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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凤康先是长出了一口气,又不解地打探道,“既然没有加重,父皇为何会频繁发病?”
“太医判断得没错,皇上昨日发病的确是因为斥药反应,不过是好的反应。这表明先前施针有了效果,乃是病灶受到药物克制引发的痛感,无需担心。”
凤康喜出望外,“真的吗?这么说父皇的病治愈有望了?”
“这……”闻苏木迟疑地看了凤帝一眼,见他神情闲适,没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还是实话实说了,“瘕痛症复杂多变,此时有效并不代表日后有效。我现在还不能跟王爷保证什么,只能说我会尽最大努力。
既然木针疗法起了效用,不如趁热打铁,继续治疗。只是不知道能否空出半个时辰,让我为皇上施针?”
凤康不敢自作主张,征询地看向凤帝,“父皇,您意下如何?”
“可以。”凤帝很痛快地应承了,让凤康不由得怀疑他老爹想借治病拖延时间,能晚一时回宫是一时。
上次施针事出突然。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这次没那么紧急。而且时间充裕,闻苏木心里反而惴惴的。
出于谨慎。他不想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扰,将凤康和全德都请了出去,只留下王太医协助他。
凤康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嘱咐全德好好守着门口,便到次间来找叶知秋。
添香和小蝶见他来了,双双退到外间,给他们腾出地方。
她们前脚走,凤康后脚就发了火。“叶知秋,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没意见,什么叫不感兴趣,什么叫另请高明?”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叶知秋语调淡淡的,“我不想浪费口舌再说一遍,也没那个力气。”
凤康满腹怨气,一时忘记了她是个病人。细细看去,见她脸色不佳,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心一软,火气也跟着散了大半。再开口,语气便缓和了许多。“父皇是什么性子,你不是很清楚吗?他不过是心血来潮,你何必认真呢?
你说那些话,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因为父皇几句话,你就要放弃我吗?那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叶知秋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我该说你太不了解我,还是说你太不了解皇上呢?”
“什么意思?”凤康不解其意。
叶知秋嗔了他一眼。“皇上明摆着是拿我们寻开心呢,我不那么说还能怎么说?难道像你一样。跪下求他成全?那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了?
你,你的兄弟们。后宫那些嫔妃,还有满朝的文武大臣,被皇上戏弄了这么多年,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顺着他也好,逆着他也好,都是他继续的资本,直到他玩够为止。
我们婚事不能由着他玩,否则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所以我跳出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不陪您玩了’。他没了兴致,也就停手了。
我要是对他的话认真了,你觉得我还会留在这里,等你来对我横眉竖眼发脾气吗?”
凤康被她最后一句说得脸颊发烫,惭愧地拉起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抱歉,是我糊涂了,我不该对你发火。”
要头疼的事情还有很多,叶知秋没心情在谁对谁错上纠缠,“不管莎娜是怎么想的,你都要给她一个交代,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这些日子凤康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听她问,便将还不太成熟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打算向父皇讨一个封号给她。”
“封号吗?”叶知秋疑惑蹙了一下眉头,“这能解决什么问题?”
“群岛耕地贫瘠,物产稀缺,一直靠进贡海产获得与陆上通商的机会,深受南楚国的剥削和压迫。如果身为岛主的莎娜拥有咱们华楚国的封号,就相当于群岛和华楚国建立了亲睦的关系,就跟和亲一样。
南楚看在华楚的面子上,会多少收敛一些,对他们的压迫和剥削能减轻一些。有了这个封号,莎娜也能以使节的身份,名正言顺留在华楚国,而不再是我‘从番邦带回来的女人’。
也许这样弥补不了什么,不过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讨要封号,就必须公开莎娜的身份,南楚国必定有所反应。虽说华楚国力远胜南楚,不怕他们反应,可群岛毕竟是南楚的属国,越过领国封赐属国岛主,怎么说都有那么点理亏。
那些惯会喋喋不休的老大臣,肯定会就这一点极力反对。
想到这些,凤康忍不住又一次在心里责怪凤况,若不是他自作主张偷梁换柱,何至于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
莎娜的事,叶知秋不好出面,只要出面,不管对错,都会被人挑出错儿来,是以也不想对封号一事过多发表意见,“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都支持你。
对了,你今天把皇上带过来,是为了找苏木看病的吧?”
