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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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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瀑布。

聘婷腾一下站起来,笑的跟花一样往门口冲。

曹严华踹一脚一万三:“要饭的来了,给点钱打发了。”

刚刚演讲时那一番慷慨激昂还在,支使起一万三来,理直气壮。

一万三翻白眼。

不过确实有这规矩,昨晚霍子红提醒过他:新开的店,要备专门给乞丐的零钱,三教九流都要打点。

一万三抓了把零钱出去了。

过了一会,他带着人进来了。

咋了这是!把聘婷拉进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人领进来了,晦不晦气啊?

曹严华搁在桌面上的两只脚微微旁岔,透过v形豁口看来人:头发早就被雨水打湿,居然带着天然的卷,架一副黑框眼镜,一边的镜腿已经折了,拿白线绕了一圈又一圈,脸上带着喜滋滋的那种笑,珍而重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他居然用apple!

现在的丐帮也真是蛮科技蛮高端的。

但见他继续着喜滋滋的表情,手机翻出页面给一万三看:“亲友团,开张日五折,前三免费,是哦?”

这声音……

人是没见过,但是这声音……

曹严华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手忙脚乱,撑住椅子想起来,谁知道使的力不均,整个人从桌子上塌下来,结结实实摔一嘴巴。

但他还是立刻手脚并用爬起来:“神……先生?”

神棍说:“你不是在学功夫吗?练的……也不怎么样嘛……”

曹严华觉得,屋里的灯都比之前亮了。

是的,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他带着敬畏的目光打量神棍。

真是高人,之前因为凶简,出了那么多诡异棘手的事,想请他都请不来,但是现在,为了开张五折前三免费,他就冒雨上门,实在是很有个性。

穿的也个性,那种看淡浮华,返璞归真的着装风格,撑一把破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超然。

郑伯把切条拌好的羊腿肉端上来,香气扑鼻,神棍欢喜的连镜片都闪闪发光了。

拈了一条细细品嚼,说:“好吃!就比肯德基全家桶差一点点。”

郑伯大受打击。

一万三给罗韧打完电话,过来说:“罗韧一会就来。”

神棍对罗韧没什么兴趣,又拈起一条羊腿肉,在辣椒末上滚了又滚:“可惜,见不到我们家小口袋。”

罗韧进门的时候,神棍正高谈阔论。

“只有庸医,才会把人越治越像病人!什么人格分裂,都是借口。我个人认为,心理病,其实是遇上了心魔,懂吗?心魔!”

他抓一根羊腿骨,半空一挥,比划了个表情,长的是挺入魔的。

曹严华几个听的入神,没有注意到罗韧,聘婷倒是看见他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是要说:“咦?”

罗韧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

神棍说:“古人老早就给出结论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罗韧倚住门框,门没关紧,砸在地上的雨水四溅,小腿以下都湿了。

来之前,马涂文给他打电话,先是埋怨似的,问他为什么又在找,玩捉迷藏吗,然后说,这次好像难找,万烽火那头,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个结果,罗韧是想到了的。

这世上最难找的人,是真心不想被找到的人。

天渐渐黑了。

颠簸的山路上,开来一辆双层卧铺长途大巴。

再开一段,夜的愈发厉害,车里的照明灯关掉,晕黄色的车灯打开,车窗外头,影影憧憧的,说不清是树还是突兀的石头。

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翻身睡下的声音,明天下午才能到目的地,还有长长的路要走。

木代躺在靠后的下铺,上铺睡了个老头,呼噜已然打的山响,一只脚吊在铺下,摇摇晃晃的。

木代睡不着,头抵着玻璃,忽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把钱包翻出来。

还剩……

三块二。

她倒没觉得钱少,只是纳闷,是买了什么东西,人家给了她两毛的找头。

三块二,下一顿饭都未必吃得起。

但她并不焦虑,甚至有隐隐的开心,有一种,终于把旧的都摒弃掉的感觉。

反正,她又不会饿死的,因为不可知,下一顿,吃什么,跟谁吃,在哪吃,都有了未知的期待。

车身晃晃悠悠,像摇篮。

她闭上眼睛。

看到罗韧。

他站在水果摊前头,水果搁在脚边,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不过小姐,如果你是想找机会认识我的话,你可以随时打我这个号码……”

