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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萧梦远的话并没有错,“南宫世家”之所以落得这般下场,乃是“诸神殿”的赐
予,但“南宫世家”之兴起,也可说是得力于“诸神殿”,何况如今“诸神殿”已冰消瓦
解,殿主南宫永乐也离开了人间,这种种恩怨,又如何算法?
南宫平扪心自问,他的仇人是“群魔岛”?但“群魔岛”并不曾损害过“南宫世家”的
一草一木。那么,是帅天帆吧?不错,帅天帆曾经有形无形地陷害过他,他的双亲也正是遭
了帅无帆的毒手,可是,正如萧梦远所说,即使杀了帅天帆,能挽回“南宫世家”已坠的声
望和财富吗?
杀了帅天帆能挽救得了垂危的双亲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个“不”字!
但是,不反抗帅天帆,又该怎么办呢?
南宫平心中思绪如潮,紊乱如丝,怔怔地站在门口,一时间,竟不如知何是好…
…
忽听南宫常恕一声朗笑,道:“好一个利口伧夫!竟敢在老夫面前饶舌!”随即严肃地
喝道:“平儿!为父和你母亲蛰居湖滨,以贫苦度此余生,乃是恪守我‘南宫世家’世代之
诺言所致,与人无夫,帅天帆狼子野心,意图以邪恶手段,驱策武林,杀之正是为天下除大
害,你还犹豫什么?”
话声有若暮鼓晨钟,撞击着南宫平昏乱的心绪,顿令他神智为之一振,忙一定神,应声
道:“大人严论,孩儿省得!”扬剑一指萧梦远,厉喝:“狗贼速来领死!”
萧梦远依然神色不变,笑容满面他说道:“常言道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公子以为区区不
进屋中,就不能置令尊令堂于死地了么?”
此际,南宫平心中已恨怒到了极点,直恨不得扑上去,把这萧梦远砍成肉酱,但却考虑
到对方这般引逗,极可能是故作姿态,引自己离开门口,另派人乘隙入屋对双亲不利,是以
始终不敢移动,当下,横剑喝道:“狗贼徒仗空言,我倒不信你有何伎俩!”
萧梦远笑嘻嘻地伸手入怀中,缓缓取出一只晶莹夺目的翠玉小杯,阴侧恻他说道:“令
尊与令堂的性命,便系于这只杯子之上,公子要不要试它一试?”
夜色苍茫,南宫平定晴细看,也瞧不出这只小玉杯中盛的是什么东西,双方距离足有两
丈,又势难出手抢夺或击毁这玉杯,不由心中焦躁,脑中千万个办法反复奔腾,仍旧选择不
出一个善策……
萧梦远见南宫平一副踌躇失措的神态,不禁越加得意,阴森一笑,又复逼问道:“公子
的主意打好了没有,区区尚有要事在身,可不能久候。”
南宫平闻言,脑际忽然灵光一闪,忆起父母昔日相赐的一对“护花铃”来,当下,迅快
探手入怀,将两只“护花铃”取出,一只扣在掌心,一扬手,另一只疾飞而出……
“叮铃铃”!一声清脆的铃声划空而起,一只小小金铃带着一线金丝,闪电般向萧梦远
手中的玉杯击去!
谁知——
铃声乍响之顷,陡听屋内南宫常恕夫妇突地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南宫平大吃一惊,慌忙将掌心中扣着的金铃发出,钩住了眼看就要击中萧梦远手中玉杯
的金铃,闪电般掣回手中,然后迅快掉头一看!
灯光荧荧之下,只见双亲业已面如死灰,牙关紧咬,浑身不住痉挛抽搐,神态痛苦至
极!
耳际,传来萧梦远的得意笑声道:“如何!公子这是自作聪明,害了令尊与令堂,可怪
不得区区了。”
南宫平回头厉声喝道:“狗贼!你使的什么卑鄙手段?快说!”
萧梦远诡笑道:“这是公子自己下的手,与区区何干!”
南宫平目眦俱裂,扬剑喝道:“你再胡说,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萧梦远笑道:“本来帅先生赐与令尊令堂的毒药,毒性潜伏于体内,需区区将这玉杯掷
在地上之时,方始会被那清脆的玉杯破碎之声引发,如今公子的铃声,效果竟高于这玉杯,
真是妙不可言!”话声微顿,倏地面容一整,又道:“若公子不忍双亲受苦,答允为帅先生
效力还来得及,望公子三思!”
