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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辛苦许多。
这小鬼索性卯起了性子,纵声厉啸,正面向风伯、雪女发出挑战,和酷厉的大自然飙上了!
大风雪天里,老天爷早就黑了脸。
小桂根本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一路奔来,风雪遮目,他怎么断定小老千究竟是往哪个方向跑?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一只委屈的黄符纸鹤在狂风暴雪中努力挣扎着拍动它脆弱的翅膀,前进三尺、却连翻带滚,再被吹退两两尺余。
小桂看着纸鹤凄惨的模样,忍不住咯咯失笑。
“带路吧!”
纸鹤有灵,闻言调头,顺风疾行,霎时飞出十数丈外,小桂发足追去,一人一纸鹤,奔掠在沧茫风雪之中,宛似踏雪飞鸿,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记东西。
不知奔驰多远,小桂猛地发现纸鹤早已不见踪影。
他立刻煞车,停下身,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这才注意到,风雪虽然仍大,但四周有着异样的温暖!
照理说,温暖的地方怎么会下大雪?
忽地──
一股风柱呼啸急旋着朝他撞来!
“退!”
金光倏现,向一面防护墙挡在小桂身前,风柱触及金光,刹时风消雪散。
空中,传出小千的声音:“道门较劲,何必祸及无辜?”
宗础虹冷笑的语声在四面回荡:“他不是为你帮场而来?”
“不是!”不用小千解释,这小鬼咯咯直笑的自己招认道:“我是赶来看热闹的。不过这一回,我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哩!”
“擅入法界者,死!”
“退九踏艮,顺行离火。”
小桂闻声身形猝移,无数七寸柳叶飞刀咻咻有声的射向小桂适才立足之处。
当他由北向南顺行至“离”位,眼前豁然一亮,小千和宗础虹两人出现在距离他约三丈九尺之外。
这时,小千依然以其绝技浮定空中,地面上,宗础虹四周火光熊熊。
怪的是,宗础虹虽是立身大火之中,争腾的火舌居然烤不焦他半根头发!
小千吃吃笑道:“道兄,眼前你还是专心于咱们之间的事吧!你若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宗础虹冷哼一声,不信邪的袖袍一挥,一条火龙“呼鲁鲁!”噬向小桂!
小桂“啧!”的咋舌,双掌结印胸前,口颂梵唱,一招“普照大千”便将火龙反弹回去。
宗础虹不料小桂有此怪招,疏神下,火龙反噬,兹地微响,烧焦了他的眉毛!
“你不动我,我也不介入你和小老千的决斗。”
这小鬼好整以暇道:“跟着他混了这么些年,法术我是没学到,不过却验证了几项本门心法,用来对付你们这些道术中人,好像也挺管用的!”
宗础虹怒然无言的瞪着这小鬼。
其实,他就是因为在稍早的较试中屈居下风,才会想打小桂的主意,想藉此威胁小千扳回劣势。不过,他现在知道,这个如意算盘打不响啰!
小千和姓宗的动手,三招两式变已明白,对方道术功力和他相去甚远。他若有心取宗础虹的性命,虽不见得是反掌折枝,却也离瓮中捉鳖不远矣。
只是因为茅山一派和安徽凤阳门并无深仇大恨,如今对立,多半是受到新、旧联盟之争的影响,小千没有兴趣为此多结一段梁子,所以一直未下重手罢了。
小千明白这情势,姓宗的再笨,也多少掌握得到这一点。
无奈之余,宗础虹岂有心情恋战?
一时之间,这位“天魔咒师”不均有些作辣的僵在当场。
这时,围绕在宗础虹四周的火舌,竟随着他心境的起伏,忽强忽弱的涨落不停。
小千有感而发道:“宗道兄,严格来说,你的‘烈火红莲’咒法已经登堂,可是以眼前景况看来,却是未臻大成。据我所知,此咒术乃是凤阳门的镇门绝技,贵门下所学者有限,足见你在凤阳门中功力非凡,地位应该也不低。你我今日较法,目的在于彼此应证,有必要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吗?”
宗础虹脸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方道:“既然是应证,就请宋道兄略显实力,好要贫道口服心服。”
小千心里暗骂:“奶奶个熊!你这家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也罢。”小千语声朗润道:“道兄注意,请紧护元神!”
