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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气势有些逼人,心里发虚的崔铖不自在的轻咳。
崔硒讥讽的扯了扯嘴角,道:“父亲已然惩戒,我自不会再做什么,父亲大可放心。”
崔铖心头微松,下拉的嘴角平复。
崔硒见了,陡然生怒,话锋一转道:“不过,他既不视我妻为亲人,那也就别怪我不当他是弟,以后大家各走各路,若他不识趣,也怪不得我不客气。”
“三郎,”崔铖绷紧脸皮,“他与你血脉相连,是你和六郎最亲的人,你怎可说出这话?”
崔硒嘴角微勾。
要说亲,有谁能比血脉交融,构架血肉的父母更亲,可就是这样的亲人生生把他弃与家门之外,任由他自生自灭,就是如今看似亲和,和遇到事还是区别以待。
这样的亲人要之何用?
崔铖还在道:“你四弟年纪轻,没经历过事,看到凶徒堵截怎会不惊?一时生了退却之意,也是难免。你是哥哥,若心里不舒服,教训一下也就是了,万不可因此生分。”
崔硒撩了帘子,见车已经行到朱雀大街,便展手一样,脚踏车辕,与疾奔中的车上跳下。
车帘飘忽着落下,窗口处传来崔硒淡淡的声音。
“此事到此为止,若我再听到类似这话,无论谁说,我都会找崔,轻则教训一顿,重了,崔家就少个入仕子弟。”
崔硒轻抚袖边不存在的灰尘,信步往前而行。
“你,你这逆子,”崔铖气得气血上涌,猛地撩开后窗的棉帘,却不敢说半句狠话。
年末之时,朝会大多都挑拣好的来说,崔硒含笑听众官说没营养的屁话,又一同山呼万岁的恭送皇帝,才步态悠然的走出大殿。
“崔侍讲,”韩远之疾步追上崔硒,与他并肩走到人群外围,才道:“你可知道琪姐儿的事?”
“你是说她此番落水,寒气深重,子嗣恐会艰难?”
崔硒声音平静,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韩远之轻叹口气,从打他从张掌柜那儿听了这话,这心就沉得厉害。
崔家是大族,讲究传承,嫡子更是重中之重,若琪姐儿当真无法,只怕日子也过不太平。
韩远之都做好了退步,提出去母留子的提议,不想崔硒的反应十分平淡。
“不过是艰难,又不是一定没有,便是没有也无妨。”
子女都是债,无债一身轻。
韩远之心头一松,一块大石落了地上。
“那万一你家中长辈……”
“理她们作甚,我小时没人管,大了也用不着管,”崔硒淡淡一笑。
韩远之拍拍他肩膀,没再言语。
柳大人与一工部郎中相携过来,崔硒含笑拱手一礼,温文和善。
柳大人点了下头,与郎中继续往前行去。
韩远之望了眼他背影,道:“柳家不可轻忽啊。”
“柳大人讲究风骨,有他镇着,柳家不会乱,倒是贾家,”崔硒眼神发冷,“贾二阴狠狡诈,为权势可以不顾脸面不择手段,他才是我们该要防备的对象。”
他望了眼身后走来的人群,其中正有贾二。
贾二正半侧着身与大皇子说话,察觉到崔硒的视线,他浅笑一礼。
崔硒颔首回礼,又朝大皇子一拱手。
大皇子冷睇一眼,只与韩远之略点下头,就继续跟贾二说话。
崔硒脸上仍然带笑,甚至还略退后半步,恭谨的等两人走过,才提步缓行。
待到两人走远,崔硒低声道:“琪姐儿出事前才见过贾二,当时他身边带着好些人。而现在,那些人忽然都不见了,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你是说,”韩远之眉头微动,“那可是闹市,他怎敢如此妄为。”
“怎么不敢,”崔硒道:“当时祯哥儿跟前就那么几个禁军,他若能在援军到来之前把祯哥儿和琪姐儿解决了,便是立了大功,那位置板上钉钉的留给大皇子。官家便是再恼火又能如何?”
“等到大皇子上位,他立下这等功劳,大皇子还会亏待他?”
韩远之想起卫大人曾说起,贾二当年曾在他驻地留过一段时日,弓马骑射也有两把刷子。
“莫非射那竹箭的是他?”
