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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身边一空,又听到扑扑两声轻响,再抬头时,觉得天灵盖儿冒气,一句话卡在喉咙眼里出不来。
我滴个乖乖!
小巷两边,一边是矮房背面,一边是楼房背面,木代在楼房墙面上约莫四五米高,两手攀在楼外架的空调边板,身子掉转,头下脚上,两只眼睛亮的慑人。
这叫壁虎游墙,又名仙人挂画,据说源出少林,但后来是被绿林发扬光大,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歌诀说“功成轻身如蝼蚁”,说的就是木代这种的吧,简直真的像壁虎,倏忽一下,就上去了。
曹严华半晌才回神,他激动的说话都打颤了:“大家是朋友了木代妹妹,我一有消息就去别苑找你。”
第二天一早,服务员敲门更换毛巾,还顺便带了个档案袋,档案袋上黑色记号笔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是:霍子红小姐。
第二行是:如有问题,拨打内线108。
虽然是给红姨的,但自己是全权代表,应该是能看的吧?
木代把档案袋打开了看,万烽火他们的效率着实不低,虽然有的时候未必能打听出最隐秘的消息,但是一旦有突破口,外围的附加参考信息是一点都不少的。
里头是刘树海的详细资料,证实了岑春娇说的不虚,尸检的确是正常生病死亡,也的确被砍了左脚,但是砍伤跟致死没有关系。
另外,尸检发现了更多的内容,刘树海的后背正中,有一部分皮肤缺失,准确的说,像是被剜去了一片长23。5cm,宽5cm的皮肤。
这是什么鬼?木代按照长度比划了一下,觉得像一根宽的直尺,又像拉长了的书签。
资料里提到,这部分缺口上下非常齐整,绝非随意剜去,即便是人为,也需要精细的功夫,而且,是脱去衣服尸检的时候才发现的,创口新鲜,跟脚上的砍伤时间应该差不了很久。
真是奇怪,从岑春娇夺门而出到喊来看门老头,至多一分多钟,砍去左脚已经匪夷所思,谁又能精量细取地来剥皮呢?
档案袋里附有一张刘树海的生平小记,72年生,长沙人,自营一家汽修店,邻里客户评价忠厚老实,这辈子就没见他和谁红过脸,日复一日的普通人生,命里唯一一次大的波折是2007年带家人去山西大同看石窟,结果旅游车撞破护栏栽进河里,没有大的伤亡,但刘树海是最后被救上来的,医院里昏迷了足有48小时才醒。
2008年离开家,说是到外头找生意机会,之后很少跟家里联系,2010年在济南西郊客运站的一个小旅馆里因病死亡。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家人回忆,刘树海没去过落马湖。
岑春娇看来是要跳脚了。
翻到下一份,木代忽然愣了一下。
上面写的是:另,张光华项目无进展,据悉最后被目睹,是在太原汽车站。
通篇都是刘树海,怎么又冒出来个张光华?
木代怀疑是万烽火搞错了,顺手拨了内线108,那头的万烽火听到是她,长舒一口气:“还以为又是岑春娇,她刚跟我嚷嚷半天,说是这些犯罪的人行踪都隐秘,去了落马湖也未必告诉家人。我再三保证不会耽误付钱,她才罢休。”
木代扬了扬手里的资料,就跟他能看见似的:“你们内部做事也够大意的,张光华的资料都到我这来了,保密性太差了吧。”
万烽火奇怪:“张光华?”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哦哦,那件事。你红姨没跟你说吗?也是她打听的啊。”
这回轮到木代发愣了:也是红姨要打听的?她到底要打听多少人啊?
万烽火耐心给她解释:“你红姨在我这备两个案,一是落马湖,一是张光华,你这趟代表她过来,我就让人把最新的资料整理了,张光华的项目虽然没进展,还是顺便提一下。”
挂了电话,木代顺手翻了翻张光华的资料,这是个土生土长的落马湖人,跟受害的李亚青一家住同幢楼,是个机关职工,资料里附了一张黑白照片,浓眉大眼,英俊正气,很像那个时代的电影明星。
红姨为什么要打听这么个帅哥?木代八卦之心顿起,不过翻到后面,看到上头写着“当时已婚,儿子三岁”,顿时兴味索然。
刚把资料都塞回档案袋,电话又响了,前台通知说有客人找。
曹严华耷拉着脑袋站在别苑大堂,木代还没走近就知道进展不顺。
刚走到面前,曹严华重重叹口气,估计不好意思开口,故意要用肢体语言让木代“意会”。
木代打人专打脸:“不是说要他陷入人民群众斗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吗?”