木代睁开眼睛,转头在车窗上呵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写罗韧的号码。

写完了,再呵一口气,那串号码就模糊了。

有时候,缘分让人们相遇,不是为了相守,只是为了错过。

前头隐隐传来争执的声音。

木代先时没注意,直到忽然反应出,里头夹着一个女孩子惊惶的压的低低的声音。

说:“别,别。”

是在车子靠前的位置,好像是上铺,女孩儿忽然喊了声“大姐”,声音又没了。

木代坐在铺位上不动,过了会,她下床,穿好鞋子,扶着上铺的床栏,慢慢向前走。

动静有点大了,她都能看到黑暗里两个人影的撕扯,上头的应该是个男人,压在女孩身上,捂着她的嘴,那女孩挣扎,拍临铺的铺位。

铺位上是个中年女人,背对着,眼睛半睁,木代都能看到她眼里的亮。

但她纹丝不动。

木代说:“哎!”

声音不算小,那个男人朝她看过来,恶狠狠说了句:“小娘皮,滚犊子,我特么捅死你。”

木代说:“那你倒是下来捅啊!”

她扒着床栏问那个女孩:“他跟你什么关系?”

女孩嘴巴被捂着,一直摇头,眼睛里水亮,怕是已经哭了。

那男人呼的一巴掌扇过来,木代脑袋一偏,脚踩着下铺的床栏引身,一手抓住他手腕,往着反方向掰,另一手手臂拉长,攥住他肩窝。

车子就在这个时候晃了一下,借着这股巧劲,扑通一声,木代把那个男人拉坠到地上。

男人痛呼,女孩在上头放声大哭,木代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他瓮声瓮气答:“那是我对象!”

女孩在上头尖叫:“我不认识他!等车的时候他就盯我,我一直没理他,上车了又把铺换到我边上,我不认识他!谁知道灯一关,他……他就不要脸……”

四周的铺位有动静了,众人纷纷起来,有人打手电,有人开手电照亮,有人大声嚷嚷:“怎么了?怎么了?”

这时候,倒是全醒了。

先前的那个中年女人也坐起来,她离得最近,似乎觉得有义务解释:“我也不清楚,我还以为是小青年吵架……”

那男人站起来,人高马大,一张脸扭曲的变了形,吼:“那是我对象,吵架干你鸟事,滚犊子!”

旁边的人有胆怯了的,说:“是搞对象吵架啊……”

那女孩连滚带爬的,往木代这边来,说:“姐,我真不是他对象,真不是。”

借着车里的光,木代看清楚她的脸,难怪叫她姐,才十六七的样子,那男的,得三十多了。

木代说:“你身份证带了吗,给我看看。”

又看那男人:“你自己的对象,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一下子明白了,哆嗦着赶紧从包里翻身份证给木代,边上有人起哄:“是啊,你对象叫什么名儿?”

那男人脸色难看之至,凶悍的目光四下那么一扫,起哄声就低下去了。

车子还在开。

那男人小醋钵一样的拳头拧起,朝着木代走过来。

车厢里鸦雀无声,女孩吓的脸色发白,拉着木代,似乎想把她往后拉,木代看了她一眼,说:“遇到我是你幸运啊。”

她一脚蹬住下铺跃起身子,那男人抬头看她,被她一个肩肘正撞在脖子里,痛的翻身就倒,木代落到他前头,俯身抓住他两个肩凹,沉肩坠气,居然把他拖动了。

像拖一口死猪。

她一直把他拖到前头,司机还在驾驶,轮班的另一个司机起身拦她:“干什么啊这是?”

木代说:“开门。”

驾驶的司机靠边停车,门一开,木代就把人踹下去了,又把门拉关上,说:“开车!”

司机说:“姑娘,你不能那么闹,那也是乘客啊。”

木代没理他,自己转身,一路往铺位走。

车子停了一会,那个男人在下头,一直不敢上车,过了会有乘客发脾气:“还走不走啊?”

