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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被风吹得倒卷四散,地面开始出现轻微的抖动,穹顶不时有碎石掉落,“噼里啪啦”的碎响不绝于耳。
我紧咬着牙,用肩膀和脸夹住手电筒,双手加大力量,继续艰难的缩小两半虎符的间距。
随着虎符间距越来越小,风越来越大,地面震动得越来越厉害,穹顶落下的碎石也越来越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将两枚虎符合并,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催促我,让我快一些。
我感觉意识有些飘离,身体好似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让虎符合并。
三寸,两寸,一寸……
两半虎符的间距越来越小,几乎就要贴合在一起的时候,风忽然停了,地面停止了震动,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停止,就连两半虎符之间的排斥力也已经消失。
“啪!”
终于,虎符合并在了一起,缝隙的位置忽然闪出一丝金光,非常的耀眼。
只刹那的功夫,金光消失,两半虎符合二为一,宛若一体,竟是无法再分开。
我手拿虎符,眨了眨眼睛,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虎符合一,绝对的真货,如假包换的节奏啊。
看样子,天无绝人之路,我伍一书又逃过了一劫。
我抬头上望,让视线消隐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暗道:赵爷,一定是你冥冥中保护我的,是吗?否则,这右半边虎符为什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出现?
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忽然有狂风刮起,竟是吹得我冷不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压低身子,稳住身形,抬起手臂挡风,四处寻找风源,却只能看到浓密的烟尘将我包围。
“嗷呜……嗷呜……”
风声如同凶兽的怒吼,非常的刺耳,让我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忽然出现异象,就必然会有大事发生。
我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在狂风中艰难站稳,想凭借记忆,向大门的位置移动。
可是,我还没等走出多远,狂风忽然停了下来,烟尘也顷刻间消散。
此时,我看到,在我的身前,密密麻麻跪满了石人俑,巨人石俑在那群石人俑的正前方,也在对我行着半跪军礼。
而在我的身后,那数不尽的骷髅骨架,仍然挤在一起,惶恐不安的模样。
我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咔嚓”脆响声不断。
然后,我惊讶的看到,那群石人俑竟然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开裂迹象,一道道裂纹爬满它们的身躯,相互交织在一起,像是蜘蛛网一般。
那个巨人石俑亦是如此,并且裂得更厉害。
我脑中“嗡”的一声,差点没昏过去。
我心说:你们倒是把那些骷髅处理了再碎啊,这不是坑人吗?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把虎符合在一起。
我不安的转身回望,竟然看到非常惊悚的一幕,让我不寒而栗。
那群骷髅所在的位置,此时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水暗红而黏稠,与血一般。
黏稠的雨水附着在一具具骷髅骨架上,将那些骷髅全部染成了醒目的红色。
当所有的骷髅都被染红后,大雨歇止。
暗红色的雨水并没有顺着骷髅的骨架往下滴,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开始汇聚成一缕缕的形态流动,并且流动的方向,均是朝着肋骨后的胸腔。
鲜红如血的雨水很快便汇聚在一起,继而分成许多团,在我的眼前,变成一副副心脏,胃囊,肺叶,肝肾……
然后,自这些器官内,猛然激射出淡青色血管,密密麻麻如渔网一般,瞬间将骨架整体包裹住。
再然后,那一具具骨架上竟然生出红中带白的筋肉,然后是表皮,毛发……
如此诡异,那数不尽的骨架竟然在我的眼前,演变成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当一具具赤条条的躯体展现在我面前时,我还以为这令人窒息的演变已经结束,却没想到,在他们的表皮之外,又开始生出衣物。
正当我被眼前所见惊得瞠目结舌之时,我的身后忽然传来“哗啦啦”的石头碎裂声。
第68章一令屠城
我听到碎裂声,连忙转身去看,竟然看到石人俑已经完全裂开,一块块的石头表层脱落而下,竟然露出深藏在里面的一个个威武的黑甲武士。
“咔嚓嚓!”
