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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必须牺牲他的骨肉,让铁匠心灰意冷,了无生念,锻出的刀才能冷然无情,杀人如麻……嗨,不说这个了。”她看着我手里的鬼面杵出神:“这件法器的器形就是当时的我所打造,我在铁匠棚整整呆了一个月,那时候爸爸工作很多,一些小件就靠我来干。爸爸看到成形的这把鬼面杵,还记得他高兴地把我抱起来,大声说我的女儿太聪明了,以后肯定能成为整个西域的大兵器家。”
容敏这个人,我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她说的话不可能是假的,一是一,二是二。
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她随便编造的故事,她说的非常动情。
我重新抚摸鬼面杵,想象着一千年前,一个西域女孩挥汗如雨,在火热的铁匠棚里,操着笨重的小铁锤,一下一下地打造,法器在热火冷水中淬炼成形,一时不禁痴了。
通过这件法器,我对容敏竟然一下有了亲近之感。命运就是那么奇怪,我和她竟然有着千年的因果联系。
“好了。”容敏说:“你快走吧,解铃一定在外面等你着急了。”
我笑:“都这么长时间,他早回家了。”
“不会的,”容敏说:“我了解师兄。”
“对了,你怎么管他叫师兄呢?”我问。
容敏做出个非常可爱的表情,一脸高深莫测:“你去问他吧,看他怎么说。哦,对了,你告诉解铃,他在凶案现场出的意外非常反常,很可能他还会有危险,你让他不要再管闲事……唉,算了,他这个人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说了也是白说。”
女孩露出一脸的倦容:“我累了,你出去吧。”她顿了顿:“还有,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找我,我不喜欢你,你很可能会给我带来很多的麻烦。”
我实在忍不住,站起来说:“对不起,我也不喜欢你。”
“那太好了,我们互相不喜欢,可以不用来往。”容敏说:“出去把门带上。”
我真是一肚子气,这女孩还是不错的,真性情、义气、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可就因为这几点,她不作伪,说话不委婉,伤人脸面的话张口就来,让人心里堵得慌。
我一摔门走了出去,脑子发热,噔噔噔下楼,刚出楼道口,就被一个人拉住,拽到一旁。我一看愣了,我靠,还真是解铃。
“你没走?”我愣愣地问。
“我上哪?”解铃说:“我一直等你,现在疑问太多了,你怎么会和我师妹搭上桥的。”
“她是你师妹?”我的气一直没撒:“这人什么玩意,说话太伤人,要不是顾及你的面子,我就……”
解铃笑得肚子疼:“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可以随便揍她。不过提醒你,容敏是童子功,从小习武,还曾经在少林寺罗汉堂闭关过一年,国术受过高人指点,尤其少林小洪拳打的虎虎生威,就连我都要惧她三分。她和南华在我们这个圈里是年轻一代的国术代表人物。曾经一位少林老僧看了容敏的拳法,只说了一句评语,此女子隐隐有宗师气象。”
我听得大牙都快掉了,倒不是惊讶容敏的功夫,我想到的是姚国琛,那个灭门案的杀人凶手。
容敏曾经和他过过招,具体情形不知,但容敏居然身负重伤,衣服打残了,手上全是血。容敏的武力值已经到了这般境界,那姚国琛的功夫岂不是更无法想像。
他看我的表情,知道这里有事,问怎么了。
我怔怔道:“事情太多,我竟然说不过来,先说说你和容敏,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看她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解铃没回答我,反而发问。布扔吗划。
我说:“这个人很直,抛开性格言谈不说,她的怪有两点,一是紧张的时候肌肉会不由自主地抽搐;二是她有一包药和注射器,好像有什么病吧,需要自己注射。”
解铃点点头,一字一顿说:“容敏,有癫痫病。”
我大吃一惊,虽然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可听到解铃这么说,还是难以置信。
