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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室也不过几十平米,两人的距离不算太远,这枚针速度奇快,寒芒一点,就到了解南华的近前。这枚针刺的部位,对准了解南华的右眼。
解南华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眼见得针飞到了,在这个过程中他居然还在不紧不慢地解着衣服扣子。就在针要戳进眼睛的瞬间,他陡然出手,电光火石两指捏住了针尾。
这枚针速度快,惯性大,去势极猛,居然带着解南华的手指还往前动了一动,针尖差一毫就进了瞳孔。这种情况下,解南华居然还能笑出来:“不错,镜泰先生不愧是刺青世家,手腕的力量果然厉害。”
“哪里哪里。”镜泰裕说着,手微微一动,这枚针竟然毫无声息中从解南华指间抽走,以极快的速度又退回至镜泰裕的手里。
解南华脸色微变,仔细去看,镜泰裕手里的针,在针尾处居然缠着一根细细的绳子。绳子细若毫发,丝丝一线,那头拴在他手指的根部。十根手指各栓着一根手针。
“这些针我用了一辈子,”镜泰裕说:“比我的手指还要灵活。”
解南华面色凝重,把外衣脱下,工工整整叠在一边。现在一个镜泰裕都如此难对付,还有一只神兽没有出手。
解铃道:“镜泰先生,我们讨回凌琳的身体,其实是为了猼訑好。它现在已被封印,神力不足,极易受到冤魂反噬,只有我才能救它。”
“我的神力不足?”猼訑呵呵笑:“解铃,我知道你在人间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本来我们还想好好培养培养你,不过你如今苦苦相逼,没办法,只好先灭了你。看看我是否神力不足。”
话音一落,盘膝打坐的凌琳,猛地一蹬地,整个人窜了出去,直扑解铃。
解铃不急不忙,从包里翻出一串铃铛。把铃铛杆往地上一戳,居然笔直地站立。我认出来,这串铃铛就是解铃当初收凌琳魂魄用的。
就在猼訑攻击到的一瞬间,铃铛无风自响,铃铃响个不停。休肝华才。
随着声音,在解铃和猼訑的中间,慢慢浮现出一个黯淡的人影。我看得大吃一惊,正是凌琳。
凌琳呈半透明状,漂浮在半空中。这并不是人,很可能是凌琳的魂魄。
猼訑停下手,它凝眉停顿,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解铃站起来,低声诵经,凌琳居然漂浮到他的身前,慢慢覆盖在他的皮肤上。情形看上去很奇怪,此时的解铃像是蒙太奇下的照片,他的脸部外面是淡淡的凌琳样子,两人居然融合在一起。
解铃一说话,是女孩声:“猼訑,还我的身体来。”
猼訑所占据的身体产生了反应,浑身抖动厉害。它显得极为痛苦,双手抓住头,狂躁无比,朝天大吼。
它正要上前一步攻击,突然停了下来,表情变得很怪:“不可能,我已经解除了封印,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力量呢?”
解铃又恢复了男声,说道:“猼訑,不要瞧不起人类的法术。强行夺舍,有违天道,给你封印的时候,或许我法力不足,但你的本尊原型和夺舍的肉身发生了很大程度的排斥。肉身让你饱经折磨,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也不适合生活在这里,还是赶紧回去吧。”
猼訑冷冷看着他:“我有一个笨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它顿了顿说:“只要我让这个身体原有的魂魄寂灭,那我就能安然地寄生在里面了。”
说着,凌琳的这具肉身发生了很可怕的变化,眼睛渐渐收缩,表面生出了层层叠叠的皱褶,头骨两侧隆起,形似羊角。屋子里寂静无声,众人都在看着这种变化,我有种强烈的感觉,猼訑要进行最后一搏了。
解铃道:“南华,帮忙,帮我把这个孽畜的本尊从身体里拽出来。”
解南华闻声而动,一个箭步窜过去,猼訑猛地一声嘶吼,嘴里发出极为恐怖的响声。就在解南华抓住猼訑的瞬间,突然几道寒光直奔而来,他反应极快,往后一退步,堪堪让过。
