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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姑娘双目大张,迷人的眸子之中神光闪闪,向冷瑶光深深的视着。
她将长发恢复原状,头部微侧,妙目双飞,那美好的半张粉颊,含着浅浅的笑意,娇羞模样动人已极。
半晌,她轻吁一声,缓缓转过身去,道:“冷公子,我是真正的水汪汪,你认识的那一位是我的堂姊……”
冷瑶光道:“我相信姑娘之言,但……”
水汪汪道:“理由十分简单,家父为了某种目的,才牺牲我的那苦命的姊姊。唉,一将成名万骨枯,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水汪汪余意未尽,说得颇为含蓄,不过冷瑶光已听出这位少女,对乃父的作风,有着极端的不满之意。
对别人父女之间的感情,他不愿穷根底,而且他也没有那闲暇的心情。
因此,他咳了一声道:“水姑娘!你说过要帮助我的!”
水汪汪道:“我是说过,也愿意履行诺言,不过,你必须答允我一项要求。”
冷瑶光道:“什么要求?”
水汪汪道:“很简单,带我闯闯江湖。”
冷瑶光一愕道:“令尊身为武林盟主,手下高手如云,如此容易之事,何须在下效力。”
水汪汪哼了一声道:“你认为这么容易?唉!说来只怕你不会相信,自从我住进这芙蕖别院之中,除了绣荷及杨妈,你是我唯一交谈之人。”
冷瑶光愕然道:“为什么?难道令尊不许你会见外人?”
水汪汪道:“何止如此,寒暑三易,我没有踏出这‘跛蹩’堂半步。”
冷瑶光道:“令尊如此作法,实在令人莫测高深。”
水汪汪道:“现在我明白了,第一,我太丑,堂堂一代盟主,怎能有如此丑陋的女儿!第二,水汪汪攀龙附凤,已经身为王妃了,如果再出现一个水汪汪,家父怎能向那姓殷的自圆其说!”
冷瑶光错愕半晌道:“好吧!我答允你,不过在下与令尊水火难容,是站在敌对的地位……”
水汪汪道:“怕什么?人生百年,终须一死,如果我不能走出芙蕖别院,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冷瑶光道:“姑娘既然从未踏出闺门半步,怎能帮助在下援救拙荆?”
水汪汪再度拧转身形,瞅着冷瑶光嫣然一笑道:“你忘了还有绣荷、杨妈么?她们的行动是不受限制的。”
冷瑶光道:“原来姑娘是用她们获知外界的消息,不过以她们的身份,所知必然有限。”
水汪汪道:“她们身份虽低,如果是一个有心人,那又当作别论了。”
冷瑶光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水汪汪微微一笑,双掌轻击,发出一声脆响,房角锦幔一荡,走出一个年约二八的青衣丫环。
她自然是水汪汪所说的绣荷了,此女长像玲珑,眉目端正,身材与水汪汪相似仿佛,最像的是她那偏向右侧,遮着半面的发型。
她先向冷瑶光瞥了一眼,再对水汪汪裣衽一礼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水汪汪道:“去替冷公子沏杯茶来。”
绣荷应了一声,便向绣幔之后走进去。
水汪汪也立起身来,道:“你稍坐一下,我去去就来。”她说完话,也走入锦幔之中。
片刻之后,绣荷手托茶盘走了出来,她将茶盅放置桌上,道:“冷公子请来这儿饮茶。”
冷瑶光道:“多谢。”
他移步桌前,还没有坐下来,另一个托着茶盘的绣荷又走了过来道:“冷公子!我的茶比她的好喝,你就喝我的吧!”
冷瑶光微微一呆,他立即想到这两人之中必有一人是水汪汪改扮的,但他左瞧右瞧无法在她们的形貌上找出一丝差别。化装术能做到假可乱真天衣无缝,水汪汪的化装术,岂不到了神化之境。
后来他心头一动,由她两说话的口吻,断定最后走过来的必是水汪汪,因而接过后来的茶碗,道:“水姑娘神乎其技,让在下开了一次眼界。”
这位绣荷噗哧一笑道:“你弄错了,她才是水姑娘。”
另一位绣荷也咕咭一笑道:“别听她的,你没有错。”
冷瑶光又是一呆,敢请这两位绣荷的音容笑貌,无一不维妙维肖,纵然拿着照妖镜,只怕也难以分出真伪。
好在他已抓着第二个绣荷的破绽,因而笑笑道:“我猜你是水姑娘。”
那绣荷道:“只是凭猜?”
