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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行江子的核心本事,在我看来是那么的神秘,稀罕,遥不可得。可当行江子的所有手段都展现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原来《行江要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总的来说,这《行江要術》分为三个部分,分别为出船,献祭,以及钓鬼。
我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脑海中大体有了一个记忆,不得不叹服老祖宗的智慧。
那张黑白老照片中的爷爷,似乎一直都在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我感慨万千的将照片拿起来,放在手中细细打量。
而这么随意一打量我竟惊奇的发现,照片中的一面墙壁上,爷爷投射在其上的背影,后背上赫然多出了两只小脚!
想必,那应该是爷爷的‘鬼媳妇’吧?我无语苦笑,看来行江子祖祖辈辈,还真是得娶鬼为妻了。
“那是什么东西,啊,救命。”
“噗通……”
而就在我看的入神的时候,却是忽然听见江边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以及船被打翻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我惊的放回照片,将匣子揣在身上就跑出了家门。
此刻江边已经乱成一团,喊叫声和求救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的头也大了,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赶紧拨开人群。
第九章鬼手印
“快来人,救命啊!”远远的,我就听见了李寡妇求救的声音。
看这阵势,似乎是李寡妇落水了。
李寡妇早年丧夫,带着女儿相依为命。虽然是个女人,但大多数时候却比男人还要坚强,独自一人出船捕鱼,每天的收获也不差。
奇怪的是她的水性在村中还算凑合,她落入水中,干嘛不自己游上来?莫非是撞见了江中的某些东西。
“又是那个东西,它又来了。”有人在岸边大声呼喊着。
“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都给我冷静,谁都不能下水,咱们不是这东西的对手。”
“李寡妇快坚持不住了,咱们怎么办?人多力量大,下去救人要紧!”
“闭嘴,你也不想想昨天那四个人是怎么惨死的。”
众人都吵吵嚷嚷起来,却是谁都不肯下水。
我顾不上多想,匆忙冲进了人群中怒吼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看见李寡妇在水面不断的扑楞着,努力的将女儿玲玲举出水面。而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好像下边有什么东西拽死了她的脚。
玲玲此时已接近休克,若是再不救她,怕是真的要交代在江中。我透过江水望向李寡妇的脚下,发现李寡妇的脚下果真有一团黑影,具体什么形状,我却看不清。
“初九,别靠近。”冬瓜跑上来拽住我,俩眼都哭红肿了:“那东西咱们招惹不起。”
我一把抓住冬瓜的肩膀:“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冬瓜哽咽着道:“是……是昨天害死三伯他们的东西。村长说,这玩意儿是……是龙王派来抓人的!”
“可笑。”我说了一句,然后一把脱掉了上衣褂子:“哪怕是龙王亲自来,老子也敲破它龟儿子的脑袋。”
我自诩水下功夫厉害,难道还拽不过那一团黑影?好歹我也是正统行江子传人。
“娃子,住手。”村长一个箭步迈上来,张开大手便抓住我的胳膊:“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那东西的厉害。”
“见死不救,不是我们老李家的作风,爷爷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会怪罪我的。”我说道。
村长则是摇摇头叹气:“你当你是李胡子?李胡子死后,老李一脉早就断了传承……”
“村长,驱个小小的江鬼,我还是会的。”说着,我翻出爷爷的龙头鱼钩:“实际上我早就得到了爷爷的真传,一个倒挂金钩,足以驱掉这东西。两条人命啊,村长你给我个机会。”
村长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也不忍心看李寡妇这一对母女淹死,当即找来一条缆绳绑在我腰上,满是期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事不宜迟,我毫不犹豫的就扎入江中。
“哇!”冬瓜立马就哭了起来,而其余村民也都是叹气连连,认定我今天不死无疑。
李寡妇已经坚持不住了,身子像秤砣一样往下坠,玲玲再次没入水中,若是我不赶紧救人的话,怕是就真的没机会了。
小时候玲玲是我的跟屁虫之一,即便到了现在,也是我的好朋友,就冲这份关系,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先把玲玲抱住,然后轻而易举的送到了岸边,岸边几个艄公立马就伸出竹篙子架住人。
而我再看李寡妇,早就已经停止了挣扎,她脚下的那团黑影正不断的将她往江底拖。
再不救就真的来不及了,我冲上去,一把就抱住了李寡妇,努力的朝上边凫。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下边那个东西的力大无穷,尽管我耍水的技术厉害,但在对方面前依旧无法撼动丝毫。
而那团黑影,似乎也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只是死死的拽着李寡妇,不让李寡妇出水。
来不及了,为了救人,我只能动用爷爷留下的龙头金钩!
