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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真奇怪,昨夜我们怎地没有听到一丝惊动?”
有的说:“奇怪的是名震天下的‘红旗镖局’,竟也发生了这种事,于下这件案子的,
真不知是什么厉害脚色。”
纷乱的人声,惊惶的传语,使得还未知道真相的南官平心里先生出一阵惊栗。
南宫平目光一抬,只见这跨院的圆门之上,赫然迎风招展着一面鲜红的旗帜,乍看仿佛
就是“红旗镖局”仗以行走江湖的标帜,仔细一看,这旗帜竟是以鲜血染成,在鲜红中带着
一些惨淡的乌黑,教人触目之下,便觉心惊!
他大步跨入院中,院中是一片喧闹,但厅房中却是一片死寂。
一个身着长衫,似是掌柜模样的汉子,站在紧闭着的房门外,南宫平大步冲了上去,这
店掌柜双手一拦,道:“此处禁止……”
话犹未了,南宫平已将他推出五步,几乎跌在地上,要知道南宫平虽是久病初愈,但功
力究竟非比等闲,此刻惊怒之下,出手便不觉重了。
他心中微生歉意,但此时此刻,却无法顾及,伸手推开房门,目光一转,心房都不觉停
止了跳动!
初升的阳光,透穿紧闭着的门窗,无力地照在厅房中,照着十余具零乱倒卧着的尸身—
—这些昨日还在挥鞭驰马、昂首阔步、矫健而剽悍的黑衣汉子,此刻竟都无助而丑恶地倒
目、地上。
标题
古龙《护花林》
第十二章 南宫惊变
一个满面虬须、双晴怒凸的大汉,一手抓着窗格,五指俱已嵌入木中,半倚着灰白色的
土墙,倒毙在地上,他狰狞的面容,正与土墙同一颜色,他宽阔的胸膛上,斜插着一面红
旗,那乌黑的铁杆,入肉几达一尺,鲜血染紫了他胸前的玄黑衣服。
另一个浓眉阔口的汉子,手掌绝望地卷着,仰天倒在地上,亦是双晴怒睁,面容狰狞,
充满着惊恐,他掌中嵌着一只酒杯的碎片,胸膛上也插着一面乌杆的红旗。
他身侧覆面倒卧着一条黑衣大汉,一手搭着他同伴的臂膀,虽然看不见面容,但半截乌
黑的铁杆,自前胸穿人,自背后穿出,肢体痉挛地蜷曲着,显见死状更是惨烈痛苦。
还有八、九人,有的倒卧椅边,有的端坐椅上,有的衣冠不整,有的甚至未着鞋袜,便
自屋中奔出,但方自出门,便倒毙在地上。
这些人死状虽然不同,但致死的原因却是完全一样——被他们自己随身所带的红旗插入
胸膛,一击毙命。
他们左手的姿态虽然不同,但他们的右掌却俱都紧握刀柄,有的一刀还未击出,有的甚
至连刀都未拔出鞘来。
南宫平目光缓缓自这些尸身上移过,身中的血液仿佛已凝结。
立在门畔,他惊呆地愣了半晌,叶曼青面色更是一片苍白,虚软地倚在门上,那店掌柜
呆视着他们,竟也不敢开口。
南宫平认得这些黑衣大汉,都是“红旗镖局”司马中天手下的镖师,这些“红旗镖客”
们在武林中虽无单独的声名,但却人人俱是武功高强、行事机警的好手。
“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之所以能名扬天下,“红旗镖局”之所以能在江湖间畅行
无阻,大半都是这些“红旗镖客”的功劳。
而此刻这些武林中的精锐好手,竞有十余人之多一起死在这小小的洵阳城中、这小小的
客栈里,死状又这般凄惨、恐怖而惊惶,当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是谁有如此胆量来动“红旗镖局”?是谁有如此武功能令这些武林好手一招未交,便已
身死?这简直不像人类的力量,而似恶魔的杰作!
南宫平定了定神,举步走人房中,房中的帐幔后,竞也卧着一具尸身,似乎是想逃避、
躲藏,但终于还是被人刺死。
也是一杆红旗当胸插入,南宫平俯下身来,扶起此人的尸身,心头突地一动,只觉此人
身上犹有微温,他试探着去推拿此人的穴道,既无中毒的征象,穴道也没有被人点正,那么
如此多人为什么会眼睁睁地受死?难道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能还击一招?
