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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他们动用的银钱十分巨大,浙直的粮食,几乎被他们收购一空,昨天南京的粮价已经涨到三两。”王夫之见王彦平静一些,开口说道。
“殿下,依我看,直接抄了他们,把这些劣绅统统下狱。”刘顺按着战刀,大声说道。
陈邦彦却摇了摇头,“这次参与其中的还有不少浙党官员,我们又不是满清,无凭无据抄家,这是大忌。况且,你今天无凭无据抄了别人,下次别人就能无凭无据的抄了你,这个头不能开。”
“他们囤积居奇,坑害百姓,还污蔑殿下名声,怎么不能抄?”刘顺搞不懂这些读书人的想法。
“除了方才下狱的那个王贵,能扯出个谢三宾,你还有什么证据?”陈邦彦沉声说道:“这群人把粮食藏在浙东海岛上,锦衣卫都没摸清他们囤积粮食之地,你怎么抓?”
“娘的,依我的火气~”刘顺气得跳脚,但他毕竟也是刚封了公爵的人,多少也知道,行事不能鲁莽,只能把后面的话咽回去,无奈的问道:“难到就看那些人这么作恶,让饥民饭都吃不上?”
这时王彦却道:“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
众人听王彦说话,都把目光向他看来。
王彦站起身来,身上怒气未减,“江浙的士绅,这是还没从当年东林执政的时期中清醒过来,还是惯用之前的思维,不知道大明已经换了主人!现在是我楚党执政,本藩这次便要教他们怎么做人,让他们知道我楚党的规矩!”
王彦顿了顿,然后看向王夫之,“南京的粮食,还能支持多久?”
王夫之愣了一下,有些仓促的回道:“几个赈灾县运去了一些,城中除了官仓再向城百姓出售平价米外,其他几个粮号,都已经涨到三两!现在官仓外已经排了长队,怕是坚持不了十天了。”
王彦脸色一沉,“城中百姓必须要限购,以免那些劣绅派人抢购官仓的平价粮,另外城中的粮号,全部由官府监管。”
“这点应天府以有准备,每户都发了粮票,凭借粮票才能买到平价粮,城中的粮号也早由官府监控!”
“夏小隐这个办法不错。”王彦点点头,然后吩咐道:“本藩再说三点,你们立刻去办,第一是让锦衣卫将参与囤积的劣绅和官员查清楚,摸清他们将粮食藏在哪个岛上。第二是,湖广那边的秋收应该也结束了,你们立刻派人去催促黎遂球,让他挤出一批粮食,送到南京来。第三也是粮食,派人去广南,告诉陈子龙,陈永华,让他们在广南也想想办法,十月底,务必送一批粮食过来。”
堂内众人忙躬身领命,但陈邦彦却道:“殿下,无论是湖广,还是广南,粮食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到的,南京现在的存粮,恐怕坚持不到两地的粮来。”
王彦沉默了一下,“东林崩塌已经四年,现在江浙的士绅也并非铁板一块,本藩和你们一起去向那些大户借,你们借多少,都由本藩和朝廷来还!”
说完王彦便往外走,一众亲卫连忙跟上,堂内几人商议了几句,各自划分了几个大户,便也拿起乌纱帽,跟着往外走去。
一众人出了楚王府,便各奔东西,一时间,他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王夫之那样先谈谈儒家,再谈谈王门心学,最后在说下楚党一派的政治抱负,问你要不要加入楚党一派,入的话,那借点粮吧!像方逢年这样在江浙人脉比较深厚的,自然就是杀熟了,但他们这些人中借的最多的还是刘顺,他的方法也最简单,领着数百亲兵,照着南京最富的一条街,挨家挨户的一一锤门,也不用多说,几乎每户都能借到一些米粮。
王彦出了门,也选了一家,正式江南士绅魁首,钱谦益的住处。
在南京攻防战时,清兵从南城撤退的时候,洪承畴下令将软禁在府学内,有复明倾向的官绅、勋贵全部砍杀,幸亏被的关勋贵还有两把刷子,顶着门同清军一番搏斗,居然坚持到了明军进城,但老哥运气不好,被清兵砍成了重伤,一直修养,不能理事,所以暂时未被启用。
钱谦益夫妇,对于王彦是有恩的,当然这个恩情主要还是柳如是。
王彦本来早欲上门来道个谢,但是钱谦益重伤在床,王彦和柳如是又有些暧昧,就算钱谦益心大,王彦也是要避嫌的。
在王彦和楚党官员在城中奔走借粮之时,南京城南雨花台西天寺内,一人急匆匆爬上山顶,来到寺庙的东厢房外。
他向里面通报了自己姓名,门才打开,然后闪身进入房间。
里面座这几人,除了谢三宾外,还有宋之普,等等七八人,看衣冠都是上好的苏织,绝对的豪富之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东南的豪族大贾,这次粮价飞涨,便是由这些大族操纵。
谢三宾见来人一进来,便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呢?”