解铃说:“容敏是我师父安歌收的唯一女徒弟。在二十多年前,我师父行走江湖,开始有意识收养有天赋的无主孤儿,一共收了四个人。我和容敏是其中两个。师父抚养我们长大,教会我们道理,根据我们的特长又分别请了别的领域内大师进行教习。所以我拜了二伯爷黑无常做了二师父,而容敏去了少林和峨眉。师父把容敏送去学武的本意是想通过国术淬炼,能够抑制甚至治愈容敏的癫痫症,但效果却不是很好。”
“她为什么说是你老婆呢?”我问。
解铃沉默不语,脸上显出非常伤感的表情。
第八章死气
“在我们小时候上学的时候,”解铃说:“容敏因为癫痫症,曾经被同学笑话过,当时那个小学老师也特别愚昧。居然认为癫痫症影响智力,背着师父安歌带容敏去检查智商,并给学校打报告,要把容敏送到启智班去。容敏哭着回来,我当时年岁还小。做事不考虑后果,脑子一热,就去了容敏他们班级。大闹一场,甚至和那个老师对打起来。”
解铃说到这,嘴角微微一笑。进入了那段回忆里:“我那时候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小孩子,一腔热血,我们师兄妹处得像一家人一样,容敏就是我的妹妹。听到妹妹受欺负,我哪能忍受得了啊。我当时实在太弱了,被他们班级的同学们群殴,那老师也是个泼妇,把我摁在地上,脱了懒汉鞋抽我的嘴巴。容敏真是好样的,她一个小女孩,不顾安危像疯了一样把那些同学都打跑。然后推了老师一个大马趴,拉住我的手,我们一起逃回了家。当时,大师兄知道了这件事。笑哈哈说,你们以后结婚算了,感情这么深。他还逗着容敏问,你愿不愿意做解铃的小媳妇啊。”
说到这里,解铃眼圈红了,声音有些哽咽,深吸几口气,可能是不想在我面前表现出脆弱。他努力平静了一下,说:“当时闯了祸,我和容敏害怕极了,怕师父说。师父抚养我们四人,是我们最亲爱的长辈,我们不怕他教训我们,就怕看到他对我们失望。结果那天师父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不但不生气,还拍着我的肩膀说,解铃,做得对。然后又拍着容敏的肩膀说,小女侠,义气。大师兄在旁边起哄,以后让容敏做解铃媳妇吧。师父真的问容敏,你愿意吗?”
我听得入神:“她怎么说的?”
解铃别过脸,缓缓说:“她说,我愿意。后来,”他顿了顿:“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各有各的发展轨迹,很难再凑到一起,我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
我犹豫一下说:“解铃,你是不是没看好容敏?会不会因为她的……”布低巨亡。
“癫痫病?”解铃看我。
我尴尬地点点头。
解铃摇摇头:“咱俩相处这么长时间,罗稻你还是不了解我。你觉得我如果真心喜欢一个女孩,会因为她有癫痫而嫌弃她吗?”
“不会。”我说。解铃绝对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而且他心怀宽广,看事看人的角度很大很高,他不会像世俗的人那样只看芝麻大点的地方。
解铃说:“儿时的誓言是很美丽,但它只属于那个时代。人都是会变的,环境、阅历、思考方式等等,我和容敏是不同的两条发展路线,对待事物的看法有诸多不同,价值观相差太大,何必为了童年的一个想法而执拗的拧在一起。再说我这个人居无定所,随江湖漂流,很难给女孩一个稳定牢固的家庭生活……”他摇摇头:“我身上的毛病很多,很难有女孩能包容我。”
“你还是不喜欢她吧。”我说。
“把她当妹妹。”他笑笑:“好了,该说说你的事了,你们之间怎么认识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边往外走,我一边把所有的经过说给他听。
解铃听得非常认真,遇到一些细节模糊的地方还反复问询。我说完之后,解铃摸着下巴思考,他说:“这里有几个疑点。一,我为什么会陷入昏迷?听你叙述整个过程,我和凶手的气息合二为一,其实这种法术对我来说只是小儿科,绝对不会有状况,可偏偏意外就出现了,这说明这个凶手的来历和能力已经出乎了我的认知之外,连我都无法理解。”
“你在做法时,有什么感觉吗?”我问。
解铃说:“我还隐隐记得一些,非常奇妙,当我和凶手的气息合二为一时,我似乎进入一种很特别的境界,言语实在说不出来,到了另外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如果硬要形容,我脑海里迸发出的只有两个字。”
“什么?”
“太虚。”解铃道。
“你继续说。”
解铃继续道:“第二个疑点,我为什么会做出奇怪的动作,捧着你的头好像在吸气。”
“当时你完全进入了情境,应该是凶手在吸气。”我说。
解铃点头:“对,凶手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他在干什么?”
