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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阿灵半响,复又起武,以手作铲,一颗颗黄土,似漫天繁星,轻洒慢落,渐渐把阿灵的身子没入地中。
旁边卧有一石,长而平,萧凤仪眼到手到,举石而立,疾书石上,曰:萧氏胡灵儿夫人之墓。旁边落款:萧易人携犬子简立。
转瞬之间,阿灵已和萧易人父子阴阳两分。
萧易人只觉天地之间,再无什么活着的意义,只求和阿灵同埋低下。只是大仇未报,不能与子同眠!报仇之后,再与你同眠,阿灵。
想到这儿,萧凤仪望瞭望阿简,心内翻江倒海,自己此番一去,凶多吉少,简儿,以后你只好自己慢慢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过得一会,萧凤仪对阿简道:“简儿,爹这将去了,后上有一条小径可下得峰去,下峰去后,你可去临安望梅山庄找你大师伯,一切大师伯均会照顾你的。”阿简闻声,惊的呆了,爹要走了?“爹,你不能走。”却听见半空中爹的声音远远传来:“简儿,爹对不起你了,未能再在你身边照顾你,若大难不死,自会和你团聚。”“爹去了”三字远远的以几不可闻,转眼间,连爹也不在了,阿简呆立半响,望望母亲的新坟,只觉一片茫然,不知该向何方去,不觉扑倒坟边,又大哭起来!
良久,天渐渐黑了下来,冷风习习吹来,虽然处在这孤零零的山峰上,阿简由于太累,竟伏在地上沉沉睡去,倒也免了害怕之苦。
其时浩月当天,月底下,却是一堆新坟,坟头旁,一个伤心少年。
……
天下伤心,无出七种。争权夺利,沽名钓誉,占了四种,权利名誉,累心之事,且留与别人说去。
剩下三种,一为良友亲情,若痛失良友亲人,心伤之处,寻那僻静地方,端一杯淡茶,静静思之,叹之,念之,那时空轮回,与何人说去。
一为浓情挚爱,浓情不禁伤心,且还伤人,是以自古为情伤者,竟致白发无数,惟有烈酒千杯,方可释怀。
不管为友为情,伤心之处,绝不致让泪长流,只有一种伤心,可让两行热泪,尽情涌出!
为母伤心,便是这七种伤心之中,唯一可让热泪奔涌而出的伤心!母亲,只有母亲,才值得流泪!
萧简睡梦之中,热泪,仍不住滚滚而出。
一觉醒来,阿简又习惯地睁开了右眼,柔和的阳光照例已经在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了。阿简刚想伸个懒腰,手一动,只觉背上湿乎乎的。阿简睁开左眼,才惊觉自己睡在了地上。
阿简连忙站起身来,一擡眼见娘大坟,又不觉要落泪,过得一会儿,听见似乎有鸟叫的声音,擡眼向前看去时,没看见鸟,却见不远处树上结慢了果子,黄澄澄的。阿简这才发觉肚子在咕咕作响,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昨天早上还是吃的娘给做的馍馍,转眼娘已经和自己阴阳相离了。阿简慢慢走过去,也认不出那是什么果子,摘了便吃。吃的几个,便觉肚子已经很饱。
阿简返身回到屋里。这些木瓢,木碗,仍旧还可盛物。阿简走到那张小木床边,只见那小床两尺见方长,边上用木撑起支架,中间是用竹编的,里面垫了些棉麻之类的东西,最上面却是一张布,阿简拿起那张布来,使劲抖了抖上面的灰尘,不意间却抖出一物来。
这物四四方方,呈黄色,正中赫然绘着一黑色的幽灵,看去似真似幻,亦幻亦真。看背面时,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阿简他娘教过他一些字,故大致能识得。只见上面右边几个大大的字道::幽灵秘笈。旁边落款写着:幽灵教最高心法秘笈。
往下细看,只见开头写道;幽灵者,瓢忽之灵,亦真亦幻,似幻似真,其精要也,古之武,刚强居多,阴柔则少,江湖惟雄者之天下,红颜作嫁衣,今天下网路攸现,黑客大倡,网路江湖景象万千,瓢忽不定,真真幻幻,幻幻真真,正合阴柔之道,是立幽灵神教,以图网路天下,笑傲江湖。
凡幽灵教主,均须精研此幽灵秘笈,此笈习成,当可统幽灵神教,成幽灵网路天下。另起一列,续道:“幽灵秘笈共分七式,每式皆精深异常,须精研细琢磨,方可悟之。”再起一列,续道:“幽灵第一式:一声叹息,云淡风轻,……”阿简看得稀里糊涂,再往下看时,什么“一剑瓢香,美仑美奂,……”“一笑嫣然,瓢瓢然然……”最后一式是:“一指轻轻,物归本位。”阿简读到那“一指轻轻”四字,脑中似有灵光一闪,但随即又熄灭。只觉什么光景依稀熟悉,但再要细想下去,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阿简想了一会,只觉脑袋都要炸了,本想随手一丢,但想可能是父亲或母亲之物,便收了起来,放于怀中。
转了一圈,再没见什么物事,忽然想起父亲从母亲臂上取出的那颗紫晶珠子,里面似有一个和这块布上相同的幽灵,忙又拿出来,一看,果然差不了几分。想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关系,可是父母从来没告诉过自己。又想母亲好端端的却突然死去,而父亲却似神仙一样空中飞来飞去,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这其中种种疑问,阿简一个也想不明白,该问谁去呢?
