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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白萍毫无表情地道:“假如你方才也是用剑,这句话就可以成立!假如你在刀上使用出了剑招,这句话也可以成立……”
李平候用鄙夷的口气道:“以令尊的剑法而言,我实在提不起那种兴趣!”
语气非常令人难堪!
袁白萍却毫无怒意,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你就应该认输了,除非你再用剑击败我的爹!”
李平候冷笑如故道:“何必用剑呢!现在你爹的生死依然操纵在我的手中!”
袁白萍神色一变,改为鄙夷的口吻道:“黑旋风!我刚才已经讲过了假如你们的性命之搏,生死胜负已戍定论,你何必还要我来多嘴评定优劣呢!”
李平候放开喉咙敞声大笑道:“说得好!冲着你这个公证人,我只有认输了!”
袁白萍不禁一怔,不相信地道:“你肯认输?”
“是的!我认输!不过不是向袁秋星认输!是向你认输!”
“是爹跟你交手的,你为什么要向我认输呢?”
“袁秋星跟我动手时的心情是抱着拚命的态度,结果他无法保全自己的性命,照你的说法,那胜利是属于我的,所以我不向他认输!”
这的确是事实!袁白萍无法否认,冷冷地道:“那你尽管动手杀死他好了!”
李平候怔了怔道:“你希望我杀死他?”
袁白萍冷静中含着愤怒道:“我希望你被他杀死,可是事与愿违,我不得不接受事实,……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们之间还有第二场赌赛呢!”
对着这女子冷静的态度,李平候心中不禁一寒,虽然他的脸上蒙着面纱,可是他举止上仍不免流露出踌躇与迟疑。
这一些都躲不过袁白萍敏锐的观察,冷笑一声道:“黑旋风!你可是害怕了?”
李平候身子微微一动,淡然道:“我害怕什么?”
袁白萍峻厉地道:“你口中说得不在乎,你心里的确在害怕!你虽然能利用武功杀死我爹,却无法用言词在两个时辰将我说服,使我成为你的第二侍者……”
李平候纵声大笑道:“笑话!我黑旋风一生中只有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却绝不是你说的这件事。”
袁白萍扫了他一眼,目光中闪着疑惑道:“那是什么事呢?”
李平候以深沉的声音道:“死亡!”
袁白萍一怔道:“死亡?”
李平候点点头道:“是的!人总不免一死,而且只能死一次,当我必须死亡时,我无法使自己不死,除此之外我再无做不到的事!”
袁白萍哼哼冷笑道:“那就差不多了,你今天就会碰上这件事了,两个时辰之后,我相信不会被你说服,那时我对你的处置就是要你死,而且死得极为悲惨!”
李平候又笑了一声道:“你真有这么大的信心吗?”
“是的!”
李平候想了一下道:“我倒是衷心希望你能成功,不过在时间上,恐怕你得等两天了!”
袁白萍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平候笑笑道:“因为我今天不想杀死你的父亲!”
此言一出,除了庄咏芬外,袁氏父女都为之一怔,想不透李平候究竟是什么用意!
李平候带着笑声道:“这还是那个胜负的问题,我今天并没有胜过你父亲,自然不能杀死他!”
袁白萍讶然道:“你刚才不是不认输吗?”
李平候摇摇头道:“不!我明明白白的向你认输过!”
他的确那样承认过,袁白萍摇摇头道:“我不懂!”
李平候一笑道:“那道理很简单,袁秋星找我拚命,他败了!可是你这个公证人却是以比武的心情观战的,因此我无法不承认自己是失败者!”
袁白萍怔了半天才叫道:“黑旋风!你这个最狡猾无耻的匪徒!”
李平候沉声道:“袁姑娘!这些难听的话,实在不应该出自你美丽的口中!”
袁白萍刚想说话。
李平候又抢着道:“狡猾二字,在下不否认,不过改为机智不是听起来顺耳一点吗?……”
袁白萍也截住他的话道:“对于无耻两个字你想到了什么好听的名称来代替呢?”
李平候一笑道:“那两个字无法代替,因此我拒绝接受……”
袁白萍冷笑道:“你至少会有个拒绝的理由吧!”