这几道光正是镜泰裕用手指射出来的手针,从始至终他坐在地上纹丝未动,完全靠手指,就几次击退了解南华。
猼訑寄生在肉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导致肉身的生理结构变化,这个我在王永福身上也见识过。不过,这也不用担心,当猼訑离开后,肉身还会恢复人的原样。
猼訑已经进入癫狂状态,它被彻底激怒了,跨步逼近,猛出一拳直击解铃。解铃和凌琳魂魄合身,运动游刃有余,躲避开一击,猼訑收不住脚,一拳把拉门打碎。
它现在就像一个癫狂的盲人,挥拳乱砸,恨不得把解铃撕成碎片。房间本来就不大,被它折腾得一片狼藉。我躲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
突然灯笼打翻,灯罩落在地上,里面的火苗飞溅出来。屋子里都是木质的,沾火就着,四面拉门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热浪逼人。
外面传来铜锁焦急地声音:“救火啊。”紧接着脚步声跑远,他可能去叫人了。
屋里起了火,反而让局势稳定下来。谁也没有妄动,猼訑和镜泰裕和解氏兄弟对视。
我躲在墙角,周围是一团烈焰大火。众人目光紧紧相逼,猼訑和镜泰裕充满了恨意,而解铃则是一脸的淡然。
第四十章因果反噬
大火越烧越盛,谁也没动,好像在这场较量中,谁先动谁就输了。
四人目光粘连在一起。“猼訑。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解铃说:“人间的发展自有其规律和运道,历史上多少次有人想改变人类,但最后都惨死于滚滚的历史车轮之下。”
“我是殉道者。”猼訑说:“我不怕死。镜泰先生,这两个人不能留着,尽早处理了。”
镜泰裕缓缓站起,看向解南华。无征兆中手指动了,十根手针迅速飞射过去,解南华瞬间做出反应。用极快的速度躲避着飞针。不知是神力还是勤加练习的原因,镜泰裕运用飞针如鬼似魅,在空中竟然发出“啾啾”的破空之音。解南华躲避这些飞针已经用尽全力,更别说靠近镜泰裕了。
镜泰裕出手之快不可思议,十指来回抽动。能控制飞针放出去又缩回来,其中的技艺实在是惊叹。
毫无征兆中,他收了手,飞针落回手里。解南华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息,他满脸都是血点。轻轻用手一抹,竟然糊了满脸的血。他速度再快,也躲不开诸多飞针的攻击,有些针刺在了脸上。形成了难以察觉的伤口。
“南华,还行吗?”解铃没有动,在旁边问。
“还不错,有点意思。”解南华笑。
“好吧,这位飞针高人就交给你了,我来会会这只畜生。”解铃说。
猼訑一声怒吼,双手凭空一抓,竟然握住了两团火球,在空中漂浮燃烧。它朝着解铃把火球打过去,速度极快,在空中划了一道残影,解铃躲闪不及,被火球打中,倒退了两步,身后就是一片烧着的火海。
解铃陷入到火海里,往下一倒,全身起了火。
猼訑目光大盛,跳过去就要抓他。解铃倒在火海中,不知生死,猼訑已经飞身到前,一阵怒吼,下的是死手,朝着解铃就砸了下去。
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我不能再无动于衷。我跳了起来,跑过去,一把抱住猼訑的腰。
猼訑已经处于狂怒状态。它们这些兽类力量大,也够狡猾,只是情绪不稳定,而且不会作伪,暴怒就是暴怒。它抓住我,把我举起来,对着火堆就要扔进去。
这时,我看到一片火海之中,解铃缓缓坐起,他虽然身处火中,可火并没有触及到他,在他的表面隐隐地罩着厚厚一层如灰雾般的阴魂。解铃站起来,看着我点点头:“罗稻,你还有挽救的可能,最关键的时候你还是出手了。”
我被猼訑举在半空中,无以言对,就觉得胸口有块千斤巨石,堵得难受。
猼訑冷漠道:“你们都得死。”
“恐怕你会死在我们前面。”解铃说。
他从包里掏出一面檀木匣子,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两枚亮晶晶的球体。猼訑手一松,我摔在地上,它说话居然是颤音:“这是从从的眼睛?”