随即,他脚踏天罡、凌空飞旋,手笔书划,口中请咒道:“一切万物,精气为用,两仪三景,气行其中;上请有敕,速将威灵,一阳生形,幽壑开明。道妙一气分阴阳,灿然三光归吾掌,风雷电雪听号令,炎消火灭朱雀藏。急急如祖师律令!”
一声令下,他和宗础虹所在三丈九尺范围内,顿时云黑风号,冰雹如星殒石墬,哗啦暴落,打得人肌肤生疼、满头长包。不过片刻光景,宗础虹身旁四周的火焰无力吞吐一阵,旋即烟消炎灭,他立身之地大地冻结成冰,晶亮光滑如镜!
宗础虹蓦然一声厉啸,身形顿失,空中犹自传来:“茅山道法果然高明,在下承让了……!”
声音渐去渐远……。
小桂有些纳闷道:“怎么?他不玩了?”
小千双手倏挥,四周立即恢复正常,空气依旧冰冷刺骨、风雪仍然咆啸呼号。
他顶着风走向小桂,啧声嘲弄道:“他还能怎么玩?刚才,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我保证他当场被我变成冰冻奇侠,冰封起来。那时,他非得元神俱灭不可!功力差别悬殊,你叫他从何玩起?”
“原来如此。”
“奶奶的!”这个茅山小道搓着自己的臂膀,冻德语声打颤道:“这是啥咪天气,怎地这么个冷法。这种日子叫人怎么过嘛?快、快、快,咱们赶快赶回去抱暖炉、烤火盆,那样才是正确的人生!”
“同意。”
就算小桂功力高强,又曾在黄山高峰上“享受”过这种风雪与共的生活,不过,对于眼前天候,他仍然有些觉得吃不消。
两人并肩朝来时之路往回奔,藉着催劲发功的腾掠,身子总算感到稍微暖和了些。
顶着漫天风雪,小桂异想天开问道:“喂,小老千。你的法术不是不错嘛,为何不干脆画张抗风御寒的符箓来用用,咱们不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吗?”
“你想得美!”小千嗤道:“那种符箓不是没有。可是,就只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哪值得本天师出手!”
小桂口中呵着白雾,哆嗦道:“既然有,却不用。你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小千耐心道:“兄弟,我透露一点宇宙密法让你明白。你以为我们当道士的,修炼一点本事,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天气不好、要它放晴,久旱不雨、叫它放水,凡是不合吾意的事,就随随便便改变整个宇宙的自然运行?果真这样方便,哪还会有什么‘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的警语?”
他呛得满口风,兴致却颇高昂道:“这个世间,是有因果的!尤其是我们修道之人,固然能使用一些法界秘技,操纵阴阳五行,达成某些特定目的;但是,我们也只是借用这世间已存在的力量而已。用得好,用的得法,以我们己身修练的功力、功德,可以负担业报,宇宙的律法不会找我们算帐,就不会出问题。若是用过了头、用错了地方,甚至动错心念偏离正道,因果轮回的转盘就会启动,我们曾向这个世间借用过的所有一切都必须要还。慢得话,不得好死,快得话报应马上临头。你懂不懂!所以,即便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法术施展,我们修道者都必须审慎考量、小心使用,不能随便玩笑,知否?”
“了!”小桂唉然叹道:“看来,修道也有修道的麻烦和忌讳嘛!不是百无禁忌,可以随便玩玩的哩。”
“废话!所以你认命一点,‘冻冻’脑子,让自己清醒些吧!”
“冻冻脑有啥问题。我现在冻着身子比较麻烦!”
“总比光屁股冻着好多了……!”
他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胡扯瞎掰聊以解闷,说到好笑处更是拼命用力大笑,为僵冷的身子多少制造些“心情上”的热量。
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还真得花点时间才能抵达。
小桂他们终于在入夜,不知道哪一个时辰,回到了他们在小墟所租的温暖的家!
一进门,屋内空空荡荡,只有月癸和客途对坐在火盆旁边,温酒、赏雪、吃宵夜,当那点灯等门的夜猫子。
小桂和小千推门而入,见状讶然,异口同声问道:“人哩?那些公子哥儿们,都上哪去了?”
