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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妃-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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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亦是仪步至他身前,道。
眼底自是大惊失色,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遗诏、元祈都在此,那么百官,应该懂得接下来如何做了。”元澜扫视百官,道。

“众人皆知元祈已死,长姐若是胡乱找人易容改妆成二弟模样企图某朝篡位,那可是滔天大罪啊。”极力避免和元祈交视,略带威胁。
“对,是我忘了告诉你,这是一场戏,如今戏尽,你也可以‘休息’了。”一双碧眸冷笑,道。
“开场就是我意外堕马,不能动弹,并让太医谎称说要长期休养;其实你指派马童下的药在半路就被我的人调了包,但为了让你相信,我只让马儿吃了一点点,结果它果真狂的厉害——不过依然还驯服于我,所以堕马之时伤得并不重,只调养三日就已痊愈。不过我静观其变,等着你的下一步。而后尤夫人加害虞夫人是在我掌控之外的,便让虞夫人枉送了性命;可你接着又要把意外知情的沉烟灭口!不过沉烟亦知我计,在你刺伤她之后就偷偷服药口涌鲜血假死来障你耳目,让你放心回宫作孽;结果你竟推元杰落湖害他溺亡,又假借照料父皇之名不准其他人等进入庆安寝宫,又调离寝宫侍人,暗埋你的眼线、心腹在里。接着你又向我下毒,但毒药亦是被毁,而我服用的不过是太医为掩人耳目而特制的药汤罢了,借此让你以为奸计将成;然后你又在元康的食酒中下毒取他性命,随后就在父皇面前将你所作恶行和盘托出,最后竟将父皇活活气死!”元祈逼视他,深眸冷厉,讲掩目除奸的计划说得清楚,“你为了储君之位弑父弑妃残害手足,丧心病狂狼心狗肺,试问丧尽天良如你,还有何颜面称帝掌权,统领一国万事?!”
这次是元祈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元毅下意识地左右相看,果然,他的侍卫女官统统不在,但同时,他的心腹们除了近身剑客外也已不在——至少这是在他意料之内的。

“杀!”忽尔大喝一声,天宁殿四周响起一阵脚步与械甲声,才一晃,殿门口已被一群黑甲战士团团包围,除了萧相,百官惊慌不已。
元毅见势看着元澜、元祈恣笑,“你们的确很聪明,可是我还是留了一手,现在是我的死士包围你们,而城墙外还有成王、恺王的军队联合,只要我下令,别说是这天宁殿里的人,就连这皇宫里的妃嫔、奴才要统统得死!”这一招,是当初元毅怕元澜或是元朗不服谋划政变而准备的,本以为已经不必,却不想事端多变但总还是派上了用场。
“那你倒好好看看!”元祈话一出口,便是几队褐甲守军从正院攻来,与元毅的死士打斗——这些兵甲属卫营,那带头之人正是驸马卫远。
不到一刻钟,死士兵团便屈服于卫营军,卫远身着银色战甲,手秉长剑,声音清晰,“死士兵团已被拿下,子棠所领军队和卫营其他军队已在城外包围,成王已按计划与子棠联盟围剿恺王军队。”

闻言,元祈与卫远互视点头,元澜微微颔首向萧相致谢。
元毅亦是陷入绝境,却——

“放开皇姐!”元祈皱眉对着已近疯狂的元毅大喊。
在方才短暂混乱中,元毅疾步上前左手掐住元澜脖颈,右手扣住她的穴脉使得元澜无力反抗,“让我走,不然我让她陪葬!”再下劲紧扣住她的脖颈,一向威稳的元澜显出极痛苦的模样。
“放开夕颜!否则你再也走不出这皇宫!”卫远长剑冷指元毅,却不想他一把扯过元澜挡在身前,
“有本事你们就来啊!我倒是要看看是她先死还是我先死!”
元澜的表情随着元毅的下劲愈渐痛苦,身子也是越来越软,元祈卫远看着她亦是难受,但卫远手中的剑迟迟不敢向前刺去君临天下(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元毅狂恣的笑如魔音般盘旋在天宁殿上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

“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对公主不利”萧相看着脸色已经苍白的元澜,眉紧拧成“川”。
“可让他带走夕颜岂不是更危险?!”卫远转头目视萧相,声音带着一丝怒急。