李平候点点头道:“不错!今天的胜负除了你的因素外,我还有着本身的理由,老实说一句话,对着你父亲这种敌手,我还提不出拚命的兴趣,完全是采取游戏的态度,因此我也应该认输!”
袁白萍茫然地道:“你认输又怎么样呢?”
李平候双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因为我跟他动手以前,根本没想到我会输,我相信你父亲也没想到会赢,所以事前并没有商定胜负的结果……我输得很幸运!你父亲也胜得很幸运!他幸运的是暂时能暂时保全性命!我幸运的是可以不负失败的后果!”
这一番话使得袁氏父女都呆了,呆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之后,袁白萍轻轻一叹道:“黑旋风!你的辩才的确是天下第一等的,现在我对于你能在两个时辰之内说服庄小姐的事倒是相信了!……”
李平候一笑道:“你也有那个机会的,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吗?你父亲的胜利只能使他暂时保全性命……
我黑旋风是不允许被击败的,以前我也曾败过,可是那些击败我的人,先后仍死于我的手中,你父亲又岂能例外……”
一向处在惧栗中的袁秋星这时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你又想怎么样?”他在捉对打战的上齿缝中进出了这句话。
李平候沉声道:“再比一次,这次我不想再占便宜,假如我败了,我的条件与你女儿所赌的一样,随你处置!你若败了,那结果你自己明白!”
袁秋星顿了顿,才叹道:“不用麻烦了,我承认今天那一剑是侥幸,下一次不再有这种机会了!”
袁白萍也沉声道:“黑旋风!你不必费事了,再比一次等于是谋杀,除非你还是用刀,我父亲才有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可是你肯上第二次当吗?”
李平候大笑道:“你太把我看轻了,黑旋风若是败在刀上,绝对不会改用其他兵器去洗雪那次失败!”
袁白萍仍是摇头道:“那也没什么,我爹的内力不如你,一招之下,他可能就会变成空手,……”
李平候大笑道:“你简直是在引诱我上圈套!”
袁白萍愠然道:“我说的是事实!”
李平候笑道:“事实也好!圈套也好,我倒愿意再上一次当,下次交手的时候,我绝不多用一分力量,全靠着招式来分胜负!你这样该满足了吧!”
袁白萍睁大了眼睛道:“你这是真话么?”
李平候笑着道:“黑旋风一生中难得有几句真话,因此我也不想为自己作什么保证,真假与否,由你去决定吧,反正我这么答应过就是了!”
袁白萍想了一下才低声道:“我相信你是真的!”
李平候也低声道:“我也相信我是真的!为了你刚才公证的批判,我应该给你父亲一个公平搏斗的机会!”
袁白萍忽然动容,拜了一拜道:“谢谢你,黑旋风!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很坏的人,为什么你……”
李平候朗声大笑道:“别想劝我作好人,我天生是块坏料,倒是我该忠告你!那一天的意志要坚强点,别被我说服了跟着我做坏人……”
袁白萍立刻收敛起自己的激动,寒着脸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来?”
李平候微微一笑道:“后天吧!还是这个时候!”
袁白萍一惊道:“后天?这么快……”
李平候笑笑道:“时间越近对你们越有利,否则我在刀法上作一番研究,你父亲胜利的机会就会更少了!”
袁白萍脸上一红道:“机会是均等的,爹同样也可以利用那段时间,加强他的剑法……”
李平候一笑道:“你这话未免言不由衷了,你父亲练剑已经几十年了,成就与进展都到了极限,而我得刀练刀才不过一个多月,时间拖久了,好处究竟是谁多,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
袁白萍红着脸道:“所以我想多给你一点时间,以几十年对你一个多月,似乎不够公平……”
可是她的声音却轻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李平候距她丈余,居然也一字不漏地听清楚了,笑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别忘了我是黑旋风。黑旋风一生行事作恶多端,却从来不接受人家的好意与优待,我决定后天就是后天,你们可以准备着,最好是把棺材抬来!”
