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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她不想就顾海平离世这件事上费太多心思和精力,她实在没办法拿一条鲜活的生命换来几个冰冷冷的钢币而费心。别说是她的爱人,就是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又岂是几个钞票可以交换的?
而世事艰难,她也能理解顾老师的争夺,他的不安全感与生俱来,他的本事和他所经历的岁月令他总是惶恐,如果顾海平的离去换来的钱能让他安度晚年,也算是顾海平牺牲的价值所在,虽然这显得那么无情而可笑。
与她,这个世界没有了他,她甚至可以抛弃了全世界。
但做人难,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年幼的孩子,叫她怎么能狠下心抛弃了世界、放弃了生命?
她必须活着,活着完成这一世做人的责任。
永城的炎夏已至,太阳毫不疲倦地从早上五点到晚上八点半挂在天上,炎夏的永城天空永远是万里无云的,它绝没有二、三月梅雨天的一丢丢云彩,云彩也可能为了躲避这炎热而集体脱逃了吧?气温像沸水里的气泡一样永不停息地上升,湿热、霉腐的空气充斥着所有的空间,动一动就大汗淋漓的人们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
门前的大榕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树叶,知了在不厌其烦地日夜鸣唱,连整天上蹿下跳活波的小鸟都躲在树荫里不再露脸。
每一条下水道盖不严实的井盖缝隙里,都争先恐后地蹿出令人窒息的气体。
永城在这炎热的夏天如死尸一般腐臭。
流过城中的永江水,也泛着油光光的绿色,上面飘满了冒着泡的绿洼洼的水藻、浮萍。很多热得受不了的男人们,穿着一条勉强遮羞的短裤,(他们恨不得一丝不挂,然而,就是一丝不挂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热还是热。)有机会就泡在江水里。每一年夏日里,永江都会带走几条热不可耐、下水觅凉的人的性命。而这一切都不能阻挡人们下水的脚步。
这条江供应着永城700万人民的吃水,这样看不出流淌、死水一滩的江水日日流经永城千家万户的厨房。
这样的日子一日日过着,山丹在半混沌、半清醒之间,每天强迫自己清醒,强迫自己哪怕多吃一点点东西来增强体质。
顾海平离去已经一个多月时间了,山丹还没来得及看看小玉怎么样,顾海平出事后,小玉就被中医中心的几个护士姐姐照顾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对死亡还没有明确的认识,她每天除了正常上学,放学就被姐姐们接到医院招待所做作业、看电视、玩手机,怎么哄得她开心,她们就怎么哄着她。可怜的孩子还没有清醒认识到爸爸再也回不来了,她还是懵懵懂懂地玩耍着。
虽然小玉在自己的qq上跟师爷说:我爸爸被车撞死了。还说:晴朗的夜空知了还在唱着歌,只是少了爸爸爽朗的笑声。
但是她还是没有太多现实的认识。
就孩子几岁的心智,还不足以认识死亡是个什么东西。
山丹也不愿意她那么深切地去理解认识它,她想给她一份晴朗的天空,哪怕只有她一个人来撑,她也会竭尽所能不让孩子背负过多的伤害。
她没让她去参加爸爸的追悼会,她没跟她说关于爸爸离开后生活的艰难,在偶然回家的小玉眼里,山丹都不敢显露自己的忧伤,让她以为妈妈还是正常的。
无论世事如何沧桑,生命还在,就得咬着牙活下去。
眼看暑假来临,小玉也放假了,而赔偿还没有最后落实下来。顾小妹实在耗不起先行离开,只留下顾大哥和顾老师留守。铁蛋儿家里也是一摊子事儿,只留下粉娥和铁蛋儿大照应,农忙时节,向日葵要不停地浇水,干旱了的向日葵会空壳不结子,便一年没有收成,粉娥急得团团转,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地问铁蛋儿什么时候回家。
铁蛋儿妈急得满嘴长满燎泡,手足无措。
山丹决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再留在永城,她即刻要逃离这里,再不离开,她会精神错乱而死掉了。(未完待续。)
四一五、同室操戈
四一五、同室操戈
政治处的捐款一说也没有了下文,医院的态度很明确:能尽快了结这件事即可,只要家属不闹腾,不管处理的结果是怎么样都不要拖太久,这样的事情对各位首长的仕途升迁都有影响。
黄副院长也在山丹鄙夷的目光里,自惭形秽、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山丹便也不想对他说什么。
那又是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山丹委托的律师拿来赔偿款、谅解书、遗产分配三份文本。
山丹请顾老师和顾大哥一起参看文书,顾老师全程黑着脸,似乎山丹委托的律师做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他也在着重研究遗产分配文书,山丹心痛得不能思虑。她尽管在极力去理解顾老师的行为,但真正看到这样的状况时,还是一阵阵感到悲哀。钱对他就那么重要吗?无论自己的孩子是活着还是死去,他都只看到钱吗?