曹严华哀怨:“姐,这不怪我们,本来一切都没问题,谁知道后来,他唰的开一辆车出来,你知道那什么车吗?咱哪跟得上啊,咱也不具备开车作业的能力,要都能开上车,谁还做这行啊,再说了……”
他嘀咕:“那车飚起来,咱打三出租也跟不上啊。哎,老爷子……”
忽然间眉花眼笑打招呼,木代回头看,原来是万烽火出来了。
万烽火瞪眼睛:“你怎么在这呢?”
曹严华赶紧解释:“老爷子别误会,我切谁也不会切您的客人啊。”
又指木代:“好朋友,我们好朋友。”
好朋友?万烽火心里犯嘀咕,正要细问,看到之前那个出去送件的服务员回来了,赶紧问他:“送到了吗?”
“送到了。”
“照片拍了吗?我看看。”
木代好奇:“送什么还要拍照片啊?”
万烽火接过那服务员手里的手机看照片:“不就是那个马涂文吗,他不住这,资料要送过去,得保证交到本人手里,所以我让服务员务必拍照片,呦,这家里够乱的……”
木代伸头过来看,照片上,马涂文举着那个档案袋,眉花眼笑的正面咔嚓,就跟拿奖似的。
万烽火正要把手机还回去,木代抢先一步接了:“我看看。”
她把照片放大。
小姑娘家家,真是心思莫测,万烽火斜眼看她:这个马涂文很帅吗,还要放大了看。
木代没吭声。
马涂文家里,确实够乱的,啤酒罐儿滚了一地,沙发上还搭着女式的吊带。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面前那张凌乱的桌子上,放了几袋水果,虽然像素不高,但是粗粗一认,还是认得出的。
有苹果、香蕉,还有……草莓。
☆、第⑧章
前台转了个外线电话给岑春娇,她开始听的漫不经心,后来脸色渐渐郑重,眼角带出了几分喜色,接连追问了几句:“真的?”
放下电话,喜不自禁。
消息这种事还能卖钱,从前她是不晓得的,旅馆出了死人那档子事后生意渐渐不好,她转去了中心客运站附近的餐馆当服务员,这里南来北往的客流更多,人来人往,嘴边嚼着的都是奇闻异事,消息买卖这事,她就是在这里听到且上了心的。
来之前,她做过功课,落马湖和另一件案子,的确是悬案。
岑春娇开门出来,斜对面的门几乎也是同时打开,李坦。
岑春娇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拖着行李箱径直往前台,到了大厅有些意外,原来万烽火和木代他们都在。
万烽火挺奇怪的,昨儿岑春娇还跟他说,除了落马湖,还有另一桩案子要跟他说道,怎么转脸就收拾了行李要走呢?阖着是被李坦他们那一叠声的“假的”给气着了?
不像,岑春娇是个贪钱的人,早上还因为钱的事跟他嚷嚷半天呢。
万烽火虽然纳闷,但按下去不提,一团和气的跟她打招呼:“要走啊?”
“家里有点急事,着急回去。”
李坦不屑地冷笑出声,在他心里,岑春娇无疑已经和骗子划上了等号了,岑春娇反常地沉得住气,神色如常地跟众人道别。
岑春娇走了之后,万烽火跟木代和李坦解释说消息的打听就是这样,有时候得有一个契机,契机不来,等个三五年是常事。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现在又进僵局了,有新消息我再通知你们吧。
李坦未置可否,不说走也不说不走,木代给霍子红打了个电话,红姨柔声细气的,说:“既然没什么事,你想回来就回来,要是觉得重庆待着好玩呢,就多玩两天,店里这两天不忙,一万三做的挺好的。”
一万三一万三,真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木代不高兴:“红姨,你别被他给引诱了。”
红姨失笑:“你越想越没谱了,他才多大点。”
红姨也真是单纯,怎么能用常人去揣测一万三呢,木代觉得,只要有利可图,让一万三去引诱八十岁的女人他也是愿意的,更何况红姨还是风韵犹存。
真是把羊放在狼嘴边上,大大不妙,木代当机立断:“红姨我这两天就回去,让一万三老实点。”
通完电话,木代去108房朝万烽火要马涂文的地址,万烽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回:“你不是看上他了吧?”
