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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这个人似乎在犹豫,然后轻轻推动卫生间的门,门关得紧紧的,推开时门轴发出“吱呀”的艰涩声音。我反应很快,一口吹灭了浴缸边缘的蜡烛。
一道黑影闪了进来,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解铃还在把住我的脑袋,不断沉迷式的吸气。
那个人在外面晃了晃,可能是太黑,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里面的我们。
终于他透过毛色玻璃看到了我们的影子,迟疑一下,然后慢慢走了过来,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他来到玻璃门外,慢慢开门。我知道不能等了,必须先发制人。
我把鬼面杵拔出来,慢慢拔掉外面的刀鞘。鬼面杵真是利器,刀鞘一退,寒光毕露,杵身五彩斑斓。解铃正把住我的脑袋,鬼面杵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打了道彩色的闪,他突然凝滞不动,身后那个类似狂犬的黑影朝天做了个吼叫的姿势,下一秒钟,犬影消散,在墙上化成了无数的黑烟。
解铃眼白没有恢复正常,他突然张开口,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椎骨,萎靡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玻璃门打开,露出一张脸,我也没看清,现在情况紧急,不容多想。我猛地从浴缸里挣脱出去,一踩边缘,朝那个人扑了过去,鬼面杵高高举起对着他就捅。
那人反应极快,稍稍一退,居然把玻璃门重新拉上,挡住我。
这人是真够坏的,我飞在空中收不住脚,撞在玻璃门,“哗啦”一声,因为情急之中冲击力太大,居然把门整个撞碎了,我扑到了一堆玻璃碴子里。
幸好,这扇玻璃门用的玻璃材质比较特殊,摔碎后,茬子又硬又大,而且摔断的边缘很钝,并不能划伤人,可能当初装修的时候,这家人考虑到家里有小孩,特意这么要求的。
我算是被无意中救了一命,这要是扑在一堆碎玻璃里,不死也得蜕层皮。
我恼怒至极,这人真他妈坏到家了。我从地上爬起来,举起鬼面杵,正和他面对面。这一看我就愣了,眼前居然是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得不算漂亮,却非常亲切,像邻家妹妹一样。她扎着马尾辫,干净利索,就是穿的有点怪,下身牛仔裤还好,上身居然很不合时宜地穿了一件男式的贴身夹克,映衬着她的面容更娇小可爱。
“你是谁?是姚国琛吗?”她突然问了一句。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姚国琛就是这家的男主人,也是灭门案最大的嫌疑人。这种情况下,我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道:“不是。”
“你不是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吧。”女孩说。
这女孩的说话方式和口吻让人不舒服,和她的亲切面容完全不搭配。她说话一点都不温婉,直愣愣的,连起码的过渡都没有。
“那你是干什么的?”我问。
女孩倒是大大方方地说:“我来找姚国琛,这个人很有问题,我要找到他,怕他闯祸。”
既然她没有威胁,我长舒一口气,这时想到了解铃,我把鬼面杵重新插回刀鞘,要回去看解铃。这个女孩一眼看到了鬼面杵,直不楞登地说:“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这人说话真是不讨喜,连个“请”字都不会说,我还攒一肚子气呢,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吗?!你闯下大祸了。”
我回去扶起解铃,解铃眼白居然还没恢复,脸色惨白如纸,用手碰碰他的鼻息,只有微弱的呼吸。
我知道坏事了,一定是刚才冒然行动,打断了他的作法,他走火入魔。这里不能久留,我一咬牙扶起解铃,要往外走。现在只能先送医院,稳定住解铃的病情,然后再通知八家将他们来想办法。
那女孩堵在卫生间出口,我没好气,吼了一声:“闪开!”
“你凶什么凶,”女孩说:“是你先来攻击我,你还有理了,要不是看在你那件法器的面子上,我早就不客气了。咦,解铃吗?”