冷瑶光道:“嗯!但也八九不离十。”
先出来的绣荷微微一笑,伸手摘下人皮面具,道:“能瞒过冷公子法眼,大概天下都可去得。”
冷瑶光一叹道:“水姑娘才智过人,在下实在钦服。”
水汪汪道:“这就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秘诀,不过我都是晚间出去,尽可能避免与外人接触,你是第一个与我交谈的外人,我并没有骗你。”
冷瑶光道:“这些都是与我无关紧要的,还是请水姑娘带我去救人。”
水汪汪道:“可以,但你必须委屈一下。”
冷瑶光道:“姑娘是要……”
水汪汪道:“我说过,除了绣荷及杨妈,这‘破蹩’堂中,不得容许第三者出入。”
冷瑶光道:“水姑娘是要将我也加以改扮?”
水汪汪道:“不错,将你改扮作杨妈,来,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手。”
扮女人,冷瑶光是第一次尝试,形势所追,他不得不听凭水汪汪的摆布,好在他扮的杨妈既聋又哑,一切由水汪汪应付,倒也不易露出马脚。
改扮以后,冷瑶光以传音要赫连达仍由天井之上退出,他们经过穿堂,来到一扇铁门之前,水汪汪揭开一块小洞,向外面呼叫道:“那位大爷轮值,绣荷、杨妈要出去一下。”
一股雄浑声浪由小洞传来,道:“做什么?”
水汪汪道:“替姑娘取一点食用之物。”
外面未再答话,一阵机簧之声却响了起来。
铁门敝开了,冷瑶光也随着水汪汪闯出了警卫森严的地区,但他的内心之中,却感慨万端,对那水韫玉的行为,感到难以捉摸。
他身受一切,可能都是水韫玉所一手造成。
冷家庄与九嶷山风马无关,水那韫玉是为什么?
牺牲一个侄女,使亲生女儿禁闭深闺,为的只是拉拢武威王府,这又弄是的什么玄虚?这一切除了九嶷山主水韫玉,只怕没有人能够解答,要水韫玉亲口说出他的阴谋,那不是画饼充饥?
“唉……”
他暗暗叹息,临时收起他和愁绪,放开脚步跟着水汪汪一阵急走。
到达一间封闭严密的房屋附近,水汪汪停下脚步,她回头悄声道:“此处是操纵芙蕖别院所有机关总枢钮,我去将它毁掉,你要外面给我把风。”
冷瑶光道:“如此重要的所在,没有人看守么?”
水汪汪道:“有,但我能对付得了,你只要不让别人走近屋中就行。”
冷瑶光应了一声,就紧贴壁际,耳听八方,作严密的戒备。
水汪汪转到铁门之前,故意惊呼一声,然后蹲下身去。
铁门敝开了,出来两名目射精光的彪形大汉,他们向水汪汪一瞥,其中一人道:“是绣荷姑娘?你怎么啦?”
水汪汪娇声道:“我肚子忽然痛起来了,哎哟!好难过。”
那人关心的道:“是那儿痛?让我瞧瞧。”
绣荷明艳照人,也时常跟这般人口角春风,现在有便宜可捡,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那问话之人伸手向水汪汪的胸腹之间摸去,另一个也不甘落后,禄山之爪,去探水汪汪的小腹。
他们再也想不到会碰见一个要命的煞星,手掌还没有伸到,便感觉气海穴一麻,连一声未出,便已登时了账。
水汪汪双手急探,探着他们的胸衣,将尸体轻轻放下,纤腰一扭,闪电般跃进房屋。
里面还有两人,但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已双双被点死穴,水汪汪连杀四人,干净利落毫没有拖泥带水。
她由怀中掏出一柄短剑,剑光照人,像一泓秋水,想必不是凡物。
她向房中略一打量,便运剑如飞。一阵轻微的刷刷之声响过,经水韫玉费尽心血所置的机关,顿时成了废物。
她掠出房屋,向冷瑶光一笑道:“成了,我们这就可以去救人了,不过,我看你穿女装似乎不太习惯,你就换上他们的衣衫吧!”
