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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冷月在的话,他已经死了三次了。而他,只有一条命。
我们三人各怀心事,为着不同的目的,继续向前。
没走多远,我们来到了一座小桥前。
小桥的另一端,是一大片假山园,呈粗陋的阶梯形式垒高,其上摆有许多的盆景,有大有小,但都没有独立的花盆,都是被栽在假山上的凹坑里,好似天生于彼处一般。
在这片假山的最上方,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座船型建筑。
这间小楼仅凭黑暗中给人的初步印象,就能让人感受到其精致。只是因为它藏身于黑暗之中,所以阴气森森的透着鬼气,给人以很强的压迫感。
我还在观察眼前的桥和桥那边的情景,忽然被黑子拉到一旁。
黑子看着我,嘴唇颤了颤,然后抬起手用力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响亮的一声“啪”响彻夜空,随夜风传送到古宅的每一个角落。
我冷冷的望着黑子,没有拦他,也没有问他任何话,只想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黑子接连给了自己三个耳光,把脸打得微微红肿。
他见我没有拦他,咬着嘴唇,狠跺了一下脚,咬着牙很是艰难的对我说:“五哥,对不起,我骗了你。”
第97章棋子与骗局
骗了我?
我听完黑子的话,皱起了眉头,但没有接话,依然冷眼望着他,想看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黑子低头静默了好一会,似正陷入内心的挣扎,但终是有了决定。
其实,黑子并没有欺骗,但是却有所隐瞒。
原来,这个盐商古墓的位置,是一个被人称为崔先生的华侨告诉他的,并给了他高达六位数的承诺及五位数的预付款,要他带出古墓棺材内的一个东西。
我听到这里,心头一动,连忙问黑子:“那个崔先生想要的是不是一个刻有浮雕的圆球?”
冷月在一旁听到我俩的对话,也凑了过来,站在我的旁边静静聆听。
黑子听了我的问话,瞪大双眼,很是惊讶,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看样子,我是猜中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黑子口中的那位崔先生,应与我们在龙首山古墓中遭遇到的那个崔姓的老头是同一个人。
我扭头问冷月:“那个老头子到底是什么人?”
冷月盯着黑子说:“继续。”
同时,他冲我竖起右手手掌,示意我不要插嘴。
黑子愣愣的望着冷月,又看了看我,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而我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我点头,黑子继续讲述。
不过,后面他的遭遇,基本颠覆了他之前对我的讲述。
在他回到长沙之后,本不想再回来这个地方,甚至躲回了他远在深山的老家。
即使深陷无止境的噩梦之中,他也没有想再回这个地方。毕竟,在这里,他失去了他所有的同伴,自己的命也差点赔上。
煎熬的活着与痛苦的死亡,他宁愿选择前者。
让他没想到是,那个崔先生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竟又找到了他,并一语说中了他正受噩梦的困扰,之后告诉他,想要不再做噩梦,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再来这古墓一次,从墓中找出那个浮雕圆球。
除此之外,崔先生竟然将许诺的金额又加了一个零,提升到了令人咂舌的七位数。
要知道,我们这一行,即使挖出一级国宝,也很难卖到那样的价格,毕竟越贵重的冥器出货越复杂,环节越多,层层扣下来,我们得到的金额距离最终成交价格差的很大。
况且,这只是一个古代盐商的古墓,又不是帝王陵墓,基本不会有什么国宝出土。即使墓主人真的有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也必然会将之作为传承之物而不会带进土里。
黑子为此纠结,但崔先生并不对他解释,只是威逼利诱,最终成功强迫黑子答应了下来。
之后,黑子回到长沙,到处找人“支锅”,也就是合伙盗墓。
毕竟,他的团队只剩下他一个人。仅凭他自己,他是不敢再来盗这个斗了。
但是,黑子一向专攻“炸坟”(用火药盗墓),名声很臭。
擅长“挖红薯”(用传统手法盗墓)的老行家瞧不上他,在圈内没有名声的人他又不敢用,怕黑吃黑。
因此,虽然他努力了好几天的时间,最终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眼看着崔先生说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无奈之下,离开长沙跑到南京,找到了王麻子,想让王麻子陪他下一趟斗。
谁知道,王麻子早就不干这一行了,已经将自己洗白,干起了正规买卖,并且有了一定的财富积累,不愿再过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这时,崔先生又一次忽然出现,为黑子准备了二十万现金,让他与王麻子立刻到扬州等电话。
两人莫名其妙的到了扬州,然后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我打给王麻子的电话。
这时,他俩才知道,我已经出了狱。
听到这里,我心中“咯噔”一声,完全没想到我竟然不知不觉的陷进了那个崔先生布下的局里。
可是,他是怎么猜到我会找王麻子而不会找别人,他又是怎么猜到我会缺二十万现金?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冷笑一声,问黑子:“这么说,带赵梓桐来这里引我过来,也是那个崔先生说的?”