她拦住我,睁大了眼睛看解铃。女孩居然伸手去翻解铃的眼皮。
我羞恼异常:“躲开!别碰他。”
“你喊什么,没礼貌。”女孩说:“我认识他,你把他带到我那里,我来给他治病。”
我是真不喜欢她的口吻,不认不识的,说话还那么没头脑,那么冲,傻不拉唧的。我对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怒斥说:“你是哪庙的和尚,我他妈认识你老几,赶紧闪开,耽误了他送医院,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好,我告诉你我是谁。”女孩叉着腰说:“我就是解铃的老婆。”
第五章凶手现身
我懵了,愣愣地看着她,解铃的老婆?开什么玩笑。我和解铃认识多长时间了,虽然对他的私生活不甚了解。但可以确定他不是有家室的人。
不过有一点能肯定,这个女孩确实认识解铃。她虽然说话不讨喜,但似乎不会耍心眼,非常直爽。我要抛弃主观想法,客观地评估一下现在的情况。
“能不能知道你叫什么?”我问。
“容敏。”女孩说。
“这样吧。容敏,我是解铃的好朋友,现在他这种状况,我不会不负责任地把他交给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说。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家。”容敏说着,不容我多话,把解铃扶在自己肩头。这姑娘也就一米六几的个头,身材偏瘦弱,可架起解铃丝毫没有吃力的感觉,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们出了卫生间,我疑惑地问:“你是从哪进来的?”
容敏掀开紧闭的窗帘,指指窗户。我疑惑,窗户缝隙不是用胶带粘上了吗,抬头去看,这才发现了问题。这几扇窗户的格局有些怪异。下面是长方形的窗户,而最上面有一条横向的非常狭窄的通风窗。这扇通风窗离地面非常高,近乎三米,紧紧贴着天花板,而且面积狭窄横长。别说成年男人了,就算是小孩都未必能轻松通过。警察可能压根就没考虑这个地方,直接把它忽略。
这扇横向通风窗并没有闭合,可以随意开启,可就算如此,主要嫌疑人姚国琛想借助这里逃走,近乎不可能,除非他会缩骨功和轻功。
不过,侦探界有个定律,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否决的时候,最不可能的反而是可能性最大的。如果容敏能从这里随意出入,为什么姚国琛就不行?我正想着。容敏要把粘在窗户上的胶带撕下去,我手疾眼快一把拦住:“你干嘛?”
容敏奇怪地看着我:“我要带解铃离开这里。”
“可以走门啊。为什么要爬窗?”我说。
容敏拍了下脑袋,说道:“门没锁吗,哦对了,你们肯定是从门那里进来的。”
我看着这个女孩有些无语,她的思维是呈直线型的,我这个人就够不懂变通了,今天遇到一个更厉害的人。
我暗暗想,就算解铃成家,也不可能和这样的女孩结合啊,这里肯定有问题。
容敏不用我,她扶着解铃一步一步往门外走。趁她稍微走远,我赶紧给解南华打电话。要了解解铃的私生活,他弟弟应该最有发言权。
解南华接通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他居然终止会议,来到外面听我电话。我把过程三言两语简单概述了一下,马上说道,现在遇到个自称解铃老婆的女人,我该怎么办。
解南华笑:“我哥从来没结过婚,他哪来的老婆,没想到他也会搞出桃色绯闻。”
“那女孩自称叫容敏。”我说。
解南华怔了怔,好半天才说:“哦,是她啊。有这个人,渊源很深,可以相信!”说着他居然挂了电话。
我看着容敏的背影发愣,还真有这么个人,好吧,姑且相信她一次。
我赶紧跑过去帮她一起扶着解铃,解铃的情况很不好,始终在昏迷,不时咳嗽两声,脸色煞白。
到了门口,我抢先开门,手刚伸出去,忽然容敏一把抓住我。我不高兴,正要问干什么,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严肃地摇摇头。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外面的楼梯上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有人在故意放低脚步,踮着脚上来。
一股强烈的危险预感像电流一样瞬间爬满我的全身。
容敏出手如电,用细小不易觉察的动作迅速锁上大门。然后做个手势,示意我们往回走。
我们又回到客厅,我紧张地说:“怎么了?”