袁白萍怒声道:“黑旋风!你别以为准能胜利……”
李平候笑着道:“在那种方式下决斗,我倒不敢说有绝对把握,而且我那天要连闯两关,任何一关都可能会要我的命,所以说那口棺材说是替我准备的也未尝不可!”
袁秋星也突然发怒道:“黑旋风!你别想得太美,我如战死,还有我女儿,这两关中你只要有一次失风,即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平候大笑道:“好极了!黑旋风纵横一世,理应不得善终,后天我如不幸丧命,你们把我剁碎了喂给狗吃都没有关系!”
袁白萍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道:“狗都不吃你的肉!”
李平候一言不发,只是在朗声的大笑中,招呼庄咏芬回头迳去,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袁秋星父女怅立良久,才对望着互叹一口气。
又过了良久,袁秋星才颓然地道:“黑旋风今天肯放过我,实在是天大的奇事……”
袁白萍却低声问道:“爹!您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称他剑王?他的剑法当真天下无匹吗?”
袁秋星黯然地道:“往事不堪重提,给人家知道了,我一世的清名都将荡然无存,连带你们都没脸见人……不过他的剑法倒的确高出我千百倍!”
袁白萍轻声道:“他怎么会弃剑用刀呢?”
袁秋星摇摇头道:“谁晓得!也许他玩剑玩腻了!”
袁白萍忽然恨恨地道:“也许他活得也腻了!”
袁秋星望她一眼,哑声道:“白萍!你有把握能胜得他吗?”
袁白萍沉思片刻,却终于摇摇头道:“爹,我不行!今天一番对话,我已经被他说动了,虽然我对他一直很凶,可是我……知道自己,只要他对我说一声:‘袁姑娘,你跟我走吧!’我……会毫不考虑地跟着他……”
她说完了这话,原以为袁秋星会生气,发怒,或者大骂她无耻……
谁知道袁秋星仅轻轻一叹道:“白萍!我相信你的话,他的确有一种吸引人的力量,令人难以抗拒,当年……他也没有对我怎样威逼,我却身不由主地对他表示臣服!今天若不是你的鼓励与振发,我连跟他动手的勇气都拿不出来……”
袁白萍怅然地听完父亲的话,良久之后,才忧虑地道:“那怎么办呢!我原打算你后天一定会胜过他的,他的刀法似乎很生疏……”
袁秋星苦笑道:“不可能!今天这一剑是如何能刺中,连我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后天!不可能再有那个机会了,尽管他的条件列得对我十分有利,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再败了……”
袁白萍想了一下,低声道:“那……我们躲起来!不再见他……”
袁秋星苦笑道:“躲过黑旋风?你别做那个梦吧!黑旋风要找一个人时,即使你躲到世界的尽头,他也能将乾坤扭转过来找到你……”
袁白萍呆呆地道:“那……”
袁秋星一摆手道:“你别再多费脑筋了,安心地在家里等候命运的裁判吧……还有两天的时间,我要好好地享受一下,……”
袁白萍苦着脸道:“爹!您要怎么样享受?”
袁秋星豪情顿发地道:“我要尽可能通知每一个认识的人,告诉他们黑旋风曾经败过我手中一次,不管这一次是多么侥幸,……然而再请他们来参观我后天的决斗!”
袁白萍不解地道:“假若你后天死在黑旋风的手中呢?”
袁秋星苦笑道:“那是一定的事!”
袁白萍道:“那又是让大家目击您的失败吗!您又何必要争那片刻的虚荣呢?”
袁秋星大笑道:“死在黑旋风手中的人,百分之百是因为他们触犯了黑旋风的禁条而遭他处死的,只有我却是在他报复的手段下被杀死的一个人,能够上这条件,他必须先打击过黑旋风,能有过这一次记录,虽死犹荣矣……”
同一个时间,在一个隐僻的树林中,李平候取下脸上的黑纱,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他对面的庄咏芬却目光紧盯着他望着,一动都不动。
李平候不禁诧然地问道:“庄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乔装的黑旋风还不够逼真吗?”
庄咏芬摇摇头,轻轻地道:“不!恰恰相反,你装得太像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