黑子没有回答我,默默低下了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用力扇自己耳光,每一下都很用力,声音很响。
我虽然已经怒火中烧,但还是伸手拉住黑子挥起来的手。
黑子红肿着脸,望着我,嘴唇颤抖得厉害。
冷月在一旁看着我,说:“大度。”
大度个屁,我已经气得快炸肺了。
我挥手给了黑子一个耳光,怒道:“你算计我,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把赵梓桐牵扯进来,我绝对无法原谅你。黑子,看在死去的孙佛爷的份上,从这里出去后,你别让我再在这个圈子里见到你。”
黑子捂着脸,不再说话,而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其实,我现在最气的不是黑子,而是那个崔先生。
黑子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崔先生才是幕后黑手。
虽然生气,虽然恼火,但是我仍有理智,知道目前不是争吵的时候。
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赵梓桐生死未卜,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走吧。”
我说着,恼火的转身,向那座通向对面的小桥走去。
桥是石桥,桥头前的小路两侧立有木柱,上面挂有红色灯笼,但是没有点亮,微微摇晃。
桥头两侧有扇形石板,与第一道栏杆相连,上面有游龙浮雕。
而栏杆顶端,各雕刻有精致的石狮子,巴掌大小。
公狮子脚踏绣球,威风凛凛,母狮子与幼狮嬉戏,慈爱非常。
两只石狮子都是面朝着上桥的方向,而后面栏杆上的石狮子,则均是对着桥中央。
我踩着淡灰色石阶,走上石桥,站在护栏旁,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静心倾听。
一方面,我期望能够听到赵梓桐的喊叫声;另一方面,我又不想听到赵梓桐呼救,希望她没事。
内心的矛盾,让我不仅没有静下心,反而更加的烦躁。
冷月和黑子先后上了石桥,来到我的旁边。
黑子沉默不语,冷月则警惕的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我听到低低的啜泣声远远飘来,声音很是微弱,若不是我听力好,必然无法听到。
我猛的转过身,凝神望向啜泣声传来的方向,看到了湖中央的那座亭子。
我举起手电照向那边,想看清里面的是否有人,却因为距离太远,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冷月,帮我看一下那个亭子里有没有人。”
冷月扭头望去,绿眸闪烁中,他点了点头,说:“女人。”
第98章圆月拱桥
“我当然知道是女人,你看看她是不是和黑子一起来的那个女人。”
是男是女,不需要他看,我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
冷月听我说完,扭头再次望向湖中央的凉亭处,眯眼辨认的了一阵后,摇头说:“认不出。”
我皱眉问:“你不是视力很好吗?怎么会认不出?”