“走了。”
“走哪里去?”
“不知道。”
“不知道?”
小千抹着进屋便化成满头满脸水珠的雪花,啧声道:“人是你们看的,去哪里不知道?
你们俩在玩什么花巧?”
小桂像落水小狗一样,甩着头、抖抖身体,抖落沾了满身雪花,抓起火盆温着的老酒,先哈它两大口,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得了,这些小嫩姜跟谁走了?”
客途颇为满意这小鬼的反应,呵呵一笑:“他们跟着玄祖师爷爷走了!”
“什么?”小桂意外道:“你是说,双清爷爷他们下山来接这些幼齿的?”
小千喃喃嘀咕:“这可好,省掉我们不少功夫。其实我只要想到,在这等天候之下,得陪着这些少爷兵上那冰滑雪深的黄山,我的小脸就忍不住要发绿。天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会在半路给你出状况!”
“正是如此。”客途哂然道:“双清爷爷他们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决定提前到此‘提货’!”
小桂哼笑道:“那两个老滑头,果然对这些徒子徒孙们的行踪清楚的很。”
月癸嘿然笑道:“这对老爷爷的确是够滑头的了,他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我们帮着无垢他们收拾了对手,两个人这才一副天官赐福的样子,笑咪咪的踱出来,猛摇其头说徒孙的程度确实有待提升。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如果无垢他们所学的程度受到认可的话,他们俩还不想出面咧!”
“没错。”小桂点头道:“如果依照双清爷爷他们的脾气,的确会认为,若是武当后辈有能力撑起大局,他们绝对不会多事,负起调教再晚的工作。”
小千啜着老酒,不解道:“奇怪,这些老人家怎么全都一个德性?我家师叔祖也是这种毛病。所以,才会独自一人隐居在只有掌们师伯知道的地方,迳自做他的不管事顾问。这回若不是武林联盟的争议大了,连茅山都受到波及,师叔祖还懒得过问本门之事咧!”
月癸不以为然道:“也不是每一个老人家都这样,譬如,我家那位老人家,就是属於越忙越有劲的类型,你若是要他退休,他才叫痛苦哩!”
小桂若有所思道:“既然双清爷爷他们下山了,这表示咱们在武当‘紫霄岩’的煽动已经成功。”
他脑筋飞转的顿了顿,问道:“师兄,双清爷爷他们可有带来其他口讯或消息?”
“有──。”
客途一字不漏的转述道:“他们说:你这个小麻烦,没事专做幕后那只黑手做啥?搞得他们家的心月、心无,伙同少林的智明、智空一起上山谒祖,吵得他们俩和一元老秃、大肚和尚全都不得安宁。现在,一元大师和大肚禅师已经被请回嵩山去了!为了他们本身的清净,他们只有被迫前来点收徒孙。”
小桂呵呵失笑:“只有这样?”
“当然不!”客途终于正经道:“他们说,师父特别交代,要我们直接前往玉屏峰鼎谷的‘青龙轩’,不须回莲花峰报到!这项吩咐,不得有误。”
小桂俊脸一扁,耍赖的哼道:“我就知道!师父一定是怕我回莲花峰和他算账,才故意这么说。”
“什么?”
“你这个做徒弟的,有没有搞错?”
“原谅他吧!这个‘可爱’的小鬼,从小除了我,就只有师父能够让他任性、耍赖,看在他幼稚又可怜没人爱的份上,别太计较啦。”
“他就是这样被宠坏的,水客途!”
小桂满脸无辜望着吱喳不休的三人,仿佛他们谈论的对象,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 ※ ※
江南的正月,虽然还不到春暖花的日子,但是风雪漫天的情形却是缓和多了。
风尘仆仆的小桂四人,终于赶在月底之前抵达距离苦竹滩不远的黄山牌坊。
来到这里,已经是直临黄山山脚。
小千和月癸都是江湖老油子,出道的早之外,更是跟着自家师尊、老大人们闯荡过大江南北。
黄山,他们当然不会没来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只是,他们却从来不曾在雪飘霰作的严冬之日,到此地蹓跶。
是夜。
小桂他们在“苦竹滩”附近,找了一处茅庵借宿。
用过晚膳之后,他们特别到“苦竹滩”转了一圈,以兹想念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