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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阴倌就得带到判官处签名,再送往暂居亭交付给阴司。
封二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白发梳的一丝不苟从后堂昂然走了出来,拱手向众人道:“列位辛苦了,鄙人封二,乃是天机门长老,时逢七月七开鬼门,思念江东安危,特请各位前来一议。”
底下的人一听封先生乃是天机门人,顿时肃然起敬,天机门从文王起,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经天纬地、救国匡民之圣,无不出自天机门,乃是玄门正统。
而且让他们不敢小觑的是,天机门背后的981乃是华夏国公认的机构,对正统玄门有一定的约制力,虽说华夏政府历来不过问宗教玄门之事,但若与国家对着干,却也没有哪一派会做此等傻事。
封老,此事,我等也曾商议过,近来江东大乱,判官不知所踪,新死之鬼,没法点名,阴司那边不肯接收,我这手头上现在已经都上百个鬼魂没处理了,搞的我头都大了,你老若是有办法,就赶紧请来城隍老爷,不然这阴倌还真没法干了,一个红脸汉子不爽的嚷嚷道。
对啊,刘师公消失,判官令也不知所踪,我们无号令可奉,真是乱成一团糟。
封二微笑着抬手平息众怒道:“各位,封某请各位来,就是为了子时请城隍官重镇江东,江东现在阴魂大乱,更有不少奸邪之人私自扣押阴魂做伤天害礼之事,所以各位务必助我一臂之力,否则乱必不息,妖魔横生。”
“是啊,这江东市区的阴倌乃是判官亲管,他这一走,这就成了乱鬼窝,我来时就看到无数的孤魂野鬼在游荡,再不整整怕是要出大事啊。”
立时有人附和道。
“封老头,休要大言不谗,以谬众人,江东安康太平,哪来的妖魔横生,江东虽然没有判官镇守,可是却有望老太爷慈悲为怀,大肆收留阴魂,积德扬善,万世之功,何来不太平一说?”一个阴阳怪气的嗓音从角落传了过来。
众人闻之无不大惊,我顺眼看去,这人我见过,上次在金月亮柜台,他好像是望天涯手下的一个保镖,没想到他会混进来。
各位,望天涯私扣女鬼,甚至在江东大肆掠杀女人,收其魂为娼妓,为其所用,大把收金收银,此人乃是江东第一大祸害,我走上法坛朗声大喝道。
望天涯!这个老魔头也来江东了,他不是在几十年前用尸体贩卖黑疙瘩,被玄门处理了吗?怎么还活着!
阴倌都是各地有些修为的人,一些上了岁数的人立时喝道。
各位,这年头了谁不图个和气生财啊,望先生大难不死,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买卖人,人生在世,无钱不欢,各位若是愿意与他老人家合作,哪用得着整天累成这样啊,望先生保你们终身富贵呢!
那带着墨镜的娘娘腔手掐了个兰花指,怪笑道。
“哼,好你个畜生,连尸身都敢到此处来撒野!”一个满脸酒红的阴倌伸手往那人抓了过去。
娘娘腔冷笑一声,身子一闪,从阴倌眼前消失,那阴倌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射入眉心,阴倌当场就魂体消散,化为了灰烬。
丧魂锥!在场的阴倌尽皆大惊,纷纷遮住眉心,生怕被那邪恶的锥光所伤。
没错那在娘娘腔手上闪烁血红光芒的锥形光亮,正是那日在医院剖开妇人肚腹,取走紫河车的凶手,杀人凶手果然是望天涯。
各位,识时务者为俊杰,望老爷让我告诉各位,别迎什么城隍了,否则大难临头,到时候悔之晚矣哦。
有丧魂锥在手,众阴倌被镇的哑口无言。
放肆!封二脸一沉,刚要运气发力,全身一疼,顿时咳嗽了起来。
封先生!我连忙扶住他。
