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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幻起幻灭之处,解铃竟成了整个风暴的风暴眼。
他一回头,对我喊了一声:“出去!”
我简直是屁滚尿流,跑出房间,外面是黑黑的走廊。一出去,我就不行了,双腿发软直接坐地上,现在一闭眼,脑海里全是沸腾的油画色彩,脑袋都要爆炸了。
我感觉一只手拍在肩膀,力道很轻,不用看也知道是黄珊珊,她在安慰我。我心里稍稍踏实,闭着眼靠着墙坐了好半天,才勉强抑制住恶心和眩晕。慢慢睁开眼,看到房间里有闪光灯亮起,黄珊珊在旁边轻声说:“解铃在给这些画拍照。”
“他要干什么?”我问。
这时解铃走出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掏出一个药丸给我。我二话不说赶紧咽进肚子里,别说,眩晕和恶心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解铃道:“我们是三个人一起来到这里的,我这个人呢比较讲规矩,现在有个重大决定,咱们三个人都要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你说吧。”黄珊珊道。
解铃说:“我要把这些画全部毁去!听听你们的意见。”
“说说你的理由。”黄珊珊说。
“这些画是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画出来的,甚至可以说这些画都不是‘人’画出来的。你们刚才也看到画了,什么感觉自己心里最清楚,可以说这些画留之不祥,以后很可能会出大事。我想现在就给毁去。”
黄珊珊看看我:“你的意见呢,罗稻。”
我咳嗽一声说:“我不同意。”
解铃有些惊讶地看我。
“这些画虽然邪门,不过不可否认都是艺术经典。艺术本来就是探索人类禁区,表达深层次情感的方式,如果看到不舒服的就毁灭,我们跟粗鲁无知的八国联军有什么区别。我想历史会做出正确的评判,我们就不要做历史的罪人了,说不定一百年以后,这些画就成了启迪人类进步的阶梯呢。”
我叭叭叭说完这些,解铃笑:“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想法。”
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我不想应和解铃,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两个人的目光落在黄珊珊身上,她要投出关键一票。女孩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倾向罗稻,这些画不能毁。”
解铃看看我们,笑笑没说话,走进里面,把白布一一蒙好。等做完这一切,我才走进屋里,问他这些画到底画的是什么,为什么叫《眼睛》?
解铃揉揉太阳穴:“看你们这好奇样,我如果不告诉你们,估计晚上都能睡不好觉。我不太清楚范雄是怎么构思这些画的,因为画里……表现的是,用不同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
“我不明白。”黄珊珊说。
解铃指着其中一幅画说:“这幅画应该是从某只走兽的眼睛来看世界。”他继续指着:“那幅画是从某只飞禽的眼睛来看世界……”
“你怎么知道?子非鱼啊。”我说。
解铃笑:“这几幅画的内容是我揣摩推理出来的。我虽然不是兽,也不是鸟,不过我是一个能由此推彼的人。”
黄珊珊说:“那你推理总的有个靠谱的基点吧,从1推到2,从2推到3,你必须要先有个实实在在的1。”
解铃点头:“这倒是,我如此推断的理由是因为这幅画。”他用手点了点我旁边的一幅画。
这幅画比其他画都要大上一圈,盖着白布,像是被遮盖的棺材。
我似乎预感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手心有些出汗。解铃说道:“这幅画作表现的内容,我特别熟悉,一眼便认了出来。又联想到这一系列画作的主题是《眼睛》,我也就能很轻易地推断出其他画的内容。”
“那么这幅画又是从什么眼睛来看我们的世界呢?”黄珊珊好奇。
解铃沉吟一下,笑笑说:“鬼的眼睛。”
这句话一出,我和黄珊珊当场就僵在那。阴冷黑暗的房间,气氛本来就诡谲,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真是让人一直寒到心里。我还好点,黄珊珊整个人就吓呆了,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你说什么?!”
解铃摇摇头:“让你不要跟来,你偏偏好奇,怎么样,吓坏了吧?”
我咽了下口水:“我到很好奇,用鬼的眼睛来看阳世人间,到底是个什么样?”