“不错。”解铃道:“从从和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们可能无惧人间阴魂,但是因果反噬,这是谁也脱不了的规律。”
他咬破中指,把血染在两枚眼睛上。眼球的晶体中布满了杂丝和沉渣,上下浮沉,彼此缠绕,形成了相当诡异的情状,里面的游丝越动越快,像是沸腾的水。
两枚眼球忽然一亮,凭空射出两道目光,像是探照灯,直直地射在火海里。
我从地上爬起来,惊讶地看到在大火中,幽幽浮现出几个人影。烟雾很大,这些人影又非常虚淡,我认出了其中一个。这个身影正是宋侃,他没有身体,只是一个虚虚的轮廓。我和他打过交道,对这个人有着很深的印象,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些人影都是从从杀人之后吸收在眼睛里的阴魂。
这些阴魂此时把猼訑围在中间,大火越来越盛,解铃低语诵经,阴魂围拢在猼訑身旁,一起拉拽。此时的情景飘幻迷离,火越来越大,已经烧到了走廊。休华刚技。
这时,外面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消防队到了。
有人在外面用大喇叭喊:“里面有没有人,赶紧撤离,这里危险!再重复一遍,赶紧撤离……”
天棚烧得掉了下来,镜泰裕和解南华不约而同停下手,两人看向猼訑。在阴魂的拉拽下,猼訑的半羊人本尊居然出了凌琳的体外。凌琳的肉身一软,倒在大火里。
猼訑的本尊和我当初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简直无法相比,无比虚弱,毛皮耷拉着,全身颤抖,所有的阴魂全都附着在它的身上,不断游走,在疯狂地吸收它的能量。
解铃道:“自作孽。真是没想到,神兽的身体居然可以滋养阴魂。”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冲进来几个消防员。大火浓烟中,他们也不知谁是谁,也不了解这里发生的情况,不由分说把屋里几个人往外面拉。
他们看不到阴魂和神兽猼訑的灵体本尊,再说这么大的浓烟,能看清人就很不错了,很难分出谁是谁。
有个消防员想拉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一骨碌钻进大火里,给那人气的破口大骂,只好跟着我进去。
我在大火中摸索,摸到了地上一个软软的身体,借着火光,看到正是凌琳的肉身。
我把她背在身后,在消防员的掩护下,跌跌撞撞出了走廊。外面已成一片火海,目所能及处都是赤红的大火,烧得木质框架噼里啪啦作响。
消防员想把凌琳接过去,我没有让,紧紧背着女孩,光着脚,走在热得发烫的走廊里,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外面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把着火现场围的水泄不通,消防队员拉了警戒线,抓紧时间救火。
日韩一条街大部分都是仿古建筑,是木建的结构,这里是消防的重中之重。很可能有一点起火,便会引燃一连串的建筑。真要发生这种情况,造成的损失会相当大。
幸好的是,这里的消防设施很到位,火势很快就控制住了。其他建筑都没事,只是太秦刺青的日本店铺烧得只剩下黑漆漆的框架,砖瓦无存,包括那个布有结界的后花园。
看着我把凌琳背出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竟然集体鼓掌,他们把我当成了英雄。
我苦笑,这一切要论起来,始作俑者是我。外面停了救护车,打着闪,医护人员把凌琳抬到车里。解铃过去和他们沟通,说是伤者家属,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医生挥挥手,让他一起跟车。
解铃进了后车厢,冲我做了个手势,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车门就关上了。救护车打着闪,驶出人群,消失在街道远处。
镜泰裕背着手,茫然地看着大火烧毁的房屋,这时有人过来问:“你是这家店主吗?”
镜泰裕指指不远处穿着和服的少女。他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人打扰。对于外国人,我们这里的人一向非常尊敬,看他不愿说话,便不再打扰。
解南华用手巾擦了擦脸,他的脸上布满了血点,近看十分狰狞,他对镜泰裕说:“还打吗?”
镜泰裕没说话,手里始终捏着那份解铃给他的敬告书,他说道:“我不会放弃我的信仰。”他不再看解南华,而是看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良久说道:“你的刺青已经完成了。”
他转过身,穿着木屐慢慢走进了人群。
解南华看我,没说什么也走了。这时铜锁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我:“罗稻,你没事吧?”
“没事。”我说:“容敏怎么样了?”
“她的情况很不好,”铜锁道:“解铃让我不要和你说太多。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去找他吧,他会告诉你。你小子有点不够朋友啊,做得够绝。”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对他说。
铜锁不再和我说话,抱着肩膀,看着烧成瓦砾的建筑。
后面发生的事,十分模糊,我只记得慌乱的心情和赤红色的大火,也不知神兽猼訑怎么样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