平地忽然响起一声惊雷,巨人石俑猛的炸裂,但崩裂的碎石没有乱飞,而是在空中就化成了齑粉,缓落并堆积在地面上。
在那石粉堆的中央,一个身着武将战袍,生有络腮胡子的精壮男子正朝着我行跪拜礼。
我站在那里,紧皱着眉头,有些尴尬。
为首的络腮胡对我恭敬道:“请将军登台。”
他的声音很大,如炸雷一般,远远传开。
在他身后那一众黑甲武士紧跟着齐声高喊:“请将军登台。”
将军?我就是一个盗墓贼,怎么忽然成了将军?难道是那一对虎符让他们对我产生了误会?
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应答一声:“善。”
众将士连忙起身退让出一条路,直通大门外。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一下心神,抬腿向前走去。
络腮胡紧跟在我后面,腰胯宝剑,步步生风。
当我走出大门门洞那一刻,我定睛往外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展现在我面前的,不再是漆黑的地宫,而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平原。在平原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虎狼之师,人数少说也有几万,尽是黑色铠甲,黑色战旗。
战旗迎风飘扬,上绣金色三足乌,似在昂首啼鸣。
军队正前方是刀车阵,其后是几排斧头兵、长矛兵、长刀兵,两翼则整齐站立黑甲骑兵。在他们后方,是弓箭手,旗手,战鼓及鼓手等。
在黑压压一片的将士之后,有一座高台巍然耸立。
我有一点发懵,不理解为什么会忽然遇到这么离奇的场面。
难道,哥哥我穿越了?
络腮胡在我旁边抬手向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一怔,继续往前。
我身后,如潮水般的将士一涌而出,护卫在我左右,一直把我送进了军阵之内。
在我所过之处,黑甲战士们纷纷侧身让路行礼。我虽然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但是感觉很好,心情澎湃激昂,深觉生为男子就当如此。
这个军队的军纪应是非常严格,这么多人竟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几近落针可闻。
在走了一公里多的路程后,我终于来到了高台前,看到汉白玉阶梯直通向上,顶端设有一带有精致雕刻的宝座,给我感觉十分眼熟。
络腮胡陪同我登上了高台,俯视下方,诸处场景一览无遗,不觉风声大风势劲,只觉豪气云天。
在我所面对的方向,是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城池。
城池已破,黑烟连天。
不多时,有黑甲军压着城中的军俘及老幼妇孺分别从四座城门出来,并将之集中在大军阵前的空旷场地位置。
我问旁边的络腮胡:“你们这是在干嘛?”
络腮胡面无表情地说:“未经开化之流,当屠之,请将军下令。”
我一听这话,立刻如坠冰窖一般,全身僵硬,脊背发凉。
这么多的人,有老人也有小孩,更多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这些可都是鲜活的生命,怎么能说杀就杀?
“何以杀之?”我忙问。
我问的这句是文言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凭什么要杀他们?
络腮胡并不回答我,而是后退半步,冲我行拱手礼,大声道:“请将军令。”
“不允!”
络腮胡猛的抬起头望向我,一脸的错愕,似是不相信我会拒绝下屠城令。
我盯着他那闪着精光的虎目,毫不躲避。
远处哭喊声一片,随风传来,送进我的耳中,让我感觉心脏一阵阵的刺痛。
正当我与络腮胡尴尬的互视时,忽然下方有人高声疾呼:“军师到!”
我和络腮胡连忙转移视线向下方看,正看到一位身着黑色文官服的老者穿过林立的刀枪阵,脚步匆忙,径直往高台上来了。
当我看清那老者面容,脑中轰然炸响,差一点身子一歪从高台上摔下去。
那老者的相貌深刻在我的内心深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永生无法忘记。
“赵爷!”
我连忙迎上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络腮胡也跟了上来,横剑拦在我和赵爷之间,瞪着虎目怒斥赵爷:“尔等何人?”
我很是愤怒,勒令络腮胡收剑,但他并不理我,只是瞪着赵爷。
一柄剑,隔在我和赵爷之间,让我很是恼火,却又没有办法。
不是有人通报说赵爷是军师吗,这个络腮胡为什么还要阻拦?
赵爷却并不在意,只是盯着我,很小声的对我说:“小五哥,不教而杀谓之虐啊!”