又是一阵惊恐的疑云,自南宫平心头升起,突觉怀中的尸身微微一阵颤动,南宫平心头
大喜,轻轻道:“朋友!振作些!”
这“红旗镖客”眼帘张开一线,微弱地开口道:“谁?……你是谁?”
南宫平道:“在下南宫平,与贵镖局有旧,只望你将凶手说出……”“他言犹未了,
这”红旗镖客“面容突又一阵惨变,喃喃道:“南宫平……南宫……完……了……完
了……”
南宫平大惊道:“完了!什么完了!”只见这“红旗镖客”目光呆呆凝注着屋角,口中
只是颤声道:“完了……完……”
“了”字还未说出,他身躯一硬,便永生再也无法言语。
南宫平黯然长叹一声,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那屋角竟是空无一物,他凝目再望一眼,
才觉得那里似乎曾经放过箱子木器之类的东西,但此刻已被人取去。
“劫镖!”这一切看来都是被人劫了镖的景象,但这一切景象中,却又包涵着一种无法
描摹的神秘而又恐怖的意味。
南宫平心念闪动,却也想不出这最后死去的一个“红旗镖客”临死前言语的意义,“难
道此事与‘南宫世家’有什么关系?”
一念至此,他心中突然莫名所以地泛起一阵寒意。
回首望去,只见叶曼青亦已来到他身后,满面俱是沉思之色,口中沉吟道:“南宫……
完了……”忽然抬起头来,轻轻道:“这‘红旗镖局’可是常为你们家护送财物么?”
南宫平颔首道:“不错。”
叶曼青道:“那么他们这次所护之镖,大约也是‘南宫世家’之物,所以他被人劫镖之
后,在惭愧与痛苦之中,才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南宫平沉思半晌,竟然长长叹息了一声,意兴似乎十分落寞。
叶曼青道:“你叹什么气呢?‘南官世家’即使被人劫走一些财物,也不过有如沧海之
一粟,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中本来有些讥讽之意,但她却是情不自禁,诚心诚意他说出来的,无论多么恶劣
尖刻的言语,只要是出自善意而诚恳之人的口中,让人听来,其意味便大不相同。
南宫平叹道:“我哪里会为此叹气。”但面上泛起一丝苦笑,接着道:“有些道理极为
简单明显之事,我却偏偏要去用最最复杂困难的方法解释,岂非甚是愚蠢?”
叶曼青嫣然一笑,突听门外响起一片狗吠声,声音之威猛刚烈,远在常狗之上。
接着,门外金光一闪,一条满身金毛闪闪生光、身躯如弓、双目如灯、短耳长鼻、骤眼
看来宛如一匹幼马的金色猛犬,急步走入房中。
这条猛犬不但吠声、气度俱与常大大不相同,颈圈之上,竟满缀黄金明珠,虽不住俯首
在地上嗅闻,但顾盼之间,却仍有犬中君王之势。一个鹰目鹞鼻、目光深沉的黑衣人,手中
挽着一条黄金细链,跟在这猛大之后,此人气度虽亦十分阴蛰机警,但一眼望去,反似一名
犬奴。
门外人声嘈乱,议论纷纷,但都在说:“想不到这西河名捕‘金仙奴’今日居然会来到
洵阳,有他在此,这件劫案大约已可破了。”
黑衣人目光扫了南宫平、叶曼青两人一眼,双眉微微一皱,回首道。林店东,在我未来
之前,你怎能容得闲杂人等来到这里!“黑衣人冷”哼“一声,沉下脸来,叶曼青见这金色
猛犬生相如此奇特,忍不住要伸手抚摸一下。哪知她手掌还未触及,这猛犬突地大吼一声,
满身金毛,根根竖立。黑衣人变色遣:“邻女子快些退后,你难道不要命了么?”
叶曼青柳眉一扬,只觉南宫平轻轻一拉她衣袖,便不禁将已到口边的怒喝压了回去,只
见黑衣人已俯下身子,轻拍着这猛大的背脊,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们再也不敢碰
你的了。”神态间也宛如奴才伺候主子一般。
那猛犬口中低吼了两声,犬毛方自缓缓平落,黑衣人霍然站起身来,厉声道:“你两人
是谁?还站在这里作甚?”
