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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是我自吹自擂,以寒家的刀法,虽不足睥睨天下,至少要有很多人会死在她刀下!”
李平候也沉默不语了。
燕南来的话很有道理,他自己仗着一柄宝刀,打遍天下还没有遇上一个对手,然而若不是又得到了修罗双扇,今天他也无法在刀下幸存!
燕南来愁苦片刻,忽又一笑道:“幸亏老弟来得巧,给了她一个狠教训,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一下她也许死了心,安安稳稳地留在家里过日子了……”
向飞突然脸色一变道:“燕老大,你这个女儿也许靠不住了……”
燕南来一怔道:“这是怎么说?”
向飞伸手轻掴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道:“我先自己掌嘴放一个屁,容容可能已经不在家里了!”
燕南来神色一变,连忙拔步向园后的楼舍走去。
向飞拖了李平候一把,跟在他后面。
走到楼下,却见楼息中冒出一缕黑烟,三个人连楼梯都来不及上,飞身跳上楼台,由窗子里钻进去!
那所精致的绣楼中空无一人,罗绮的绣榻上冒着突突的火苗,被褥上也在冒火,榻前一堆纸灰,楼中满是烟雾!
三人手忙脚乱地把火救熄。
燕南来却低头去看那堆纸灰,猛地一顿脚,失声大叫道:“该死的贱婢……”
向飞连忙问道:“老大!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燕南来气得混身发抖道:“李老弟!你刚才何必手下留情,一刀杀了她多好!”
李平候怔怔地指着纸灰道:“这是……”
燕南来黯然道:“这是家传的般若刀法,那丫头竟狠心付之一炬,叫我成了燕氏门中的罪人孽子,何以对泉下的祖先……”
李平候木然地道:“这……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来的……”
燕南来惨然摇头道:“不能怪老弟!老弟要是不来,事情还是会发生,也许还更坏一点,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向飞连忙道:“容容一定还没走远,我去追她回来!”
燕南来若笑道:“你追得回来吗?她的去向不定,就是被你追上了,你又能拿她怎么样,她连我这个老子都不要了,还会认你这个叔叔吗?动手?你打不过她……”
向飞一顿脚道:“糟!真糟!事情怎么会糟到这个程度呢?”
燕南来倒先冷静下来了,想了一下道:“她在李老弟手下受了挫败,也许一时还不会想到去与别人争雄,所以我想追她回来的事倒不必太急!”
向飞道:“那她出去会干些什么呢?”
燕南来苦笑道:“她败得绝不甘心,燕氏门中的刀法已不足帮她求胜,她自然要到外面去求发展,以我想她只有两条路走!”
李平候也点头道:“第一条路是想法子追求绝艺找我报仇!”
燕南来轻叹道:“这倒是一件好事,不过我想她选择这条路的机会不多,技击之道,至李老弟已为止……”
李平候本来想谦逊一下,但觉得这并不是讲客气的时候,而且他也急于想知道燕容容的第二条路!
燕南来又是一叹道:“以技报仇殊为不易,她可能与好人为伍,利用不正当的手段来对付李老弟,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李平候听了点点头,随即道:“那倒不要紧,我多加小心就是了!”
燕南来叹道:“我不是替老弟担心,以老弟之能,纵然有许多阴毒的江湖伎俩,要害到你还是不容易……”
向飞急了道:“那你担心点什么?”
燕南来一叹道:“我怕的是她涉世不深,且又自负异常,一旦为人利用成为作恶的工具,受害的人就多了……”
向飞了然了,想想指着地上的纸灰道:“她干吗把这一册刀法秘笈烧了呢?她自己已学会了,何必还要做这样对不起祖宗的事……”
燕南来苦笑道:“正因为她自己学成了,才怕我利用这套刀法来对付她,焚笈断情,她已经不承认是燕家的子孙了……”
李平候沉思片刻才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不推辞责任,从现在开始,我随时留心令嫒的行踪,见到她就劝她回家……”
燕南来苦笑地道:“这事也只有多偏劳李老弟了,李老弟见到她之后,能劝得她回头最好,否则……”
说到这儿,他脸上浮起一阵惨色,但仍是凛然地道:“就请李老弟宝刀切莫留情,杀了她算了!”