父亲说过,那龙头鱼钩是爷爷护航时震慑水鬼用的,一钩一竿挂在船头,江里的脏东西见到都是避着走的。所以我坚信,龙头鱼钩肯定能对付那团黑影。
果不其然,当我摸出龙头鱼钩时,那玩意儿果然感觉到了一丝威胁,力度稍稍减弱了几分!
只是亮出鱼钩就能震慑对方,可想若是施展出‘倒挂金钩’,吓跑对方应该不难。
‘倒挂金钩’,是《行江要術》之中记载的一个小小的法门,对付江中的一些普通邪物,很有效果。
因为施展这种法门大部分是在水下,所以没办法用长江号子配合,所以就演变成了倒着抛钩。
我凭着记忆,总算将鱼线穿上金钩,之后将龙头鱼钩倒着抛向那东西。
龙头鱼钩的确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我分明感觉到对方的力道,一下就松了下来。我趁机一脚揣在那黑影上,那东西给我一种粘乎乎滑溜溜的感觉,好像踹在一个大号的泥鳅身上。
经过我的一番努力,总算把李寡妇给救了上来,而我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上了岸,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抢救李寡妇,我则全身疲软的横躺在地上。
冬瓜焦急的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的翻一下我的身子。我被冬瓜搞的极度不耐烦,喘着粗气道:“冬瓜,你瞎转悠啥。”
冬瓜蹲下身子,说道:“我看看你有没有被掐出鬼手印。”
“啥鬼手印?”我莫名奇妙的说道。
“李婶儿脚脖子上有一块紫青的手印,只有三根手指,估计是活不成了。”冬瓜一脸沮丧的道:“哎,李婶儿真可怜。”
我扭头看着同样躺在不远处的李寡妇,果不其然,我发现李寡妇的脚腕上果然有一个黑乎乎的手印,诡异的是手印只有三根手指,看起来细细长长,根本就不像人类的手印。
不是人类的手掌,又是什么东西的手掌呢?在我印象里,似乎从未见过有三根手指的动物啊。
“唉!”抢救李寡妇的村医牛二一脸失望表情的站了起来,摇头叹气:“没救了,草草葬了吧,这是被水鬼玷污了身子啊。”
众人一听,皆是大惊,村民们向来都比较忌讳水鬼,牛二一提到水鬼,众人心中怎能不惊?
“初九,这鬼手印,死掉的那四个人腿上也有!”冬瓜是个聪明人,不愿引起大众恐慌,小声对我说道:“我记得清楚,不会有错,不过那鬼手印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了。所以除了我,估计没人发现。”
正想着的时候,现场竟忽然响起嗷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满身是水披头散发的李寡妇竟在原地半坐了起来。
这模样,很是骇人。
李寡妇的尸体都已经逐渐发硬,毫无生机可言,披头散发的模样更是让她同女鬼一般无二,尤其是那发白的双眼更宣告李寡妇的死亡。
她如今半坐起来,这明摆着是……诈尸了!
现场一下慌乱起来,所有村民都被吓的惨叫倒退:“诈尸啦,诈尸啦……”
冬瓜也可劲儿拽着我后退。
不过这会儿我怎么能后退?好歹我也算是接了行江子的衣钵,这‘水鬼诈尸’,也在我们的震慑范畴之内。更何况玲玲还在原地躺着,万一被李寡妇伤害了咋办?我鼓足勇气挣脱开冬瓜,一用力就把冬瓜推了个踉跄,滚开了。
李寡妇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嘴巴张的有半张脸那么大,不断有江水呕出来。尽管面容扭曲僵硬的厉害,但我依旧能从那诡异表情上,读出了一丝冷笑的信息来。
她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不过还没等我闹明白,却有村民大喊一声:“八岐太岁,我早猜到是八岐太岁了……”
村民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李寡妇的嘴型似乎和‘八岐太岁’对得上。
一提起八岐太岁,现场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十章金钩镇太岁
说起八岐太岁,不得不提到一个地方:太岁屯!