崔硒咂吧下嘴,只觉得前几天的苦味还盘桓在嘴里不去。
他冷冷一笑,道:”去年后续的军需就是贾家负责,岳丈年时走动顺嘴问问吧。”
第六百六十章 始角力(打赏加更!)
新年大多是忙忙碌碌,照比根底略浅的韩家,崔家的交友之广从其门前的车马就能窥出一二。
辰时未至,便有人携家眷登门,巳时刚入,已是人声鼎沸,车马串流不停,宽敞的巷子几乎堵了个彻底。
小厮婆子衣着体面,笑容满面的候在门边,待到宾客下车便殷勤的跑去跟前,有礼的将其引往各处。
崔家一众女眷都是天才刚蒙蒙亮就起身,收拾妥当之后便各司其职,宾客登门时,各大小花厅、书房、每苑主院偏院都已备好茶点果盘,各院的主母分处各处招待所来女眷。
寇氏送走三拨客人,喝了半盏茶,依然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便道:“去问问,三奶奶怎么还没过来。”
小雪忙从门边过来,回禀道:“三奶奶已是收拾妥当要出门的,只才走到游廊就不成了,灌了药才好些,但也不敢再动了。老夫人发话,说让她好生养着,莫要出来走动。”
“这个没用的,我就没有能用上她的时候,”寇氏眉头紧拧了个结,“这真是花了大价钱,娶了个病秧子回来当摆设。”
还是早点把娘家那侄女弄来的好。
小雪垂下眼,不敢多话。
小寒笑着道:“三奶奶惯是不吭气的,前些日子又大病一场,来了也是帮不上什么。”
“夫人与其寻思她来,不如趁着今日人多,寻看哪位娘子更可心,更能干些。到时聘来家里,也能为你,为六少爷添个帮手不是。“
寇氏有些意动。
虽说他上头两个哥哥还没定下,但也不妨先看着,免得到时好的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寇氏搁了茶盏,问:“老夫人那边如何了?”
小寒会意道:“袁大夫人来了,老夫人正陪着说话,三夫人和大奶奶在前面花厅招待几位夫人。”
寇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可是族长正妻,崔家宗妇,凭什么她一个行三的弟妹反倒比她还忙。
当下也顾不上挑儿媳妇的理,披上披风就杀将过去。
戴氏正笑吟吟的与一位贵妇说话,瞧见她不由浅浅一笑。
寇氏心头顿时如同火烧,四目相对,又是一番无声暗斗。
待到风平浪静已是十五赏灯之时。
此时张掌柜凭着橘青口述所制画像又寻到几个确实口供,证明那伙贼人的确与贾二交情不浅。
但人都逃脱,抓是抓不到了,当时没人亲眼目睹贾二亲身参与其中,便是立案也与贾二无损。
好在皇帝还有暗地查探的习惯,于是开年朝会前夜,这份证据便悄然摆放在皇帝案牍之上。
皇帝没等看完,就已气得脸色发青。
他还没死呢,就有人想要弄死他儿子,这还真是反了天了。
来喜见皇帝几乎都要喘不上气,唬得急忙备上丹丸,生灌下去。
略带苦味的药丸顺喉而下,皇帝靠着椅背,歇了许久,才算缓过气来。
来喜轻抚他背心,小心劝慰:“官家,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歇了吧。”
皇帝动了动眼皮,声音沉沉的吩咐,“研墨。”
来喜忙上前,捏着墨条慢慢细磨,直到一盏茶的工夫才小心的退出几步。
皇帝缓缓睁眼,一点点摊开宣纸,捏着毛笔一阵飞龙走凤,落款时他重重一落,末尾带起一道凌厉的锋芒。
“把这个连夜送去程大人府上。”
来喜不敢多看,卷了纸,塞入袖中,便急忙出去。
厚重的门板吱呀着合拢,皇帝软软的靠回椅子里,眼睛望着头顶雕刻精美的花纹,心绪复杂。
早年时,他的确打算驾鹤仙游之时,把这个位子传给大郎,并且他也是依着这个方向做的。
大郎性子直爽,不会变通,自己恐他不懂治国之道,便请大儒传授悉心传授,担心他不明人心叵测,便托两位仆射,耐心教导,而后又怕他不懂圆融理国,不明朝纲,破格他进入朝堂,行走殿前,参与议政。
昔日相处的种种还在眼前,可他的大郎却已面目全非。
结党营私、狭隘狠毒,公然指使旁人与闹市对幼弟行凶。
还有他不敢做的事吗?
