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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兄弟俱都对你不谅,只有我任风萍不惜犯下众怒一一唉!你切莫教我违了本意,反将你伤
在阵下!”
南宫平叹息一声,梅吟雪冷笑接口道:“你威吓不成,莫非又要来软求么?”
任风萍面色一沉,厉声道:“三位若不听我良言相劝,那么任某只有让三位看看这‘天
风银雨阵’的真正威力了。”
话落,他正待离地而起,梅吟雪轻叱一声:“慢走!”纤腰微拧,窈窕的身形,突地飘
飘飞起。
任风萍暗道一声:“好轻功!”梅吟雪已飘落在他身前,任凤萍哈哈笑道:“你当我身
在阵中,‘天风银雨阵’便无从施展威力么?梅吟雪道:“不错!”她轻轻一笑,口中又
道:“我就想留着你在这里。”纤掌微扬,轻轻一掌拍去,却怕向任风萍肩头的乒肩井“大
穴!任风萍眼帘微垂,不敢去看她面上的笑容,脚步一转,左掌横扫她胁下,冷冷道:“恕
不奉陪了!”右足微顿,身形骤起。
梅吟雪娇笑道:“你就是走不得。”右臂一扬,长袖飞起,突地有如蛇蟒一般,缠住任
风萍右足的足踝!
任风萍心头一震,双掌立沉,右足向上提起,左掌横切梅吟雪的衣袖。
梅吟雪手腕一抖,衣袖重落,娇笑着道:“你还是下来吧!”
语声未了,任风萍果已落在地上,双掌护胸,凝注着梅吟雪,方才她轻描淡写施出的那
一招“流云飞袖”,看来虽然平平无奇,但运力之巧,行气之稳,实在妙到毫巅,便是“武
当派”当今的掌门“停心道长”也未见有这般功力。
南宫平亦是暗暗吃惊,直到此刻,他方始见梅吟雪的真实武功,竟比他心中所想的高深
得多,而且她举手投足之间,还似乎不知含蕴着多少潜力,只是未遇对手施展而已。
他不禁既是惊奇,又是钦佩。这十年之间,她僵卧在一具窄小暗黑的棺木里,本应是一
段令人窒息、令人疯狂的岁月,然而这奇异的女子,却不但恢复了她被毁的功力一一这原是
多么艰苦的工作——悟得了内家功夫中,最难的驻颜之术,而且功力招式之间,竟似比她原
有的武功还进步了些,他实在想不透她所凭借的是一种何等高妙奇奥的武功秘术,而造成了
这武林中百年未有的奇迹。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狄扬已自他身边缓缓坐起。
任风萍冷笑一声,缓缓道:“你们是要降抑或是要战,最好快些决定。”
梅吟雪道:“我偏要多拖一些时候!难道不行么?”
任风萍冷冷道:“那么你们只好快些准备这位姓狄的后事了!”
南宫平心头一懔,失声道:“你说什么?”
任风萍两目望天,缓缓道:“银锤之上,附有巨毒,见血之后,无药可救……”他霍然
垂下目光,注定南官平,接口道:“你若想救你的朋友,还是快些作个决定的好!”他暗惊
于梅吟雪的武功,终于施出这个杀手铜来。
南宫平面色大变,转目望去,只见狄扬面容僵木,果然已失了常态。
梅吟雪秋波四转,冷冷道:“危言耸听,却也吓不倒我!”
任风萍冷冷笑道:“只怕你心里已知道我并非危言耸听吧!”
他似乎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南宫平面上的神色,接口道:“你虽然是心冷血冷,将朋友的
生死之事,全不放在心中,但是……”他突地大喝道,“南宫平,难道你也是这样的人
么?”
南宫平心念转动,只觉狄扬被自己握着的手掌,已变得炙热有如烙铁,向前凝注的眼
神,也变得散乱而无光。
梅吟雪轻叱一声,道:“我若将你擒住,还怕你不献出解药么?”
任风萍冷冷笑道:“解药并未在我身边,何况——嘿嘿!你自问真能擒得住我?”
梅吟雪柳眉微扬,突也仰天冷笑了起来:“可笑呀可笑!”
她冷笑着道,“我只当‘万里流香’任风萍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也不过如此!”
任风萍以手抚颜,故作未曾听见,梅吟雪冷笑又道:“以这种方法来使人人伙,岂非蠢
到极点,别人纵使从了,入伙后难道就不能出卖你的机密?难道不能反叛?那时你后悔也来
不及了。”
话犹未了,只听任风萍哈哈笑道:“这个不劳姑娘费心,任某若没有降龙伏虎的本领,
怎敢在月黑风高之时上山!”