我说:“他当时好像特别陶醉,捧出死者的头颅,不停地吸气。我怀疑死者的奇特死状会不会和凶手的这个举动有关联。”
“你是说死者的头颅无比苍老,而身体还保持原样?”解铃问。
“对。”
解铃若有所思:“有点意思,难道凶手能够吸收死者的阳气?可为什么姚国琛要杀自己家人,他如果真的这么邪门,武力又这么高,完全可以杀别人。可是这么多天,这种奇怪死状的死者只有他们这一家子,再没有第二个类似的案例。”
“会不会是他家里人的阳气已经够他用的,没必要再杀别人?”我推理。
解铃摇摇头:“不好说啊,这里存疑,这个疑点有可能就是揭开凶手身份的关口。还有第三个疑点,姚国琛的调查来看,这个人就是普通商人,秃顶外加将军肚,据他朋友说,他平时出来进去全是坐车,上楼都喘,前些年检查过身体,什么高血压高血脂脂肪肝前列腺,基本上富贵病他都得了。可从你的描述来看,他的武功很高,而且身形利索,容敏居然都不是他的对手。这里就怪了。”
“你怎么想的?”我问。
解铃说:“有两个可能。和容敏过招的这个男人,从始至终你们也没确定他的身份,是不是姚国琛也是猜测,很可能凶手另有其人,姚国琛已经遇害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顿顿说:“姚国琛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他说到这里,我隐隐想到一个细节,可怎么追忆也回想不清楚。
最后解铃道:“要对付他,你的鬼面杵很可能是最重要的法器,收好它,我们能用到。”
我们走出菜市场,分道扬镳,解铃大病初愈要回去养一养,我们约定明天碰头,商量下一步行动计划。
这一天经历太多,到现在我还没缓过来,一路琢磨着,回到了家。进家门,看到阳台上喵喵师父正在睡觉。天很好,阳光明媚,阳台暖暖和和,喵喵师父趴在窝里,沐浴在阳光中,睡得这个香啊。
看着它,我真是羡慕,这猫当的真够潇洒,想玩就玩想睡就睡。
我没打扰它,蹑手蹑脚经过客厅准备回屋。忽然喵喵师父小鼻子动了动,胡子颤了三颤,缓缓睁开猫眼,眯缝着眼看我。
我赶忙做个手势,示意它继续休息。
喵喵师父从窝里爬出来,一纵身跳了过来,耸动着鼻子,在我身上闻味。闻着闻着,脸色变了,喵喵地说:“罗稻,你上哪鬼混了?”
“怎么?”
喵喵师父十分严肃地说:“你身上怎么会有一股死气?!”
我大吃一惊:“什么死气?”
“你是不是和死人打过交道?死气这么重,幸亏你是金刚身,要不然早就被阴煞之气给拿住了。”喵喵师父说。
我顿时明白过来,在配合解铃作法的过程中,我模仿的是死者,躺在浴缸里。当时确实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身后爬了一层黑色的藤蔓,有种很深的冷意。
喵喵师父让我蹲下来,它趴在我的身上,用小鼻子不停地闻着我的脸颊。这只猫离我这么近,还真有些不舒服。
喵喵师父严肃地说:“到你屋里,把窗帘都拉上,再准备两根蜡烛,一个香炉。”
这些东西家里是常备的,喵喵师父以前说要和解铃一起配合工作,前期准备东西要细致和全面。所以家里有个小仓房,里面堆满了类似的东西,什么蜡烛香炉无烟香,应有尽有。
我回到自己屋里,把窗帘拉上,光线顿时黯淡下来,厚厚密密的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
喵喵师父让我面对白墙,一左一右摆下蜡烛,然后点燃,墙上幽幽地闪出两个淡淡的光圈。
按照它的指示,我又把香炉里装满了小米,然后拿出五根无烟香,小心翼翼插在香炉中。再把香炉摆在两根蜡烛的中间。
这面白墙前,就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法台。
喵喵师父让我坐在香炉的后面,它表情严肃,来回溜达,似乎在等待时辰,它要帮我拔出体内的死气。
第九章猛犬
时辰到了,喵喵师父让我盘膝打坐,聚精会神,不要想其他的。它在地上转了转。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