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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顿:“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解铃忽然问道:“这是什么?”
我和梁先生走过去,我看到在一片玩具建筑之间有一块区域,上面摆满了风格完全迥异于现代社会的建筑群。全部都是低矮房屋,古香古色,另类独特。梁先生说:“梁小秋负责想象世界的社会信仰,这一片建筑就是信徒们修行敬神的地方。”
解铃蹲下身,指着一个圆顶建筑说:“老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看的眼熟。”我说:“好像在哪见过。”
“这建筑有个学名,叫做精舍。”解铃看我说。
精舍?精舍……一道闪电掠过我的大脑,我想了起来,猛地一拍大腿,精舍!我靠!
前些日子,我妹妹罗小米中了邪,据她说,中邪这段时间曾经到了一个很古怪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看过圣姑讲法,而讲法的地点就是在一间精舍里。
当时她还画了出来,难怪这么眼熟。
我的头皮猛地一炸,打了冷战,双腿发软,保持不住平衡就要往后倒,我下意识伸手一扶。梁先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我这才清醒过来,刚才那一扶差点碰到了玩具建筑,我这么大份量,肯定撑不住。
一看到这栋建筑,我又愣了。这个建筑应该是个钢厂车间,重工业风格,上面竖着高炉和烟囱。看到高高的烟囱,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忙围着这个玩具车间的周边查看,最后停在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离钢厂车间距离不远,看上去像是荒郊野外,只有零星几栋低矮的房子模型。我把解铃叫过来:“你看!”
解铃纳闷:“怎么了?”
我拉着他,站在那些矮房子的前面。此时他、矮房子、后面高高的烟囱恰好成一条直线,我说道:“看出来了吗?像什么?”
解铃猛地惊叫一声,他这么沉稳的人,能做出这样的反应那是非常罕见的。我们同时说道:“郑老师的那幅画!”
范雄曾经赠给郑老师一幅摄影作品,主体是一栋废弃老宅,远处是高高的烟囱。此时此景的玩具群,和那幅作品竟然完全吻合!
解铃笑了,这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笑。这里简直充斥着太多的不可思议。
梁先生也觉察出古怪,问我们怎么回事。我和解铃心照不宣,没有讲,只是说看着有点意思。
梁先生那也是人精,有点恼羞成怒:“我说二位,这就不地道了吧。你们需要知道什么,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极力配合。而我问你们,你们就吱吱唔唔遮盖子不说。这毕竟牵扯到我儿子的身家性命,我这当爹的有知情权吧。”
解铃点点头:“梁哥,你先别发火,我们确实有难言之忍。而且,许多事说起来很复杂,匪夷所思,你也不能信。”
“信不信是我的事,说不说可就是你的事了。”梁先生说话真不客气。
解铃想了想道:“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能说的告诉你。”
梁先生示意他说。
解铃道:“我想和你儿子沟通一下。”
梁先生皱眉:“可以,我这边没问题,但到时候要看孩子的态度。”
解铃指着外面的院子说:“知道我为什么说梁小秋创建的世界是个镜像吗?”
“不知道。”
这个问题不单单梁先生感兴趣,就连我的好奇心也提得高高的。
“我走了一遍院子,对于地形地貌有一些了解。我发现这里存在着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梁先生不知你有没有感觉到,院子里世界的风格和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
梁先生笑,坐在沙发上:“原来是这个问题,这算问题吗?那里本来就是孩子想象的世界,当然和我们存在的世界不一样了。孩子嘛,随手涂鸦,画出什么都可以理解。”
“是随手涂鸦吗?”解铃反问:“整个沙丘世界,布置得井井有条,规划严谨自然,道路复杂可又节省路线,这完全是精心设计,根本不是随心所至。”
“你想说什么?”梁先生皱起眉。
“我不知道你儿子是怎么设计出来的,你儿子创造了一个,完全脱离现实,完全脱离人类认知层面上的世界,是真正意义上的崭新世界。”解铃说。
“我不太理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我说。
解铃道:“人类的想象力是怎么回事呢,无非是在原有认知上进行各式各样的改变,形成新东西。也就是说这个想象力,是不能脱离现实存在的。人类靠想象力做出的任何东西,都不是凭空而出,而是有现实的模型进行参照。我打个比方来说,在秦朝有个想象力极其发达的农民,他想象力再强大,比爱因斯坦强大一万倍,也想象不出二十一世纪纽约的生活。因为二千年后的纽约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脱离他现存的世界,没有任何联系和挂钩,他根本就是想无可想。”
我说道:“你的意思是,梁小秋制作后院这个沙丘世界的规划,和现实世界完全不挨边?”
