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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念及她心里的不快,不忍心吵醒睡得这么沉的她,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把她外衣脱了,把她头上发髻散开,用手指慢慢理顺,才去外面打水,帮她净脸,再用薄被把她裹好才算作罢。
林琪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将要醒来。
黄嬷嬷手一顿,动都不敢动,只盯着她微微扇动的羽扇睫毛,待到重洗恢复平静,她才去把门闩好,拿了床被褥铺在塌下,陪着她一块安睡到天亮。
清晨的阳光明亮刺眼,林琪被落在脸上的阳光唤醒,她有些不愿的翻身,一扭头看到略微陌生的视角。
她眨了眨眼,记忆回炉,想起昨晚的事,她重又沉下了脸。
黄嬷嬷听到动静,从厚褥上起来。
“你醒了?”
她麻利的爬起来,快速整理了衣裙。
林琪含糊的应了声,探头看地上,见只铺了个一指厚的褥子,眉头皱起。
“嬷嬷,以后值夜的活你还是不要做了,这里不必咱们那边,入秋了就见凉,尤其地上更是冷得不行。”
黄嬷嬷笑着把被褥整理妥当,送回里面的柜子里道:“不碍的,这会儿地还是热的,再说还有地衣呢。”
她过来扶着林琪下床,拿了早就熨烫的细布褙子和带着冰丝的罗裙过来。
林琪也是服了黄嬷嬷的脾气,很怕她真的冬天里也打地铺,便道:“反正这两天我的卧床也要换,不如在旁边加一个小榻,刚好可以睡人。”
黄嬷嬷扭头,打量了下屋子的宽窄,觉得可行,便道:“抽空我去找张嬷嬷说说,让她找人做出来。”
林琪见她同意,露出一丝浅笑。
黄嬷嬷把林琪的褙子抿好,又系上腰带,转头去拿荷包和压裙的玉佩。
林琪等她帮自己收拾妥当,才低声道:“跟他定在哪里见面?”
黄嬷嬷道:“我让他去了记,李甲会把他安置妥当。”
林琪点头,她现在也就只有那里才能放心说话。
门外,丹霞轻轻叩门,喊了声‘姑娘。’
黄嬷嬷过去把门拉开,丹霞端着水盆进来。
黄嬷嬷叮嘱她梳个简单点的发式,便去了小厨房。
丹霞小心翼翼,却又极力表现自然的服侍林琪盥洗,只是眼睛总是所若有似无的看着她,似乎想要知道她心情如何。
林琪察觉她的举动,浅浅笑了下。
“我没事,昨晚只是一时犯轴,今天想明白了,就好了。”
丹霞松了口气,露出发自心底笑。
“太好了,姑娘昨晚的样子可吓坏我了。”
林琪笑了下,突然爆发那样强烈的情绪,她自己也很不适应,不过后来,她想通了,他们不义,她却不能不仁。
她手里有林家所有茶园商铺田庄的地契房契,如今的她已不是那时无依无靠的孤女,她可以请人帮忙,把这些卖了,给他们重新寻一个值得他们效忠的主子。
至于那位主子以后会不会重用他们,会不会把他们赶出去,那就不是她考虑的事情了。
只是念及那位拖着病体还要辛苦的帮阿娘操劳的曲嬷嬷,林琪蹙了下眉,强势驱散心里的一点别扭,暗自嘲弄了下自己多余的同情心。
她能给的也就只有钱财了,只希望他能好好孝敬他的阿娘。
黄嬷嬷提着食盒进来,林琪没有胃口,但她还是努力的吃了半碗甜豆粥。
黄嬷嬷等她放下调羹,才道:“我刚才让紫霜去找张嬷嬷要车,这会儿应该已经备好了。”
林琪点头,沉默的往门外走。
雪姣急忙忙跟了上去。
黄嬷嬷顿了下,还是不太放心,决定亲自跟着,交代丹霞看好家。
骡车踢踏着走在宽敞的青石板路上,林琪端坐在车里,看似养神,实则是在心里打腹稿。
车夫将车停在人来人往的记附近,雪姣率先跳下车,而放下脚凳,同黄嬷嬷扶着林琪下来。
店门口,李甲笑眯眯的迎来送往,看到几人赶忙热情的迎上前。
“这位小娘子,小店新开张,铺里有许多味道清甜,口感极佳的甜糕,小娘子不妨进来尝尝。”
雪姣蹙着眉,张开手,像是不耐烦的赶人。
