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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潮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半点生气,瞬间便知晓,这是某位前辈高人的遗蜕!侧目一看,只见陶万淳看着枯瘦老者,两眼神光散乱,显然早已神游物外。
回过头来,许听潮恭敬地向老者施了一礼。直起身体的霎那,只觉得眼中金光一闪,身边环境骤然剧变!
苍凉空阔的原野西方,一轮金红落日煌煌烨烨,缓缓朝地平线坠下!
许听潮只觉的双肩上重若千钧,胸中一口闷气憋得难受,想要直起身体大口喘气,却发现根本无从挣扎!仿佛整个天地的伟力,都已加诸身上!
那金红落日越接近地平线,这种感受就越明显,许听潮双目赤红,浑身颤抖,似乎整个人要从内而外爆开,却偏生被无形大力从外压住,根本无从发泄!个中苦楚,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仿佛过了万年,金红落日终于触到地面。那一瞬间,体外束缚蓦地消失,许听潮只隐约看见落日处漫天金光四射,原野被犁出无数巨大划痕,身体就嘭地一声爆碎开!
……
第三十二章 要解心头恨,钝刀斩仇人(一)
“呼——呼——”
许听潮浑身冷汗淋漓,弓着腰呼呼喘气。
身体爆裂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一阵头晕目眩的坠落之后,好似散逸的魂魄归位,他就清醒过来。
此时,石室中那枯瘦老者遗蜕的头顶,一团赤红烈焰熊熊燃烧。看样子,赫然就是许听潮在旷野中所见那轮红日,只是体积缩小了无数倍!
“许师侄,方才坚持到了哪里?”
陶万淳又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定定注视老者遗骸,语气平静地问道。
“落日触底!”
陶万淳微微动容,抚了一下胡须说:“可有收获?”
许听潮沉吟,半晌之后才抬起头。
“剑法!”
“也难为你了。”陶万淳微微颔首,一指遗骸头顶的赤红火球,“此乃一门罕见的符剑之术,名唤‘落日熔金剑’。你既得了传承,就来拜一拜吧!”
许听潮闻言,走上前对着老者一揖到地。
“道友,心愿既了,何不自去?”
仿佛是在应和,那火球应声而落,化作金红烈焰,将老者遗蜕淹没!
炽烈的高温,竟让石室四壁融化,仿佛泉水般地流淌而下!
陶万淳一拍掌中小鼎,小鼎上三色火焰大涨,化作一层熊熊燃烧的屏障,将二人护住!石室顶上滴下的赤红岩浆,不等靠近就被炼化成虚无!
那金红火焰燃烧得很是迅速,眨眼就缩成拳头大小,然后啪地轻响一声溃散掉!老者遗蜕处,金色长衫无声跌落,一枚寒气蒙蒙的白色珠子静静悬浮。
陶万淳收起火焰,蓦地嘿嘿而笑:“元神,元神,大道,大道……”
这老道神色痴狂,也不和许听潮打招呼,化作一道三色光芒,顺着来路遁走!
许听潮静立片刻,若有所悟。忽然迈步上前,将那珠子和金色长衫抓到手中,转身走出石室。
石门两边,两只死去的乾金蛛已不见踪影,想是被陶万淳顺手收走。
许听潮移开目光,四下微微一扫,便运起玄门一起大擒拿,将洞壁上裸露的精铁青铜原矿抓下不少,才架起云头离开。
……
月色如水。
百花坳某座庭院中,芍药持了一柄长剑,正与小七乒乒乓乓打得火热。
许恋碟和高婶,还有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站在檐下。三人均都面有忧色,尤以许恋碟眉头皱得最紧。
“碟儿,潮儿修得仙道,此去必定无事。想来擒捉那妖蛛颇为不易,多耗了些时辰。”
“黎叔,我并非担心听潮的安危,而是……”许恋碟看了看被小七杀得咬牙切齿的芍药,才接着说道,“听祁师伯的意思,这百花岛只怕要被听潮师门纳入掌控,我担心……”
“既是少公子的师门,想来也不会难为我们老弱。”
高婶迟疑着接口。
“未必!”华发老者摇头叹息,“那等仙人,如何肯与我们凡夫俗子共处?”
“这……该如何是好?”高婶面色微变,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
“搬走就是!以潮儿之能,就算不动用仙法,也足可为我那老弟报得大仇!黄老贼一死,这天下哪里不能去得!”
