闪。这贱坯可是乐在其中。“谁都期望春天常在,”我耸耸肩说, “况且女人总是善变,我想我得给她时间让她再回心转意。”
球王大男人似的轻哼一声: “女人嘛,是吧?所以你又给了她三四个小时,之后便远走高飞了。你去了哪里?”
我按照事情先后,告诉他空屋、恶臭摇滚乐手和慷慨妹妹的事,不过没提名字,免得他去骚扰人家。球王边听边记,听完问我:“你为什么不干脆回家?”
“冲动,还有自尊。我本来就想搬出去,不管萝西如何,我都不会动摇。英格兰对我一个人来说没什么意思,但夹着尾巴回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既然我已经准备好离家的一切,那就继续往前。”
“嗯,”球王说, “让我们回到那六小时——这确实是爱情没错,尤其在十二月——就是你在路口等待的六小时。你记得有人经过或谁进出某一栋房子之类的吗?”
我说: “有一两件事。子夜左右,精确时间我不晓得,我听见窸窣声,以为是情侣在附近办事。但事后回想起来,声音有两种可能:做爱或挣扎。之后,大约一点十五分到三十分之间,有人走过门牌号码偶数那一排房子的后院。事隔多年,我不晓得这些线索对你有多大帮助,不过请尽量用。”
“有线索就是好线索,”球王抄抄写写,不予点评, “这点你应该知道。所有的人声动静就这些?在这样的小区?一整个晚上?少来了,这里又不是高级住宅区。”
他开始惹毛我了,但我想生气只会正中他的下怀,因此故意放松肩膀,慢慢喝酒: “那天是周日晚上,我到路口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睡了,该关的也都关了,否则我一定会更晚出门。忠诚之地没有半点动静。有人还醒着,也有人说话,但没人走在马路上,也没人出门或回家。我听见有人绕过街角朝新街走,还有两三回声音特别近,害我躲到灯光之外,免得被人发现,但我没遇到认识的人。”
球王把玩钢笔,若有所思望着表面的光泽晃动。 “所以你没被人发现,”他重复道, “没有人知道你们在一起,你要说的是这个意思?”
“没错。”
“你们搞得这么神秘兮兮,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萝西的父亲不喜欢我。他头一回发现我们约会,气得七窍生烟,所以我们之后才会转为地下。要是我们告诉他,说我想带他的宝贝女儿到伦敦,肯定会掀起大战。就我当时的想法,请求原谅应该比请求允许来得容易。”
“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改变,”球王有点恨恨地说, “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因为他没品位,”我咧嘴笑说, “有谁不会爱上我这张脸?”
他没有笑。 “说正经的。”
“这你得问他才行,他可没和我分享他是怎么想的。”
“我会问他。还有谁知道你们两人的计划?”
“我没跟任何人说,就我所知,萝西也没有。”曼蒂是我的。球王可以自己去闻她,能问出什么算他运气,我一定会等着看好戏。
球王不疾不徐啜饮啤酒,浏览刚才的笔记,看完喀哒一声套上梦幻名笔说 “好了,目前差不多就这样。”
“看你老板有什么想法,”我说。他才不会去找老板,但我要是太快缩手,他可能会怀疑我是不是另有计划。 “刚才那些线索或许能打动他,让他觉得联手办案不错。
球王和我四目交会,有那么一秒忘了眨眼。他这会儿心里肯定在想我一听说手提箱出现便领悟到的事:头号嫌犯就是人在现场,有动机也有机会,但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家伙。默默等待萝西·戴利,但很可能被她当晚甩掉的家伙。向警察说他对天发誓,萝西整夜没有现身的家伙。
我和球王都不打算先提这一点。 “我会尽力,”他说着将记事本塞进西装口袋,没有看我, “谢了,弗朗科,之后我可能还需要找你和我重看一遍。”
“没问题,”我说, “你知道上哪儿找我。”
他一口气将剩下的啤酒喝完: “记得我刚才说的,正面思考,转个角度看。”
“球王,”我说, “你同事刚才挖出来的那一坨东西是我女朋友。我以为她已经飘洋过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要是我很难看出光明面,还请你多多包涵。”
球王叹息一声。 “好吧,”他说, “有道理,你想听听我的猜测吗?”