容敏侧耳听了听,低声说:“很可能是姚国琛回来了。”
“怎么可能?”我干笑两声:“他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回到凶杀现场,岂不是自投罗网。”
“别废话!”容敏瞪我,能看出她也非常紧张,面部肌肉非常僵硬,她竟然不自觉地开始抽动嘴角。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忽然脸部特征出现僵尸一般的表情,真的是非常诡异。
容敏拉开窗帘,开始撕贴在缝隙的胶布。
我实在忍不住说道:“你这是破坏现场。”
“别婆婆妈妈的!”容敏瞪着眼看我:“姚国琛是非常危险的人,他如果进来,我们全都得死。你这个大老爷们真是不爽快,解铃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只好任由她撕。
这时我们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口,那个人果然在轻轻推门,一推之下没有开,随即钥匙串响动,钥匙伸进了门锁在缓缓转动。
容敏把胶带撕开,推开了窗户,窗外是楼后,下面是一楼居民在院子里自己开荒,翻土种的一些花花草草。容敏让我先爬出去,窗外有个横出来的小水泥台,应该是放置户外空调机的,现在正好方便我落脚。我们一个里一个外,一起用力把解铃给运出来。
我看看下面的高度,幸好地上都翻过土比较松软,我一咬牙要纵身往下跳。
就在这时,门锁打开了。我站在窗外,因为视线的原因,看不太真切。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站在玄关的阴暗处,笑了两声:“我的感觉没错,果然是这里有异动。你们可比那些酒囊饭袋的警察强多了,能逼着我现身。不过,今天一个也走不了!”
我眼前一花,这个男人如光如电,一道黑色残影就飞了过来。
最令我吃惊的是,这个人跑过来的姿势极像一只猎兽,整个人横在空中,如同恶豹扑食,动作极为舒展,就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是四肢着地爬行,充满了极强的动力美感。
容敏在这个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声喊:“带解铃快走!”布团扔才。
我正要说什么,她“啪”一下把窗户关上,然后重新拉上窗帘。窗帘映出她的背影,她紧紧靠着窗户,用身体把我们掩护在外面。
我知道磨磨唧唧地没意思,一纵身从小平台上跳下去,然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把解铃从上面抱下来。
此时再看向二楼,白色窗帘微微飘动,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容敏最后的身影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深吸口气,挎着解铃往小区外走。
此时正是大白天,有一些居民已经出来活动,买东西的遛狗的,看见我们都很诧异。我赶紧来到外面打车,先把解铃送到医院再说。
车子来了,我打开后门,费劲地把解铃放进去,然后要去坐副驾驶位置。就在这时,就看小区里跑出一人,正是容敏。容敏头发披散,那身男式夹克居然成了条条,像是被什么东西用极大的力气撕扯过,女孩白嫩的右臂裸露出来,鲜血淋漓,血顺着她的手指尖滴滴答答往下落,流了一地。
她脸色煞白,一边跑一边摆手。我赶忙下车把后门打开,容敏窜进后座,靠在解铃的身上,大口喘着气。
我刚要问发生了什么,她大吼一声:“快开车!真墨迹。”
出租车司机是个胆小鬼,怕惹事,赶紧说:“你们另外打个车吧。”
这时候容敏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只见在小区很远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男人,看身影特别像刚才袭击我们的人。
容敏一把抓住司机的脖领,大声喊:“出了事你负责吗?赶紧开车!”她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直接塞在出租车司机的衣服里。
司机一踩油门,开了出去。我的本意是想到医院,可容敏说一不二,就是要到她家。她毕竟是为我们受的伤,我也不好意思说别的,只好听从她的意思。
容敏的家住在一条菜市场后面,环境特别差,市场里全是烂菜叶子和死鱼死肉的味,污水泼得满街都是。我对这个女孩非常好奇,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个怎样的人物。
我们来到一栋破烂的老式住宅楼,摸黑上楼,到一扇门前,容敏身子一歪,紧紧靠住墙,怕自己摔倒。她面如金纸,浑身像打摆子:“钥匙……在我兜里……快……”
我一边扶着解铃,一边艰难地从她衣兜里掏出钥匙,摸着黑好不容易打开门。容敏有点坚持不住了,不停地合眼,看样子特别困,头一下一下点着,情况非常糟糕。
我搀着他们两个进了屋。
容敏住的地方只有一室一厅,厅里几乎没什么家具,四壁空空,布置得像雪洞一样,只有一张案子,案子上也是空空,有个土瓶,里面插着数枝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