“可是,门主夫妇和一众兄弟的墓穴都在岛上……”
“老高家的,你偏有许多顾虑!潮儿是太清门弟子,莫非还保不得父母长辈的安眠之所?”华发老者不耐烦地挥挥手,高婶只好住口不说。
许恋碟也没有劝解,二十年来,此类情形实在太多了,两个老人看似争吵,其实关系很好。高婶的丈夫高应兆,本是金绝门四大长老之一,已在当年的灭门之祸中战死。黎姓老者沉迷于铸造,终身未娶。在岛上避难这些年月,两老天天朝夕相对,要说没有几分情愫,那是骗人的。
三人正说话间,百花坳上空突然飘来一朵白云,速度甚是迅捷!
“听潮回来了!”
“哪呢哪呢?”
被小七杀得气闷的芍药听到许恋碟的喊声,赶紧收剑后退,跑过来抬头张望。
嘭!
云头降下,一只磨盘似的大白蜘蛛首先从云中跌落,砸到院中青石上,溅起一蓬火星!
“没长眼的呆子,砸着人怎么办?”芍药跳到收起摩云翅的许听潮身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陶师伯呢?”
“走了。”
“啊?我都没见着,怎么就走了?”
许听潮无心解释,也不理会这大惊小怪的师妹,迈步走到许恋碟身边,目光掠过高婶,落在华发老者身上。
“这是黎叔,父亲的结义哥哥,也是金绝门的铸剑大师。”
听了姐姐的介绍,许听潮躬身深施一礼。
“好好好!”黎姓老者白须颤抖,拉住许听潮的手,“潮儿长得这般英武,与我那老弟年轻时一模一样!来,伯父带你去祭拜你的父母和一众师门长辈!”
黎姓老者说完,拖着许听潮就走。
“黎老头,你这是干啥,也不让孩子进屋喝口茶!”
高婶嘴里这么喊,却忙不迭地跟着去了。
“妇人之见!潮儿乃是神仙一流,怎会稀罕你那破茶……”
老头老太声音洪亮,健步如飞,眨眼就从院中走得没影儿。
许听潮和小七面露无奈,赶紧从屋中取来两大筐香烛果品牛羊牺牲,与早就等不及的芍药,匆匆追了上去。
……
月色下,一片整齐的墓地倍显凄凉,最前方两座白石坟冢并排而立。
左边一座,墓碑上刻着:先父许公讳狂歌之墓,不孝女许恋碟立!另一块则刻:先母百里青碟之墓,不孝女许恋碟立!
两座坟冢左方,还有一座稍小些的墓穴,只是已经被捣毁,白石上断痕崭新,显然是刚刚毁掉不久。
许听潮凝视两块墓碑良久,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许恋碟两眼一酸,走上前跪在许听潮身边。芍药两眼泛红,跪到另一边,小七则跪在三人身后。
“老弟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儿子回来了!好好地活着回来了!!弟妹也看看,这是你的儿子潮儿!老兄弟们也都看看,这是金绝门的少门主!你们想不到吧,昔日襁褓,如今已是仙门弟子!你们的大仇,就快要报了!”
黎姓老者亲**香祝祷,高婶则一边抹泪,一边在每座坟茔前摆上果品牺牲。
“高老贼现在何处?!”
许听潮拜了几拜,突然直起腰寒声问道!
第三十三章 要解心头恨,钝刀斩仇人(二)
从小到大,许听潮脑中根本就没有半点父母的印象,但那先天血脉联系,却怎么割舍得断?他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过,父母究竟长什么样子,可往往都一无所得,只余满腔怅然若失与哀伤。
那天听说自己竟还有个姐姐,许听潮便不顾一切地前往禁地,将青丝结送到吕乾阳手中,然后匆匆寻来,遇到阻拦,甚至不息硬闯山门!
第一眼看到许恋碟,许听潮就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便是自己的姐姐!无论是从两人酷似的面庞,还是冥冥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从来古井不波的心境,竟在姐弟相认的霎那翻腾,一声“姐”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尽管生涩低沉,却是真挚的感情流露!
及至许恋碟抚着自己的脸颊流泪,许听潮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早已翻腾不止。在船上,姐姐亲手为自己梳头,那怜惜宠溺的目光,更是让许听潮体味到从来不曾有过的亲情与温馨。这感觉是如此强烈,许听潮很想就此沉溺不愿醒来!
然而此时此刻,凄清月色下,寥寥两老两少相陪,面对父母的坟冢,几十长辈的墓穴,许听潮只觉得胸中那钻心的疼痛让人窒息!他根本不记得这墓地中任何一人生前的面孔,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二十余年求而不得的孺慕,统统化作滔天仇恨,如同地底积压万年的熔岩,瞬间喷薄而出!
