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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前就有预料和安排,铁蛋儿妈也算是用尽了洪荒之力,等大家默默退去后,铁蛋儿妈瘫软在炕上,仿佛被抽去筋骨了一样。
二闺女留下来陪着铁蛋儿妈:“姐,你刚才好吓人,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我吓坏了。”
“唉!这个家里没有一个顶事的人,我不出头谁出头?大哥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其他小的都拿不住这群人,还好,有铁蛋儿、毛栓给我撑腰,要不是他们及时站出来,恐怕今儿五闺女就抖擞不下去,你看看那架势,跟栓在这儿给涨了志气了。好在我先把跟栓唬住了,他也没脸多说啥。”铁蛋儿妈心有余悸。
“唉!就是打发妈这件事,我看还得你主持,要不大哥和这几个小的估计又得打脑子拼命,现在也就你能主持住这个场面了。”二闺女叹气道。
“本来,按常理,闺女只负责老人家的丧葬礼俗,不应该掺和人家打发的事情,人家咋做我们都不能干涉,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就找他们商议商议,看看咋做更合情合理,不要闹得不可开交才好。”铁蛋儿妈的神情有些疲惫。
“大姐,我觉得趁着现在这个劲儿还在,就找大哥他们把事情定下来,要是等他们打闹起来才安排,怕是晚了。”二妹妹建议。
“唉!操完这一回心,估计也就不用再操心了,我也该歇一歇了,这给我乏得!那你去悄悄通知大哥、三娃、四娃、十娃来,我们先商议一下,先不要通知嫂子她们。”铁蛋儿妈安顿。
二闺女疾步出门,去把几个人找来。
元庆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可以哦!听说你把这群女婿都给唬住了?看来真是够厉害的。”
“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本来是应该你出来主持大局的人,个人躲起来看好看,你还好意思说?”铁蛋儿妈回道。
“我说话哪有你那威力?我说的话是没人听的。”元庆坐下来:“说吧,把我们弟兄几个叫来,有何吩咐?”
“是我的意思,我觉得你们打发妈的事宴,也得我姐跟你们商议确定下来,要不到时候你们意见不统一再加上其他人煽风点火,又得闹得不可开交,今天咱们姊妹兄弟几个就先商议好一个做法,你们说咋样?”二闺女怕大哥和大姐起冲突,急忙解释道。
“这样,我愿意一家打发妈,吃亏便宜我不在乎,我就是想把妈热热闹闹地送走。”三娃首先表态。
“按理说,应该第一个是大哥来主持打发,要是大哥无所谓,那就看你们几兄弟商议了。”铁蛋儿妈说。
“我无所谓,谁愿意打发谁出钱,我就跑腿好了,其他我都不参与。”元庆很利索、很理直气壮地表态。
“我是老小,明里暗里说妈都最疼我,妈这最后一程了,我是想我来主持打发,哥哥姐姐你们要是有心就帮我,你们要是无所谓,我一个人打发也要把它办得红红火火的,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十娃蹲在水缸前吞云吐雾地说道。
“姐姐们不是大姐已经主张说她们一人1000块了吗?再加上外孙、孙子、四亲八邻的礼钱,你这不是明摆着不吃亏才这么说?”四娃不服气地说。
“就是,我是大家都没有表态时候就说我一家打发的,你现在跟我争,有啥意思?”三娃也不满十娃的做法。
“我说句话,你们听不听由你们:就叫十娃来打发,其他需要帮忙的,你们几个哥哥帮忙,他最小,有这份心,也算妈没有白疼他一场。咱们做大的要有做大的姿态和气度,都支持他,好不好?这是妈老了,也是我们疙瘩炮蛋(接二连三)这么多娃娃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们做哥哥姐姐的都把心胸放宽大点儿,不管他吃亏、占便宜,咱们都不要计较,如果收回的礼金不够事宴铺派(开支),我们是不是还给他点儿帮助?妈最不放心的是他,你看看他那个痴蔫呆傻的媳妇儿!就是有些结余,我们也给他留下哇,让他的日子过得不那么紧巴,好不好?”铁蛋儿妈和和气气、甚至有点恳求的语气。