南宫平又急又怒,只气得毛发直竖,星目流血,心如油煎,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
萧梦远笑了笑,缓缓探手人怀中,又取出两只色泽相同的小玉杯来,道:“本来按照规
定,须掷碎第三只玉杯,方是令双亲毕命之时,现在有公于代劳,区区只须损失两只便可了
事,公子若是心存疑虑,区区这就试给你看一看!”言罢,将一只玉杯朝地上一掷——“铛
啷”:一声清越脆响乍迸,顿听屋内南宫常恕夫妇齐声惨叫,紧接着呻吟喘息之声迸作……
南宫平掉头望去,只见母亲已倒在爹爹怀中,爹爹的七窍中已渗出一滴滴淤血,面目痉
挛,神态惨凄,不由心胆俱裂,当下一咬牙,霍地回身,嘶声叫道:“狗贼!我……我……
答……”
言还未了,陡听乃父颤声吼道:“住嘴!”
南宫平转身哭叫道:“爹爹!你……”
南宫常恕嘴唇抽搐,深深喘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平儿!你忘了咱们的家训了吗?
你……你若是为了我和你母亲的性命而屈服,你……你……你就是南宫世家的不肖子孙……
天下武林的罪人……”
南宫平心如刀割,他何尝不明白爹爹的话乃是大义凛然的至理,但是,他身为人于,能
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受苦,甚至死亡吗?
“不!不!我不能这样做……”他心中痛苦地喊叫着,一咬牙,霍地旋身,朝着萧梦远
昏乱地冲去……
他脚步方自一动,萧梦远立即一声断喝:“站住!”
南宫平应声怔然止步。
萧梦远高高举起手中的玉杯,狞笑道:“你再动一步,我这玉杯便立成粉碎,答不答
应,只准你站在原他说话!”
南宫平钢牙挫得“咯咯”作响,拳头紧握,指甲都深深隐入肉中,半晌,忽地长叹一
声,恨恨道:“也罢!我……”
陡听乃父又是一声嘶哑的呼唤:“平儿!”
南宫平茫然地转过身子,却不由心中猛地一震!
只见爹爹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作出向母亲脑门拍下之势。忙急声叫道:“爹爹!
你……”
南宫常恕怒目瞪着爱子,哑声道:“你已决定屈服了?”
南宫平笑道:“爹爹!除此之外,孩儿又有什么办法呢!”
南宫常恕忽地惨然一笑,道:“也好,为父实不忍见我有如此不肖的儿子,只好和你母
亲先走一步了!”
南宫平失声大哭起来,“噗”地跪下,叫道:“不!不!爹爹!你不能这样做!”
南宫常恕沉声道:“那就答应为父,将这姓萧的杀了,然后召集天下武林,除去帅天帆
这恶贼!”
南宫平把心一横,叫道:“好!孩儿答应你老人家,誓报此仇!”话声一落,霍地长身
而起,凌空一转,挺剑直扑萧梦远,厉喝道:“狗贼拿命来!”
萧梦远见他神情惨厉,其势凛凛有若天神,不由骇然失色,慌忙飘身后退数丈,狞笑一
声,扬手将第二只玉杯猛然朝地上一掷……
说时迟,那时快,他玉杯方告脱手,柴扉外一条人影疾掠而至,势如闪电,伸手将玉杯
接住,同时反手一按,萧梦远顿觉腰间一阵剧痛,浑身虚脱,“噗”地仰翻地上,动弹不
得!
南宫平又惊又喜,忙一沉真气,止住前扑之势,脚落实地。
定眼瞧去,不禁失声叫道:“是您老人家!”
来人也自收势,原来是个身材猥琐的秃顶老人,也正是昔年名震武林的“风尘三友”中
的“神行仙影铜拳铁掌”鲁逸仙!
他歉然地对南宫平道:“愚叔来迟一步,累贤侄受惊了!”
南宫平闻言,顿时悲从中来,垂泪道:“我爹爹和娘恐怕…”
鲁逸仙摇手道:“贤侄不必忧虑,这事包在愚叔身上……”
说时,柴扉外又是一条人影飞掠而至,南宫平闪目望去,见来人乃是个走方郎中打扮的
矮胖老者。
鲁逸仙已迎着此人笑问道:“都收拾了么?”
矮胖老者吭也不吭,只冷冷地点了点头。
鲁逸仙转对南宫平道:“贤侄快过来拜见这位名倾天下的‘夺命郎中’崔明鬼崔大
侠!”
南宫平久已闻说这“夺命郎中”崔明鬼医道神通,不禁大喜,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道:“晚辈南宫平拜见老前辈!”
