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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道:“若是问她们,她们一定不会答应,可是我知道她们很肯听你的话,若是由你开口,她们自会答应。”
李靖十分作难。张出尘过来了,问知究竟之后也道:“老爷子,轻云跟飞霞是不行的,她们是仲坚大哥的得力助手,许多事都是她们经手,别说她们自己不肯留下,仲坚大哥更是不会答应的。”
杨素可怜兮兮地道:“出尘,我一直拿你当女儿一样的疼爱,你总不忍心叫我临老还落个身首分离吧?再说乐昌与你情逾姐妹,我如有了危险,她也将不保,为了她,你也该尽点心吧?”
他知道说动李靖不容易,因为李靖与他究竟没有多大交情,但是张出尘却不同了,张出尘以前在府中与他最亲近,的确是像父女一股,所以他改在张出尘身上下功夫。
张出尘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想起杨素以前对她的好处,再想起乐昌公主对她的情份,现在这两个人有了危险她能不管吗?但又怎么管呢?她想了一下道:“老爷子,飞霞跟轻云不能留下,但是我可以另外找人来保护你。”
“另外找人?还有什么人?”
“华无双、华玉双姐妹,她们是西洞庭的首领?水陆功夫卓绝,而且是将门之后,幼习礼仪,可以习惯王府的生活;最重要的,她们手下的飞凤军个个了得,而且全是女子,可以带进一批来,担任后面寝宫的警卫工作。”
李靖一听也点头道:“不错,她们以技艺论不逊薛董,以学识言犹过之,最重要的一点,她们是出尘最亲信的姐妹,出尘可以托付它们,她们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国公,薛董二女具是江湖女杰,江湖人的脾气是受不得拘束的,强将她们留下来,连再晚都不敢担保会发生些什么事故。”
最后一点理由才是杨素最能听得进的,因此他虽然知道华氏姐妹此薛董二女略差一筹,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杨素这边交代了,对华氏姐妹还有一番说词,张出尘终於想出了一个好题目,要她们在乐昌公主门下读书,因为乐昌公主一肚子的好学问是有名的,能够在她身边读点东西,是个难得的机缘。
华氏姐妹对此倒是很愿意,杨素更是凑趣,要乐昌公主认地们为妹妹,同住国公府领受教益。而且,还拨了卅名飞凤姐妹来同时受教读书,当然也同时担任警卫的工作。
李靖在拨人的时候,也下了一番功夫。他都是挑选家世较好,年龄较轻,身手身份较高的女孩子。
这批女孩子进入国公府,不但增添了无限的生气,而且也真正的发挥了警卫的作用。自从她们进府之后,三个月内,一共来了三批刺客,第一批在外面就被家将们发现,用强弓弩箭,全部射毙,根本没有侵入到内寝去。第二批第三批为数较多,其中一半则是高来高去的江湖好手,他们利用声东击西的方法,以半数作为牺牲,引起家将们的注意,另一半则乘乱侵入寝宫,而且也到达了杨素的大胡床前。
杨素却秉烛独坐帐房中看书,帐外有一群侍女围立着侍候,刺客一共是两人,以为稳可得手。那知他们挥刀直扑帐中的时候,那批侍女一个个由裙下掣出了长剑截阻,个个武功都很了得。拼战未及数合,已将两名刺客砍杀於帐前。华氏姐妹两人也在帐内,每人手中都扣好了两柄飞刀,准备作第三道拦截,结果却没机会用得上。
而且她们还精於装设机关,在杨素的胡床上装设了一道最秘密的机关,在最危急的时候,只要一按机关,地下的翻板会自动翻开,由滑道把杨素送到安全的地方,而寝宫四周却会落下粗如人臂的铜栅栏柱,将刺客关在裹面,只可惜这些机关还没有机会使用。
三次行刺,杨素都安然度过,使他更为跋扈了,推辞年迈,不再去上朝,却又不放弃干预国事,当然要管的都是国家大事,他几次上奏章,要皇帝修建长城,把秦时所建的古城连接起来,长达万里,以北拒胡奴。
他又上表奏请隋炀帝广修驰道,把一些狭窄的道路拓宽,便於快马疾行,以利民生。
这两个建议似乎都很有价值,但是说穿了,都是他在为自己打算,因为他的心腹部属多半戍守边塞等地,而北方的匈奴经过百余年的休养生息,又从汉朝的征服下摆脱束缚而强盛起来,汉时所建监督北方的督护府早已自动撤除,因战争而减少的壮丁也渐渐地补充足够了。静极思动,他们不忘中原的锦绣河山,又在开始作一些试探性的骚扰。
