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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年的颠簸流离,四百年的孤独无依,他像那本书一样尝尽了人间冷暖,看尽了世态炎凉。卑贱地从一只手到另一手手,冷寂地陪伴着孤灯,孤独地深藏于书柜,悲哀地遭受水火,凄凉地慢慢变老……
文字赋予了我生命,书页赋予了我躯体,你们却把我包起来,锁起来,藏起来,看似爱护有加,但又有几个人是真正读过我,爱过我?!
书,是什么?
是用来读的。
旧书是什么?
是用来看的。
它不是过时的东西,无用的东西。
很多人看不上旧书,瞧不起旧书,认为这些都是过去式,是摆不上台面的东西,甚至于有些百家讲坛的大师,曾大言不惭地说,旧书就该丢弃在垃圾堆,只有新书才能催人向上。
事实真是这样吗?
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可你别忘了,那本被你读过的旧书,已经融入你的人生,埋入你的记忆。
以前的林逸也只是稍微喜欢旧书,因为它便宜,因为它触手可得,但他从未想过旧书也有尊严,也有生命。
凡是经历了岁月磨练的书籍,就都拥有了属于它们自己的灵性,自己的故事。
此刻,你可以扪心自问,你床头书柜里的旧书,你读过多少,你读懂多少,你真的清楚它们的故事吗?
没有,一本也没有。
林逸想到以前自己是怎么样对这些旧书的,不是抛弃,就是撕毁,不是置之不理,就是冷漠对待。
此刻,他仿佛听到了那些旧书的哭声,听到了它们一段段悲惨的故事,感受到了它们艰辛的苦难,还有那被践踏到底的尊严………
林逸心神悸动,当他清醒过来,重新睁开眼时,却早已泪流满面。
而此时,那从他身上溢出来的灵气再次回到他的体内,竟然比以前更加精益和充沛。
再看周围那些原本说笑的顾客,正疑惑地看着他,就算他们有万般心思也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傻呆呆站在大厅,泪流满面?
第二十四章。书中自有黄金屋
“你那屋怎么还不关灯!”这是姐夫赵刚在卧室朝林逸吼吼。
听到这声吼吼,斜躺在床上,双腿耷拉在床沿,手里拿着书本的林逸,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手头正在翻看的书本放下,继而,熄灭了灯。
卧室一片黑暗。
而这丝黑暗却让林逸难得沉静下来,有时间去思考很多事情。
事实上,从那家豪华气派的茶楼回来以后,林逸就一股脑钻进屋里,然后从床头摸出这本书来看。
这是一本很薄很不起眼的书,却是林逸不久前在旧书摊上买到的第一本关于旧书摊淘书的笔记。
这本书是一位不怎么出名的作家所写,此人貌似淘书中毒,每天不出去淘旧书就觉得很不舒服,家里旧书如山,他却依旧照淘不误,为此和老伴经常怄气,连儿子的婚姻都耽误了。作者写这本书的内容很简单,基本上都是他十几年来在旧书摊风雨无阻淘旧书的有趣故事,并且故事中还涉及到很多当家著名作家的一些花边趣闻,比如说大名鼎鼎的路遥和陈忠实。
……
1983年3月,路遥的小说《人生》获第二届全国中篇小说奖,他给弟弟王天乐打电话报喜,说手头一分钱也没有,到京城领奖的路费凑不够,急需弟弟帮忙想办法,天乐借了500元,赶到火车站当场买票,将路遥送上了去京城的火车。
8年过后,1991年3月,《平凡的世界》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路遥将消息告诉在县城采访的弟弟时,电话两端的兄弟,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心情都很复杂。接着路遥说他钱不得够,需要弟弟为他想法筹借一笔钱去京城用以领奖买书等事用,无奈之下天乐想尽办法借了五千块钱。去京城领奖那天,天乐再次赶到火车站将怀揣的5000元钱直接送到路遥手中,对路遥说:你今后再不要获什么奖了,怎么都好说,如果你拿了诺贝尔文学奖,去那里是要外汇的,我可搞不到!