崔明鬼一摆手,神情冷漠地一颔首,仍然双唇紧闭,不吭一声。
南宫平心知这种风尘奇人,性情多半如此,遂转对鲁逸仙道:“叔叔怎会来得这般凑
巧,可是……”
鲁逸仙摇手止住道:“这事说来话长,且先瞧瞧你爹娘再说。”弯腰抓起地上的萧梦
远,同崔明鬼走进屋中。
这时,南宫常恕适才勉力提聚最后一口真气,和爱子说了一番话之后,已然气息奄奄地
倒在榻上,南宫平见这情形,不禁大惊失色,焦急的泪珠,又复滚滚而出!
鲁逸仙放下萧梦远,侧顾崔明嵬,严肃地说道:“崔兄,这就有劳一展妙手了!”
崔明鬼上前替南宫常恕按了按脉息,冷冷说了声:“无妨!”便自伸手入怀中取出一个
布包,从包中摸出一个黑色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分别塞入南宫常恕夫妇口
中,道:“半个时辰后,他二人体内毒性自解,那时再疗伤便好了!”
说完,自顾一旁坐下,闭目养神。
南宫平疑信参半,又不好出声询问,只得望着鲁逸仙,方待开口……
鲁逸仙己抢着低声道:“贤侄但请放心,愚叔自从接到你家中以前的食客万达的消息,
得知你爹娘遭害,不知费了几许精神,才请出崔大侠前来相助,若不是在庄外收拾几个小脚
色,早就进来了……”话声微顿,又道:“你不是到‘诸神殿’去了吗?怎会到中原来
呢?”
南宫平长叹一声,遂将这一年来的经过,详细说了。
鲁逸仙听罢,点头叹息道:“想不到这短短时光,竟发生了这许多事故,待你爹娘医好
之后,咱们得好好商量个办法……”说话之间,只听南宫常恕夫妇已齐声长呻,霍然醒转,
南宫平大喜,忙扑上前喊道:“爹爹!妈!……”
南宫常恕一眼看见鲁逸仙,遂摆手止住南宫平,笑对鲁逸仙道:“贤弟!可辛苦你
了!”鲁逸仙笑道:“不是我的功劳。”伸手一指崔明嵬,道:“多亏崔兄大力,大哥和三
妹才能逢凶化吉哩!”
南宫常恕一望崔明嵬,方自恍然,忙就在榻上抱拳道:“愚夫妇有何德能,敢劳动崔大
侠赐予援手……”
崔明嵬欠身而起,摆手道:“现在不忙谢我,还有事情不曾了哩,我且先为你疗伤,待
会由你来治尊夫人好了。”
南宫常恕闻言连声称谢,崔明嵬又从布包中摸出一个白色小瓶,倾了一撮白色粉未在两
手掌心上,探入南宫常恕的衣裳里面,分按在“丹田”、“命门”两穴道上,运聚本身三昧
真火,将掌心的药未炼化,逼人南宫常恕体内,约有一盏热茶功夫之久,只听南宫常恕大大
吁了口气,出了一身热汗。
崔明嵬抽出双手,吩咐南宫常恕略为调息,然后倒药未在他两手掌心上,将用法说了,
南宫常恕依法施为,将爱妻伤势医好,这才双双振衣下榻,重新向崔明嵬施礼致谢救命大
德。
崔明嵬微一颔首表示答礼,便又自顾一旁坐下,闭目养神。
鲁逸仙这才向南宫常恕夫妇重新拜见,恨恨道:“想不到帅天帆这厮如此可恶,我们倒
要好好想个办法来收拾收拾他,才不辜负他的这一番盛意哩!”
南宫常恕长叹一声,道:“本来愚兄自从送走了平儿之后,已自雄心尽灭,借同三妹隐
居此地,打算安静地度过这晚年,谁知这一来,势非东山复出,与这武林枭雄一争短长不可
了。”
话声微顿,目注鲁逸仙道:“贤弟从江湖来,可知道帅天帆的动静么?”
鲁逸仙沉吟道:“小弟只知道他利用药物和卑鄙手段,已笼络了七大门派之人,打算开
一次推举武林盟主大会,至于何时召开,以及开会地点,却不知晓。大哥会见那厮之时,可
曾获得一点头绪么?”
南宫常恕摇了摇头,忽然若有所得地瞧着蜷伏地上的萧梦远,笑道:“此人既自称是帅
天帆的左右手,何不从他身上着手!”
鲁逸仙也笑道:“大哥之言,正合弟意。”当下,弯腰伸手在萧梦远胁间一按一拍,解
了穴道,笑嘻嘻的说道:“阁下要死要活,在下洗耳恭听。”
萧梦远以手撑地站起身来,暗自一运真力,谁知浑身竟似虚脱了一般,膝盖一软,
“噗”地又自跌坐在地上,方知欲求一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