李平候什么都能说,而且他觉得耽不下去了,留在此地,反而多增烦恼,遂一拱手道:“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希望事情不致变得那么坏……燕先生,我对你致无上的歉意……告辞了!……”
燕南来也不再挽留他,拱拱手道:“本来兄弟应该好好地与李老弟聚聚,但是家门遭此不幸,兄弟的心情坏极了,……老弟!珍重,后会有期……”
说着声音有点哽咽,李平候只好歉咎异常地告辞出门,走着,走着,心情与步伐都十分沉重!
大约走出里许远近,已经离开了南宫县城,忽然听得背后有得得的蹄声,却是向飞骑着他的马迫了上来!
李平候一怔道:“向先生有什么指教?”
向飞跳下马,把缰绳交在他手中道:“老弟走得太匆忙,把坐骑都忘了,燕老大叫我送来!”
李平候淡淡地道:“兄弟已经把它送给向先生了!”
向飞哈哈一笑道:“老弟的马是送给那个穷酸的,兄弟既然恢复了偷儿的身份,便没有资格再接受你的馈赠了!”
李平候无可不可的接过缰绳。
向飞又道:“马鞍中有一百两金子,是燕老大送给老弟做程仪的,他的钱得自祖产,绝对干净,老弟可别再做好事了!”
李平候十分不安地道:“我对燕先生抱歉之处太多了……”
向飞哈哈一笑道:“燕老大就是害在有钱上,要是他跟我一样是个穷光蛋,便不会想到独善其身,做个隐士就心满意足了……”
李平候正自不解,向飞又道:“他要是没钱,至少要靠他的本事赚饭吃,也不会把个女儿骄生惯养成那个样子,更不会假作自鸣清高……”
李平候连忙道:“燕先生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
向飞笑道:“我没有说他不好,可是他的女儿变得这样坏,的确要他自己负责任,会武功的人,那一个真能自甘雌伏,他有着那一身好本事,不想出来好好地成一番事业,硬要把自己关在家里,还要压制他的女儿也关在家里,那能不出事呢……”
李平候不禁默然了,向飞的话,虽然是一面之词,却相当有见地,会武功的人,永远不可能清静的!
像陶泽令。
像包家。
像王家。
他见过的这些人,无一不身蕴绝技,无一不是想避免涉入江湖,结果都免不了无穷的烦恼!
要想清静,除非是不学武功……
在感慨中,他牵着马慢慢地走着,走了一阵,发现向飞还是跟在他后面,不禁微感诧异道:“向先生不回燕家去了?”
向飞了笑道:“燕老大愁眉苦脸,我看着就难过,还去干吗?”
李平候一怔道:“那向先生……”
向飞微笑道:“老弟,你别赶我走,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热闹,目前只有跟在你后面才有热闹可瞧……”
李平候一叹道:“向先生!我很希望有个人作伴,但是我劝你还是离开我的好,因为我身上永远带着不幸……”
向飞一笑道:“我这个人也是霉星,走到那儿,那儿就会发生祸事,所以吓得我不敢随便到人家里去,照你这一说,我们倒是同病相怜!”
李平候拿他实在没办法,只得坦白地道:“向先生!你知道我此刻要做什么?”
向飞微笑道:“你要对付一个非常厉害的敌人!”
李平候一惊道:“向先生怎么知道的?”
向飞笑道:“我根本不知道,可是你与容容比斗前交托的那些事,我捉摸了一下,大概不会错!”
李平候干脆老实告诉他道:“不错!我要对付的这个人叫黑旋风,向先生听过这个名字吗?”
向飞一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倒把李平候笑得莫明其妙,连忙问道:“向先生!你笑什么?”
向飞又笑了一阵才吃吃地道:“老弟!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李平候怔然道:“这是正正经经的话,怎么会是开玩笑呢?向先生!莫非你认识黑旋风吗?你见过他吗?”