“问题是,我们还有两个娃娃要供,也没有富裕的钱出啊。”四娃表示不赞同。
“那你就不出钱,你有力气出点儿力气,不想出,力气也不出,这么个你看行不行?”铁蛋儿妈和颜悦色安抚。
“我们都是头顶屁股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谁吃亏谁香盈(占便宜)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都不能计较。我没叫任何一个外人来,媳妇儿、女婿都不在这儿,甚至连三闺女、四闺女、五闺女都没叫来,人多不好说话,就咱们几个姊妹兄弟商议,商议好了就这么办。你们看了?”铁蛋儿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没意见,我当大哥的,听你们的,你们想咋做就咋做,我都支持。”元庆首先表示赞同。
“可是……”三娃犹犹豫豫说不出来话。本来他打算做完事宴应该还有万儿八千的礼金结余,也能给即将出生的孙子安顿一下,看来是白惦记了。
铁蛋儿妈心知肚明三娃的小九九,但是她站在了高风亮节的制高点:“你是做哥哥的,也都要做爷爷的人了,就顺了十娃的意思吧,给他一个机会,也让他尽一份孝心,你的心意大家都懂得,你一向孝顺、懂事,要说妈这几个儿子,我今儿敢把这话说出口:就数三娃孝敬。我每次来看望妈,都看到三娃在烧水做饭的伺候妈,三娃每天早上抽上裤子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看妈,大冬天帮忙生炉子,把家烤热了,妈才慢慢起来。”
“就是,三娃媳妇人家也是孝顺的人,妈躺在炕上这些天,人家不嫌脏不嫌累,每天跟大姐一样给妈端茶倒水、端屎送尿,你们哪一个媳妇能做到这些?不过好人有好报,你看人家文军娶了个好媳妇,娃娃都要出生了。”二闺女帮忙大姐把高帽子给三娃戴好。
两姐妹倒是说得真心话,老人家这么多儿子、媳妇,还真是就三娃和媳妇一直悉心照料老人家的饮食起居。
“所以这一次,也给十娃有这个孝心的,就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吧。”铁蛋儿妈对三娃说。
“好吧,我还以为他们都不愿意做,我就做,他们要愿意,那就他们做。”三娃听了两个姐姐的肯定和表扬,心里感到很满足,也就不再多计较,遂同意了大姐的提议。(未完待续。)
三七〇、安享晚年
三七〇、安享晚年
至此,老太太的葬礼终于整顺当了。
按照当地习俗,三班鼓匠吹打,孝子贤孙们痛哭哀悼,11天后老太太入土为安,这一生算是完完全全走完了。虽然艰难困苦、虽然儿女成群、虽然活过几个朝代,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深入地下的老太太又回归自然,留下的是她儿女们的思念。
深秋的草原灰色、萧条、荒凉,凌晨的北风刮得紧,窗外几张钉在窗框上的塑料纸“哗啦啦”地响,像无数厉鬼抓挠门窗要挤进来暖暖身子。
铁蛋儿妈一夜没睡好,她早上起来,想着把窗户纸换一换,再把塑料纸重新订过一次,冬天来临,塞北的寒风无孔不入,冷风会通过不严实的门窗窜进屋里,很冷。
二莲打发完姥姥也还没有回家,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和母亲忙乱,把原来的塑料纸拆下来清洗、晾干,把吹塞入窗缝的黄土用笤帚扫干净,再用细铁丝一点点把缝儿里面的黄土抠出来,然后用白麻纸仔细糊好、裱好。母女俩忙了一个上午才把窗户密封好,这样入冬之后里面的玻璃就不会太过生出冰花,也不会消冰流水导致榆木窗框一湿一干地变形,变形的窗框会掰裂玻璃。
山丹打电话回来,问询姥姥的后事,二莲轻描淡写地述说了一下过程。
山丹很是惊异:“哟?这次居然没有人闹事?”