林琪张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店铺,片刻拍板,“那就进去看看。”
李甲顿时笑开了花,半躬着身,往前带路。
黄嬷嬷张了下嘴,像是要阻止,却又纠结的闭了嘴。
三人很快进了铺子,李甲将人引到了单独辟出来的隔间,等到门一关,他一个长揖到底,“小人李甲见过姑娘。”
林琪点头,仔细的打量这位才刚划到自己麾下,才华出众的得力干将。
原来有着不输与翁翁的经商能力的少年竟然是这样清秀的呀。
第二百三十章 迟三郎
第二天一早,姜氏送走顾博文,带着一早准备的漆匣来到端玉苑。
陈氏正在花厅理事,听到木香过来回禀说姜氏来找,她略微疑惑片刻,便想明白姜氏的来意。
顾氏见她有事,便让她去忙,左右余下只是些细碎的事情,她一个人也能料理。
陈氏有点不太放心,但她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警示的看了眼下首的嬷嬷们,就急匆匆的回了端玉苑。
顾氏喝了口茶,润了嗓子,真的正经八摆的问起重阳节要准备的事宜。
婆子本是打算糊弄过去,没想到顾氏平常连个话都不说,一旦接手,问的事情都是压在点子上,几样应景的糕点不但问了准备的斤数,还问明在那里买的,质量如何,至于要夹杂在里的果仁蜜饯,更是问得极为详细。
婆子被她极为内行的问法,问得汗流浃背。
好在顾氏得了准信,便让她退下,去问另外一个负责酒品的婆子。
婆子听到顾氏叫到自己,顿时一紧,赶忙上前两步。
有了前面的警示,她哪里还敢懈怠,便是打了十二分精神还嫌不足,可就是这样,也还是带着满头的汗水退下。
等到顾氏叫第三个嬷嬷上前时,站在花厅里的所有人已不敢再小觑她半分,都束手敛眉,全然同陈氏在时一样。
顾氏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回了芝兰院。
陈氏则在接受了姜氏的请托之后,让裘嬷嬷去了外院,去问问今天的情况如何,若是没有处理妥当,再去善后一下。
裘嬷嬷去外院转了一圈,令她意外的是,顾氏竟然真的把事情全都处理好,甚至细节都交代的十分稳妥。
她回去禀了陈氏,陈氏十分惊讶,没想到顾氏真的可以立起来了。
裘嬷嬷笑着给陈氏磨墨,道:“这不正好吗,若是琪姐儿真跟陈家结了亲,姑太太起码不会拖后腿。”
陈氏想想,觉得也对,又起了再多教一些的念头。
她提笔写好帖子,待到墨迹干涸,她递给裘嬷嬷。
“你亲自去趟崔家,把帖子递给崔老夫人。”
裘嬷嬷拿了帖子要走,陈氏止住她道:“若是可以,再去顺便拜访下崔三夫人,跟她提提帖子的事。”
裘嬷嬷领命出去。
陈氏叹了口气。
清河崔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虽然这一支是分支,家里庶出的庶女也比寻常人家的嫡女金贵,何况崔九娘还是在老夫人跟前长大的,不论是教养还是礼仪都不会逊色。
虽说崔家肯应邀赴宴,便是有那个意思,崔九娘言谈举止间表现出对顾家很有意愿的样子,可这一切不过都是揣测,最后还得崔老夫人和崔二夫人首肯,才能落定。
陈氏理了理鬓发,心里盘算去崔家要准备的衣服。
傍晚时,裘嬷嬷急忙忙的赶回来,难掩喜色的跟陈氏道:“三夫人说人是她带来的,便是沾惹了责任,这件事她不会不管。”
陈氏微微松了口气,崔三爷的官职虽然比顾博彦低上两级,但他任的是漕司的转运副使,江南西路的盐铁、粮食要想出去,都得过他手。
崔三夫人妻凭夫贵,又是主动回来敬孝的,在老夫人跟前,照比其他妯娌,格外的有脸面,有她说合,想来事情便会好办许多。
陈氏没想到这么顺利,心情大好,晚上吃饭还忍不住多用一些,引得陶氏连问是不是大厨房今天做得特别合口,还露出想要去学一学的意思。
顾清菲也跟着凑热闹,加上还有些懵懂的顾绍辉,竟把素日安静的厅堂闹得十分热闹。
而差不多的时候,芝兰院的小跨院里,林琪一脸凝重的看着黄嬷嬷,沉声道:“正琨哥确定没认错人,那真的是曲嬷嬷的儿子?”