一听此话,我如遭雷击,忽然感觉眼前所见,身所在处,尽是一片虚幻。
我连忙抬手去摸背后,却根本摸不到那个趴在我背上的小粽子。
我猛然醒悟,原来我正身处于幻觉之中,所经历的这一切,全部都只是假象而已。
冷月说让我们分开做四恶之事,而这么宏大的场景,最终不正是引导我去做那“不教而杀”之恶吗。
看着赵爷的眉目如此清晰,我的心情无比的复杂。
络腮胡此时已经暴力的上前揪住了赵爷,厉声怒斥:“贼人冒充军师,当以极刑处之。”
我眼望一脸无谓神色的赵爷,抬手轻拍络腮胡的肩膀,很是艰难地说:“传令,屠城!”
我的声音很小,但是却随风而涨,越来越大声,在空中云下回荡,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下方所有的黑甲战士齐呼“得令”,而那些老幼妇孺则是哭喊声震天。
我眼望下方,看到明晃晃的刀剑舞动,一颗颗头颅飞起,鲜血四溅落地,汇聚成鲜血河流,染红了泥土,也染红了战士的甲胄和刀刃。
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如此血腥而暴力的场景,那时并没有感觉。此时我亲历此景,实在不忍心再看,只觉得心在滴血,只能转移视线,盯着自己的脚面。
赵爷忽然对我说:“小五哥,珍重。”
我抬头去看,发现赵爷已经不知去向,络腮胡手提长剑站在我的旁边,正俯视下方。
好似,赵爷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忽然,天空乌云滚动,雷电密布,狂风四起,暴雨倾洒而下。
我感觉神识一阵恍惚,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惨叫声,悲鸣声,刀剑声,风声及雨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传进我的耳中,让我感觉整个人都仿佛要炸裂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我仿佛失聪了一般,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忽然,我看到一道光束出现在我的脚下,然后我看到了我的手电,又看到一块块凌乱的骨头散落在四周。
白毛小粽子从我的背上跌落,沉重的摔在地上,手脚不停的抽搐。
我此时仿佛刚在水中泡过一般,浑身尽是冰凉的汗水。
我弯腰捡起手电,四下望去,看到冷月插在骨头上的那根香,只烧了一半。
缓缓闭上眼,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在心中默念:“赵爷,谢谢你!”
第69章他们来了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我思念赵爷,也深爱着身边这些弟兄。我心中默默向赵爷承诺:我是伍一书,我一定会带着兄弟们安全离开这里,然后很好的生活下去。相信我,赵爷!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抬脚将那只小粽子踢进骨头堆里,然后向门外走去。
穿过车马坑那道大门的门缝,我看到外面大厅里站得整齐的石人俑,看到高台上那个巨大的雕塑,看到那雕塑的脸上有我刚刚才见过的虎目和络腮胡,心中很是憎恶。
我向地上唾了一口,然后扶着墙壁小心向出口处走去。
斜向上的出口处,依然留有我们当时捆绑结实的登山绳。
我将手电用肩膀和侧脸夹住,抓着登山绳小心往上走,当遇到下陷的机关时,我如法炮制,以登山的动作斜踩着墙角跨过。
费尽了气力,我终于离开了通道,站到了通向八卦八门大厅的走廊里。
剧烈的喘息了一阵,我稍稍调整了一会状态,才小心的走出杜门。
借着手电的光亮,我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了身着一袭黑衣的冷月。
他正盘膝坐在大厅中央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已经回来一般。
一时间,我的火气上涌,血液燃烧,控制不住的大踏步冲向冷月,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将之提了起来。
冷月缓缓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又将眼睛闭上,对我说:“轻点儿,疼。”
我闻言一愣,随即火气更盛,抬腿一脚踹在了冷月的胸口,将之踹得仰面倒地。
冷月错愕起身,低头看了看胸口的脚印,又看了看我。
我本以为他会因此愤怒,以为他会跑回来还手,却没想到他只是云淡风轻的拍掉了胸口的脚印,又原地盘膝坐了下去。
我盯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