——L
☆、第324章 下旨
“嗯。”凤康点了点头,把凤帝昨天发病以及闻苏木要求亲自看诊的事情跟叶知秋说了。
他原本以为会费上许多口舌,才能说服凤帝出宫看病,没想到凤帝听说叶知秋病了,而且有很多人兴师动众上门探病,便兴致盎然地答应了。
叶知秋听了埋怨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你又不是大夫,告诉你也于事无补,只会给你病上添急罢了。”凤康在她手上重重一握,以示安慰,“闻兄给父皇诊过脉了,说是木针起效的表现,无需担心。这会儿正和王太医一道给父皇施针呢,你放心吧。”
叶知秋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唏嘘,“皇上也真是的,得了那么重的病,怎么一点都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呢?还要大老远地跑来掺和咱们的事。
要是早知道他发病,我刚才说话就委婉一点儿了。”
“你说得已经够委婉的了,再委婉他就要得寸进尺了。”凤康哼了一声,两眼歉意地看着她,“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你,这次真的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病得及时,我想把父皇带出来都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不过父皇来这一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嫉恨,无疑又把你往风口浪尖上推了一把,日后针对你的人只怕更多了。”
“没事。”叶知秋满不在乎地笑了一笑,“反正我在京城已经是名人了,名人不都是靠绯闻保持知名度的吗?多一件少一件有什么区别?
谁爱说说去吧,只要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够了。”
凤康满怀欣慰,将她拉过来抱住,“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看你,你在我心里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你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怪肉麻的。”叶知秋将下颌搁在他肩上,闭了眼睛。有些贪恋地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染着冷香的味道,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悄悄地散了。
她知道前面还有许多麻烦事在等着她,可在决定跟这个男人携手白头的时候,不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吗?现在烦恼也没用,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吧。
因提前做了准备,且有王太医协助,这次施针进行得十分顺利。只用了两刻钟多一点的工夫就结束了。
闻苏木依然心里没底,每隔半刻钟就向凤帝询问一次,是否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连同每个时间段的面色脉象,做了详细的记录,一式两份。一份自己留下,一份交给全德带回去,以便太医每日请脉的时候作为参考。
观察了将近一个时辰,确定没有不良反应,才放下心来。
凤康亲自护送凤帝回宫,洗墨和王太医则奉命留了下来。一个作为代理管家。替叶知秋打理府中事物;一个充作府医,明着照看叶知秋,暗里跟闻苏木一道研究木针疗法。
叶知秋的病第二天就大好了。只是元妈和添香、小蝶太过紧张,说什么都不许她下床出屋。她不忍她们为自己操心,便耐着性子在床上多躺了一日。
这期间七公主独自来了一趟,曾允文的妻子高氏也来探望了她一回。
叶夫人再次带了厚礼上门,依旧被请到厅里晾着。这次她学聪明了,茶水点心一样不碰,百无聊赖地坐了半日,连叶知秋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这日午后天青气爽。叶知秋好不容易得到元妈的允许出了屋子,在后花园寻了一处开阔的空地。边晒太阳边舒展筋骨。这几天总是躺着,浑身的关节跟生了锈一样。酸涩难当。
做了几套体操运动,感觉轻快不少。坐在一块青石上消汗的工夫,就见沈长浩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沈公子,你来了?”她笑着招呼。
沈长浩紧走几步来到近前,将她拉起来,“冬不坐石夏不坐木,虽说现在还到冬天,可京城天气寒凉,你身子刚好,怎能坐在石头上?”