忽然只听“嘣”,在所有人还未作出反应之时,已有一支棕褐色的羽箭凌疾穿空,直直飞入元毅的手臂。脚尖轻踮,身后的黑衣剑客提剑飞身,冷眼逼视右侧镂花纸窗上的小小圆洞

“哗啦”
刹那间一阵木片飞扬,天宁殿的侧窗被什么穿破。细碎纸张木片中冷光长剑直直刺入剑客胸膛。剑客提剑的手忽然间软下去,身子重重摔落在地面上,鲜血不断涌出口中。
“朗弟?”元祈略惊——元朗还是冲出明远宫了。

“元朗?!”元毅瞳孔猛的收缩,如今眼前的元朗以不同往日的风度翩翩,倒是有了几分阴冷的模样,眼眸静而深得像一潭死水,却又暗藏着几欲喷发怒火。
“你、你要怎样?!”开口,竟是乱了方寸,片刻之前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哼,”缓缓地勾出一抹不屑的弧,“你怕了?”步子渐渐逼近元毅,笑得越发肆意。
“别忘了,你敢动我一分,她也是死!”将元澜牢牢挡在身前,才得以恢复了一点点镇静。
“你以为我还会怕么?我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元朗了。”忽然间甩手,青铁色柳叶飞刀刹然划过空气直逼元毅的眉眼。

手略松却仍扣元澜慌忙转身躲开,却不想一阵风亦跟上来紧追肩上一掌。再听“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飞离开身边范围;下一秒转头回看,不知何时吃痛起身反攻元朗的剑客竟被元朗扣手回击并夺剑回刺,而此时此刻冷剑正不偏不倚直直飞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忽然猛地向前一踉跄,飞影瞬间转过带走元澜,劈掌硬硬落在胸膛,血染在元毅缃黄色的衣衫上
“呵呵,你们赢了,你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再一次盘旋在屋顶之上,却是苍凉而又无力,“机关算尽,却还是成不了君王,哈哈哈哈,元祈,你们赢了,你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此,直生生地倒在了龙阶之上。
血染白玉,厉眸不闭,身子,却仍然朝着龙椅的方向

“长姐!”
“夕颜!”
元祈、卫远同时冲上来扶住虚弱的元澜。
“我不碍事,”摇摇头,声音已没了底气,“元澜,要谢过朗弟”
“皇姐!”元朗赶忙扶住她,“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不行,”却是摆手表示无事,回头看着元祈,“祈弟你先回宫休息,准备好明日于朝房与众臣商议登基事宜,这里和外面军队还有劳丞相慰劳,我自需一同前去——毕竟成王也出了力。”
“你这副模样还怎么慰劳军士?我去就好,你快些回府休息。”卫远急忙拦住她不让,却又被元祈拦下了话:
“姐夫你陪着皇姐回去,今日为我江山拼命的人都由我亲去慰劳,朗弟你也先行回明远宫休息。”不再多说,转身偕同萧相一同离了天宁殿。
看着元祈坚稳的背影,元澜似乎能看到这个国家无比繁盛的那一天


七日后,觐禾宫
云海九龙纹饰,深月色叠领云纹镶边,抚皱,挽袖;玉带环腰,银冠束发;眉目朗朗,神采飞扬。

天宁殿
威步缓缓踏上龙阶,转身正坐那张象征着至上尊权的龙椅。万人在他坐下的一刻同时下跪,
“臣等参拜新皇!”

闻声,俊逸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深眸越过他们,远眺着朱红墙外苍蓝色天空,似乎看见了江南水乡、北国边塞、炊烟人家以及游牧民族。
好一个风土人情,好一个锦绣江山。父皇,元祈如今登上了皇位,一定会打造一个繁华盛世,告慰无数祖先,安定无数子民!

景元二十二年,帝殂,二皇子元祈登基称帝,年号承景。


夜,月冷梅疏,往日灯火暖暖的明远宫不复明亮,门前石阶发凉,淌着淡淡月色透出浅浅石青。
“你真在这儿。”步履轻轻,身披青锦披风的小若给元祈拿来一件厚衣,伴着他一同坐在明远宫前的石阶上。
“天冷,还不回去?”转头看她,眸中柔柔。
“你在这儿,我怎敢放心回去?”却是轻浅一笑,“你在这儿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是只陪我元祈,还是候着皇帝?”眼神忽然间黯淡下去,眉宇间有些许的落寞。
“我只认识你——二皇子,元祈。”对上他的眸,清瞳若星辰般粲然生辉。
舒心一笑,仍是抬头望月,静默不语。