阿简突然记起昨晚爹离去时说的话:“后山有条小路……去临安望梅山庄找二师伯……”便出得后门向里面走去,果然有一条小径蜿蜒而下。阿简沿着小径一直往下走,不多时,渐渐就看见了下面的空旷地。呆了半响,阿简又返身回到峰顶,想母亲尸骨未寒,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峰上。自己该在这里多呆几天,免得母亲寂寞。阿简边走边想,慢步上得峰来。
主意打定,阿简开始把小屋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采得些毛草来铺在屋内地上姑且作床,想娘平时喜欢梅花,但在这山上哪里有梅花来,便去林里转了一圈,采得些百合花来,种在了娘的坟四周。
这样阿简便住了下来,有时去娘的坟旁呆坐上半天,有时去林里转转,望望远山,渴了去山下取些泉水,饿了吃点山上的果子,倒也不会饿着。
如此过得些时日,这日晌午,阿简无事,又去母亲坟头坐了一会,不自禁又思量起胸中那些疑团来,那颗紫晶珠和那块布上的大鹰和母亲不知有何联系。父亲不知现在在何方,不知何人放火,竟让母亲惨死大火之中。
想到这儿,胸中不禁怒火腾的升起,须得手仞仇人,方解心中之恨,只不知怎么去找?爹说的二师伯可能会知晓,先去问二师伯去。
如此想着,便生下峰之意,看那百合时,已长得很茂盛了,几乎盖住了母亲的坟,掐指一算,上峰已有一月有余,只是自己走后,母亲孤零零一人,好生寂寥,待手仞仇人后,当回来陪伴在母亲左右。
计议已定,阿简便站起身来。来时就没带任何东西,故也不必拿什么包裹,掩上屋门,对着娘的坟磕了三个头,便沿着后面的小径慢步下峰而去。
第二回
下得峰来,阿简四下一望,这时日头已渐渐偏西,远处山峰起落,树影斑驳,微风吹来,婆娑摇曳。四周却是一片空旷,仅有一条小径,是来时的路。
阿简茫然不知所往,想先回到村子里问问乡邻去临安的路,再作打算。于是便沿着来时的小道,出得林来。
走得一会,突见眼前现出几条岔路来,由于来时悲伤至极,意忘了是从哪一条路来的。阿简不由得急了起来,寻思半天,阿简自地上捡了一颗石子,返过身去,闭上眼睛,拿着石子的手向后一扬,石子脱手而出。
“砰”的一声,石子远远的落了下来,阿简转过身来,见石子正落在了右边的那条小道上,碎成了两半。
那就是右边这条道了,阿简自言自语道。阿简想了想,怕下次回来又记不住,便用石头在去小屋的那条道旁的树上刻了个记号,刻个什么好呢,想就叫那山峰的名字吧,可是爹却没告诉过他那山峰叫什么名字。
寻思半天,想娘一个人在山峰上孤零零的,等报了仇后,自当回来陪伴母亲,那就叫“回来峰”吧,这么一想,便真的在那树上刻了“回来峰三字,刻毕甚觉满意,嘴角不仅一笑,呆立一会,便沿着右边的小路,前行而去。
约摸走得三四个时辰,阿简隐隐听得前面似有人声,于是加紧步伐朝前走去,只是道旁景物却仍然陌生得很。阿简也不以为意,暗想来是也真糊涂,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阿简正寻思间,突然眼前一条大道现了出来。只见道上人来人往,有骑马的,有步行的,还有滚滚而过的马车,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阿简这下犯糊涂了,来时可没这么宽的大道啊,难道这次掷错了方向了?