叶知秋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哪有那么娇贵?”
“这不是娇贵不娇贵的问题,你是女子,理当爱惜身体。”沈长浩絮絮地说着,在向阳的地方找到一张长条竹椅,从袖袋里摸出一条帕子铺在上头,“现在可以坐了。”
叶知秋说了声“谢谢”,在铺帕子的地方坐下,仰头问道:“沈公子,你来找我有事啊?”
“叶姑娘何以断定我来找你必定有事?”沈长浩在她身旁落座,脸上又挂上惯常那轻佻散漫的笑容,“说不定我只是想见见你呢?”
叶知秋自动忽略他话语之中的暧~昧之意,笑道:“说来也是,我刚到京城就病了,还没跟你好好聊过。你要是不忙,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我亲自下厨,炒几个好菜。把凤康也叫过来,我们三个坐在一起说说话。”
沈长浩笑容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了,“只怕王爷会嫌我碍事,吃饭就免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叶姑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洗耳恭听。”
“其实我也没什么话要说,就是想谢谢你。”
沈长浩挑眉看她,“谢我什么?”
“你帮我收拾这宅子,还要帮我们操办婚礼,我要谢你的地方很多。”叶知秋知道凤康身前背后的事都是他在料理,有看得见的,也有看不见的,无法一一列举,便你知我知地省略了,“总之,谢谢你。”
沈长浩似乎不太领情,“我只是遵从王爷的命令办事而已,其实……我宁愿你永远也不要为了这些事谢我。”
后面一句他移开了目光,恰好一阵清风吹过,将他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叶知秋没怎么听清楚,直觉不是可以追问的话,便权当没听见。
沈长浩沉默片刻,复又扭过头来笑道:“每一次从清阳府回来,便觉京城格外无趣,叶姑娘是否跟我有同样的感觉?”
叶知秋不置可否,“我跟沈公子不一样,在家干活儿干习惯了,突然清闲下来,的确有些无聊。不过京城也有京城的好处,我这几天收的礼比前面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多得多。”
“原来叶姑娘喜欢收礼。”沈长浩轻声地笑了起来,“那我去禀明王爷,每天拾掇一车礼物送过来可好?”
“不要不要。”叶知秋忙摆手,“我这儿的东西迟早也要搬到王府去,你就别浪费人力物力精力来回到腾了。”
沈长浩看着她的眼神略一恍惚,又似自嘲地一笑,“叶姑娘说得是,迟早要搬到王府去的,是我蠢钝了。”
叶知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心里不太自在。正暗暗埋怨添香回去拿个水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就见她提着裙角一路跑着过来了,“小姐,圣旨……皇上派人来传旨了……”
叶知秋一愣,脱口问道:“传什么旨?”
“是……是……”添香先前跑得太急了,陡然停住气息不匀,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才把话说顺溜了,“哎呀,小姐,还能传什么旨?当然是赐婚圣旨了。”
叶知秋不敢相信地看了沈长浩一眼,“怎么这么突然?”
沈长浩也大为意外,“是啊,我和王爷都没听到风声,不过皇上做事一向出人意表。”
说完看向添香,“来传旨的是哪一位?”
“是全德公公。”添香答了他的话,又急声催促叶知秋,“小姐,你别愣着了,赶快去梳妆打扮,准备接旨吧。”
“是全德公公就错不了。”沈长浩站起身来,“叶姑娘,你回去换衣服,我先到前面招呼着。”
叶知秋点了点头,带着添香回到正房,以最快的速度洗脸梳头换好衣服。因虎头和佳禾那群半大孩子都不在府中,只带了元妈、添香、小蝶和水杏儿等几位嫂子赶往前院接旨。
出了正房,就见莎娜换下那身花花绿绿的衣服,一身大家闺秀的标准打扮,领着两个小丫头从后面赶过来。看到她欢喜地喊了一声“叶姐姐”,便不顾形象地奔了过来。
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笑嘻嘻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