“元祈”忽尔,转头看他侧脸,“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说是计,那么你受伤那天,为何为何还要问我那句话?”
小若还清楚记得那天他的消沉,自己的害怕,还有对伤势的担心。若到今日明了一切,那么当初问自己,又是为何?
“那天寝宫屋顶上有人在探听,我猜想这人必定是元毅的党羽,为了让他们对我受伤一事深信不疑,所以才会若你觉得我骗了你,对不起”言辞恳切,凝着她纯清的眸,“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回视,付与清嫣一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你是对的。

片刻,忽然开口,“小若,是我错了么?”
“错?”乌眸闪过些许疑惑,转头,看他。
“我设局引得元毅原形毕露,却害得虞夫人枉死,也让朗弟背负了杀人之名,是我害了朗弟啊”低头,长长叹息。往日英飒的脸上写满了懊悔自责和难过。
“你也说过虞夫人的死在你意料之外,何必还苦苦自责?至于三皇子”再抬头,明月皎洁,“我想他和凌姑娘,正在幸福的路上吧”


锦州,木栈小楼,月清辉,柔柔洒在过道上。
“在想什么?”元朗从沉烟身后环住她,浅笑。
“没什么,”舒心地靠在他的胸膛,“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可以平安无事。”
“就算大臣真要处置我,二哥也定会想尽办法保我离开皇宫。”
“倘若元祈不帮你呢?”忽尔转头,凝着他。
“那我元朗就是死,也要冲出来,和你厮守一辈子。”笑着抱住她,星目望月,又想起了软禁时日沉烟闯进明远宫的那日。就是那时,他终于体会到了失而复得的感受,大概也是那时,让他下定决心离开着诸多纷扰的皇宫,陪着沉烟享受世间美景,然后一起,慢慢的老死——一生只为倾。
亦愿元祈的帝位稳固,做一个人人爱戴的明君,不辜负父皇那一片苦心。
雪后·新景
不消几日,宫里又传来死讯——宣妃自尽死了。

连忙赶到施清园,只见元晴扑在宣妃尸体上悲伤恸哭,偌大的施清园里更显悲凄。
“奴婢参见皇上。”众婢跪身,唯有元晴仍旧不理。
“晴儿,”蹲身扶起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因为丧母之痛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好晴儿,不哭,乖”却再说不下去——看着这般悲痛的元晴,元祈忽然就想起了亦是丧母的元朗
“皇上,”宣妃的近身女官上前,呈有信件,“这是娘娘留下的。”
接过,打开:
“祈儿:
就允许我这么叫你罢。
你已做为新君即位,我自是诚心俯贺。只是你君临天下之时,先帝早已驾鹤西去,龙魂在天。虽说先帝一生不止我一个妃嫔,他可以把众多女人同时装在他心里,但终我一生,都只将他一人放于心。 
康儿和杰儿死于非命,我已是悲痛欲绝,却多亏于先帝病中安慰,嘱我好好活下来。只是如今先帝已逝,我苟活于世便再没了意义,唯剩下晴儿让那个我放心不下——不是我不顾母女之情狠心抛下她,而是先帝一去我便不再有活下去的信念。是我对不起晴儿,只望晴儿不要记恨母妃。
我虽不是祈儿你的生母,但也算看着你长大。我知你性温善,对待手足向来不薄,所以我斗胆将晴儿托付与你,待她长大便找一户人家出嫁,不奢求高官权贵,但求有一心人可守她到老,我就满足。
在此,诚心谢过,亦愿祈儿你承先帝之政志,可打造一片锦绣河山,繁荣盛世。

柳月宣绝笔 ”


是夜,尽香阁,朦月
“回去休息吧。”亦是小若,为元祈披上厚衣。
“晴儿安置好了?”转视,问。
“嗯,”轻轻点头,浅叹了一声,“公主已经搬往居月阁了,只是不吃不喝,闹着要为宣妃娘娘守灵不过绯烟已经慰她睡下了,相信过几天就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点头,亦是叹。
“哦过几日是除夕,还要不要”忽又想起什么来,望他。
“如今不宜铺张。”看一眼宣妃的牌位,再看看满园白绸,终是摇头,再叹。
“是。”明了地退下——他的皇位下,浸染了太多人的血,丧了太多人的命。


七天后,除夕夜,大雪
寒风烈烈,卷掠过树梢虬枝,鹅毛大雪纷扬洒下。半山亭远眺宫墙之外,灯市若隐若现,一条光带宛若夜空星河。鞭炮声响不绝,在静谧的皇城里荡漾得清晰。街市的地面是否已是飞红一片?厚厚的宛如厚毯长铺,又含了多少户人家一年的心愿、来年的祝福?那片飞红,怕是比前些日子流淌在皇城里的满地血红好看的多了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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