阿简正疑惑间,忽听得旁边一笑声道:“啊哟哟,你们看看这……这是个什么啊,长白山上的猴王吗?哈哈……”阿简转过头来,却见一帮油头粉面,身上金光闪闪的人正朝着自己指指点点,捧腹大笑。
阿简躁得面红耳赤,摸摸头发,竟长及肩头,看看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和眼前的这些人比起来,真如猴子一样,只是长的高大,做了“猴王”却又听得那几个人继续道:“这猴倒很强壮,不如我们牵其回去耍猴戏,定很过瘾。”另一个道:“对,耍耍猴拳,做做猴叫,再来一招猴急上树,哈哈,定很有趣。”这人卖点关子,把狗急跳墙说作猴急上树,引得旁边众人哈哈大笑。
阿简本就是农家子弟,不大会说话,再数日未和人交谈,这时被这么一说,只“你……你们……”的嗫嚅,说不出话来。
忽听得一声轻叱:“那里来的家伙,竟如此放肆”,话音未了,一人似旋风一般,插了进来。
却见这人一身书生打扮,皮肤白净,手拿一扇,轻摇慢幌,声音虽大,却清脆之至,一声轻喝,全场顿时静了下来。
过了半响,那帮人中一个方始道:“哟,还有人敢管起大爷们的事来了,也不问问爷们是谁?”“哟,你这帮无赖也不打听打听爷们是谁,敢和爷们顶嘴。”这书生竟学着那帮人的腔调道。“敢骂俺们无赖,你不想活了,小子?”那帮人中一人怒道。“敢骂俺们是无赖,你不想了,小子?”那书生又学道:“敢骂俺们是小子,你不想了,无赖?”。
“气死我了,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苏州七霸是谁。”“气死我了,……”这书生笑着转头对阿简道:“大,大侠,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南……南北双侠是谁。”原来这七个人叫“苏州七霸”,可是这“南北双侠”却只有一个啊,阿简呆呆的寻思道。见这书生望向自己,慌乱中只:“啊……,啊……”的应着。
那帮阔少却已忍耐不住,其中一个顺手一扬,一掌向书生脸上拍去。
却见那书生头微微一歪,脸色似乎变了变,左手轻擡,突然只听那阔少“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敢情这书生只微一擡手,便把那阔少制住。
这时,只听书生道:“叫你乱摸,你敢再摸一下,把你两只手砍下。”旁边那群阔少似乎被吓住,但仍不相信这样一个书生有多大能耐。其中一个道:“大伙一起上,先拿住这厮再说。”呼啦啦一下子七个全部围住了这书生。
阿简虽然看着人多,但气也不住一处打来,居然七个人欺负一个人,好不要脸,一生气,阿简往前一冲,居然撞开了一个阔少,站到了书生旁边。
这书生呆了一呆,看了看阿简,突然笑道:“哈哈,今日且看南北双侠如何把什么苏州七猪打扒下。”却见他左手轻擡,身子忽然轻灵起来,折扇攸张,似蝶一般动了起来。
阿简被围在中间,眼前人影扇形,纷飞其间,只一瞬间,忽听得“哎哟”“哎哟”的声音叫了起来。擡眼看时,只见书生已笑吟吟的站在眼前,左手伸出,拿住阿简的右手,大笑道:“苏州七霸成苏州七疤了,哈哈。”阿简只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湿润细腻,只觉奇怪,但想他毕竟是书生,这也正常。向那七个阔少望去时,只见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一条红红的血痕,七个人站在一起,煞是好笑。
半晌,这七人呼啦啦一声喊,连滚带爬的逃得无影无踪。
这时只听这书生又咯咯大笑起来,阿简竟不知不觉也跟着笑起来。
这书生突然停住,似乎意识到自己正握着阿简的手,连忙放开,过一会才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阿简停住了笑道:“你笑,我也笑了。”这书生道:“呵呵,你又不是我,为何我笑你也笑?”阿简却答不上来。
这时,却听提这书生道:“我看你也蛮讲义气的,干脆咱俩义结金兰,拜为兄弟如何?哈哈,就叫南北双侠吧,……不,不,不……南北双侠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