路遥只说了一句:曰它妈的文学!便头也不回的进了火车站。
陈忠实是朴实的关中人。《白鹿原》问世之前,他穿着像个农村进城务工的包工头儿。据说无论谁找他闲谝,他都接待,但一语不和就会撵人,而且绝不客气,仍是短语:走走走,赶紧走,额(我)还有事哩,来人便得狼狈逃蹿。那时,陈忠实抽的烟是味道极重的劣质烟。陈忠实说,曰他妈,咱没钱,抽这烂怂烟便宜么,劲儿大。
1988年5月25日,路遥凭借超强的意志力,和病魔赛跑坚持创作完成了《平凡的世界》的最后创作,他写作最后一章时双手痉挛,泡在热水里半天才恢复知觉,为全书画上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他站起身来几乎是条件反射不受任何控制的把圆珠笔往窗外一扔,之后嚎啕大哭。
1991年的农历腊月25,历经六年,《白鹿原》创作完结。陈忠实回忆:在划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省略号的第六个原点的时候,两只眼睛突然一片黑暗,脑子里一片空白,陷入一种无知觉状态,背靠沙发闭着眼睛,似乎有泪水沁出……
陈忠实比路遥幸运,《白鹿原》问世后,他名声大噪,比起版税收入和他爱抽雪茄的高昂消费,陈忠实曾坦言,真正让自己“脱贫”的是影视剧改编带来的改编版权费,但他穿着仍是一身包工头的朴素,他的尊严全在内心在心灵深处。
有次,一位阔佬居高临下的说他,你在《白鹿原》之后咋再不写啦?是不是缺钱,缺钱你说话………
陈忠实只回复了一句话:你懂个锤子!
……
林逸之所以喜欢这两个作家,原因很简单,他们对待金钱的态度,对待世俗的态度,对待文学的态度,还有对待书的态度。
另外,现在谁也想不到,在这本书上记载,原本抽不起好烟的陈忠实,他那本布面精装,93年一版一印仅印2000册的《白鹿原》,在旧书市场已被炒到了1500元;原本连车票都买不起的路遥,他那套1986年一版一印精装版的《平凡的世界》第一部(三册全),在旧书市场更是高达3000元。
这又是多少包好烟?
这又是多少张车票?
……
林逸以前自以为自己很文青,喜欢买一些古典名著,外国名著,不大点年纪就去读《西游》,《水浒》,《红楼梦》和《三国演义》;喜欢去看人物名字难记的《红与黑》,《巴黎圣母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可是那些书中他真正读懂的又有多少?对于他处在这样的人世又有多少帮助?
最后让他明白的却是………
1985年大16开本,书口刷金,附有名家黏贴画的特制精装版《水浒传》,现在拿到旧书市场可以卖到6800元;《西游记》可以卖到10000元;《三国演义》可以卖到15000元:《红楼梦》更是高达21000元。
难以想象,却是事实。
同样的内容,同样的故事,同样的文字,却有着天壤之别的价格。
街头几十元就可以买到一套的四大名著,只因为特殊版本缘故,从85年到现在,短短二十几年时间,价格暴涨上百倍。
旧书的世界你不懂。
旧书的价格更是鬼神难测。
如果说以前火的是邮票市场,那么现在火的则是旧书市场。
而现在,这些天大的秘密都出现在这本薄薄的毫不起眼的淘书笔记上,至此,林逸终于知道,自己到要做的是什么。
书就是钱,
钱就是书。
钱也是一种等价物,
等于香车美女黄金屋。
自己曾经希冀的一些东西,完全可以通过贩书来获取。
一百万,曾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数目,现在却触手可及。
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直接低价把那套画稿卖给陆飞嫣,从一名不文,到身价数十万。
但林逸没这样做,因为他明白自己手中画稿的价值,更明白陆飞嫣那种迫不及待得到的心情,当然,最重要的是,通过今天和那本古书《茶经》的奇妙融合,使得林逸知道了,原来旧书也有生命。
它们不单单是一本书,它们有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故事,自己的价值。
这套画稿最少一百万。
因为这是它的价值,一个子都不能少。
林逸没理由不去尊重它,所以,林逸决定了,无论如何也保持它高昂的价格,即使压在手里,卖不掉。
第二十五章。真的汉子
噼里啪啦,炮竹连连。