起哄声中,轮班的司机偷偷把门开了些,那个男人瑟缩着上来,就蹲在门边,没再敢往里走。

车子又开动了。

车厢里慢慢恢复平静,木代手枕在脑后,看到一个怯生生靠近的身影。

走近了,看到是那个女孩,拎着随身的大包小包,看了木代一眼,犹豫着在她铺位上坐下来,只坐小半个屁股。

再然后,她低下头,翻弄着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一个橘子。

她说:“你吃橘子啊。”

木代接过来,指甲划进橘皮,然后剥开,送了片橘肉进嘴里,甘甜,微酸,饱满的汁液舒缓味蕾。

女孩回头朝车门处看了看,又朝木代挪近了些。

——“车子的终点站是南田,你也去南田?”

——“我本来在外头打工,我姑妈在南田开饭馆,让我去帮忙。”

——“我叫郑梨,香梨的梨。”

——“南田是个小地方,你去那干嘛啊?”

木代一直没说话,吃完一瓣又一瓣,橘子的清香在沉闷的空气里漫开。

郑梨想,她大概不会理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木代开口了。

她说:“我去找人。”

☆、103|第①章

夜深人静。

神棍站在鱼缸前头,撅着屁股,啧啧赞叹着看水中的凶简,也不知道他从哪搞了个放大镜来,时不时眯着眼睛凑在眼前,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学究。

说:“这是凤啊还是凰啊,你看这纹络,精细精细的,最好的工匠都雕不来呢。”

罗韧有点疲倦,雨已经小很多了,但还是淅淅沥沥个不停,这半夜三更的,居然起了凉意。

神棍的造访,罗韧并没有太当回事,这个人总是咋咋呼呼,说他懂吧,总是满嘴推测,说他不懂吧,偏偏又讲的头头是道——跟他的名字一样,“神棍”,不好不信,又不好尽信。

罗韧说:“今晚你就在这住下吧,郑伯把楼下的客房收拾出来了,住不住随你,住多久也随你。没事的话,我先去睡了。”

他转身想走,神棍在后头叫他:“罗韧。”

有那么一会儿,罗韧觉得奇怪,但是不知道奇怪在哪——末了才反应过来。

神棍总是没个正经,一贯地叫他“小萝卜”,这好像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唤他。

语气还少有的郑重。

罗韧回头。

神棍拖了张椅子坐下,食指点着鱼缸的外壁:“渔线人偶、仙人指路、胭脂琥珀,三根了。”

是,三根了。

“有什么感觉没有?”

感觉?罗韧皱眉:这能有什么感觉?

神棍说:“你不能像拉磨的驴一样,抽一下才动一下,你得去想。”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两只手指的指尖抵到太阳穴上,一副要开动脑筋的样子。

罗韧又好气又好笑。

“你就从来没想过,这凶简是打哪来的,为什么是七根?为什么出现在你们找到的那些地方?为什么要害人?只是为了害人吗?还是有什么目的?收了它为什么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神棍像是忽然变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罗韧问:“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至少在想啊。”神棍屁股挪动着椅子,又把身子转向鱼缸。

罗韧听到他喃喃:“又不是打地鼠,出来一个打一个,这中间,总是要有联系的吧……”

也许吧,可是联系在哪呢?

罗韧离开的时候,神棍还在苦思冥想,两腿盘坐,一手苦苦托腮,像滑稽版的思想者。

这个晚上,罗韧睡的不大好,神棍的话、木代的事,搅得他难以安枕,做了很多芜杂的梦。

梦见在街上行走,路人忽然都举止僵硬,四肢被看不见的线牵引;梦见大海掀起狂浪,海水旁掀露出海底,兽骨排成的巨画历历在目;梦见屋檐下挂起的扫晴娘,忽然诡异地朝他眨眼,像是在说:你猜,联系在哪?

最后梦见木代。

她坐在黑暗里,周身罩着朦胧的微光,仰起脸朝他微笑。

罗韧过去搂住她,觉得古人形容女孩儿是温香软玉,这话委实不差的。

他低头去吻她面颊,问她:“去哪儿了?”

她向着他狡黠一笑,说:“你猜啊。”

……

梦到这里就断了,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罗韧苦笑:都让他猜,他哪猜得过来?

再无睡意,索性起身,先去存放凶简的房间。

里头的灯已经关了,杳无声息,还以为神棍去楼下的客房睡觉了,谁知一揿灯,鱼缸外头赫然用透明胶粘了张白纸。

上头歪歪扭扭的留字。

——我去函谷关了。

姑妈郑水玉和姑父何强两个在角落里嘀嘀咕咕,郑梨觉得很尴尬。

她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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