冷月淡淡道:“她带了面罩。”
对了,在这片诡异的浓雾刚刚出现的时候,我为了保证赵梓桐的安全,将防毒面罩给了她。
我一边找路往那个凉亭去,一边大声说:“我去看看。”
可是,我还没等走出几步,就被冷月一把拽住。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冷月。
冷月此时依然望向湖中央的那个亭子,微微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人。”
我一听这话,冷汗就冒了出来。
满打满算,我们一共来了四个人,怎么会忽然多出来一个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很有可能,那并不是人,而是宅子里的什么东西。
“不行,我一定要去救她。”
说着,我抽回被冷月拽着的胳膊,向那湖心的亭子跑去。
向回走,我的选择有两条路,其中一条是我们来时走过的路。
如果按照原路返回,我们就必然要穿过寂夏亭。
但是想到之前在寂夏亭的遭遇,我有些犹豫,因此停留在岔路口,有些纠结。
冷月一言不发的跟了过来,站在我旁边,默默无言的掏出了一枚硬币。
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摆手说:“别,你这方法不靠谱,让我想想。”
冷月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将硬币又塞回了口袋里。
黑子这时也跑了过来,站在我的另一边没有说话,脸上依然红肿,看样子刚刚他自扇耳光没有留力。
看他这个样子,我的怒气消了大半。
我问黑子:“你带的童子尿还有多少?”
黑子似乎没有想到我会主动与他说话,愣了片刻后,连忙将装有童子尿的矿泉水瓶取了出来,提到眼前用手电照了照。
借着手电的光亮,我看到,瓶里的淡黄色液体只剩下小半瓶,应该勉强够我们过一次寂夏亭,但是必然不够来回两趟用。
我又问黑子:“你第四天的噩梦是在这古宅的什么地方?”
黑子回忆片刻,身体忽然抖了一下,目光闪烁的扭头回望,指着假山群上的那座船型古宅说:“在那里面。”
我点了点头,指着另一条我们没有走过的路说:“这次我走这边,你俩没有必要跟我去冒险,在这里等我吧。”
冷月不点头也不摇头,但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想陪我过去。
黑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只是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了头。
我冲冷月点了点头,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冷月果然如我猜的那样,陪我走向那条路。
出乎我的意料,黑子竟然没有留下,在冷月之后也跟了过来。
在桥前这片空地上,很精致的铺就了卵石,以白色卵石为背景,以黑色卵石拼凑成图案,中央是一块大铜钱,四周各有一只蝙蝠。
在阳宅的风水学中,“蝠”的谐音为“福”,而铜钱自然代表着财。
空地四周被错落有致的假山围绕,形成很天然的造型围栏。
那些假山石不是太湖石,而是以千层石为底座,上面摆放造型各异的石笋石。
那些石笋石必然是精挑细选而出,因为每一个的造型在没经过任何改造的情况下,都能让人一眼辨识出其寓意。
其中包括十二生肖,还有白菜、如意等。
我只是大致扫掠一眼这些石头,没有过度在意,满心警惕假山之间空隙处的草木,担心里面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会趁我们不注意冲出来。
不多时,我们穿过这片空地,来到了又一座小桥的前方。
这座小桥不大,没有石阶,呈拱形,其上无论是桥面还是护栏挡板都绘有精致的浮雕,竟是连贯的中秋游园图。
在护栏挡板上有个别地方很巧妙的做了镂空,使得桥在水中的倒影里显露出了秋菊绕月的图案,绝对的美不胜收,必然是大匠之作。
因为之前遭遇到有食人鱼从水中跃出,所以我格外的警惕,很小声的上桥,然后既快速的下桥。
就在我暗暗松出一口气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嘶嘶”怪响,然后是“哗哗”破水声,好似有水蛇出水一般。
我心下一惊,连忙回头向后看。
这一次,我没有看到食人鱼,也没有看到猜测中的水蛇,而是看到一条条藤蔓类水生植物如一条条干枯的手臂,从水下冒出,速度极快的缠上拱桥,向着仍在桥上的冷月和黑子抽打而去。
黑子被这突变的异像吓破了胆,惊声高呼,却是做不出任何动作。
看到他这样子,我没来由的有些生气。
想当年沈大力刚跟我混的时候,黑子已经下过很多的斗,以胆子大出名,还被圈里人起了个黑大胆的绰号。
现在沈大力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在任何一座古墓里独当一面,黑子却是已经成了这副德行。
黑子啊黑子,你成天鼓动火药,把孙佛爷交给你的基本素质和苦心培养出来的胆量都炸没了吗?
我现在已经下了桥,帮不上忙,只能看着这场面干着急。
冷月的反应很快,猛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