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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荒芜-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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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们开始打分,而他则叫我快回教室上课。

    我快速的离开,穿过校园中的花园,回了最角落我班的教室。

    当年转学交了学费后,张校长和班主任就把我叫到隔壁教师楼的校长办公室,郑重的问我:“你确定要在这里读书吗?”

    我笑着说:“恩。”

    张校长笑得很开心。

    而班主任杜老却问我:“真的确定?不反悔?”

    我咧嘴笑了笑,“既然来了,难道还有假。”

    张校长的脸乐得像朵花,跟我说:“进了你班教室后,你就不能转走了哦。”

    我俏皮的看着他,淡定的说:“既然来了,我又怎么会转走呢?”

    张校长仿佛喜从天降,继续说:“那你去把你的档案转过来。”

    我回家跟当时在家照顾我的小姨(海滨)说了这话,但她去县中给我办转学档案,并不成功。

    当天回到家,她跟我说:“让你回县中读书,反正学费是农行收的,你可以直接回去读书。”

    我淡淡道:“报名的时候,我在校长办公室跟张校长说了,既然决定了,就不反悔了。而杜老也跟我说了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小姨又说:“你回县中读书,保送全国前五大学。”

    我听了后,转身离开了。然后当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无声的流着泪。

    我想,是否我自暴自弃,我父亲就会回来?

    我不愿相信他已经被烧成了骨灰,还是被我亲手装进了红布做的口袋,放进了一尺来长的骨灰盒,再掩埋在我自己挖了几锄头的土层中。

    尽管,我在骨灰盒中放了我的一截银镯子,又将我最爱穿的那条紫黑花的直筒裤,垫在了骨灰盒下。

    更甚至我在那整个暑假,哭得声音都哑了。

    我也在广济的所有街道,跟着送葬的队伍大哭着,呼喊着——厂里很多很多人都在医院来见过他的遗容。

    可我,在那间停尸房却并未流泪,就静静的站在他身旁,无声的流着泪。

    那天,他的脸色绯红,微微的笑着,并未中毒迹象——好吧,那也是秦丹出生的那间手术室。

    我心中不断的问他:爸爸,你是在演戏给我看,对吗?就像小时候厂里赞助拍摄的抗日片,把人挂在皂角树上用火烧?爸爸,你只是跟我开的玩笑,对吗?爸爸,你想我跟谢泽波走,我走就是了,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反正,我并未流泪,心中却生出了让我自己都后怕的绝望——从此,我的心门关了。我不再爱任何男人,因为我最爱且我崇拜了十几年的男人,他,抛弃了我。

    还是用死,这样决绝的方式,抛弃了我。

    男人的感情,好不稳定。

    ……

    在我跪在潮湿的土壤里,穿着米嬢拿给我的黄色衬衣,细雨飘飘,我如同木偶般,按照大人们的安排机械性的动作着。

    当我捧着土壤,举过头顶,又裂开指缝,让细腻而散发着泥土香氛的细土随风而荡,一点点落在骨灰盒上,最后掩埋了骨灰盒。

    而那一过程,也是我将我今生唯一爱过的男生,深埋在了自己的心底。

    谢泽波,那个人,就是你。

    你不懂我的绝望,你不知道我哭了整整一个暑假,甚至是很多很多年。

    我的伤怀,不仅因我父亲对我的抛弃,还有我强迫自己不准记起你。

    小姨让我回县中,而我不想回。

    因为我想,他遗嘱上明明让我转回广济,也许我在这地方呆着,便会有奇迹发生。

    或许,你也会主动找我,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当年读书一样,你总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猛然间出现在我的身边。

    那会儿,家公5点起床,放着广播。

    他爱听王刚讲故事。

    而我吃了早饭,天依然黑漆漆的。

    我背着书包走在黑漆漆的土路上,非常害怕。阵阵阴风吹来,就用家婆教我的口诀给自己壮胆。一边按压着手指,一边心中默念:安定理避忌,巴拉引化迪。(音同)

