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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哲的嘴角轻撇,将视线放远,他看到了远处一个跟他一样同样孤单的身影,那个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背着大包,步履匆匆,忽然间,那个人转过头,和梁哲的视线相撞,嘴角一撇。
梁哲内心微微一笑,还没等笑容真正浮现到脸上,那个人已经转过身去,继续前行。
梁哲摇了摇头,看着那人的背影消逝在人群的尽头,消逝在暗夜里,像是一只惊慌敏感的小鹿,跳跃着离开饿疯了的狼群。
孤单的人总会相遇,像是磁石一样将对方相互吸引。
梁哲继续前行,观察着人群的同时,也正在观察自己的内心。
孤单的时候,就是和自己相处最好的时候。
梁哲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泥潭里,最近这段时间,他时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时常感到烦躁和愤怒,甚至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的意义。
有时有些话和有些事都不是自己想要说和想要干的,但不知为何,他偏偏就那么做了。
忽然间,梁哲停住了脚步,他的头微微扬起,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在十几年前就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我是谁?
我是梁书夜的儿子。
我是段铃儿的男朋友。
我是病人们的心理医生……
可,梁书业已经死了,段铃儿已经死了,病人们正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侵蚀和扰乱着自己的生活。
梁哲的脑海中迅速出现了一个九宫格:我的优点、我的缺点、我最遗憾的事、我最骄傲的事、小时候对我影响最大的事……
梁哲站在原地,很快就给脑海中的九宫格里填满了信息。
九宫格的组成,就是梁哲的本体。
梁哲很清楚自己身上所有发生的事情,这显然已经比许许多多的人好太多,这也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给自己做的事情,许多年过去了,九宫格里增添了越来越多的信息,但其实最本质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在性格没有太大改变的基础上,只是阅历变得更加丰富了。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九宫格里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上下交错,左右颠倒,如同滑动的俄罗斯方块,逐渐拼接在一起,然后相互抵消,消失不见。
没用了,没用了……
梁哲陡然睁开眼睛,眼神中现出了一丝惊慌无助。
看似非常了解自己,其实在这了解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不可见人,甚至连自己都不可见的秘密。
人心,是多么的复杂而诡异,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其实我就叫梁哲,只是一个按照红灯停绿灯行的规章,行走在人行道的沉默旅人。”
“我普通而又渺小,我是多么的自卑而又懦弱,我是多么的悲哀而又伤痛……”
梁哲忽然间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自己独自站在操场上,看着旗杆顶上飘动的五星红旗的那种迷惑的感觉。
那时的他,年少无知,有许多的愁思,那时的他,就已经在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
如今过去了十几年,他再次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了。
梁哲苦笑一声,摇晃了一下脑袋,心底暗道一声:人生艰难,及时行乐。
他知道他在逃避了,逃避寻找答案。
可他更知道,他太累了,就算找到答案又能如何,已经走掉的人肯定不会再回来了,不会走掉的人始终不会走掉。
也许,上了年纪的人,之所以会变得淡定平和,是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他们无力改变现状,内心也接受了这一点。
正所谓,无欲则刚。
抛却了在乎念,忘掉了荣辱心,只追寻活着的每一天,只享受呼吸的每一秒……
就在梁哲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梁哲急忙扭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光头和尚,身上穿着灰白的僧袍,手中捏着一串佛珠,正眯着眼,嘴角含笑地望着梁哲。
僧人略微欠身,微笑道:“施主,我刚巧跟在你的身后,走了一段路,看你行走缓慢,步履沉重,时常唉声叹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梁哲眉头一皱,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僧人就再次微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有心事吗?”
梁哲眉头紧紧皱起,他很奇怪为什么僧人没有问他的心事是什么,反而直接问他为什么有心事……
对了,也许这个问题才是所有问题的根源,梁哲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倒是想听听这个忽然出现的光头僧人有什么高见。
僧人捏着手中的佛珠,盯着梁哲的双眼缓缓道:“你有充足的钱吗?”
梁哲诧异地望着僧人,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还欠别人钱。”
僧人:“你有自己的家吗?”
梁哲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伤痛,再次摇了摇头:“没有。”
僧人:“你有爱人吗?”
梁哲想点头,但沉思片刻,还是选择摇了摇头道:“没有。”
僧人:“你有孩子吗?”
梁哲:“没有。”
僧人:“那你有什么?”
梁哲:“我只有我自己。”
僧人:“既然你什么都没有,那为何还不去追寻?”
梁哲:“有了又能怎样?”
僧人:“四大皆空和四大皆有,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
僧人口念一声佛号,低沉着声音道:“之所以能够放下,是因为知道自己拿不起来,之所以知道拿不起来,是因为曾经尝试过,之所以去尝试,是因为缺失,之所以缺失,是因为欲望。”
梁哲:“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下?”
僧人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只希望你正视欲望。”
梁哲有些生气地道:“我有啥欲望,你刚见我一面,就能看出我的欲望?!”
僧人:“救人或者杀人,散财或者偷盗,其实都是一样的。”
梁哲冷哼了一声:“大师,你究竟想要干啥?”
僧人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念了一声佛号,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
梁哲停在原地,低头沉思,他没有觉得僧人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反而觉得他说的就跟狗屎一样。
对他来说,这些大道理根本救不活了父亲和段铃儿,所以都是狗屎。
梁哲一脚将地上的易拉罐踢出老远,恶狠狠地道:“都他妈的去死!”