梅吟雪暗道一声:“罢了!”知道攻心之战,至此已然结束。
他两人俱是强者,在这一回合之中,谁也没有为对方言语所动,要知此时此刻,彼此双
方,心中俱有畏惧,是以彼此心中,谁都不愿再启战端,只望能以言语打动对方,不战而
胜。
晚风吹拂,梅吟雪心中主意已定,面上便又巧笑嫣然,方待出其不意,将任风萍点住穴
道,一击不成,便立刻全身而退,乘那阵式未及发动之际,与南宫平冲出重围。
哪知,静寂中突听一声鸦鸣,划空而来,星空下,一团黑影,疾飞而至,来势之疾,有
如鹰隼,哪里!是一只乌鸦!
梅吟雪心头微惊,只见这只钢啄铁羽的乌鸦,疾地扑向任风萍的面门,似乎要去啄他的
眼珠。
任凤萍心头亦自一惊,脚下移动,“唰”地一掌,疾拍而出!
这一掌去势迅速,那乌鸦又是前飞之势,衡情度理,实无可能避开这一掌,哪知刹那问
它竟又一声长鸣,闪电般倒飞而去,去势之急,竟比来势还要惊人,霎眼间便已消失在夜色
中,只留下半声鸦鸣,尚在星空下荡漾。
任风萍一掌扫出,乌鸦已自去远,他呆呆地木立当地,扬起的手掌,几乎放不下来,世
上灵禽异兽虽多,但一只乌鸦,竟能倒退飞行,却实是自古至今,从来未有的奇闻异事!
“难道此鸟虽有乌鸦之形,却非乌鸦,而是一种人间罕睹的奇禽异鸟么?”
他心中不禁暗自猜疑,那边梅吟雪与甫宫平亦是满心奇怪,要知鸟翼兜凤,仅能前飞,
此乃人尽皆知之事,是以这倒飞之鸦,才能在此刻这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转开他三人的注意
之力。
错愕之间,只听一阵极为奇异的喝声:“让开,让开!”自远而近,接着四下手持流星
锤的黑衣大汉一阵骚动,竟乱了阵脚,纷纷走避,让开一条通路。
“万里流香”任风萍双眉一皱,低叱道:“不战而乱,罪无可赦,难道你们忘了么?”
叱声未了,突地一个白发蓝袍的枯瘦道人,自阵外大步而入,一面喝道:“让开,让
开!”
他须发皆白,蓝袍及膝,形容枯瘦,但神情却极矍铄,步履之间,更有威仪,左掌平举
当胸,掌中竟托着一只乌鸦,大步而来。任风萍凝目望去,突地发现那一声声粗嘎奇异的呼
声,竟是出自他掌中的乌鸦口中发出,心头不觉一懔,冷汗涔涔而落。乌鸦倒飞,已是奇
闻,乌鸦能言,更是惊人,任风萍虽纵横江湖,阅历极丰,心计更深,但此刻却也不禁失了
常态。
梅吟雪秋波一转,亦是花容失色,这道人面带微笑,乌鸦却是嘴喙启合,突又喊道:
“月不黑,凤不高,怎地这西安城四下,俱在杀人放火,你们难道要造反了么?”
声音虽粗嘎,但字句却极是清晰,梅吟雪双腿一软,几乎要惊呼出声来。
只有南宫平目光闪动,面上并无十分惊异之色,他见了这白发道人,心中一动,便想起
一个人,方自脱口呼道:“你……”
哪知这道人的眼神却已向他扫来,与他打了个眼色,他满腹疑团,顿住语声,望着这道
人发起愕来。
“万里流香”任风萍强抑着心中的惊恐,长身一揖,道:“道长世外高人,来此不知有
何见教。”
那自发道人哈哈一笑,那乌鸦却又喊道:“你怎地只向他行礼,难道没有看到我么?”