来人乃是隆平候张拱日,他同赵之龙一起降清,但他运气好一些,因为当初图赖在南京抓捕王彦时,清兵闯入他家中,奸污了他女儿,所以后来清军便始终对他不放心,攻城期间还把他划分到有复明倾向的勋贵之中软禁起来,让他逃过了入城后的清算。
“城中楚王正在四处借粮。”张拱日开口道:“城中的粮食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咱们的是不是准备着买田和高价抛售粮食呢?”
谢三宾听了脸上一笑,“不忙,王彦在南京抄了一千一百万两,数十万顷良田。这些都是我们的血汗,我看粮价可以再抄高一些,至少要每石六两银子,我们这些年的损失,才能补回来。”
宋之普觉得谢三宾玩的有些大了,担心道:“湖广的粮也收了,要是王彦从湖广调粮过来,我们可别把粮食砸在手里!我看还是抛了吧!也别让楚王下不来台!”
谢三宾摇摇头,“南直有多少饥民,王彦能调多少粮。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十多家大户,去湖广买粮,把湖广的粮价也炒起来。”
他顿了顿,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次是打击王彦威望的机会,等王彦一倒,到时候鲁王摄政,天下不就是我们浙江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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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钱谦益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响起。
“什么人?”钱府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门子露出头来问道。
“楚王殿下造访牧斋公。”亲兵开口说道。
楚王?那门子听了身子一震,他从门缝往外一看,见外面众多军汉簇拥着一英武男子,正是王彦。
他不敢阻拦,连忙让人将门打开,自己则一溜烟的跑进内院。
一个月的疗养,钱谦益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些,能够下床走动。
今日他正穿着一套白色的内衣,在内院中活动,柳如是在一边抚琴,声色深沉,余音悠远,空明的琴声在院内回荡。
柳如是好英雄,有侠气,当初一句“水太凉”,寒了佳人的心,夫妻两人险些感情破裂,但如今老钱也算是为国负伤,光复南都,有他一份功绩,算是能从新抬头做人,两人感情又好了起来。
“老爷,楚王殿下来了!”
钱谦益趟在藤椅上,听着琴声,秋日间稀疏的蝉鸣,长廊上挂着鸟笼里,杜鹃的叫声,混合在一起,整个人进入空寂之态,可忽然被门子一声禀报打断。
王彦过来呢?钱谦益微微一愣,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柳如是放下瑶琴,起身走过来,脸上露出喜色,“楚王殿下亲来,妾身这就去迎接。”
钱谦益皱了下眉头,忙道:“不急,夫人替我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迎。”
柳如是已经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也不回屋,忙让婢子拿来衣物,就在院子里给钱谦益套上。
王彦站在门外,等了片刻,不一会儿,钱谦益在柳如是的搀扶下,迎到门外。
隔着老远,钱谦益的笑声便传了出来,“楚王殿下光临,钱某有失远迎了。”
“拜见楚王殿下!”待到了门口,夫妇两人微微给王彦行了一礼。
王彦见此,脸上笑着看了看钱谦益,然后目光落在柳如是身上,“牧斋公,河东君,别来无恙。”
柳如是脸上欣喜,有些激动,“一别多年,殿下果然不负离别之言,未负江南百姓期望,成中国英雄,出民于水火。”
王彦也是感叹,当初他年少轻狂,感情用事,陷于险死之地,多亏了柳如是相助,才得以保下一命。
时至今日,他回想柳如是送他南下,赠送盘缠,对着他背影的那声呼喊,“侯爷此去,莫忘南京百姓翘首以盼王师早归。”心中也是一番感叹。
“幸,不负河东君期许!”王彦向柳如是拱手一礼。
一旁钱谦益见此,心中有些不高兴了,你们两人这是干什么呢?