第五十八章铜锁
解铃笑笑说:“你还是不看为好。我已经拍出照片,回头好好研究一下。我很奇怪的是,范雄是怎么画出来的?又是动物的角度,又是恶鬼的角度。”
“难道她会七十二变?”黄珊珊说。
解铃大笑:“七十二变,有点意思,或许吧。”他目光落到房间一角,这里有个低低矮矮的门,看上去像是房间里的储物间。他走过去拉了拉,门锁得紧紧的。
解铃招呼黄珊珊拿钥匙开锁,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我们对于这里的环境已经熟悉了一些,不再那么紧张。黄珊珊用钥匙试了试,哪个都打不开。解铃让她退开,他把钥匙取过来试。确实,没有一把能开这道锁的。
“打不开就算了。”我说。
“不行。”解铃和黄珊珊异口同声。
我耸耸肩:“那怎么办?”
黄珊珊说:“我有预感,我们离范雄的秘密越来越近了。这里是她非常私密的画室,而画室中还有这么一道隐秘的门,里面是什么呢?!如果不打开看看,恐怕这个心结永远也解不开。”
“那我们谁能开锁呢?”我问。
“没办法,只能请出高人了。”解铃道:“我打个电话。”
他拿出手机拨出号码,时间不长那边接通,解铃问那个人睡没睡,现在在哪。那个人应该就在这附近,我隐隐约约听到他说马上就到。解铃告诉他地址方位,以及爬进这栋楼的方法,随即挂了电话。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小了,我们三个人坐在画室里,谁也没心情聊天。我看看表,这时间就不短了,现在已经夜里一点多。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我眼皮子沉重起来,昏昏欲睡。
我努力挣扎着清醒,看到解铃背对着我,微闭双目似乎在静神运气,而黄珊珊则玩着手机,刷着微博朋友圈。我看到没人注意到我,干脆先迷瞪一会儿算了。我把衣服合紧,靠着墙坐在一堆破纸板上,闭着眼打瞌睡。一合上眼,马上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也说不上是梦还是现实,我隐约看到画室里有个白衣的女人在走动。这个白衣女人一出现,我立时反应过来,是黄蕾蕾!她怎么来了?正好,她妹妹在这,两个人可以沟通一下。
我没有感觉任何的突兀和不合理,觉得这一切发生的似乎顺理成章。这时,那个白衣女人慢慢走向我,我整个头颅像是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就觉得她来到我的身边。她缓缓俯下身,在我耳边说了几个字,声音特别黏稠厚重,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门后危险”。
我正待细想,突然被人推醒,眼前掠过一束手电光芒。我遮住眼,停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看到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除了黄珊珊和解铃,又来了一个微胖子。他穿着类似冲锋衣材料的黑色防雨单衣,单肩背着包,一笑起来露着小白牙。
我觉得眼熟,那胖子过来把我拉起来:“稻子,不认识我了?”
“我靠,你是铜锁?”我说。
“行,老同学没忘,还有点良心。”
最开始我能得到解铃的手机号码,就是铜锁帮的忙。“你怎么来了?”我随即反应过来,解铃打电话叫来的开锁高人就是他啊。
铜锁道:“解爷对我有救命之恩,他一个电话我就是远在天边也得打飞机过来。”说着,他猥琐地眨眨眼,黄珊珊脸通红,骂了一声:“臭流氓。”
铜锁说:“这美女是哪位?怎么知道我小名叫流氓,握握手认识认识。”
解铃有点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干活,干活。”
铜锁对解铃有敬畏之心,特别听他的话。解铃这人就是这样,甭管他怎么拉低姿态,甚至自我嘲讽,还是情不自禁会和他产生看不见的隔膜。铜锁虽然和他有说有笑,可透着客气和距离感。
铜锁嘿嘿干笑了两声,把包扔在地上,瞅着那扇门说:“就是这个?”
解铃点点头。
铜锁把手电递给黄珊珊:“美女帮我照亮,哥哥给你开锁。”
“你什么时候会的这门手艺?”我在旁边看得惊讶。
“学呗。多一门手艺防身,以后饿不死。”他说:“你们这是干什么特务活动呢,鬼鬼祟祟,这里是什么地方?”
