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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皇帝选宫人,对老百姓而言固是一大震撼;但也促成了不少婚姻,便宜了不少穷光蛋。
尽管民间如此设法逃避,却都是一些中上姿色的女孩儿,避开了做宫女的命运而巳。
一些绝顶姿色,父母们则又不免存了幻想,希望把女儿送到宫中去碰碰运气,因此,册选的工作进行的依然顺利,一个多月时间,各地的美女都陆续地送到。
每地是十名,一名美人,九名宫人,无不天姿国色,各具风情才调,没一个是相同的。
有人能歌,有人善舞,有能诗者,也有能击剑善武。宇文化及是摸准了皇帝的胃口,为他选了一大批美丽的女孩子。
隋炀帝这下子是真的乐不可支了,他把这些女孩子分别置在新造的宫室中陪她们在御花园中游乐、扑蝶、做诗、跑马,渐渐的把朝政荒废下来了。
宇文化及又开始抓权了,可是还不能趁心如意。因为杨素的旧党仍然是炀帝的心腹,是他的对头。
要想把这些反对的势力消灭,唯一的办法是削弱他们的力量而削弱的办法就是利用战争。
要想发动战争却不是容易的事,他计划要激起民变。
民穷始变,京畿一带是他自己的势力范围,他必须要保全的,而皇帝的势力,大部份集中在江南。
变,必须要从江南开始,江南物阜民丰,变乱不容易生产,但是有很多野心的有力之士,已经在那儿暗中准备只要再点上一把火,就很容易起变了。
宇文化及想出了一条绝策——开运河。
由西到东,有江河之利,蜿蜒千里,一舟可通。江水东及吴越,河水北抵齐鲁,这两条大川贯穿华夏,才造就了天朝上邦的锦绣河山,所憾者,它们互不连通,致使江南的鱼米之丰产,必须要花费极大的人力。才能转运到中原来,沿途虽有一些小河细川,省却了一点跋涉之苦,但水陆转运装卸,徒增许多的麻烦。
隋炀帝是个很热心水利的皇帝,在文帝时代,已经着手从事广通渠之开凿,炀帝那时尚为王子,亲自监督其事,因为关中大旱,京都长安也告粮食不继,文帝不得已,率百官就食於洛阳,次年始返。
广通渠开凿后,关东的粮食都可由关东直接运入长安了(那时还称为大兴),广通渠是利用一些旧日的河道,在渭水之南开一渠—道,引渭河之水,东流到潼关而转入黄河,全长一二百余里。这条运河是宇文恺为河督,主持开凿的。炀帝以王子受命监督,功成之后,他沾沾自喜,引为己功。
广通渠的开凿带来了不少的便利,臣民歌颂,宇文化及就以此为例,说动了皇帝继续开渠,於是,炀帝即位之初,又开了通济渠,引黄河之水入汴水,再将汴水引入泗水而入淮河,动用百万民夫。而后又开了永济渠与邗沟。
这次,宇文化及请开的是江南河,自京口至余杭,共长八百余里,计划在沿河设立驿站行宫及粮秣站,同时也造了大型的龙舟,以便河成之日,皇帝东巡之用。
这个奏议使隋炀帝大为高兴,因为他新徵来的美女,大部份是江南人,这些吴越美女,细声软语,较之硬梆梆的秦腔豫调悦耳多,江南女子的细皮白肉也令他动心不巳。最难得的是她们身材娇小玲珑,使本身并不魁梧的隋炀帝自愿有丈夫之气。
他听说江南人物秀气,景色明媚,做皇帝的若不来巡视一番,实在太遗憾了。
这条运河耗工最巨,而且主要的目的是配合他的游幸,自然耗费亦钜,若是杨素在,一定会加以谏阻的,但杨素死了,宇文化及别具用心,使得精明的皇帝终於上了一个大当。
皇帝是想:这一带曾是杨素的势力范围,现在已全是自己的忠心死士,假游幸之便,也可以宣慰一下。
宇文化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方面尽量在工程上作钜量的消费,却把一条运河建造得美轮美奂,河宽达十余丈,以便大型的龙舟通航,他知道皇帝喜欢享受,同时督造了巨型的楼船,恍如水上行宫。
这一切都是民脂民膏,宇文化及以皇帝的旨意,增加赋税,大量徵召民夫,那怕是农忙时节,宁可叫百姓废耕也不能停止了河工的进行。
他派出自己的兵士去督工,对那些民夫尤为苛虐,烈日之下不准休息,动辄施以鞭笞,民夫因而死者致以万计,凡是能激起民怨民怒的事,他都想出来干了,他知道:这些怒愤,都会集中在皇帝身上。