隋炀帝本来以为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削弱一点杨素手中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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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也打算牵制住他的兵,以便在京师对他展开整肃行动,曾经凝订计划北伐调杨素所属的军队打匈奴去。
杨素却也不傻,知道这是宇文士及和化及两兄弟捣的鬼,对北伐的计划大加赞赏,却推举宇文化及父子领军北伐,说宇文化及精於韬略,宇文成都勇冠天下,他们父子二人出师,必可大振天威。
这父子二人听了,只有摇头苦笑。他们倒不是怕匈奴,而是怕离开长安,跑到北方去,恐怕回来的机会很少。杨素自己是胡人,在胡人群中极有影响力,边境的骚乱,有些胡是他暗中授意闹起来的。
因为闹事的地方,多半是宇文化及心腹戍守的地区,像是存心跟他过不去。
炀帝也不肯把宇文成都放出去,这是他自己安全的保障,於是北伐之议暂时撊置,从国库中拨出银两,发动民夫,把秦汉散设的长城连接起来,成为一条真正的长城。
如此一来,戍守边境的步马军卒可以减少很多,杨素准备把人调近京畿以壮自己的声势。而宇文化及则认为经此一来,自己戍守边境的部属可以不受攻击了,也表示赞成,隋炀帝则是个好大喜功的人,他着眼在千秋之后,后人提起秦汉时,也能把他的隋朝带上一笔。
修长城是大家郡乐意优为,建驰道却出於杨素的要求,因为他的兵远,一有风吹草动,调回来太慢,有远水救不了近火,因而才上疏以利天下交通。
皇帝自然是晓得的,可是杨素的奏章不容批驳,硬着头皮也只有答应下来。好在宇文兄弟另有一套说法,他们认为驰道开设之后,杨素固然有好处,但他们的部队调防也方便得多,於是也加以支持。
这两项大工程郡是花费钱财的,已经把先帝杨坚辛辛苦苦攒节下来的一点国库剩余花得差不多了。
隋炀帝一气之下,心想钱是天下的,你们花,朕贵为天子,为何还要节省?他见到自己的宫殿,还是汉时西遗,规模虽大,但是已经破旧,准备拨一笔款子来修建皇宫。
这第一个意见就被杨素打了回票,杨素已经不上朝了,炀帝在朝廷上作了这个宣布,而且也指定了官员承办此事,那知有人通知了杨素,杨素却批驳了,说天下待举之事正多,皇帝不该把钱用在私人的身上。请他收回成命,并且,还没等皇帝同意,就把皇帝指定修缮宫廷的官员调出去派任筑城工作。
这个官员算是倒了大霉,他对建筑园林之学很有点研究,在工部担任侍郎,老是不得志,看准了皇帝的喜好,作了一番苦心设计,画好了图样,进呈御览,要求整修旧时汉家宫阙,以不让秦始皇的阿房宫专美於前。
炀帝自然对此动心,批准计画,并当即指定那名侍郎负责监王督修。
这是个大肥缺,既可以从中发一笔大财,又可以在皇帝面前拍足马屁,献尽殷勤,眼看着飞黄腾达就在眼前,谁知道杨素一条手令,把他从云端起扯落尘埃,送去监修长城,要在边塞漠野之地,风吹日炙,苦不堪言,直如充军戍边一样。
这是杨素向投机者的下马威,他说得很好听——老臣受先帝遗命辅佐陛下,唯恐有负先帝之托负,日夜不敢稍懈,日后如有置君於不义,诱君近嬉乐者,严惩不贷。
这是杨素叫人代上奏疏的一部份,在朝班时,有人高声朗读,把皇帝气得手足冰冷。
“先帝什么时候遗命他辅佐的?先帝薨时,朕已经成人而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向他托孤不成?”退朝后回到御书房,炀帝气得拍桌子大骂。
宇文化及在一边侍候着,低声道:“圣上,这分明是老贼在向圣上示威,不过圣上也只有忍下了,虽然先帝没有托他辅佐圣驾,但毕竟是托过一些事的,几道遗诏都在他手里拿着呢,若是公布出来,对圣威不无影响。”
隋炀帝低下了头,这话除了宇文化及,恐怕还没第二人敢说,但是说了之后,却真能叫皇帝闭嘴。
隋文帝的遗诏是恢复杨勇的太子地位,杀次子杨广,幽禁皇后独孤氏,打入冷宫:……却是杨素及时帮忙送先帝归天,窜改遗诏,把要继位的太子杨勇赐死,使要砍头的杨广即了帝位,所以,现在杨素没事就拿出先帝来,开口闭口,说先帝要他如何如何。杨广明知他胡说八道,也对之无可如何。他忍气吞声地道:“可是他做得太过份了,叫朕在群臣面前坍这个台,朕如何受得了?”