“也不能说不挨边,和人类世界的风格完全迥异。它,更像是人类世界的某种镜像,从宇宙镜子里照出来的人类世界。”解铃说。
我被他的想象折服,问:“宇宙镜子是什么镜子?”
“我也不知道。”解铃摇摇头:“我不是量子物理学家,我说的只是自己一个感觉。”
梁先生一直在思考,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道:“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小解,我能看出你博学多才,可你毕竟年轻,你凭什么就敢给我们的现实世界下定义?!”
“因为,”解铃说:“我亲眼见过你儿子设计的这个世界。”
第四十九章封印
解铃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和梁先生顿时惊住。这本来是孩子想象出来的东西,他怎么会见过呢?
“你在哪见过?”梁先生颤着声音问。
解铃转过头,看着院子,眼色有些迷茫,进入到很久以前的回忆里:“那是我和师父练功的时候,到了破妄的关口,我在妄境之中,见到过你儿子设计出的世界。”
梁先生有些不理解:“妄境是什么?”
“就算是一场梦吧。”解铃道。
梁先生的表情有些不以为然,他以为解铃故意编造这么个故事来跟他套近乎,以达到和他儿子接触的目的。他磕磕烟斗,站起身说:“走吧,我带你们看看小秋。”
我们三人又一次来到梁小秋的卧室。梁先生轻轻推开门,屋子里还是那么暗,厚厚的窗帘拉着,一丝光也透不进。
梁先生刚要说什么,解铃做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他轻轻走了进去,我犹豫一下,也跟了进去。梁先生没有制止我们,抱着肩膀看着。
我们两个人来到窗台前,绕过大大的画架,我看到有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大男孩正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一手拿着画盘,一手拿着画笔,正在对着面前的画沉思。
他思考时显出的表情,和眼神里的深邃,让我想起一个人,圣姑。他们都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厚重。
我看到了他的画,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那是一幅奇怪的画。
这幅画一看就知道是个孩子画的,笔法很粗糙,类似于涂鸦,画上人不像人,山不似山,只能大约看出是什么来。可偏偏这样画法极是拙劣的画,就因为这种似是而非,却透出一种别样的气象。
画里的近处是一片红彤彤的颜色,边缘粗糙,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就是技法幼稚,看起来像一团一团的大火燃烧,这些火焰形似一朵朵大红莲小红莲,天空中都弥漫着黑烟和火光。在这片红色中,能看到若隐若现有一些人正在挣扎,这些人不见全貌,只是露出胳膊和腿,这种效果反而有种极为凄惨的感觉。
远处是连绵的黑山,再远的地方似乎是汪洋之水,因为孩子技法太粗糙,山和水都是颜色差不多的形状,有些分不清楚。在连绵的黑山间,有一群形似蝼蚁的人群,正弓着腰排队前行。这些人都没穿衣服,身体迸发出一种绝望的力量,看上去有点像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纤夫。
整个画作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劲道,谈不上恐怖,却让人看了极为压抑沉郁,充斥着一股悲凉和伤感。这幅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是出自一个十岁的男孩之手。
解铃蹲下来,轻轻用手摸了摸画纸:“这幅画有名字吗?”
“那你起一个呗。”一直沉默的梁小秋忽然说话。
在外面的梁先生就是一喜,解铃果然高人啊。这就让孩子说话了。
解铃看着画说:“我管它叫《阴间》,你觉得怎么样?”
梁小秋突然抬头看我,用稚嫩的声音说:“你来讲。”
“啊?”我本来是打酱油的,没有思想准备。这梁小秋的眼神很深邃,倒像个饱经世事的老人,我被他看得一阵慌乱,脱口而出:“我如果起名字,会叫它《极乐世界》。”
“捣乱是不?”解铃故意说:“就这不毛之地,能叫极乐世界?”