在另一方面,宇文化及更发动了自己的党羽,展开了歌功颂德的攻势,朝章奏表,一片歌颂之声,却将奏报民疾民隐的奏章压了下来。即使有一两件漏掉的,达到皇帝手中,好大喜功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历年的大工程,国库早虚,钱不够,只有向各地需索,不但向平民讨,也向贵族讨,并且规定了数额,即日解交京师,稍有迟误,立即降罪。
河还没开竣,早已天下沸腾,民怨冲天,然而,这些声音,住在深宫中的皇帝却听不到。
以前,他还不时出来走走,虽然足迹只及京师,多少还能听见一点民众的心声,现在,他不出来了。因为宫中有着那么多的美人儿在等着他,那些女子都是宇文化及精心挑选后,又施以一番训练的,她们有着翻不完的新花样,逗着皇帝高兴,昏天黑地,日以继夜的在欢乐中混着岁月。
但是,天下各地,却已汹涌着变动的暗潮,有心有力之士,都知道时机快来临了。
李靖默默地观察着,知道变乱的时刻即将来到,他却感到很惶恐,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抉择。
他的手中掌握着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他的神龙门更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实力。
杨素虽然死了,但他与杨素当日的僚属关系仍在,所以,他的人似乎能维持着半明半暗的活动而不受干预。
宇文化及曾经想动他的脑筋,他始终未能忘怀宇文惠及被杀的仇恨,但是在了解到神龙门的势力以及分布的范围后,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一、神龙门势力太大,势必要动用大军,才能剿灭;而且,他们分布的地区都是在杨素的势力范围之内,要调动杨素的旧属去征剿不会有用的,他们早有勾结,即使命令下去,也只是阳奉阴违,虚张声势一番,一个也没找到,神龙门依然踞在原地。
若是要用自己的亲兵去征剿,则因为神龙门分布地方太广,捉摸不定不说,还会引起杨素旧部的不安,更会引起皇帝的猜忌,这些人现在是皇帝的实力了。
宇文化及尝试了一两次无功,自动放弃,他只有从侧面着手了。
可是他的计划瞒得过皇帝,瞒不过李靖,他存心在江南激起民变,李靖就是不上当,拼命地加以压抑。
他的亲兵在江南苛虐百姓,李靖的神龙门在江南则暗中从事抚民保民的工作,民不聊生时,神龙门以民间的力量施赈,使无家可归的百姓得到救济,乱不起来。
他的亲兵们太过份时,往往三五零星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使得宇文化及受了不少的损失,也使得神龙门的好汉们深得民心,吓得宇文化及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李靖派了几个刺客,远入京师,夜入太师府,在他的枕旁寄柬留刀,警告他小心些。尽管他防卫森严,仍是挡不住那些江湖好汉们来往。
尽管他的儿子宇文成都是在沙场上英雄无匹,力敌万夫,但这些高来高去的好汉们却是另一个圈子里的好手,他们是从事暗中活动的,目标对准一二个人,使他防不胜防,这使宇文化及寒了心,也等於是向神龙门低了头,有时虽接获密报说李靖就在京师附近出没,他也不敢采取任何行动。
李靖也不轻松,更不得安稳,首先是一批江湖上的朋友来找他,邀请他合作。最热切的是李密,此公颇具心计,也很有手段,他在杨素府中为记室时已暗存野心,笼络了不少心腹知己。
杨素死后,他离开了越国公府,游访江湖,说动了很多江湖朋友支持,其中如程知节、王伯当、齐国远、李如珪等人,都是李靖的知交,当年会一起来长安街市闹事,打死了宇文惠及。
这些人以友情来包围李靖。首先他们表示了愿意拥戴李靖成事,李靖说明了自己的才具不足以当人主,他们才邀李靖共事李密。