“高老贼现在何处?!”
许听潮不再是那木讷阴沉,不善表达自身情绪的太清门弟子,而是狂傲不羁横绝天地,一言不合便性命相搏的太古妖神!
灵狐心经本是世间最顶级的妖修法门,许听潮苦修近二十载,就算修为尽废,那一身妖的气质,却早已深入骨髓!
许恋碟,芍药,高婶和小七被眼前这突然变得凶狠暴戾许的听潮吓住!唯有黎姓老者仰天大笑!沟壑纵横的脸颊上,两行浊泪滚滚而下!
……
黎姓老者醉了,高婶絮絮叨叨地把他扶走。
高小七和芍药吃饱喝足,吵吵嚷嚷地跑到院中比剑。
许恋碟把许听潮带到大堂,从供桌上取下一幅画卷,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展开。
画中一对璧人牵手而立。男的一袭红衫,剑眉星目,神采飞扬;女的紫裙飘飘,柳眉含笑,轻嗔薄怒间,便有万种风情。
比起画中男子,许听潮多了一丝柔美,而许恋碟之于女子,却在娇媚中更增三分英武。
“听潮,这便我们的爹爹娘亲!”许恋碟轻轻抚着画卷,痴痴地说道,“此画是七年之前,姐姐求中州国手闫大师所作。二老的容颜,与姐姐记忆中不差分毫。便是高婶和伯父,也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当年事出突然,高伯父和郝叔父带着我们姐弟分头突围。不想那高老贼狠毒至极,想要彻底绝我许氏一门,派遣众多高手沿途劫杀!高伯父护着姐姐浴血死战,恰遇黎伯父赶来相救,才得以脱险,可惜高伯父伤势沉重,很快就过世了。后来黎伯父又收到消息,郝叔父没能带着你逃脱,连人带船被烧成灰烬!”
“姐姐和黎伯父都以为你已经……所以才给你也立了衣冠冢。今天黎伯父得知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把那不吉利的东西毁掉!”
许恋碟说到这里,伸手抚着许听潮的脸颊,两眼含泪:“听潮,你可知这二十多年来,姐姐每天都在想爹娘,想你!当年你还那么小,就,就……幸好老天有眼,让你遇到狐仙姑姑,不仅脱得大难,还拜入仙门,学了一身本事!姐姐最大的愿望,便是让你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可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们姐弟不把高老贼碎尸万段,将来有何面目见爹娘于九泉之下?”
“姐!”
“哎!”许恋碟胡乱地抹着眼泪,“听潮你回来,姐姐不能这般,应该高兴才是!”
许听潮伸手拉住许恋碟的手,呆呆地凝望着自家姐姐,那满脸的孺慕,和平日的阴沉木讷大相径庭。
许恋碟被自家弟弟这样注视,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只是时间一长,便觉得有些不自在。轻纱下的脸颊上飞起两抹红晕,伸指轻轻点在许听潮额头:“你这样子可真像只呆头鹅,难怪芍药妹妹会在这样叫你!”
许听潮大窘,讪讪地移开视线。
“听潮可别多想了,姐姐不是不耐烦你!”
“我知道!这个给你!”
许听潮伸开右手,掌心一枚晶莹剔透的飞凤簪,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咦,你也不呆嘛!这么快就知道讨姐姐欢心了!”许恋碟欣喜地拿起那簪子,爱不释手地赏玩个不停,嘴里却也不闲着,“那芍药妹子,可也是被你这么哄得服服帖帖的?”
“……”
许听潮愕然。
“怎么,不是?”许恋碟不乐意了,故意板起面孔,“这么古灵精怪的好姑娘,听潮不说来给姐姐做个弟妹,岂不是可惜了么?”
许听潮嘴角抽搐,不知道该怎生回答。
“咯咯……”许恋碟大乐,“不逗你了!来给姐姐戴上!”
许听潮赶紧接过飞凤簪,轻轻插到许恋碟的秀发中,动作才到一半,却突然凝滞!
许恋碟面色微变,一把抢过簪子,慌乱地说道:“笨手笨脚的,还是姐姐自己来吧!”
许听潮却不理会,左手抓住许恋碟,右手颤抖着伸向开她的面纱。
挣扎无果,许恋碟轻叹一口气,就任由弟弟揭开面纱,露出脸上几十道横七竖八的细小血痕!
许听潮心里大痛!这种情形,他小的时候习练金煞剑诀时也出现过。金煞剑诀修出的真气锋锐无匹,稍稍控制不当,便会溢出经脉,穿透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