    虽然我知道那是迷惑人的玩意儿,但那时候的我,居然就不害怕了。

    长此以往,黑夜中,都没有任何阴风袭来。

    大冬天的时候,一到学校才5点半,而训练我们的刘老师要六点才起床。

    于是隔壁班的罗飞总带着他们班几个篮球队的男生来我们班教室,厚着脸皮坐在最后的位置看着我,反正就是看着我。

    而我要预习功课,不搭理他。

    那年冬天的一天,我们都换了短袖短裤等戴眼镜的刘老来训练,冷得瑟瑟发抖。

    他突然吊儿郎当的叫篮球队的人去各班搜刮课桌下的课本,并拿到我们班教室堆起来,用打火机点燃。

    我转过头,问他,“你这样做不道德。”

    他才不理我,继续从我们班同学的课桌下拿出很新的课本,一边潇洒的撕书往火堆丢,一边邪魅的看着我,“今天好像有点冷,不晓得把全校桌子下的书都烧光了,能不能让这个教室暖和点。”

    当他们找不到书烧的时候,有人直接把桌子板凳劈了,继续烧着。

    我坐在第一排,离那个火堆只有一米左右,转头盯着他们,感到莫名其妙。“你们毁坏公共财物,你们滚出我们班教室。”

    火光很大,顿时很温暖。

    罗飞却走到我跟前,拿起我的书包,就把我的书和本子全部倒在火堆中,那火光顿时猛烈无比。

    他还魔性般跟我说:“做什么作业,没意思。”

    “你要烧,去烧你们班的,去烧你自己的。”

    我气得站起,提起凳子要去砸他。

    他笑着跑了,并说:“前两天冷,我的书就烧光了。”

    我见他那笑靥如花的脸,气愤之余又很讨喜。不过在他转身走的时候,我把手中的凳子丢了出去,而他身手敏捷,踩着桌子就带着篮球队的人跑了。

    对他,我从不手软。

    因为那是他从小到大,教我的。

    就像他去年总跟别人说,“我婆娘的暴脾气,都是我从小给她培养的,既然培养了,就得自己承受。”

    这一生,我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

    好吧,只源于小学六年级的上学期,为了代表全镇十个小学去参加乒乓球比赛,某个月的下午,我都会从我们小学骑自行车前往他们小学参加练习。

    那是中心校教学大楼的最左侧的活动室。

    我第一次进去时,我表叔王斌就跟我说:“这里几百个红双喜的兵乓球,都是才买的。”

    我看着橙色和白色的乒乓球,好惊讶。那可是3块钱一个的乒乓球啊,瞬间感觉中心校好富有。

    那张蓝色的乒乓桌,也是崭新。可我却并未用他们准备的乒乓球拍,反而要了我哥哥的长手把的“红双喜”——因为我喜欢用我哥哥的东西。

    就连用他自己做的风筝去参加“放飞比赛”,我都能得第一名。得了第一名后,我的心情不错,还写了篇长长的作文,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我从绵阳去农村上幼儿园时,就看见技校的大哥哥们在“赵地主”的园子里玩乒乓球,很是羡慕。

    而那雕梁画栋的木楼是舞厅,我幼儿园时就去过了——那时候父母在厂里上班,没人管我。

    尽管父母说,在街上的馆子随便吃饭,可我都宁愿饿着肚子,不敢赊账。

    后来父亲又专门带我去幼儿园前的罗婆婆开的小吃店,当着我面跟罗婆婆说:“以后秦琴上学就在这吃饭,我每个月来结账。”

    罗婆婆笑着说:“直接来吃就可以了。”

    可是,我却没有去。

    他很无奈,又过了段时间,带我去更前面些的花园馆子(当时最好的饭馆),跟老板打招呼让我去那里吃饭。

    可是,我依然不进去吃,除非他带我,才前往。

    后来花园馆子在对面修了一个玫瑰园,而我和父亲在月季花开的时候,穿着在绵阳买的孔雀蓝的背带裤,拍了一张合影。

    他那天,戴着天然茶晶的太阳镜。

    我不自己去吃饭,他拿我没办法,于是让幼儿园的陈老师放学后带我,等到他下班为止。

    于是我跟最漂亮的陈老师走上了老师们练习跳舞的“赵地主的小洋楼”。

    当她用钥匙打开那扇门,并打开电源时,里面挂着的旋转的彩灯,射出让我为之倾倒的迷离之光。

    很漂亮!