娘娘腔,找死!我心一沉,猛的往那娘娘腔的尸身怪胎弹射了过去,我决不能坐视这可恶的家伙坏了封先生的大局。
没有菜花,这护法打手一职,只能我来做。
哼!说我是娘娘腔,你不也是不阴不阳的家伙吗?尸怪冷笑一声,反手与我接了一掌,力大无比,将我震退。
不跟你玩了,望老爷的话已经带到,各位今晚莫要找死,否则必然魂飞魄散!说完,身形消失在街角,我追到门口时,他已经消失于无形。
第一百零六章 夜叉老爷
尸怪一走,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阴倌们都看着封二,从他们的脸色来看,每个人都很是不安,毕竟谁也没有把握与望天涯对敌,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望天涯的名头的。
此人要钱不要命,走到哪都是血雨腥风,原本以为这样的大魔头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没想到突然出现在江东,更可怕的是丧魂锥这样的煞器竟然也落入此人之手。
丧魂锥专伤魂破魄,聚在这的阴倌都是魂体,一旦魂体被伤,很可能一辈子就成了白痴,每个人都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
“封先生,看来望天涯是执意要搅乱这趟浑水,您老有什么办法?”一个阴倌鼓起勇气问道。
“列位,封某从入玄门的那一刻起,早已将生死度之以外,玄门本就是九死一生,然而道不存焉,邪魔大乱,若是袖手旁观,我等又有何面目面对祖师爷?”封二道。
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说,封二已经决定了,不管今晚会发生什么,我都将迎来城隍官,以镇江东太平,列位如果现在有想退出的,封某绝不阻拦。
“这,这可是玩命的事情啊,万一城隍请不来,鬼门关一开,我等接不到判官令的号令,如何镇守阴关,如让众鬼大闹江东那才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对啊,没有号令,没有令旗,阴关一开,江东四条阴路,必然是群鬼浩荡,若是望天涯在这时候闹事,可就麻烦了。”
……
“列位前辈,我看大家与其在这唠叨浪费时间,不如早下决心,试想若是请来了城隍官,还怕镇不住众鬼吗?若是请不来城隍官,无令可号,你们又怎么阻止猛鬼作祟,是以,这根本就是个毫无商量的问题,只有迎来城隍,才能保住江东,否则各位怕是以后有得忙了,要知道江东有史已达一千三百多年,一千多年有多少仍未投胎的鬼魂,你们能控制局面,力挽狂澜吗?”我冷笑了一声,冲在场聒噪的阴倌朗声道。
阴倌们这才把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一见我一身黑袍,头戴面罩,口气狂妄,一时也吃不透底。
“你是什么人,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资格?”
阴倌里面不乏有脾气火爆之人,登时冲我喝问道。
我灵机一动,傲然道:“我乃张正云的亲传弟子,不知道有没有说话的资格。”
“什么?”在场的人纷纷大惊!不少人连忙弯腰拜倒。
其实我也不知道张正云到底是谁,老祖宗说了报上这个名号,连高公公这样的几百年的老鬼都要给三分面子,更别提这些小小的阴倌了。
“怎,怎么可能,天师他老人家不是早已经……”
“阎君大人消失近百年,怎么可能会有亲传弟子?”
“若是他老人家真活着,江东必然有望!”
“阎君?”我耳际一动,难道说老八公就是上代的阎君,这,这不可能啊,他若是阎君,玄门之圣,怎么可能连我的封印都解不了。
不,绝对不是老八公,堂堂阎君当叫花,再说他老人家姓洪又不姓张,怎么可能是张正云呢?