黄嬷嬷叹了口气,道:“我怕二郎被人糊弄,还特地过去看了,的确是那孩子没错。”
林琪身体有些发颤,心好似被人猛力的攥紧,捏得她无法呼吸。
这样强烈的情绪,让她连遮掩都无法做到。
到了这时,林琪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不怨恨,她只是清楚她与那些人隔着千山万水,便是再怨,再恨,也无能为力。
黄嬷嬷低声道:“半夏平时对三郎最为着紧,能舍得让他千里迢迢过来,定有什么大事,姑娘你,是不是见一见。”
虽然林琪没有说,但黄嬷嬷能感觉到,自打到了江宁,姑娘似乎就对福州那些人生分了,不然不会每次她想叫人,都被拦下。
“要见吗?”
林琪喃喃的自问着。
她闭了闭眼,努力稳住心神,不想让周围的人察觉自己的异样,可脑子却不受她的控制,一帧帧闪过她曾为了一个铜板,熬夜苦做绣活的日子。
她用力抓紧衣袖,低声却又坚定的道:“好,我去。”
她是该去。
她要去问问,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他们是看着她,为什么要背弃那样厚待且还完全信任他们的林家人。
黄嬷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低声道:“姑娘,再过一会儿二门就要上闩了,待会儿回来晚了,定会惊动端玉苑和福寿堂,不如等到明天,咱们寻个合适的借口,去外面见他。”
林琪盯着裙边,轻轻点头。
黄嬷嬷松了口气,去二门给儿子传话。
林琪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夜幕低垂,丹霞拿了火折子过来,想要点灯。
林琪觉得黑暗刚好可以将她隐藏,此时的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灯光之下,她摆手让丹霞退出去,并吩咐,没她允许不得进来。
林琪的语气有些生硬,声音也有些冷。
除了在船上,这还是丹霞第一次听到林琪用这么冷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她偷眼看了林琪一眼,却只看到黑暗中的一个影子。
丹霞想了想,尝试着向林琪靠近,“姑娘……”
“出去。”
她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林琪断然打断,丹霞抿了抿嘴,低声说,她就在外面候着。
黑暗里,一声细微的鼻音才一出现就消散在空中。
丹霞心里一颤,掂着脚,悄悄走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悔恨
李甲静等了片刻,待林琪收回视线,才压低了声音,道:“王兄送来的人被我藏在旁边的隔间里,姑娘可要现在见见?”
听到那人,林琪才刚好些的心情重新变得沉重。
她背脊挺直,下颌微敛,表情严肃的点头。
李甲见她这般模样,有些疑惑,但他惯是不露声色的,侧身轻敲两下墙壁上的木板,便往后退两步,迟疑要不要出去。
林琪转眸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甲眨了下眼,安静的留下来。
隔壁很快传来几声的声响,接着是门板被挪动的‘咯吱’声,一个身形消瘦的半大少年从门板的夹缝里慢慢钻出。
才刚站定,他定定看着孤高而又清冷的林琪,麻木的眼睛里忽然续满泪水,他直直跪在了地上,发出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
“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迟三郎双手撑着地面,带着撕心裂肺的伤心,哀哀哭泣起来,豆大的水渍接二连三的落下,很快将他手掌那一片地面打湿。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林琪看他哭得浑身抽搐,骨节分明的脊椎透过薄薄的外衫,露出隐约的轮廓。
林琪心里陡升不忍,曲嬷嬷的儿子怎么会瘦成这样。
她皱眉示意李甲,让他将人扶起。
李甲也吃了一惊,昨天这个少年一脸阴沉,即便他给了吃食,还帮着提供安身之所,也没得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李甲本以为这人本就是这样冷漠。
可看到这个软倒着,哭得像个孩子的他,李甲有些不能确定了。
林琪纠结着脸看着悲痛到不能自已的迟三郎,即便心里还有芥蒂,也还是让李甲弄水,让他清洗一下。
李甲搀扶着他起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