    后来,我听母亲提过你名字的那年,我四嬢便带了个舞厅用的彩灯到我家楼下,等我放学做完作业,婶娘们便兴致勃勃的教我跳交谊舞。

    当关了家里的所有电源,只开圆球的电源,顿时漆黑的夜晚里有五彩斑斓的灯光萦绕。

    记得母亲说,“你家的墙壁有墙裙”,我却不觉得怎样——仿佛我不知道自己喜欢怎样的居住环境。

    我很笨,总学不会四嬢教的“二十一步”,更不会她说的“伦巴”。

第四百四十章 超级导师

    刚吃饭,婆婆说谭颂住的小区环境很好,我顿觉名字熟悉,貌似在网上浏览过。

    于是偷笑着上了楼梯,在搜索框里输了“谭颂”的名字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个营销天才,而且还很有社会责任感。

    猛然间觉得他可以跟我一起,共事。

    莫名间,我看我写在草稿纸上的表格,觉得有个地方可以填上他的名字。

    可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跟你重逢。

    对了,前些天下楼,我见打扫卫生的爷爷的工作服坏了,本想帮他缝一下,可我没有针线。(加之因他穿得过厚,才崩坏了的吧。)突然之间,我觉得麓堂温泉工作人员那油绿色的服装特好看,你送春夏秋冬不同的四套衣服给他,行吗?

    算我拜托你了。

    可是,这不算我们之间承诺里的其中一条。

    今天我妈给我买了件羽绒服,我在想,难不成要等穿羽绒服的时候才能看到你吗?

    而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没去法院家属区看望爷爷奶奶、没去石油局家属区探望少时每周带我捡石头的爷爷奶奶。

    其实呢,我是跟着他们混,蹭饭吃——不仅吃得好,还能学很多知识。

    同时我喜欢看他们打门球,我调皮的说过,那就是“改良过的高尔夫运动”。

    每周他们会带我游荡在安昌江的石滩上,听他们讲《中国地质》的“现实版”,还有文化大革命时,他们入狱而导致子女分离的陈年旧事。

    还喜欢坐在沙发上,听当时为我语文老师兼地质老师的郑爷爷单独给我讲中国大山大河的石头分布,毕竟当年我们用的教材《中国地质》里的编辑之一,便是他。

    他们那两室一厅的房子中,有一间专门用来装全国各地的奇石。

    所有石头都有名字,还有照片。

    后来他让我给石头们写诗,我就选了一块像“哈巴狗”的石头,写它像“齐天大圣”。

    周末拿给他看后,他给我改了一个“动词”便极为满意。

    过了段时间,他跟我说:“哈巴狗在北京展览了,你写的诗跟它一起去展览了。”

    又过了不久,他开心的拿出了一本质量很好的《奇石赏析》给我看,“这是全国第一本关于奇石的书,这间房子中有两块石头在这本书中。”

    那个月回家,杨奶奶给我书包里放了块“长”了个“迪士尼米老鼠”的红色景石。并说了句,“这块也去参展了,你喜欢动画片,这个就是米老鼠。”

    我带回家后,甚至很多年中,都要给景石洗澡,涂鸡蛋清上光。

    母亲发现了,直接给我丢了,还大声吼我,“你现在读包里没有一本书,全部背石头。”

    我不理她,又把那些石头找回来,放在客厅中摆放好。

    后来她让我建哥送她去了趟郑爷爷和杨奶奶家,还给他们带了我们绵竹的特产,于是她就不反对我背石头了,还陪我在石亭江河里捡石头、洗石头、煮石头,看我给石头打蜡,做底座。

    后来工作,当我某次回乡下,又发现她把我的那块红景石丢了,就跟她大吵大闹,“那是在北京参加过第一届奇石大会的石头,你凭什么给我丢了。更何况那是杨奶奶送我的。”

    母亲没多的话,大声回道:“那些石头有什么用,也不是很好。你嫁人的时候,石头就是你的嫁妆。”

    我气愤不已,气得摔门就走。

    当有次从同学那听说郑爷爷生病了,我就很是愧疚,去绵竹年画博物馆买了个“寿”字,搭公车给他送去。

    那会儿永兴变化很大,毕竟是高新区。

    我基本已经找不到上学时的路,于是问了很多人,才找到了郑爷爷和杨奶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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