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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们俩歇在以前白薇薇那间屋,屋里头啥也没动,书桌上依旧好多书,笔筒里有笔,旁边,棒糖纸折成的千纸鹤满满一罐子,军用水壶挂在衣柜上,上头连灰尘都没有。
床前一盏昏黄台灯拉开,男人捧着一本书在看。
高峰仪不得不承认,白薇薇太幸福了,这屋里好多书自己都没有见过,只在母亲和老师嘴里听到过,这么好的条件,她怎么嫁给自己了?想想真像是一场梦!
门外,传来一阵女人对话声:
“薇薇,晚上睡觉,你就把这个给盖上,对了,你赶紧喝点儿奶吧,妈看你下巴都尖了,你……”
白薇薇接过牛奶瓶,淡淡:“行了,知道了,妈,你回去睡吧。”
高峰仪微微皱眉,等女人走进来,开腔道,“薇薇,你对你妈妈态度不能这样。”
他一个大男人都感觉白薇薇对岳母冷淡,更何况岳母一个女人家。
白薇薇面容清冷,一点解释的打算都没有,走回来,把牛奶递给高峰仪,“峰仪,帮我喝了,女儿跟妈妈就这样,你以后就明白了。”
因为前世的事,她始终对母亲存在着膈应和隔阂。
高峰仪严肃地将书放到一边,“白薇薇同志,你这样对你母亲是不对的,女儿跟母亲的相处,我在淑惠身上看得很明白,你不要因为我事事就着你,而跟我打马虎眼儿。”
白薇薇下巴都惊掉下来了,这还是高峰仪第一次这么跟自己较劲儿呐。
心里委屈,又说不出来,嘴巴瘪下来:
“你哪里就着我了?这么点儿事都要怼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讨厌我。”
高峰仪一看女人委屈成这个样子,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眨啊眨,心一软,脸色缓和下来,“薇薇,没、没有,我哪里会不喜欢你?我是教你做人,为了你好。你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女人,你要对她尊重。”
“那你呢?”白薇薇眼泪巴巴地眨眼,“我现在嫁给你了,你会不会像我妈一样对我好?还是以后见了漂亮女人就把我忘了?”
她觉得高峰仪还是嫩了点儿,母亲只是假热情,他就被冲昏头脑,以后升职了,遇着会来事儿的交际花容易上钩。
m城像自己母亲这样能说会道的高干千金多着呢。
高峰仪脸绯红,没好气把她搂上床,拍了她屁股一下,“傻妞儿,咋总是说话不害臊?”
白薇薇满不在乎窝在他怀里,手指甲在他胸前刮了一下:“害啥臊啊?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罗桂芬就对你有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高峰仪脸大窘,怪不好意思的,她咋知道了?
那事不是只有自己和张大牛知道么?
难道,罗桂芬还舔着脸跟她讲了?
“哼,瞧你一脸心虚的小模样,就是心里有鬼。”
白薇薇跟小怨妇似的趴在他怀里,手指甲跟猫爪子似的在他胸膛上隔着秋衣挠啊挠。
“你是不是特得意?人家结了婚都不忘你?”
高峰仪膈应摇头,没好气搂紧她,抱在怀里,跟喂奶似的,“你说啥傻话呢,我得意啥?就那种女人,谁遇上谁倒霉。”
她这脑袋瓜子咋跟正常人长得不一样呢?
白薇薇冷笑三声,“呵!装,继续装!人家可是村花,村里长得最漂亮的,偏偏看上你了,你能不得意?”
说完又划拉三爪子,好气哦!
高峰仪按住她那只小爪子,无语至极:“我装啥装?啥村花,不就是个女的,有啥好得意的,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
“哎哟喂!”
白薇薇忍不住笑了:“还说我不害臊,自己才不害臊呢。”
高峰仪瞧把她逗笑了,松了口气,勾唇好心情地拿起书,继续看。
谁知,女人一爪子把书抢过来,撅着嘴,继续气鼓鼓地瞪着他:“别想就这么轻易蒙混过关,你说,是我漂亮还是罗桂芬漂亮?”