“列位请安静,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请列位快点做出决定!”我道。
其实稍微有点良知,有点责任感的阴倌都知道,这已经是避无可避的事情,我搬出张正云这个名头,不过是想增强他们的自信心,鼓励士气罢了。
“咳咳!列位,离子时已经不到三个小时,如果愿意今晚随老夫迎城隍的,老夫不胜荣幸,如果不愿意,老夫也不强留,请自便吧。”封二清了清嗓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
我等愿随封先生恭迎城隍!不多时开始有人附和。
片刻约莫留下了七八十来个阴倌,剩下都面带愧色的离开了店,毕竟人各有志,封二也没有多强留。
好了,列位请随我上北山,立城隍庙,宣五色旗,发号冥令,恭请城隍,封二抚须豪气道。
走出店,街道上早早就关张打烊了,不少店铺门前摆设了关公雕像、门神、石狮等辟邪之物,生怕过路的冤魂厉鬼入店,影响气运。
出了郊区,北门桥漆黑一片,不用想守桥的小鬼早就跑了,这些守桥鬼,生前是一些修桥的民工或者死刑犯。
从古至今,修路、修桥、修庙、出征都必见血光祭野鬼、邪神,尤其是在竣工的时候,经常会用活人填天坑。
哪怕是现在很多地方依然保留着这种习俗,往往竣工的时候,会发生一些事故,而在事故中死了的人因为生气突灭,怨气很重,又被风水师用法定住魂魄,永世在桥头轮回。
这些鬼魂就是守桥鬼、守庙鬼,若是遇上阎王出巡、钟天师、东岳大帝巡视,或许能或一两点灵光,投胎转世。
这些小鬼阴气并不强,所以每逢七月半或者煞气重的人都会避让,当然有良心的守桥小鬼还会救人。
桥上隐约有火光,待走到近前一看,是一些人在烧纸钱,祭拜先祖。
“都什么时候了,还烧纸,这不是找死吗?”阴倌中有人叫嚷道,只是他们都是魂体,凡夫俗子又岂能见,在他们看来只不过仅封先生与我罢了。
秦剑,你劝他们回去,别在这呆着,当了替死鬼!封二皱眉道。
我往那些烧纸的人走了过去,他们正跪在地上边哭边祭拜,若是平时有判官在,自然是无妨的,鬼道秩序谨然,烧的纸也会有阴倌组织鬼魂按序领取,然而现在他们烧的这些纸与祭品,只能被孤魂野鬼所夺,甚至还有可能危及他们的性命。
嗨,赶紧离开这,大晚上的,别冻着孩子了。我走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跟前,低下身子道。
“妈妈,怕,怕!”那孩子一见我浑身黑袍,戴着夜叉修罗面具,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身行头跟鬼也差不多了,看着那可爱的孩子,苦笑道:“快走吧,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再不走就晚了。”
“你有神经病吧!”旁边几个烧纸的人满脸哀痛的走了过来,揪住我的衣领。
阴气愈盛,每个人的心性都会受到影响,脾气变的暴戾,我能理解他们心中的哀痛,对亲人的思念,但现在不是跟他们解释的时候。
我冷喝一声,睁开半眯的眼睛,血红的瞳孔带着身上的阴气,如同死神一般,吓的揪住我衣服的那厮一屁股坐在地上。
“七月七鬼门开,生死渺茫两难度,夜叉南北西东游,再不走,莫怪我不提醒!”我从口袋里快速的摸出一张符纸,胡乱编了两句,手指一动符无火自燃。
“夜叉,夜叉老爷显灵……快,快走!”在场烧纸的人被我吓的不轻,尽皆大惊,纷纷收起香蜡,慌忙的跑了。
“哈哈,搞定了!”我心中万般心酸,苦笑对封二道。
成为了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其实我远远比鬼吓人,大部分看不到鬼,鬼可不避人,而我却不得不躲在这张面具与沉重的披风里。
封二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明白我所想,笑着宽慰道:“夜叉,夜叉有什么不好的,夜游白方,嫉恶如仇,诛恶扬善,面相凶丑,却有祖师善德之心,秦剑,以后你就叫夜叉吧,哈哈!”
我低头点了根烟,微微一笑,跟在封先生身后往北山走去。
远远我听到小孩那稚嫩的声音,“妈妈,夜叉老爷是谁啊?”
那妈妈说,“夜叉老爷啊,是抓鬼的好人,不过他也吃小孩,以后见了夜叉老爷就要躲着,知道吗?”
“妈妈,那我以后也要当夜叉老爷,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了……”
我不知道的,一句玩笑话,今夜之后,夜叉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日后会是阴司、玄门最可怕的名字!
跟随封先生,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北山,北山也就是火葬场,整个江东阴气最重的地方。
北山之上,天空灰蒙,层层阴云遮天蔽月,尤其是北山之顶,阴云像是全堆了在一块,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云团,阴风呼啸,寒气逼人,远远比平日更要阴森百倍。
吁!我在江东当阴倌也有几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浓密的阴漩,阴气如此之重,今年的厉鬼怕是要更多啊,一个阴倌感叹道。
其他的阴倌也是骇然色变,他们都久居江东各地,干阴倌也有些年头了,经历了无数次的七月七,然而如此天象,却是前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