“受不了也只好受了,除非这老儿死了,否则陛下只有一直忍受下去。”宇文化及又趁机在烧野火了。
炀帝也早有此心,只是没办法,因此一叹道:“朕何尝不想杀他,这老儿虽然於朕有功,但也不能爬到朕头上来呀。明里动他是万万不行的。京畿禁军,大半是他的心腹,暗地里,朕也试过几次,结果每次都牺牲了一批好手。太师,你出去找寻的江湖剑士刺客,怎么也没消息?”
宇文化及叹道:“臣怎么没尽心呢?可是他拉拢了李靖与虬髯客,此二人在江湖上交游广阔,一些江湖好手,都不肯与他们为敌作对,是以至今尚未聘到人手。”
“许以重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
“江湖人是很难买得动的,只有另外设法。”
“太师!还有什么方法,朕现在对这老贼已经是恨之切骨,直如芒刺在背,一刻都难以容忍了。”
宇文化及在心中暗笑着。皇帝如此衔恨杨素,对他而言,是件莫大的好事,只要能除去杨素,他就是天下最具权威的人了。因此,他转动着眼珠,微微笑道:“杨素是胡人,而胡人尚鬼,可以由此途设法而图之。”
皇帝以为他想出的是什么好法子,却是这么一个馊主意,不禁有点泄气地道:“太师莫不是要朕去祷告鬼神,请他们代朕除此老贼。”
宇文化及点点头道:“不错,臣就是这个意思。”
皇帝倒是吃了一惊,不相信地望着宇文化及道:“太师,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的身体没什么吧?”
宇文化及道:“臣幸托圣威,百渗辟易,微躯粗安。陛下别以为臣是神智不清才既那种话,臣的神志清醒得很,欲图杨素老贼,这是唯一可行之策。臣思之良久,端以此事必须惊动陛下,且损及天威,故而不敢造次。”
“喔?你倒是说说看,只要能除去老贼,朕不惜一切。”
宇文化及道:“京师东郊有东岳神君殿,内所塑之神像高大狰狞并有十殿阎王等地狱壁画,一般村男乡女,对之莫不敬畏异常!”
皇帝道:“朕知道这个地方,以前朕还时常到那儿去微服私游,该庙香火鼎盛,时有仕女进香膜拜,站在庙门口流目四顾,每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皇帝变得开心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宇文化及也跟着笑了,皇帝好色是知名的,他在当皇子时,就经常微服在街上四处闲游,看中了美丽的女子,千方百计也要设法弄回宫去,当年的杨素和宇文化及都为了投其所好帮他弄过女人。
皇帝后来一想,现在是在谈正事,怎么又扯到那上面去了,忙问:“东岳庙怎么样?”
“东岳乃司题之神,传说中颇具灵验,陛下该去烧一次香,求东岳大帝保佑。”
皇帝笑道:“岂有此埋!别说朕素来不信怪力乱神,即使朕信这一套,以三才顺序而言,天人地,人皇后中,想那东岳只是四方神只中的一个,为地皇的臣属,也是朕的臣属,理应由他来拜朕才对,总不成朕去拜他!”
宇文化及道:“臣所谓要陛下受委屈,即是指此而言,好在陛下不相信鬼神,虚应一下故事也好。”
“这可虚应不得,朕现在一举一动都为天下之法,朕若是到东岳去烧香膜拜,岂不是助长风气了?”
宇文化及道:“天子一言一行俱为天下之法,陛下此行自然要十分秘密,臣自会部署一切,除了一些有关的人外,绝不给任何人知道。”
“可是朕为什么要去拜那个木神土偶呢?”
宇文化及笑道:“因为杨素也会去。”
“什么?那老贼也会去?这是不可能的。他最近已经十分小心,出入都以重兵保护。”
“由着他去保护好了,这次我们不行刺。”
“不行刺如何杀得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