今天南都财神庙显得异常热闹,作为供奉商圣范蠡的财神庙,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商圣诞辰祭祀大典。
实际上范蠡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没人知道,估计连历史学家们也搞不清楚,不过这并不影响如火似荼的商圣祭祀。
祭祀将持续一周,也就是说财神庙将有一周的民间集会,人们可以在这段时间尽情地买买买和卖卖卖。
炮竹声声,香烛,纸钱,铂金元宝焚烧在巨大的铜炉内,烟雾缭绕,几个道士敲打锣鼓,念诵道经,做着不多见的水陆道场。
因为是盛典,自然吸引了不少四面八方的游人商客,甚至连周边县市,附近省会的游人也闻讯而来,诚心祭拜伟大的范蠡先生,希望自己的生意和买卖今年能够有个好运程。
财神庙这么热闹,直接惠及了那些原本摆摊卖古玩玉器,字画旧书的。作为财神庙旧书市场的四大天王一大早就出摊了,占据了内宫区域的一大片场地,各种各样的旧书铺满一地,小孩大人蹲下身子仔细地翻阅着,希望能够在旧书摊上淘到宝贝。
林逸也来了,今天他不是来买书的,相反,他是卖书的。
只见他从附近搬来几块红砖,叠加在一起,铺了报纸,充当小板凳,前面摊开另外一张报纸,报纸上摆着一张白纸,白纸上用鲜艳的红色写着一行大字:刘继卣《武松打虎》手稿,100万起拍!
除了这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啥意思?
这是在卖东西?
人们都笑了,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卖东西的,只是随随便便一张纸,纸上写几个字就索要一百万,这人不是傻了,就是脑袋进水。甚至有人讥笑林逸,想钱想疯了。
当然,也有一些好事的,怂恿林逸把手稿拿出来瞧瞧,林逸微微一笑,只问了一句,“你有一百万吗?”那人立马闭嘴,一百万他没有,一块钱他倒是有。
傻子林逸的这个举动让旧书“四大天王”感觉很别扭,董眼镜甚至埋怨王黑子,是不是你狠宰他一顿,把人宰傻了。
王黑子大叫冤枉,竖起两根手指头,“傻个球,老子两箱子书才赚他两百块钱!”
不管怎样,林逸就这么傻里傻气地开张了,当然,围在他周围看热闹的多,真正问价的少,鬼知道什么连环画手稿值多钱,就算是真的,他们也拿不出一百万。
林逸这边刚摆摊不久,从财神庙进来一个国字脸男子,大约三十来岁,看模样孔武有力,手里提了一兜子东西,径直走到旧书市场,看看周围,早没了地方可以摆摊,于是他就走到林逸的地摊前面,用脚一踢那摆在地上的报纸,道:“滚开!”
林逸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手里用来打发时间的半拉报纸,扫了对方一眼,说:“对不起,老兄,这个摊位我已经占了。”
那人冷笑,“占了又怎样,现在我叫你滚开!”说着“啪”地一声,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叉着腰,看着林逸。
周围人一看来人和林逸杠上了,就都凑了过来看热闹。
当中有认识那国字脸的,就说:“不得了啊,原来是黄教头出来摆摊,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指不定不出来几次,哪次不是拳头说话,想摆哪儿就摆哪儿。”
“是啊,”有人接口道,“我记得上次有一个不开眼的,死活不肯给他让位,还咋呼地想和他练下两下,被他一拳撂地下,大半个月下不了床。”
“所以说,得罪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和黄教头过不起。”
……
这些话林逸都听见了,看眼前此人模样,的确属于那种凶悍之辈,动起手来,吃亏的准是自己。
林逸不是软骨头,却也不是不知好歹不分好坏的硬骨头,做人,要能屈能伸。所以他很识趣地朝那人拱拱手说:“既然阁下喜欢这个地方,我就让给你………”说着就卷起自己的报纸摊位,拿了垫屁股的砖块,朝一旁腾了腾地方。
那黄教头见他挺识趣,就哼了一下鼻子,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块破了大洞的帆布,帆布摊开,上面摆上自己带来的军用望远镜,破头盔,旧军帽,掉漆的两截棍,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