山丹只是浏览了一下肇事方的相关赔偿、谅解书,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她拿着这支千斤重的笔,她期盼由她的谅解而打断一个恶性循环、冤冤相报的链条,虽然这看上去有些迷信和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她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他们深爱一世,哪怕没有得到赔偿,只要能在他下一次轮回中脱离这样的苦海,她也愿意。
顾老师研究了许久,抬头诘问谭律师:“你这遗产分配是按照法律规定吗?”
谭律师有点惊异:“是啊!怎么了?”
“那你这里医院的那笔钱怎么分给我们的这么少?”顾老师指着一个条款提出质疑。
“哦,医院这一笔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是要先留下山丹医生的一半,然后你们每人再按1/4来分割。”谭律师解释道。
“哦?那是海平去世之后的钱,怎么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了?”顾老师声音里透着恼怒,却那么顺当地说出“海平去世”这四个字。
谭律师解释:“其实你们按道理是分不到这笔钱的,因为顾海平生前买的保险身故受益人是山丹医生。住房公积金更加是夫妻共同财产的。山丹医生说能给你们的就尽量给你们,我才按照她的意思,这样划分。”
谭律师也觉察出顾老师的冷酷,遂轻声叫山丹一起走到屋外走廊:“山丹医生,我做过很多这样的案例,我想提醒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心软而亏待了自己,你还有那么小的孩子要养啊,未来的日子,你无依无靠了,听刘兴说你的工资并不高,你再考虑一下,我想还是把遗产分配文书改动一下吧。我看出来就是以后你有困难,顾博的家人也是不会帮你的。”
山丹被顾老师的冷酷无情一次次伤害,她低头思索,自己的好到底值不值?如果把钱这样分给他们,他们会觉得理所当然,而她的小玉却要过比较艰苦的日子,这样做到底对得起谁?对得起顾海平?让他一直疼爱的小玉受苦?他愿意吗?想到这儿,山丹点点头:“谭律师,谢谢你提醒,就按你的想法办吧,按照法律规定,我看我还是遵从法律吧。”
“好!”谭律师推门进来,从顾老师手里拿过文书,说道:“这个文书我还要重新做过,我会严格按照法律规定拟定。”
“你是个啥意思?那这么说,你原来是没有按法律规定拟定的?你还是不是个正经律师?咋能一会儿一变?”顾老师甚至有些咆哮起来。
“我是个正经律师,那!这是律师证,您过目审查一下。我之前是按照当事人的意思办事,多少有些没有按照法律规定,现在,我又征求了当事人的意见,完全按照法律规定来办事。再有,我是山丹医生委托的律师,我得对我的当事人负责,您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委托其他律师来代理你的诉求。”谭律师不客气地说。
“那我就委托你吧。”顾老师斜眼轻蔑地说。
“哦,对不起,我已经是山丹医生的委托律师,我不能做您的代理律师,您得另请他人。”谭律师要求顾老师和代理顾妈妈的顾大哥在谅解书和赔偿文书上签字、按手印。奇怪的是两个人居然连两份文书看都不看一眼。
记得那天在交警调解室,对方要把医院急诊室莫名其妙的一万块抢救费和10万块丧帐费都算在赔偿款里时,山丹觉得不合理,提出异议,顾老师和顾大哥一致表示同意对方的提法,这让山丹很被动,山丹也不再坚持,本来山丹也不打算要什么,既然他们这样做,她又何必?