任风萍愕了一愕,要向一只乌鸦行礼,实是荒唐已极。
白发道人哈哈笑道:“我这乌友生性高做,而且辈份极高,你即使向他行个礼,又有什
么关系。”他语声高亢,声如洪钟,举止之间,更是以前辈自居。
任风萍呆了半晌,满心不愿地微一抱拳,他此刻已被这白发道人的神情,以及这神奇乌
鸦的灵异震慑,竟然一切惟命是从。
南宫平目中突地泛起一阵笑意,仿佛觉得此事甚是可笑,梅吟雪心中暗暗奇怪,她深知
南宫平的为人,知道他绝不会对一个武林前辈如此汕笑,不禁也对此事起了疑惑。但这只乌
鸦的灵异之处却是有目共睹之事,她虽然冰雪聪明,却也猜不透此中的道理。
只见白发道人颔首笑道:“好好,孺子有礼,也不枉我走这一趟。”他语声一顿,望着
任风萍正色道:“我无意行过此间,见到这里竟有凶气血光直冲霄汉,我不忍英雄遭劫,是
以特地绕道来此。”
任风萍茫然望着他,讷讷道:“前辈之言,在下有些听不大懂。”
白发道人长叹一声,道:“你可知道你晦气已透华盖,妄动刀兵,必遭横祸,你纵与这
两人有着深仇大恨,今日也该乘早脱身。”他望也不望南宫平与梅吟雪一眼,似乎对他两人
甚是厌恶,沉声接口道:“他两人若是定要与你动手,我念在你谦恭有礼的份上,替你抵挡
便是。”
他说得慎重非常,似乎此刻身居劣势之中的不是南宫平与梅吟雪,而是这“万里流香”
任风萍。
任风萍面色微变,愕了半晌,讷讷道:“但是……”
白发道人长眉一扬,厉声道:“但是什么?难道你竟敢不信我的话么?”
话声方了,那乌鸦立刻接口道:“大祸临头,尚且执迷不悟,可悲呀可悲,可叹呀可
叹。”
任风萍木立当地,面上颜色,更已惨变,他望了望南宫平与梅吟雪,又望了望这乌鸦与
道人,讷讷道:“晚辈并非不信前辈的言语,但晚辈今日之事,实非一言可以解决,而
且……”
白发道人冷冷道:“而且我说的话,实在太过玄虚,难以令人置信,是么?任风萍虽不
言语,实已默认,白发道人突地仰天大笑起来,道:“老夫平生所说之言,从未有一人敢不
相信,亦从未料错一事,你若不信,奠非真的想死了么?”
那乌鸦竟也“咯咯”怪笑道:“你莫非真的想死了么,那倒容易,容易……”
任风萍目光转动,心中突地想起一个人来,失色道:“前辈莫非匣是数十年前便已名满
天下,人称万事先知、言无不中的‘天鸦道长’么?”
白发道人哈哈笑道:“好好,你总算想起了老夫的名字,不错,老夫便是那报祸不报喜
的‘天鸦道人’!”
任风萍目光一闪,讷讷道:“但……但江湖传言,前辈早已……仙去……”
白发道人“天鸦道长”截口笑道:“十余年前老夫厌倦红尘,诈死避世,想不到武林之
中,竟然有许多人相信了。”
梅吟雪此刻心中亦是大为惊奇,她早已听到过这位武林异人的盛名,知道此人在江湖中
素有未卜先知之名,言人之祸,万不失一,只要他对某人稍作警告,其人便定有大祸临头,
是以武林中人方自称他为“天鸦道人”,“鸦”之一字,听来虽不敬,但武林中却无一人对
他有不敬之意。
任风萍惊喟一声,心中再无疑念。白发道人笑容一敛,转向梅吟雪道:“老夫的话,你
两人可听到了么?”
梅吟雪心念转动,瞧了南宫平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白发道人“天鸦道长”沉声道:“老夫有意救他逃过此劫,你两人可有异议?”
梅吟雪何等聪明,早已知道他是在暗中帮助自己,立刻按口道:“既有前辈之言,当然
没有问题。”
白发道人“天鸦道长”微一挥手,转目道:“那么你就快快去吧。”
任风萍一微迟疑,只听乌鸦道:“再不走可就迟了。”
任风萍暗叹一声,躬身道:“前辈大恩,在下日后必当面谢。”手掌一抡,大喝道:
“走!”他本已占得优势,此刻却像是被人开恩放走,心中非但毫无忿恨不满,反而对这
“天鸦道长”大是感激。
那一班黑衣大汉见了这乌鸦的神异,早已胆战心惊,听到这一声“走”字,竟真的有如
皇恩大赦,化作一道行列,急急走去。
任风萍狠狠望了梅吟雪几眼,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长叹一声,跺了跺脚,转身掠去,
只见他身形一闪两闪,便已消失在黑暗里。
南宫平一直未曾言语,直到任风萍身形去远,突地长叹一声,道:“你又骗人了,唉!
若不是狄兄,我……”他神色间仿佛甚为自疚。
梅吟雪心中大奇,只见那白发道人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道:“这就叫做以牙还牙,对付
这种奸狡之徒,骗他儿回,又有何妨?”
南宫平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