这使李靖很困扰,因为这种邀请是不容易拒绝的,不仅是道义,而且还有友情,尤其是李靖曾经歃血盟誓,参加了三十六友的金兰组织,誓共生死富贵,那些朋友们没有背弃他,也没有忘怀他,先对他表示了拥护之忱,只要他肯举事,他们负责拉李密来支持他。
李靖对李密知之颇详,看透此公非人君之器,器量小,猜忌心重,权欲之心尤炽。可是他手段高,能言善道,善於做作,获得了一般江湖朋友的拥戴。
他发动那些朋友来游说李靖,也是一种姿态,明知李靖绝无自任人主的企图,故意表示大方要拥李靖。
李靖表示无意及此,却很难拒绝合作的要求,而且还是旧日歃血盟誓的朋友。
这些地方张出尘比他善於应付,她得知李嫡的为难,常对李靖道:“药师,既是你当年跟众家兄弟有同生共死之约,目然也该跟大家一块儿去的。”
李靖大为尴尬,但是当着大家,又不便反对,只有呆呆地望着她。张出尘道:“不过,我们也答应了张大哥。”
王伯当忙道:“嫂夫人,药师兄与我们盟约在先,跟虬髯客认识在后,自然要先应我们的约,何况李密兄是世家公子出身,也此虬髯客江湖出身要好得多。”
张出尘笑道:“王兄,英雄不论出身,这些话不必去说了,凡事有先来后到,药师当以各垃兄弟的义气为先,这种说法才能使张大哥接受。”
王伯当道:“是极,是极,嫂子不傀为巾帼女杰,兄弟受教,药师,就这么决定了。”
李靖只有苦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出尘道:“决定了,各位去归告李公子,我们一切整理就绪,交还给张大哥,就去投效李公子。”
王伯当一怔道:“把一切交还给虬髯客?”
“不错。我们夫妇空手而来,这一切都是张大哥的。”
“可是虬髯客跟贤伉俪已交割分明,他自己另起炉灶,分标而治,把原有的人手都送给二位了。”
张出尘道:“是的,张大哥是如此表示过,但我们却不能做如此想,尤其是此去投效李公子,跟张大哥走上同一条路,将来很可能在逐鹿中原时,还会碰上头的。我们若带着张大哥的弟兄去打张大哥,那在人情与这义上都说不过去。”
这番道理的确是推不倒的,众家好汉都怔住了。
张出尘又道:“撇开人情的因素不谈,神龙门的弟兄,都是张大哥的手足,对别人争斗,他们是勇士,但一旦与张大哥对垒就很难说了。他们到底是支持谁,小妹实在没有把握。万一误了李公子的大事,则是我们害了李公子了。”
程知节道:“嫂子说得对,这些人是不能带去的,不仅在道义上有亏,而且忠诚上也有问题,还是还给虬髯客后,贤夫妇单身过来吧。”
张出尘笑道:“空身倒不至於,有些人是愚夫妇自己收服的,那是可以带走的。”
“为数有多少?”
“不多,前后约莫有数千人。这些都是我们最亲密的手足兄弟,除了我们之外,谁也带不了他们。各位兄弟回去告诉李公子一声,看要我们把他们也带了去。”
王伯当道:“既是如此,二位什么都别带了,把那些人也送给虬髯客好了。”
张出尘笑道:“那可不行,一则,人是我们自己网罗的,舍不得送给别人;二是他们除了愚夫妇之外,任何人的号令都不听;三则,药师的脾气很倔,不惯听人号令,还是有自己的基本实力较好,日后为李公子指挥领军时,至少有最基本的支持者。”
王伯当点头道:“大嫂顾虑的极是,我们就此别过,李公子不日将在金墉揭竿而起,兄弟等归报李公子后,就下令派人向药师兄连络。”於是一行朋友告辞走了。
他们走过,李靖立刻就埋怨张出尘:“娘子,您怎么乱出主意,替我决定了呢?”
张出尘笑道:“你跟他们有誓言约束,既不接受他们的支持,自然就不能拒绝他们的归并要求了。”
“可是也得看看对象,那李密能够当得起我的主公吗?当年在国公府中我就讨厌他。”
张出尘道:“谁不讨厌他?只有你的这些兄弟朋友才听他的。”
李靖道:“那你为什么要叫我投过去?”
张出尘叹道:“郎君,今天已由不得你抉择来决定了,只有答应举事或拥戴李密两条路走。”
“这两条路我不想走。”
“那你该做个明白的表示,你那些朋友恐怕不会满意吧,他们是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