梁小秋也颇有意思地看我。
我说:“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到画上的这些人,是心甘情愿受苦的。你看他们行走的方向,去的是大山和汪洋的深处。那里到底有什么,能这么吸引他们?我认为只有传说中的极乐之境才会有这种效果。整幅画确实像你所说,透着一股阴间的死气,不过我觉得这是达到极乐之境前的一个必要过程。”
梁小秋看着我笑了,解铃也点点头:“罗稻,你到是很有慧根。”
他问梁小秋:“小秋,你怎么会画出这样的画?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梁小秋眨眨眼说:“这不是我想的,是我看到的。”
这句话一出,外面的梁先生实在禁不住,走进来探着头看画。从眼神和神态判断,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幅画,那种惊讶和震撼完全掩饰不住。
他看着自己儿子,禁不住有些害怕:“小秋,这是你画的吗?”
梁小秋看都不看他。解铃继续问:“你在哪看到的?”
梁先生在旁边嚷嚷:“这画绝对不能让你妈妈看见,她能疯了。小秋,这不是你孩子该画的,要不然咱们去看大夫……”
梁小秋皱眉:“你们能不能先让他出去?”
我过去拍拍梁先生:“老梁大哥,要不你先出去吧,我们病人之间探讨点病情,你别跟着掺乎。”
梁先生也不是不明事理,现在要解决梁小秋的问题,只能靠我们,他叹口气,步履蹒跚走了出去。
梁小秋回答解铃的问题:“怎么看到的,我也说不清,是范雄教给我的。”
“你知不知道你看到的,并不是人间景象。”解铃说。
这时的梁小秋才现出孩子气:“你说的我不明白,什么叫人间景象?我画的本来就都是人啊。”
解铃叹口气,摸摸他的小脑袋:“本来我以为你是被夺舍了,现在一看,你就是梁小秋本人。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小孩。”
“什么叫夺舍?”梁小秋好奇地问。
解铃笑笑没作解释,他问梁小秋当时范雄是怎么教他的。
梁小秋对我们似乎很有好感,知无不言,他说当时被范雄带走之后,到了她的画室。在那里,梁小秋见到了一个同龄的姐姐,这个姐姐很好说话,对他很照顾,一直拉着他的手。那个姐姐告诉他,要和他做一个游戏,这个游戏的名字叫作冥想。
范雄开了一间密室,让两人进去。那个姐姐拉着梁小秋的手,两个人面对面盘膝而坐。姐姐告诉他,闭上眼睛,随着她的声音不要拘束想象力,能想多远就多远。
两个人四只手相握,梁小秋闭着眼睛,渺渺忽忽到了一个梦里的世界。他在那个梦里呆了很长时间,到处游山玩水,认识很多好玩的人,就在他乐不思蜀的时候,被惊醒了,父母老师带着一票人找了上来,那个大姐姐早已不知所踪。
他回到家以后,对梦里的世界念念不忘,尽可能的勾勒绘制地形图,想复原那个世界。
听到这里,我心狂跳,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大姐姐长什么样子?”
梁小秋掀开一页空白的画纸,想了想,在上面画起来。他画出是一个椭圆脸,上面两根辫子,可五官怎么画也画不出来,都似是而非。
解铃看看我,说:“是圣姑。”
“小秋,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解铃说。
梁小秋郑重地点点头。
“你是希望保持现在这样怪小孩的状态,还是希望像别的孩子一样生活在阳光下,像个正常人一样茁壮成长呢?”解铃问。
“我喜欢现在这样,可是觉得不好,不想惹他们大人生气。”梁小秋低低地说。
解铃点点头:“你有通灵天赋,天生的天眼通。这是大能力,也是大责任大负担。你就像一块异宝,还会陆续招惹其他邪魔,如果任由发展下去,你很可能活不过十五岁。”
梁小秋眨着眼听着。
解铃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封印你的能力,日后有缘我会介绍一位师父,打开封印带你修行。”
“你做我师父不行吗?”梁小秋问。
解铃笑:“我这两下子还做不了你的师父,也就能当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