木代笑嘻嘻地:“可不呢。”
万烽火大跌眼镜:“你这年纪的姑娘,眼睛都是瞎的。”
要着了地址,木代还赖着不走:“万叔,那岑春娇这趟,能赚多少钱啊?”
她装着一副也想入行的架势:“我性子野,毕业了之后坐过办公室,熬不住。红姨让我在酒吧帮忙,我又没兴趣。如果这行好赚,你帮我搭个线呗,我到处玩儿着打听消息,还能把钱给赚了。”
万烽火还蛮喜欢木代,也乐意跟她说话:“几万块钱吧。”
木代倒吸一口凉气:几万块!万烽火作为中介,中间还要抽成,那红姨他们得出多少?
万烽火看出了她的心思:“姑娘,消息这玩意儿,找对人,才有价。你也别为你红姨心疼钱,她出的,还不是大头呢。”
木代还想问,万烽火直接掌心向上,那意思是:你再问我就得收钱了。
红姨出的还不是大头?看李坦那副惫懒的模样,也不是有钱的主,莫非大头是马涂文?
不不不,应该是他背后的人。
到了马涂文家,已经时近中午,整个小区破败不堪吵吵嚷嚷,马涂文抱了个吉他在一楼门口练歌,昂着脖子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哦哦……”
哦哦两个高音上不去,听起来好像有人伸手拽住他的脖子,还连打了两个花结那么残忍。
旁边两个混混儿拍手:“好!好!我小马哥唱得太好了!”
木代不动声色环视左近,没什么异常,也没有曹严华口中那辆车,看来罗韧还没到,她乐得在附近转悠,下傍晚时,小区里居然出摊了,有卖油炸豆腐的,也有家门口支愣了几张桌子就卖小馄饨的,木代要了碗小馄饨,低头正舀汤,听到身后响起拖拽箱子的轱辘声。
有个女人打听:“那里是三号楼不?”
岑春娇!
木代低头看着汤碗里的紫菜虾皮,脑子里忽然雪亮:难怪岑春娇忽然收拾东西要走,她不是要回老家,而是中途被人截胡了!
以她贪钱的性子,如果能绕过中间人直接交易,何乐而不为呢?
木代装着是在吃饭,眼角余光悄悄瞥向岑春娇,果然,她一路打量着往对面那幢楼去了,不一会就拎着箱子消失在逼仄的楼梯上。
马涂文住三楼。
万事俱备,只等那个罗韧了。
晚上九点多,木代看到了那辆驶进来的黑色悍马,其实她不懂车,但就是下意识觉得这车子极其霸道桀骜,跟小区的风格完全不搭,果然,车上下来的,就是那个罗韧。
木代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车技不错,小区的路堆的七零八落的,他居然开进来了。
罗韧停好车,直奔马涂文的那幢楼,但是进楼之前,似乎忽然有所警惕,狐疑地看了看木代所在的方向。
木代心念微动,她其实没有直接盯梢罗韧,她选了个挺刁的角度,正对一辆车的后视镜,而后视镜的范围,正好是进出马涂文家的那段路。换句话说,她其实是背对罗韧的。
换句话说,罗韧看不出什么,但他就是在那一瞬间……起疑了。
师父说过,两种人对身边的异常最为警醒,一种是经历过许多危险,积累起了对危险的第六感,另一种是习武多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个罗韧,似乎……兼而有之。
罗韧进楼后不久,木代绕到楼后,这幢楼位置偏,楼后没有对楼,少了很多麻烦,木代套好手套,觑准了马涂文家的那扇窗户,深吸一口气,后背贴墙,蹬地先起,到两米来高时一个半身翻转,力道集中在两只手,其它双足和腹部分力,很快就到了窗边。
窗子关的不紧,里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是岑春娇在说话。
“落马湖的案子只是第一件,那个刘树海讲,他犯了两桩案子。但是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两件之间隔了那么多年。”
罗韧问她:“第二个案子在哪犯下的?”
“内蒙,靠近内外蒙交界,二连浩特附近,但具体没说清楚,就说是野草原。”
“死的是牧民?”
“是,游牧的。”
“死状也一样吗?”
“都一样,也是叫人穿了线。但是他说,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