这是一个离我们村不远的屯子,太岁屯这个名字,还具有相当一段传奇意义。
说的是明代的一户富有人家,一日从长江中捞出了一只挺大的太岁。据传当时那只太岁被捞上来的时候,可怜巴巴的望着那户人家落泪,似乎是在祈求放过它。但那户人家并未这么做,而是直接将太岁煮熟吃了。
吃掉了太岁之后,那户人家就开始闹鬼。先是大媳妇儿流产,然后是二媳妇儿自个把头塞进水缸里溺死了,再后来家里每天都像是梅雨天气一样,被子枕头都是湿的,情况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所有人都死了之后,村庄才总算安生。
但自那之后,每天晚上出门都能听见江面上有东西哭,哭声就跟大牯牛一样,所以村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即便到了现在,依旧有传言称,那些哭泣声没有消散,甚至在月圆之夜,还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肉乎乎的太岁在江上行走。
因为这个太岁看上去面目狰狞,下体割为八部分,所以人们称之为八岐太岁。
“滚!”我愤怒咆哮了一句,终归是震慑住了李寡妇,她浑身哆嗦了一下,随着一阵诡异的阴风吹起,李寡妇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来上了李寡妇的‘水鬼’,还只是比较低级的货色。
确认李寡妇没了什么动静之后,众村民才终于重新聚拢了来,不过都不敢靠近。
牛二说道:“村长,这尸体邪乎,看来,得水葬了才行啊。”
水葬,顾名思义,就是在尸体上绑一石头,永沉江底,被大江镇住,据传永世不得翻身。
村长犹豫了,这水葬过于残忍,李寡妇孤儿寡母的……
噗!
就在众人思忖着该如何做的时候,一直昏迷的玲玲吐出了一口水,然后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玲玲,你醒了。”冬瓜立马上前,蹲下身子对玲玲道。
玲玲咽了一口吐沫,点了点头,有些呆滞的看了看四周,当目光最后落在李寡妇身上的时候,终于是反应过来,立马惨嚎一声:“妈,你怎么了妈,你醒醒啊妈。”
小玲哭的很伤心,撕心裂肺,不少人都为玲玲落下心酸的眼泪。
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现在母亲独自一人走了,独留下玲玲……哎,她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了。
不过现在不是可怜玲玲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处理了李寡妇的尸体好。村长简单的跟玲玲说了一下李寡妇的情况,那玲玲哭的更凶了。
让母亲承受这无妄之灾,永生永世被镇江底,这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众人虽心生怜悯,但为了性命安危,这么做也实在是无可厚非啊,那村长叹了口气,准备让人拉开玲玲,强制执行。
听着玲玲撕心裂肺的哭号,我的心中也一阵抽搐。我觉得自己应该有能力解决这问题的,于是我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停手,村长,尸体我可以解决。”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聚焦在我身上,我知道他们是不相信我的本事。
毕竟行江子的手艺,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更何况他们都知道,父亲不愿我再走李家的老路,所以并没有传给我行江子核心本事,包括魂归大江。
遇到玲玲母亲这样的情况,也只能用魂归大江的方法,来安抚李寡妇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总而言之就是觉得不靠谱,村长也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我干脆道:“六爷爷,如果我不成功,咱们再石沉江底也可以啊。”
村长被我这句话给打动,点了点头:“那好,你尽力吧!”
说实在的,我这会儿对魂归大江是半点头绪都没有,我只能是现学现卖。翻开那本古老的《行江之術》,我仿若看到了祖先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船客,和咆哮的长江做斗争的画面,被其中各种奇妙的法门给深深吸引住了。
我很快找到了让死者魂归大江的方法,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期间村民们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很明显,我这现学现卖让他们觉得更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