冷瑶光道:“好是好只是怕被别人看出破绽来。”
水汪汪道:“不要紧,我为你勾画几下,保管万无一失。”
这位水姑娘果具非常之能,经过她代为修饰,冷瑶光立即变为一个雄赳赳的大汉。
他们避开桩卡,尽拣机关之处行走,终于到达一处地牢,地牢之中,守卫者共有七人,他们先关上地牢出口,再双双扑了过去。
守牢之人均非弱者,可惜他们在变生肘腋之下,有点措手不及,终于被冷瑶光二人完全击毙。
荔夫人及索媸关在一间牢房之内,黄瑜独住一间,相隔并不太远,由于机关已被破坏,他们轻易的便将她们救了出来。
地牢相逢,如同隔世,冷瑶光夫妇均有黯然之感,还是水汪汪劝慰道:“我们还没有脱离险地,你们有体己话儿,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
黄瑜向水汪汪瞪了一眼道:“你是谁?”
水汪汪道:“来救你的,其他以后再谈。”
索媸道:“可是我们浑身乏力,出去只怕不容易!”
黄瑜恨恨道:“姓殷的恶贼对我们暗下毒手,现在一点儿劲也使不出来。”
冷瑶光骇然道:“有这等事!娘!你呢?”
荔夫人一叹道:“我也一样,他怎会放过我老婆子?”
水汪汪道:“不必发急,我这儿带有解药。”
她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三粒清香扑鼻的丹药分给荔夫人等三人,她们服下运功一试,果然药到病除,奇效无比。
然后水汪汪要他们利用地牢看守者的服装加以改扮,连跟踪而来的赫连达及水汪汪自己也扮成芙蕖别院的部属模样。
在水汪汪的率领下,他们终于逃出了虎穴,冷瑶光迎着刚刚升起的曙光,发出一声长叹。
索媸知道他的心情,逐加以劝慰道:“不要担忧,大哥!我们经过了不少的风险,并没有人能将我们怎样,这位姊姊是谁?她救了我们,你总得替我们引见一下。”
冷瑶光逐将水汪汪的身世及遭遇对她们加以解说,对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姑娘,她们都极为同情,何况水汪汪对她们还有救命之恩。
索媸第一个对水汪汪表示欢迎,她握着水汪汪的纤手道:“姊姊!欢迎你到我们庄上去住。”
水汪汪一叹道:“我已无家可归了,只得依靠你们了。”
黄瑜道:“同是江湖儿女,那来的这么多客套,你只要不把我们当外人就成。”
水汪汪泪光莹然的一叹道:“小妹虚度二十寒暑,才知道人世之间,毕竟还是有温暖存在的。”
荔夫人微微地笑道:“来日方长,我们还是赶紧一程,瞧瞧云姑娘再说。”
赶到云裳寄居之处,店伙交给冷瑶光一纸便笺,那是冷彦士所留,他说无法使血刀门下崔、蒙二人复原,只好赶回冷家庄再设法救治,如冷瑶光在十日之内未能返庄,他们将大举向芙蕖别院驰援。
唯恐老母担忧,也怕冷家庄真图大举前往芙蕖别院,他不敢耽搁,打了个尖,便向冷家庄急驰。
他的心情是沉重的探王府,闯芙蕖别院,结果是险死还生,差一点将两位妻子及一位岳母一齐断送。
俗语说,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但他的敌人,正是权倾天下的当朝王爷,及誉满宇内的武林盟主。
拼着一身刮,敢把皇帝打,他并不在乎敌人是如何的强悍,不过,他是有家有业的,自己可以不怕,却不能不顾虑冷家庄几百口人。
最使他痛心的还是那孟双虹,他认为她是一个贪图虚荣的无耻女人,纵然她迫于无奈,纵然她对冷瑶光还有一点剩余感情,但这木足掩护她的过失,也不能获得冷瑶光的同情与谅解。
只是两度深入王府,都没有能够见到孟双虹,否则,他要问问她是怎样的无耻,如何的贱法。
愁绪像一团乱发,不知从何处理起,直到冷家庄在望,他的心情才微微觉得开朗。
全体无恙归来,总算聊堪自慰,加上冷夫人为亲家母洗尘,冷家庄似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惜好景不常,一记晴天霹雳,使风雨危楼的冷家庄,终于呈现了分崩离折之势。
冷府的后园不算太大,但却花木扶疏,具有泉石之胜。
黄瑜由索媸手中接过玉郎,向面含微笑的冷瑶光一瞥道:“瑶哥哥!你看玉郎将来是习文还是习武?”
冷瑶光道:“我们是武林世家,自然要习武了。”
黄瑜道:“你别忘了,洛阳纸贵的盛誉,此地可是重视文人。”
索媸噗哧一笑道:“那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