“乐意之至。”
“你在工作方面名声很好,弗朗科,非常好,除了一个小地方。道上传闻,你这个人很独特,喜欢——怎么说昵——喜欢照自己的意思改变游戏规则。手提箱就是最好的例子。老板喜欢合群的人远胜于独行侠,除非你是梅尔·吉布森①。调查这样的案子,要是处理得当,哪怕承受巨大的压力,只要你能证明自己可以为了团队坐冷板凳,你的评价就会大大提升。想远一点。你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①梅尔·吉布森,澳大利亚著名导演、演员。曾执导并主演《勇敢的心》。】
我给他一个特大号的微笑,免得忍不住揍他。 “你叽哩呱啦讲了这么一堆陈腔烂调,得给我一点时间消化。”
他盯着我,发现读不出我的心绪,便耸耸肩膀说: “随便,只是建议。”他起身拉直两装翻领。 “我会和你保持联系。”语气暗藏一丝丝警告,接着便拿起他过度招摇的公文包,大步走出酒吧。
我不打算马上离开,因为我周末不用上班。头一个理由是球王。之后两三天,他和他的重案组同事会像发狂的罗素犬,在忠诚之地跑进跑出,闯进居民的隐私天地东闻西嗅,到处刺探。我必须让这里的人搞清楚,我和他们完全无关。
另一个理由还是球王,只是角度不同。我感觉他似乎有一点太过担心,放他自由二十四小时可能让他就此脱离我的掌握。遇到年少认识的人,我们总看到当年的他,而不是现在的模样。在球王眼中,我依然是那个冲动小子,做起事来永远十万火急。他自己这些年学会了控制自我,却没想到我也可能学会了有耐心。同样是追捕猎物,假如你喜欢像气喘吁吁的狗儿一样,松开链条就全速冲刺,那就进重案组,但假如你和我一样想干卧底,就得和狮子学习:策划突袭、贴近地面、匍匐靠近,无论需要多久。
第三个理由在戴齐,她应该正在发火,对我摩拳擦掌。我很快就得面对她,还有(老天保佑)奥莉薇亚,但男人是有极限的。我没有喝醉,不过一天折腾下来,我觉得自己有权消磨一晚,在倒地前测试自己能麻痹到什么程度。我和酒保对看一眼,对他说:“再来一杯。”
酒吧几乎空了,可能是球王害的。酒保在柜台后方擦拭酒杯,一边不疾不徐打量我。过了一会儿,他用头比了比门口说: “你朋友?”
我说:“我不会用这个词。”
“之前没见过你。”
“应该没有。”
“你和忠诚之地的麦奇家有什么关系?”
我的眼睛。“说来话长。”我说。
“哈,”酒保说了句,仿佛已经摸透我的底细。 “谁不是这样?”说完将酒杯利落一甩,放到水龙头底下。
我和萝西·戴利最后一次约会是星期五, “启程时刻”前九天。那天傍晚,镇上寒风刺骨,人潮汹涌,圣诞灯火全都点燃,购物民众匆匆忙忙,路旁小贩兜售着五张一镑的包装纸。我对圣诞节没什么好感——老妈的疯狂每年都在圣诞晚餐达到最高潮,老爸的酒瘾也是,最后总有东西砸碎,总有不止一个人落泪。
但那一年,一切感觉沉闷又不真实,在迷人与不祥的边缘摆荡。头发闪亮的私立学校女学生慈善演唱《普世欢腾》,感觉太过沉静,表情太过茫然;小孩鼻子贴着史威兹糖果店的橱窗,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