是不是自己在这位置上久了,挡了他的路了,他也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可他如今已经老了,六郎年幼又身体孱弱,他还能怎么办?
皇帝闭上眼,脑中纷乱不已,亲情理智不断的交战,却迟迟无法分出胜负。
门口传来几声低低的交谈,皇帝沉声道:“来人。”
门轻轻推开,内侍小碎步的走来。
皇帝问:“外面何人?”
内侍答:“是六殿下见这边灯火通明,怕官家劳累太过,想来点炉安神香。”
皇帝脸色微缓,道:“点吧,告诉六郎,朕稍后就歇了,让他也早些歇着。”
内侍应声退出。
皇帝长吐口气,等表情略转缓了些,才起身去了内殿。
翌日,开年大朝会。
百官才刚行礼完毕,就有位御史跳出来参奏,贾家在当年护送军需时偷工进料,弄虚作假,中饱私囊。
皇帝瞄向立在殿门出的贾二及贾父。
贾父赶忙出列,义正言辞的否认御史所说,贾二复议,十分肯定的说一应军需绝没有半点问题,御史所言纯粹污蔑。
皇帝面沉如水,问御史,可有实证。
贾家父子乃是朝中重臣,日日鞠躬为国效力,不可随意污蔑。
御史很无畏,叫板道,一应军需都在库中,派人查验就是,要是证实全都是真材实料,没有半点弄虚,他愿脱冠除袍,回归故里,务农去。
一时朝堂顿时哗然,百官俱都互相交换眼色。
御史风闻言事本是常事,但敢这样拿十年寒窗才博来的功名来赌,大多是捏着实据的。
两个收到大皇子眼风打算跳出来的御史迟疑了下,皇帝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里下令。
着户部、兵部两位尚书一同协理,枢密院副使以及昔日参与将帅韩远之等几人一同查验。
众人走出队列,俯首领命。
新年伊始,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这事之后,便再无事情启奏。
众臣陆续走出宫墙,回到各自官房。
贾二瞅着旁人没有注意,悄然跟上大皇子,待到大皇子蹬车之时,他一个疾步跟了上去。
第六百六十一章 遍搜捕
车厢微微一晃,便静了下来。
“恳请殿下救我,救贾家,”贾二跪下求肯。
大皇子眉头一皱:“莫非那御史所说是真?”
贾二抿了下唇,道:“运送最后两批军需时,战局已经明朗。我想这些人殿下以后定然需要,便从中挑了几个前程大好的,为此不惜花下大笔银钱结交,而今他们分散在各处,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便立刻群起,誓死报效。”
贾二头垂着,黑纱罩着的官帽向前微倾,在光线不明的车厢里,大皇子并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但他已从贾二那话里品出其中的意味。
若他不保贾二,那么这些人也就等于再不受控制,而他想要再用已是不可能了。
大皇子很清楚,老头子迟迟不肯下立储的诏令,又多次在朝堂驳斥打压他,还频频垂爱小的,他的位置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牢。
那些人他还需要。
那么贾家,贾二就得救,切要救得合他心意。
大皇子扶住贾二的臂膀,扶他坐在自己身旁。
“二郎深谋远虑,我不及矣。”
贾二虚坐了个边角,表情诚惶诚恐,“殿下行事磊落,待人至诚,却不知这世上有些鼠辈,喜欢躲在暗中,窥视着,谄媚着,想要强取不属于他的东西。属下这么做,只是防患于未然,为殿下略尽我之所能而已。”
大皇子喜欢这话,那个小崽子就像那个耗子,总是趁他不提防溜去阿爹跟前献媚阿谀。
“我知你一片赤诚,只是这军需非同小可。那御史又是拿着顶戴对杠,若不有个说法,只怕不成。”
大皇子道:“你且实话与我说,到底哪处你藏了花头,我也好让人去处理。”
贾二看着大皇子,没有说话。
大皇子难以置信的瞠大眼睛,“你该不会是把所有都……”
贾二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