向飞止住笑声道:“岂仅认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不但是好朋友。而且还是我替他送的终,他入土十年,连骨头都朽了,你还在找他,而且把他列为仇人怎么不叫我好笑呢!老弟!你怎么会跟他结上仇的……”
李平候先听他说是黑旋风的朋友,脸色不禁一变,及至后来,他的脸色又改为诧异了,失声道:“黑旋风死了?死在十年之前,这不可能吧?”
向飞笑着道:“怎么不可能,是我亲手把他埋进坟墓的……”
李平候怔了一怔道:“那我前些日子碰到的又是谁呢?”
向飞又笑道:“那一定是黑旋风在坟墓中爬起来了!”
李平候正色道:“向先生,不要说笑话!”
向飞笑道:“说笑话的是你,要不就是黑旋风真的死而复活了,这位老友一生中专做惊人之事,也许他死了还没忘记!”
李平候怔了半天才道:“那个黑旋风是怎样一个人?”
向飞见他问得很正经,倒不再笑了,想了一下道:“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武功很高,易容之术尤其高明,百变千幻,学什么像什么?”
李平候叫道:“一点不错!就是他!”
向飞道:“不可能,他明明死了,墓木已拱,年年我还到他坟上烧点纸,不过我绝不相信他会复活!”
李平候道:“先生何以敢如此确信?”
向飞怔道:“他是被人剜心剖腹,剁去四肢而死的,一个人死得这么澈底,还能复活?那不成了神仙了!”
李平候呆了一呆道:“那也许是另外一个人冒用黑旋风之名……”
向飞又摇头道:“也不可能!黑旋风在世之日并不出名,知道他的人并不多,谁会去冒用他的名字呢?”
李平候呆了半晌才道:“先生真把我弄糊涂了,看来我们只有把太家所知道的黑旋风对照一下才可以弄清楚!”
向飞一怔道:“那你先说说看!”
李平候想了一下才道:“黑旋风与传我武功的黑煞神龙同为一人,可是他又是我的杀父仇人,不仅如此,他还……”
向飞忙摇手道:“慢来!慢来!你又弄错了,黑旋风与黑煞神龙是两个人,我们曾经在一起喝过酒,黑煞神龙曾经笑对黑旋风道:‘你纵然能化装成任何人,却无法装扮成我的样子’黑旋风自是不服气……”
李平候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谈问道:“结果如何呢?”
向飞提起往事,十分有兴趣,哈哈一笑道:“结果黑旋风自动认输了,因为黑煞神龙现示了身体上的一项特征,那是任何化装术学不来的?”
李平候心中一动道:“什么特征?”
向飞道:“黑煞神龙左目重瞳,平时不现,在笑的时候……”
李平候跳了起来道:“不错!那就是他了……”
向飞微笑道:“你在黑煞神龙手下学的武艺,自然知道这件事……”
李平候连连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那个冒充黑旋风的人,正是黑煞神龙,他虽然传了我武功,却也杀死了我父亲……”
向飞摇头道:“不太可能吧—……”
李平候急燥地道:“怎么不可能呢,最近两三年来,他以黑旋风的身份出现,杀死了黄英剑菊人凤全家,又毒杀了开山神拳庄逸声前辈,更在河洛地带杀死七星剑袁秋星与数十位成名武师,这些都是我亲眼目击!……”
向飞怔了一怔道:“原来这些无名血案都是黑煞神龙干的,这位老友的心性何以一变至此……不对!不对……”
李平候大声道:“有什么不对的?”
向飞道:“你既然在场,便应该直接认出是黑煞神龙,怎么会扯到黑旋风的身上去呢?难道你连自己的师父也认不出来吗?”
李平候咬牙切齿地道:“我都是到后来才发现的,当时他化身成为别人,或男或女,令人无从捉摸,否则我怎会容他一直行凶下去!”
向飞笑着道:“我说你不对吧!黑旋风的易容术不但像形,亦且拟声,黑煞神龙是永远无法做到的,他天生是个哑喉咙……”
李平候道:“声音可以改变的!”
向飞道:“人家都行,唯独黑煞神龙不然,他的哑喉是误服一种毒药而使然的,一辈子也无法复原,而且黑煞神龙还有一层原因无法易容成为别人,他是个大麻脸,所以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你跟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
李平候一呆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