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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当毛利家大军攻入京都之后,结果却是一脚踏进了火坑,或者说是启动了一场大爆炸的开关——虽然打着十字旗的倒幕军在战场上取得了全面胜利,但在佛教界的整体敌视之下,绝大部分朝廷公卿和整个日本皇室都拒绝与毛利家合作,宁可跟着德川家撤往江户,使得倒幕军始终无法得到大义名分。
更要命的是,日本两大佛教圣地比叡山和奈良的几位佛教界首领,当然也包括军事斗争经验最丰富的本愿寺一向宗,还公然宣布信奉西洋番教的毛利家,乃是天下所有寺庙的佛敌,号召四方的僧侣和信徒与之战斗到底,在近畿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宗教战争!
于是,整个倒幕军上下顿时全都坐蜡了——随着近畿佛教势力与西国切支丹军队的矛盾总爆发,不仅畿内几个原本态度游移的小藩,在各家佛寺的干涉与影响下,从此不得不跟倒幕军血战到底。就连倒幕军阵营内,也有很多不够坚定的武家势力发生了态度动摇,开始出工不出力,导致战局愈发艰难。
虽然近畿各家佛寺组织起来的叛军,都是一些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甚至连一个负责协调各路人马的总帅都没有,军械装备也简陋到了极点,不要说洋枪火炮了,连松木炮都没有几门。但面对几万甚至几十万被煽动起来的暴民乱党,哪怕只是拿着石头和木棍,也足以让人头皮发麻了。
一时之间,倒幕军在近畿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辎重经常遭到劫掠,小股部队则频繁遭到埋伏。面对着风起云涌的全面骚动,尽管毛利秀就藩主从大阪前线火速调回了最有战斗力的近代化新军,用于讨伐佛寺,弹压佛教徒叛乱,但依然是焦头烂额、捉襟见肘,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好几次被打得岌岌可危。
至于大阪前线的战事,更是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虽然守随信吉在后来又得到了不少援兵,总兵力一度多达三万,还牢牢掌握着制海权,粮食、军火补给源源不断。但问题是,他如今麾下兵马多为各藩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以及狂热基督徒自发组建的“圣战”团体,战斗力和纪律性都跟之前完全没得比。
另外,尽管大阪是港口,但大阪城堡距离海岸线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战舰的火炮无法对城堡进行直接轰击。而陆上的倒幕军营地,又不断遭到僧兵和乡党野武士的袭击,使得倒幕军难以专心攻城。
更糟糕的是,眼下天气已经入冬,近畿开始大雪纷飞,地面变得泥泞,攻城之事愈发困难……当各路倒幕军在大阪城下前后躺倒了上千具死尸,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之后,士气开始变得一次比一次低落。起初那股子不要命的虚火也渐渐消退下来,让他们基本恢复了骨子里那种欺软怕硬的滑头本性。
最近的几次攻城,各部兵马都越来越虚应故事,纯属装装样子……看来这一仗怕是要拖到明年了!
遥望着面前这座久攻不下的巍峨城堡,“长州宿老”守随信吉神色阴郁地叹了口气,转身策马离开了前沿阵地,又穿过围城兵马的营地,返回自己的本阵屯所。此时的营地之中,上万名在大阪城外鼓噪忙碌了半天,眼下早已饥肠辘辘的倒幕军士兵,已经动手搭建好了灶台,生起了火,空气中弥漫着米饭和酱汤的香味。其中一些已经用过了餐的家伙,正三三两两地躺在油布或草席上,抓紧时间进行休息。
其中,倒幕阵营之中各藩正规军的营寨,不论规模大小如何,多少还有些正经模样。而那些基督徒“圣战者”团体,草草搭建出来的粗陋营寨,则是完全毫无秩序可言,简直跟下雨天之后的蘑菇或狗尿苔一般,东一坨西一坨地散落得到处都是。讲究点的,还用不知哪里抢来的布匹围成帐幕;不太讲究的,就砍些树枝拆几块门板搭个窝棚;甚至还有些懒人往火堆旁边的地上,随便铺了一条凉席甚至一堆稻草,也不怕天冷,就这么裹着条毯子直接露宿……然后在他们这些杂乱无章的营地里面,还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不知从哪儿抢掠来的粮食、钱财和鸡鸭,完全没有一点最起码的戒备措施。
不过这也是正常情况。毕竟他们原本就不是经过训练的职业军人,缺乏相关职业经验也是在所难免。
虽然今天的攻城作战已经结束,但在战场的外围,零星的枪声和呐喊声仍然在不时响起——在幕府和佛教僧团的煽动之下,大阪战场附近充斥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浪人团伙和佛寺僧兵,正在到处流窜活动,不时偷袭落单的小股倒幕军部队。而倒幕军方面自然也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对他们展开血腥剿杀。
由于装备、纪律和兵力上的巨大差异,以及彼此之间缺乏最基本的协调与默契,这些每股数量不过十几人、几十人,仅仅是凭借一腔血性而战的散兵游勇,倒幕军下辣手剿灭起来并不困难。不过,那些人数更多、并且有着坚固据点的“硬钉子”,就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了……
守随信吉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对身边的侍从问道,“……城南的四天王寺,有没有攻下来了?”