高峰仪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上下挤:“这……”
白薇薇原本信心满满,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信的。
可高峰仪这么一犹豫,倒让她心里犯了嘀咕,女人在这种时候,往往手比脑子反应快,一下子就拽住男人耳朵:“这什么这,难道你觉得她比我好看?讨厌……你什么眼神儿啊?你这个坏蛋。”
高峰仪忍俊不禁,一个猛扑上来,把女人按在自己身下:“白薇薇,你还邪完了,敢拧我耳朵,过两年成小泼妇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薇薇半点不怵,嘴巴撅到天上去,“哼,就拧你了,怎么地,我不怕你。”
第34章:母亲江春红(加更)
“哦?不怕?”
男人伏在她身上,一双剑眉扬起,两只眼透露出危险的光芒。
白薇薇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你……高峰仪你别轻举妄动,我要喊我爸妈的啊。”
高峰仪脸红成了布:“我们俩关起门来睡觉,你喊你爸妈干什么?给你喂奶还是把尿?”
“哼,滚你。”
女人小脚一踹,被男人夹住,三下五除二的一扒拉,俩人全光了。
这是头一回在台灯下,白薇薇水红的脸蛋,大片大片绯红的肌肤,刚出炉的福包似的两团浑圆,还有那销/魂蚀骨地咬着唇痛苦又欢愉的神情,全映在男人眼中。
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冲动,高峰仪像一头完全失控的野兽,疯了似的在她身上驰骋。
“薇薇……你太好看了……”
男人大颗大颗汗滴落在女人软玉似的的胸脯上,低喘声和情不自禁的叹息声不断在白薇薇耳边弥漫。
在男性眼里,女人最好看的时候,只有三次。
初见、大婚、和床上。
**
白薇薇早上偷偷摸摸爬起来,把床单被褥扯下来洗,父亲白建国是军区政委,一大早就起床去军区办公楼上班。
母亲江春红从小在部队长大,习惯好,不爱赖床,早上还在自己房间里练个基本功啥的。
一听见厕所流水声,就走出来,老远瞥见自己闺女蹲在里头搓床单。
新婚小夫妻爱擦枪走火,她不是不理解,只是自个儿含辛茹苦养大的掌上明珠,打小儿连双袜子都没洗过,大早上的,就着冷水洗床单,而男人好像还没起床,这心里头可就不高兴了。
“薇薇俩月不见,勤快多了呀,可把妈乐坏了。”
母亲声音一响起来,白薇薇脸立马沉下来。
“妈,那你可乐早了,我懒着呢,这是头一回。”
江春红不信,她闺女又不是傻子,哪有回自己家装勤快的?
分明是在高家天天干这么活儿,习惯了。
“薇薇,你不用怕妈心疼,妈看见你现在这么勤快,可欣慰了,说起来这还得谢谢峰仪他们家,把你教得这么好,唉,也怪妈从前把你给宠坏了,刚嫁过去吃了不少苦吧?”
白薇薇听得好笑,以前没觉得自己母亲是这种人,一张嘴就来假话,说来说去,也不外乎那一句,“嫁去吃了不少苦”。
她起身把床单拧起来,江春红赶紧凑上来帮着她拧床单,看她拧半天使不上一点儿劲儿,直接打掉她手:“别拧了,你拧不动,妈自己来。”
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愠怒:
“你打小儿妈就没让你干一点活儿,就你那点儿手劲儿,能干个啥?”