僧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并未听到梁哲的叫骂,他只是一个僧人,来无影去无踪,他行走在大千世界,除了一身灰白的僧袍,和一串老旧的佛珠之外,一无所有。
他没有钱,没有家,没有爱人,没有孩子,甚至,没有名字……
不,其实,他还有大千世界。
僧人仰起头,望了一眼星光璀璨的夜空,会心一笑,然后重新低下头来,默默走向了远方。
第186章 地狱来的邮件
梁哲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客厅内亮着一盏暗灯,两间卧室的门都紧紧闭着,看起来母亲和小雪都已经睡下了。
梁哲将外套脱下来,扔在了沙发上,随即坐在了餐桌旁。
餐桌上摆放了几样饭菜,用保鲜膜包着。
梁哲将保鲜膜撕开,便直接吃了起来。
饭菜中似乎有股特殊的香味,梁哲越吃胃口越开,他一边吃着,一边喝着水,他似乎已经很几天没有这么畅快地吃过饭了。
就在梁哲纵情地吃着饭菜的时候,母亲卧室的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一双有点昏黄的眼睛从黑暗中露了出来,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重新缩了回去。
卧室的门悄悄关上,并没有引起梁哲的注意。
梁哲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他拍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地道:“真想不到母亲的厨艺竟然这么好,难道是长进了?”
梁哲双颊泛红,嘴角含笑,又喝了几杯水之后,这才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梁哲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随便上会网,放松一下,但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泛迷糊,可他明白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不想睡,但身体仿似不停自己的使唤一样,硬拽着自己往睡梦里去。
梁哲在电脑前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躺在了床上,长吁了几口气,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直盯着天花板,像是在受虐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笔记本忽然闪了一下。
梁哲的眼皮莫名地一跳,他一个翻身就从床上站了起来,鞋子也没穿,便直接坐到了书桌旁。
他的私人邮箱里面收到了一封信邮件。
梁哲的眉头一皱,他的私人邮箱很久都没有收到过新的邮件了,自从工作后,他就申请了一个新的邮箱,有关工作的内容都从那个邮箱里面走。
梁哲轻轻点开邮件。
发件人是一串奇怪的字符串,最后的地址也很起奇怪,是@Jsb。
梁哲挠了挠头,继续往下看着。
信件的内容也莫名其妙,只有16个字,四个字组成一句话,共四句话:
吾游庭院,妻在病央。
心神北散,精志成城。
梁哲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又口念了两遍,依然没读懂这四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哲的余光扫到了信件的最末尾,在角落处,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小尾巴图案,是一条吐着泡沫的蓝色小金鱼。
梁哲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那个小金鱼像是在瞬间活了一样,让梁哲整个人都头晕目眩了起来。
这条蓝色金鱼梁哲无比熟悉,那是他曾经和父亲一同设计的图标,那时的父亲想成立一个心理协会,这个蓝色金鱼就是他和父亲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协会Logo图标。
梁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想要大叫,但知道此时不合适,他想要去叫醒自己的母亲,但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四个字:妻在病央。
如果这封邮件真的是父亲发来的,那这四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母亲已经病了,或者是说不能信任她?
梁哲刚刚站起的身子再次坐了下去,他深吸了几口气,仔细观察着信件的内容,没有放过一个细节点。
从邮件的发件人到地址,从信件内容的每一个字到标点符号,最后是那条吐着泡泡的蓝色小金鱼。
梁哲的嘴巴张开着,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激动,一边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眼。
犹豫了一会之后,梁哲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回信。
梁哲的手指放在键盘上,不停地抖动着,过了老半天,他才打出了七个字:父亲,你在活着吗?
点击发送之后,没过一会竟然就回信了。
但是,回信的内容是系统,提示梁哲输入的邮箱地址有误。
不可能啊……
梁哲挠了挠头,他是在原邮件上直接回复的,怎么可能会有误?
除非,这个邮箱本来就是空的,或者在发送过后便直接销毁了邮箱帐号!
梁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怦怦跳动着——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在呐喊,脑海中也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喊叫:父亲没死!父亲没死!
可,他到底在哪?
不对,不对!
梁哲迅速摇晃了一下脑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连着深吸了几口气,并迅速点上一支烟,剧烈地抽了几口。
烟雾从梁哲的口中和鼻中冒出来,尼古丁穿透了肺部,让梁哲稍微冷静了一些。
梁哲双眼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喃喃自语着:如果这封邮件真是父亲发的,那么他为什么会发这封信?他是在哪里发的?为什么发了之后就立刻销毁了邮箱?
这些疑问根本就没法解释,如果非要有一个解释的话,那就是父亲现在处在一个非常危险且被监视的状态,他偷偷摸摸发了这样一封看似毫无边际,但只有梁哲能够读懂的信,目的就是要提醒梁哲,或者让梁哲做出相应的措施来拯救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那十六个字里面肯定蕴含着非常多的信息。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这封信是死去的父亲从地狱发给他的。
梁哲摇了摇头,迅速将这个有些惊悚的念头抛去了。
这种事别人可能会相信,但对于梁哲来说,那是绝对不会信的。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口再次将那十六个字念了出来:吾游庭院,妻在病央。心神北散,精志成城。
从字面的意思来看,这四句话的意思是:我在庭院中散步,我的妻子身患重病,我的心思飘向了北方,但我的精神(或许是遗产,亦或是思想?)却筑城了一道城墙。
“父亲没死,一定没死,我一直都知道的。”
梁哲激动地站起身子,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着。
“如果父亲知道我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么我肯定会明白!”
梁哲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直接停在了角落里,将头靠在了墙壁上,口中喃喃自语着。
“到底是什么意思,父亲想跟我说什么,我到底要怎么做?”
梁哲用头顶着墙壁,一只手拿着烟,另外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五颗烟已经抽完,梁哲依旧没有想清楚这十六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然间,梁哲的脑海中跃出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