“咳咳”一阵轻咳声响起,将王彦与柳如是的目光拉了过去,钱谦益感受到两人目光,反而有些尴尬,有些心虚,忙道:“这里不是交谈之地,夫人还不请楚王殿下入内到厅堂详谈!”
柳如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道是没注意到钱谦益的异样,她听了话语,确实不能一直让楚王站在门外,当即微微一福,“妾身失礼了,殿下快请入内。”
王彦回头吩咐亲兵留在府门外,只带着陆士逵等十多名亲卫进府。
一行人来到厅堂,王彦爵高权重,钱谦益让他座正堂,王彦礼貌性的谦让一下,便也就直接坐下。堂中没有别人,他留陆士逵入座,随即让剩下的亲兵站到厅外。
“牧斋公身体好多了么?”待婢子上好茶水、糕点,王彦开口说道。
钱谦益笑了笑,“殿下也看见了,已经可以活动,再过一月,怕是便全好了。”
两人寒暄,一旁柳如是却开口说道:“殿下,可是为了南京粮价飞涨一事而来?”
王彦微微一愣,心道,柳如是还是像几年前一样,热衷于国事,只可惜是女儿之身。
王彦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钱谦益,沉声说道:“孤确实为了此事而来,江浙的士绅这次做的事情,已经超出朝廷的底线了。”
柳如是见钱谦益没有说话,不禁开口问王彦道:“殿下准备怎么对付这些囤积居奇的劣绅?”
王彦看了柳如是一眼,沉声说道:“视情节,是要杀一些人的!”
钱谦益听了这话,心头一颤,知道这次那群士绅玩大了,恐怕没有好下场。
钱谦益是江浙士绅的魁首,王彦不信这件事情他不知道,他这句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钱谦益见王彦盯着他,明白王彦的意思,先撇清道:“这件事我听说了一些,他们也派人来找过我,但见我重伤在床,来人便走了,不过就算我身体康复,也不会参与到其中去,东林之亡,国朝今日之难,便是江南士绅太重私利,不顾天下的后果,是该引起反思的。”
王彦听他这么说,便开口道:“牧斋公能这么想,江南士绅中便还是有明白之人。朝廷刚接手江南,如果度不过这次难关,对于孤和朝廷,民心士气都是一个打击。孤这次来,是想请牧斋公出面,用牧斋公的人脉,替朝廷向大户借粮,使得南京的粮食能够支撑到湖广的粮食运来。”
钱谦益是江南士绅魁首,身后利益也是盘根错节,某种程度上说,江南士绅要重新登上政治舞台,王彦的楚党也是他的潜在政敌之一。
王彦让他帮着筹集粮草,这就等于让他得罪浙江一伙人,他本来是不愿意参与其中,但王彦要向谢三宾一伙下重手,那得罪也就无妨了。
这次浙江士绅不找他,其实还有一点私人的原因,谢三宾虽然是他学生,但却打柳如是的主意,所以钱谦益早已与这个学生反目成仇了。
“这件事情,钱某愿意效劳,只是钱某之前为抗清花费了不少资产,如今家业已经不多。找人借贷,须要个担保,而已钱某的资产,恐怕借不到多少米粮。”钱谦益沉吟道。
王彦方才问他身体可好,他说一个月内就能够康复,现在这么说,钱谦益显然还是想为朝廷服务几年。
王彦明白他的意思,开口说道:“这点牧斋公不用担心,从之前三家会师长江,到后来攻伐江南,牧斋公都出力颇多,朝廷早该进行封赏。适逢如今内阁新建,官员尚不齐全,牧斋公可以用都察院右都御史的官衔,以朝廷的名义来借贷,由朝廷来还。”
江南士绅势力庞大,王彦只能拉一派,打一派,就算士绅表现的再恶劣,整个朝廷的运转,还是须要士绅,没有士绅,农夫是没能力治理国家的。
“如此钱某便有些把握了。”钱谦益笑道。
“那就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