“哈哈哈!你是怕闹事,还是盼着闹事?”二莲笑道。
“怕啊!我老担心咱妈受不了。”山丹笑着回道。
“看来姥姥家这群娘舅可没给你留下好印象,这回也是妈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这群‘爷爷’哄住。”二莲低声说道。
“这回要不是我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又得像打发你姥爷那回打得头破血流。你看看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虽然二莲低声跟山丹通话,还是被一旁忙着的母亲听到了,她说道。
“我姐的电话,妈,你要不要接?”二莲索性把电话递给母亲。
“山丹,你上班没?忙不忙?”母亲电话里问。
“上班了,不忙。妈,我姥姥打发了?这回又把您累坏了哇?我这群不省心的舅舅姨姨也就您能咋唬住一点点。”山丹问道。
“唉!家家都一样,一家不知道一家的难。这回也算是我最后一次费心费神了,再想操心都没机会了。”母亲在电话那头言语哽咽。
“人总有这么一回,我姥姥已经很高寿了,您也不要难过,这是她老人家得到了解脱,下一回转生可能会是个好人家,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山丹安慰母亲。
“哦,说得也是,一辈子辛辛苦苦的操劳,受了一辈子的罪,总算熬出了头,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也享享福。”
“您也该安排个人的生活了,吃好穿好,有时间玩玩牌,照顾好您和我大的身体,多多享享福。”山丹柔声说道。
“哦,现在也没什么要我操心的了,也就是把我们的身体搞好,不给你们添麻烦就好了。”母亲情绪很是忧郁。
“对呀,您就不用想着给谁帮忙了,你们能把个人的身体搞好,每天高高兴兴的,不出毛病就是最好的,不能帮忙可千万不能添乱,知道吗?”山丹逗母亲开心。
“知道!现在我想给人家帮忙都没忙可帮了,这下子耕地都承包出去,大家都没事做了,只有混吃等死了。”母亲情绪仍然低落。
“哪能那么说?你们已经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歇歇了,现在才60多岁,等到80多岁,还有20年要好好活呢。你把身体搞好,我就带你去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山丹劝慰。
“旅游个啥?稳稳当当在家,不生病、不难过、好茶好饭就好了。”母亲的愿望是那么平实而卑微。
“我让您坐坐飞机,飞上天看看云朵和阳婆,再看看大海、瀑布啥的,我大晕车出不了门,您趁着你们俩身体都好,您要到处走走看看。我看我有时间回去就带您出来走走。”山丹规划道。
“他?你看那个毛不球样,留他在家,我能放心?”母亲说道。
“不是还有我哥跟二莲照顾一下吗?你走个一月四十天没有问题的。原来是我姥姥拉扯着你走不了,这回就让我大多少担待几天,你出来放放风,没问题的。”山丹真心想给母亲一个人出来放松一下,大半辈子的操劳,终于有了机会。
“唉!不要劳累大家了,两个人好好地活着,不给娃娃们添乱就是我们将来的任务。”母亲轻轻叹息道。
母亲还是一味奉献不求回报,凡事都在为别人着想,从来不为自己打算的人,老了,没有负担了,该好好享受生活的时候,却想着千万不给孩子们成为负担。
山丹听到母亲这样的话,心中多了些酸楚,母亲一生争强好胜、不落人后,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和不服输,她的刚骨、大气、通情达理也是苦了自己的,即使自己受委屈、吃亏受累也要走通大理,不给人说三道四的把柄。
从小就看到母亲无论怎样的艰难都咬紧牙坚持着,从不喊一声苦一声累。
山丹的坚韧和不屈也是继承了母亲的性格,她越来越能理解母亲的为人和性格,因此也特别心疼一辈子要强的母亲。
“您要这么想:您为我们操心劳神几十年,您就麻烦我们几十天,哪个敢说什么?您心理也不用过不去,该劳累的就要劳累,您不是常说要有来有往吗?父母跟娃娃们之间也是一样的,你们养我们的小,我们养你们的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山丹说着有些想流泪的感觉。
“唉!妈没那么想,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是妈最高兴的事儿。自古都是从上往下亲,哪能跟娃娃们要回报?那不能。”母亲絮叨道。
“你看看村里的老人们人家还不是跟娃娃们要这要那的?他们能要您就能要,这个不缺理儿,是应该的。您就是苦了个人大半辈子,说啥我也要给您出来先走一走。原来是没条件,没办法,现在咱有条件了,咱就享受它一把。”山丹笑着说。
“妈不跟他们一样,妈心里明镜儿似的,妈啥都知道,他们那么做妈觉着不对,娃娃们的孝心是娃娃们自愿的,不能强求、不能为老不尊。就是自愿也不能给啥要啥,妈心里有杆秤呢。你非要接妈出去走走,妈也得安排好家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