在明明知道留下的钱是抚育小玉成长的费用,他们还如此不遗余力地争夺,让山丹很难理解。面对医院、面对肇事方,他们像一个通情达理、胸怀宽广、慈悲善良的羔羊,不敢提出一点点自己的要求,而山丹争取来的一点点赔偿金、甚至没有几个钱的公积金、保险,他们却这么处心积虑地惦记,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她得罪了他们?他们要她活不下去?他们要她的小玉也一样失去爸爸的同时再失去生活的基础?她百思不得其解!
按说这么多年来,她对他们问心无愧,她对他们的好比他们对她要好上一万倍!
为什么他们就不懂碗里有肉才能夹出来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们真的是铁石心肠,一点儿都不心疼英年早逝的顾海平,也不念及他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
这让山丹很是伤心、失望,她觉得自己的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估计就是“妇人之仁”!而这么多年,对方从来没有在乎过,更没有珍惜过,那又何必?
记得那天,小玉回家来睡在妈妈身边,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妈妈怀里,那是爸爸离开后,小玉第一次回家、第一次偎在妈妈怀里,熄灯已经很久了,小玉还在翻来覆去,山丹轻声问:“毛头,你没睡着?”
小玉突地坐起来,声音哽咽:“妈妈,是不是爸爸不在了,我们就没有钱、很穷了?”
“哦?你怎么想起来这么问?不会的,不是还有妈妈吗?”山丹眼泪流下来,尽量放缓声音安抚孩子。
“可是,可是,你的工资那么少!”小玉哭道。
“不要紧的,钱妈妈会想办法,我们也不会那么穷,再说,钱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人和人的情义才是最重要的,妈妈对你的爱、和你对妈妈的爱才是最重要的。”山丹抚摸着孩子的头说道。
“妈妈,爷爷是不是在跟你抢钱?”小玉问。
“没有啊!你听谁说?”山丹诧异道。
“听晓雯姐姐说的,她说叫我回来跟你说一说,不要把钱给爷爷抢去,要给我留下来读书。”小玉回答。
看来感到自在人心啊!即使两旁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哦,爷爷是爸爸的爸爸,他和奶奶生养了爸爸,现在他们都老了,爸爸却不在了,妈妈以后也没有能力来孝敬他们,如果能给他们一点儿钱,让他们安度晚年,也是做儿女应该的,我想你爸爸在天上也会同意这样做的。你读书的钱妈妈会给你留下来的,你不用担心。爷爷也没有抢这笔钱,他只是拿走他该拿走的。你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多,好好睡觉吧。你能健康成长才是妈妈最在乎的,钱妈妈会有办法的,乖!睡觉吧。”山丹搂着怀着稚嫩的孩子,黑暗中热泪长流。(未完待续。)
四一六、哑巴开口
四一六、哑巴开口
那晚小玉的话也让山丹懵懂的神经有了一些震动,不管孩子多小,她都没有权利侵害她的利益而肆意流失掉属于她的一份资产,所以谭律师的提醒也非常及时,这让山丹的“妇人之仁”没有“得逞”。
门外是大雨倾盆,谭律师没有带伞,他拿着文件包,准备冲进雨幕中。
山丹急忙拿了自己的一把彩虹伞递给谭律师,谭律师十分推脱,他说车就停在楼下不远处,不要紧的。山丹不能让人家好心好意帮忙再遭雨淋,所以硬是把伞强递给谭律师。这一幕在顾老师看来很是不爽,他们这么熟识,看来他只有吃亏的份儿了。
顾大哥不好意思在山丹家里查有关遗产继承的法律文书,一趟趟跑去网吧收集打印相关资料。顾老师的身体也没再因为日夜操劳钱的事儿而出问题。
山丹妈嘲讽道:“真是银钱连着心啊!你看老汉这些日子的精神,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兴奋,根本不是死了儿子!”
“唉!”山丹除了叹气、叹息,说不出什么,可怜而可悲的人儿。
谭律师再一次带来遗产分配文书时,顾老师大发雷霆之怒:“你这个律师到底是不是冒牌的?为啥这次跟上次差那么多?”
“是这样的:上次呢,我是把保险金也分配了,这次按照法律规定,保险金按照顾海平生前的意愿,受益人是山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