417。第417章 、崇祯五年的尾声(下)
第一百零八章、崇祯五年的尾声(下)
大阪的四天王寺,乃是日本最古老的官办佛教寺院,以及日本和宗(圣德宗)的总本山,在公元593年由圣德太子所建立,故而规模宏大,建筑壮丽,一向以悠久的历史和尊崇的地位,让大阪人为之自豪。
但在此时此刻,这座金碧辉煌的寺院,却在战火之中熊熊燃烧,被硝烟和尸骸装扮得宛如地狱。
——随着大阪城各个外围据点的相继陷落,四天王寺也终于暴露在了倒幕军的兵锋之下。
更遗憾的是,四天王寺乃是一座建筑于平地上的寺院,根本没有任何险要地形可供据守。
在基督徒军队堪称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之下,这座寺院已经承受了极为严酷的考验。从山门、壕沟到围墙,都仿佛垂死老头的豁嘴一般,被折腾得颓败破损不堪,连那座高大的木质五重塔都在混乱中被烧掉了。
然而,在虔诚信仰的激励之下,四天王寺内的佛教徒依然在负隅顽抗。
——人类在被逼迫至生死绝境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超乎常理的可怕战斗力。就比如说被围困在四天王寺内的武装僧侣与信徒们,虽然他们在平日里作风堕落,没少做过败坏佛门清誉的丑事。但是,当大批基督徒“十字军”从四面八方合围上来的时候,这些从大阪周围各处逃来的乌合之众,还是勉强镇定下来,开始在寺内僧人的指点下,从一处处霉味四溢的仓库和地窖里,翻出了若干生锈刀枪、陈旧火器、发霉竹甲,甚至连金刚塑像上的长矛都取下了来。那些反应稍微慢一些的人,实在找不到像样的兵器了,就用竹竿绑上菜刀、斧头和磨尖的锅铲,再往怀里揣上几块板砖凑数,哪怕拼了命也要将战斗进行到底。
虽然这并不足以弥补双方在兵力、装备和士气上的天壤之别。
“……预备——放!”
一位穿着西班牙式盔甲、身材十分高大的切支丹武士,举起一柄华丽的武士刀,重重地往下一劈。早已装填就绪的六门青铜滑膛炮,旋即吐出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焰,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响亮轰鸣。
一瞬间,寺院古老的墙壁上碎石迸飞,将正在院墙后面持械鼓噪的信徒僧众给炸倒了一大片。随后,大批五花八门装扮的浪人野武士,就嗷嗷叫着高举十字军旗,乱纷纷地奔向了院墙上炸开的缺口。
这些来自日本西部贫瘠之地,长期以来遭受歧视和压迫的穷苦基督徒,自从打着“圣战”旗号进入近畿这片日本的精华之地以来,就一路劫掠寺院、杀戮僧侣。而从各处寺院内翻找出的金银法器、玉石佛像、绫罗绸缎,甚至还有娇妻美妾,更是让诸位圣战者们愈发贪婪,把眼前的四天王寺看做了又一块大肥肉。
遗憾的是,这块肥肉并不容易啃——“日本十字军”勇士们刚刚发动冲锋,数十名四天王寺的僧兵,就端着不知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古董铁炮,出现在院墙的缺口处,噼噼啪啪地先后点火打响、
幸好,这些装填铁砂和散装黑火药的旧货,实在是不堪一战,既无准头又无杀伤力,时常发生炸膛或哑火,还因为使用者严重缺乏相关经验,往往在射程之外就提前开火,空有声势而无甚战果。充其量也就是能吓吓人而已……而对于见惯了世面的“日本十字军”来说,这种小场面根本吓不住他们。
于是,没等僧兵们打出第二次射击,一队穿着西式服饰的日本十字军,已经熟练地齐步上前,越过那些举刀游移不定的散兵游勇,架起重型火枪,对准守在院墙豁口处的僧兵扣动了扳机……一阵枪响过后,衣衫杂乱的僧众们便倒下了一大片,暗红色的鲜血汩汩地流淌,而一条条生命也随之逐渐消失。
紧接着,重新鼓起了士气的日本十字军,就闯过了已经多处坍塌的残垣断壁,踩着尚带余温的尸体,涌入了四天王寺的内部……一时之间,各种口音的喊杀之声,在寺院内此起彼伏、不断响起。
“……杀!杀啊!我堂堂佛国圣地!岂容此等蛮教邪徒玷污!”