白薇薇深吸一口气,心底深深无奈,要说母亲狠心,撇下她跟人私奔去了米国,可是人生前十八年,她的的确确对自己好得不行。
她知道,此刻母亲江春红是生气了,气她嫁了个人就作贱自己,辜负了父母的珍爱。
“傻里傻气的,勤快不用到点子上,你光在妈这边儿勤快有啥用?没事跟你爸那边好好说两句好话,把人调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春红一边抖床单,一边低声教训女儿:“虽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咱们m城,但哪怕进了小县城,日子都能比现在好过,最好是离咱这边儿近一点,妈隔两个星期就去看你一次,给你打点打点家里头,反正部队放假也是按月放,有妈在,包管人回来,家里头哪儿哪儿都称心。”
说着,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睨了白薇薇一眼:“就是你婆婆哪天进城来,也会对你满意。”
在她印象里,高夫人文秀是个大家闺秀,识人断人,慧眼如炬,不是一般人那么好糊弄。
女儿既然嫁过去了,甭管身份门第显赫不显赫,婆婆丈夫还是要取悦,不然隔山隔水的,吃了闷亏,她这个做妈的,也不知道。
白薇薇听着母亲这算盘打得精妙,简直全给自己打算好了,把高峰仪调进城,让自己随军,搬进部队军区家属院儿,她再隔三差五来给自己整理家务。
甭管是高峰仪放假回来,还是婆婆进城来看望人,都能满意。
唉,母亲为人如何,对自己对一颗心总是好的。
白薇薇想恨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见女儿半天不说话,江春红泄了气,把床单抖利落了,推开两扇窗,放在架子上,用撑衣杆归置归置,叹道:“算了,妈不指望你,妈早该有这个觉悟,指望你这个傻闺女就是最大的错误,要是你能办成啥事,当初也不会……”
话说到这里,女人瞳孔微缩,脸色沉下来。
白薇薇了然,走过去拉住她手撒娇:“妈,您别操心,我在高家过得好着呢,峰仪和婆婆啥都不让我干,你瞧我这手,一个茧子都没有吧?”
江春红狐疑,眼神落到女儿手上,果然白白净净,跟从前差不离。
干活儿的手可不长这样子,她从小儿不让白薇薇干活儿,也是希望她能爱惜好手,以后跟自己一样,跟着文工团上京表演【孔雀舞】,扬名四海,得到领导军官们赞赏,以后嫁个比家里更高门第的显贵。
“喏,没骗你吧?”白薇薇眨巴眨巴眼。
江春红没好气点了一下她鼻尖:“鬼灵精。”
她坦然往沙发上一坐,抱着瓷杯吹了吹热气儿:“跟妈这儿卖勤快,是想要啥?”
既然跑回家来勤快,总是有个明目才对。
白薇薇无奈,母亲这脑子没别的,就是太精了,把人都想的跟她一样精。
她一屁股坐在母亲身边挽住她胳膊:“妈,你别老把人想那么猴精可以不?我那哪是跟你卖勤快啊,我那是怕峰仪不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在家里洗床单就算了,出来哪能还这么丢份儿啊。”
江春红眼珠子转了转,斜睨着白薇薇:“咿呀,现在还知道为别人着想了?”
白薇薇得意翘着脑袋:“我一直都是这么个人。”
江春红噗嗤一笑,抱住女儿,跟小时候一样摸她那头缎子似的发:“你呀,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心眼儿实在,一离开就是两个月,妈可担心死了。”
一边叹息,女人保养得宜的一双眼忽然迸发出凛冽的光:“不过,有妈在,你少长几个心眼儿也无妨。”
第35章:薇薇变了
白薇薇敛去声息,多活了一辈子,她才算明白母亲的厉害,恐怕她领教的还不到十分之一。
高峰仪在屋里头看书,不知不觉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白薇薇已经进来喊他吃午饭了。
下午母亲江春红要俩人出去看电影,顺道带点菜回来,白薇薇索性拉了男人在m城的电影院看了一场【阿夏河的秘密】。
省会城市与小县城不同,电影都是时兴的,这部片子还是今年刚刚拍出来上映,电影院放映机质量环境里边人的素养,都不大一样。
高峰仪儿时对于m市的记忆差不多已经模糊,上回虽来过,但只是在白家稍作停留,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跟着白薇薇出来,领略大城市的风情。
建国前m市曾经是重要的交通枢纽,甚至在抗战期间,作为过临时首都,从清末被开作通商口岸,到民国时期报业工业繁华,城市遗留了大量各具特色的建筑遗迹。
不少民国时期的洋楼充作公用,一条街走过,皆是历史遗留的文化气息。
高峰仪仰头望了一眼江汉路一条街尽头,高大钟楼“duang”地一声敲响,整条街道似乎进入了一场约定俗成的肃穆。
白薇薇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自己大她七岁,如果家里没遭难,打从她学会走路,就可以带着她来这些地方玩儿了吧?
男人头一次生出对自己身世的感叹,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他人高马大,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白薇薇一不留神就被他甩在后面。
“哼,终于知道等我了?”
白薇薇撅着嘴,小碎步跑上来。
高峰仪愧疚垂着眉眼,俯身朝她喊:“薇薇,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