解铃道:“你就别问了,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我站在后面看不太仔细,就见铜锁把几根长长的铜扦捅进锁眼,一直在那捅咕。解铃举着蜡,黄珊珊打着手电,光线比较充足,时间不长,就听轻轻的“咔嗒”一声。铜锁慢慢扭动把手,“吱呀”一声门开了。
铜锁把工具收好,包背起来,我说道:“你活干完了,可以走了。”
“靠你妹的,卸磨杀驴啊?”铜锁骂了一声,随即感叹:“我以前也有过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就是从开一户人家的锁开始的。啧啧,时光荏苒,岁月轮回啊。”
解铃走过去推门,我一把按住他。他狐疑地看我,我心怦怦乱跳,想把刚才在梦境中看到黄蕾蕾的事情说出来,可就是张不开嘴。
解铃看我:“罗稻,你最近表现有点奇怪,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没事。”我摇摇头:“就是觉得这里会不会太危险?”
解铃拍拍我的手,示意我让轻松,他慢慢推开这道门。门一开,虽然还没看清有什么,可里面透出一股温暖的气息,和外面的温度截然不同,想来这里应该是经常居住的卧室。
铜锁等不及,从黄珊珊手里拿过手电,往里照。里面确实是卧室,先映入眼帘的是单人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灯光扫到之处,我看到有马桶和盥洗台,这就有点奇怪了。房间里居然没有卫生间,而是把卫生用品都挪到了卧室里,这边睡觉,那边排泄,正常人没有这么干的。
这时手电光扫到墙角一样东西,解铃赶紧道:“那是什么,再照过去看看。”
铜锁重新把手电光亮定位在那个东西上,我们一看就愣住了。这是一台又高又大,类似大衣柜的东西。解铃举着蜡烛:“走,过去看看。”
我不知怎么,一下想起范雄曾经产生的“引力machine”的创意,难道她真的制作出来了?我心怦怦乱跳,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了过去。
这个东西大概能有两米多高,上面蒙着一张巨大的白布,把它紧紧包在里面。铜锁拉住白布一角,在解铃的示意下,猛地一掀,手电光亮下,那东西露出了全貌。
第一眼看上去,这东西像个大鱼缸,四面是厚厚的暗绿色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空空的,只有几根输水管。我敲了敲,玻璃发出“哐哐”的声音,铜锁道:“这是抗压的钢化玻璃,很结实。”
黄珊珊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什么?范雄难道在自己的卧室里养鱼?”
解铃说:“恐怕这里养的不是鱼,而是人。”
“啊?”我咽了下口水:“什么意思?”
解铃走到这东西的旁边,用蜡烛照了照,我们凑过去看,这才发现,在这个“大鱼缸”的旁边,居然搭着一个木头阶梯。梯子的最高处,恰好搭在缸口的边缘。
我惊讶地说:“范雄不会是自己顺着阶梯走上去,然后跳进鱼缸吧?”
铜锁啼笑皆非:“你们说的这个范雄真是奇葩,难道她要在卧室里练潜水?”
“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解铃说。
卧室的空间并不大,我们分开转了一圈,黄珊珊说:“那边有个衣柜比较可疑。”
在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竖着老式衣柜。两道柜门用的是雕空玲珑木板,上面纹刻着非常传统的岁寒三友,木头一看就是有年头了,颜色显得有些脏脏的深。
解铃握住衣柜的把手,慢慢打开,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是在正中,放着一个蒲团。
第五十九章解铃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这间屋子的每一件物事都透着不合情理。
铜锁用手电照照蒲团,喉头窜动,咽下口水说:“很久以前,我遇到过类似情景,一间壁橱里坐着一具修炼邪功的死尸。”解铃蹲下来,用手压了压蒲团,说道:“你们注没注意到这东西的规格?”
这块蒲团是金黄色的,上面用红线绣着很多花里胡哨的图案,比较奇怪的是,它很小,直径也不过几十厘米,比寺庙道观里见到的普通蒲团要小很多。我疑惑道:“这是个孩子或是女人用的?”话一说完,我马上醒悟,我靠,这蒲团会不会是圣姑的吧?
解铃也意识到这点,他做了个口型“圣姑”,然后冲我轻轻摇摇头,那意思是不要说出来。
我打量着这间衣柜,空间不算太大,一旦双门闭合,会形成封闭空间。圣姑一个人在这样封闭黑暗的空间里,打坐修行,这情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我们又找了一圈,房间里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