一片混乱的血腥厮杀场中,一个衣着华贵的武僧两眼血红,似要滴出血来,用尽全身气力狂喊着,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太刀,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名日本基督徒砍倒,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阵不祥的噗哧噗哧声就接连响起,被几把长枪从前胸和后背同时扎入。
这名武僧一时间痛得嗷嗷直叫,勉强腾出一只手,抖抖嗦嗦地想要拔出扎入身体的枪头,却已经被几名十字军足轻抓起枪杆,同时用力向上一挑,就将他高高地架离了地面,在空中手脚乱挣,声音凄厉地咒骂着,只是还没骂上几声,就有人终止了他最后的挣扎——又一杆锐利的长枪,被准确地刺入了他张得大大的口中,其冲击力之强劲,甚至使得枪头从后脑勺隐隐露出,白色的脑浆如喷泉一般四处溅射……
然而,那名刺出长枪的十字军还没来得及狂笑几声,眼角的余光便看见一柄利刃向自己劈来,尽管他立即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依然来不及逃过这蓄谋依旧的全力一击。
只听得一声惨叫,他就被一名满脸横肉的大胡子武僧用长柄大刀从左肩劈成两半,小半个身子都飞了出去,污浊的鲜血“噗”地一下子如水柱般狂喷而出,溅得那位大胡子武僧满脸都是。
接着,伴随着一声枪响,一发子弹将这位大胡子武僧的眉心打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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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进攻一方日本十字军的兵力和战斗力,都比四天王寺里的乌合之众强得多,但寺院内毕竟地方狭隘,建筑众多,巷道幽深曲折,兵力根本铺展不开,导致十字军的进展居然不太顺利。
于是,在初战受挫之后,被激起了凶性的十字军,很快就悍然发动了火攻,把坚守寺院的信徒僧众逼出熊熊燃烧的建筑物,然后在无险可守的空地上展开了一边倒的大屠杀。
尽管这些死中求活的佛教徒们,还是战斗得异常卓绝,拼死反击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可惜他们虽有视死如归的气势,却也无法动摇敌人的全面优势,终究还是渐渐地开始崩溃了。
遮天蔽日的滚滚黑烟之下,壮阔精美的寺院内到处烈焰熊熊,一间间华丽的佛殿金堂都在起火燃烧,一团团浓密的黑烟在半空中升腾萦绕,一簇簇模糊的人影在火光中晃动纠缠。在每一处广场、殿宇和走廊上,都不断传来濒死者的绝望惨呼声、刀枪刺进人体的噗噗声,以及鲜血在空中喷涌的嘶嘶声。翻腾的滚滚黑烟之中,不时有人被长枪戳死,被利刃斩杀,被火枪打倒,还有人在中箭倒下后又被马蹄给踩得稀烂,更有一些人遍身燃烧着在火中跳起了死亡之舞,最终凄惨地化为一团焦炭……一股因焚烧尸体而产生的难闻臭味,在狭小的战场上肆意弥漫,而骇人听闻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还有某些生命力顽强的伤者,甚至拖着已经支离破碎的残缺**,正缓慢而痛苦地爬行着,在濒死幻觉中执拗地追求着生存之门,内脏肚肠被混合着泥土拖了一地……其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
看到己方人马终于攻入了寺内,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黑尔,或者说巴西日裔恐怖分子埃瓦里斯托。冈本,以及本时空菲律宾西班牙殖民地的“海外日侨”十字军的首领,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想想自己现在究竟在做着什么事情,这位自诩为革命者的前国际通缉犯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