叶曼青冷冷道:“我站在这里你管得着么?”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好个无知的女子,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竟敢妨害我的公
务。”
叶曼青亦自冷笑,一声,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左右不过是条小狗的奴才
而已。”
她语声甚是高朗,门外众人听来,俱不禁面色大变,暗暗为她担心。
原来这条黄金猛犬,名叫“金仙”,不但凶猛矫健,普通武林中人,几难抵挡它一扑之
势,而且嗅觉最是灵异,无论什么凶杀劫案,只要它能及时赶到,就凭一点气息,它便必定
可以追出那些凶手或盗贼的去向及藏匿之处。
多年来被它侦破的凶案,已不知凡儿,犬主黑衣人“金仙奴”,竟也因大而成名,成为
北六省六扇门中最有名的捕头。
只是他虽是人凭犬贵,而且自称“金仙奴”,却最忌讳别人提到此点,此刻叶曼青在无
意中如此尖锐地刺到他隐痛之处,刹那问他本已苍白的面容便已变得一片铁青,回首大喝
道:“来人呀,替我将这女刁民抓下去!”
叶曼青仰天冷笑数声,道:“本应狗是人奴,此刻却变了人是狗奴……嘿嘿,嘿嘿。”
右掌突地一抬,目光冰冷冷地凝注着已自冲入门内的四个手举铁尺锁链的官差身上,道:
“你们若有谁敢再前进一步,我立刻便将你们毙在掌下。”
黑衣人“金仙奴”双眉一扬,暗中松开了掌中所挽的金键,道:“真的么?”
话声未了,南宫平已横步一掠,挡在叶曼青身前,道:“且慢!”
黑衣人抬眼一望,只见面前这少年容颜虽然十分憔悴,但神色间却自有一种清华高贵之
气,手掌不禁向后一提,那猛犬也随之退了一步,他方才本有放犬伤人之意,此刻却不敢轻
举妄动,只是沉声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也和这女……”
南宫平微微一笑,截口道:“在下久闻阁下乃是西河名捕,难道连忠好善恶之分部分不
清楚?”
金仙奴道:“凶杀之场,盗窃之地,岂有忠诚善良之人!”
南宫平面色一沉,道:“那么金捕头是否早已认定了在下等不是主谋,便是共犯,在下
等在此间,便是专门等着金捕头前来捉拿于我?”
金仙奴四望一眼,只见到窗外的人群,都在留意着自己的言语,冷“哼”一声,道:
“此刻虽尚不能决定,但片刻后便知分晓了。”手掌一松,俯身一拍,道:“金老二,要再
麻烦你一次了。”
金链一脱,那名犬“金仙”便有如飞矢一般直窜出去,眨眼之间,便在这前后左右,大
小四间房中绕了一圈,昂首低吠了三声,突地窜到南宫平及叶曼青足下,唉了两嗅,突又窜
开,以方才的速度,又在前后四间房中绕了一。圈,昂首低吠三声,竟又绕着墙壁四下狂奔
起来,越奔越缓。
金仙奴面上本是满带骄傲自信之色,但等到“金仙”第二次绕屋狂奔时,便已露出焦
急、奇怪之意,“金仙”每奔一圈,他焦急奇怪之意便更强烈几分,到了后来他额上竟似已
沁出汗珠,情不自禁地随着“金仙”绕屋急行,终于越行越缓,额上的汗珠却越流越急,口
中喃喃道:“老二,还没有寻出来么?老二,还没有……”
叶曼青仰首望天,冷冷一笑,却见那名犬“金仙”突地停下步子,转向门外走去,门外
众人目光俱都凝注在这条名大身上,此时立刻让开一条道路。
金仙奴长长松了口气,得意地斜瞟南宫平及叶曼青一眼,沉声道:“兄弟们,休要让这
两人走了。”大步随之走去。
南官平轻轻道:“他若是真的能察出这凶案的凶手,我倒要感激他了。”
叶曼青道:“跟去。那四个官差一抖铁链,道:“哪里去?”
叶曼青身形一转,手掌轻轻拂出,只听一连串“叮铛”声响,那四个官差掌中的铁尺锁
链已一起掉在地上。
他们四人几曾见过这般惊人的武功,四个人一起为之怔住,眼睁睁地望着南宫平与叶曼
青走出门外,谁也不敢动弹一下。
只见那猛犬“金仙”去到院中,略一盘旋,突然一挫、一跃,跳过了院墙,金仙奴毫不
迟疑地随之掠过,“金仙”已在这院中的房门外狂吠起来。
金仙奴神情紧张,回首大喝道:“这院里住的是什么人?”
此刻众人已涌到院中,听到这一声呼喝,不约而同地一起转身望去,南宫平与叶曼青亦
己缓步而来,恰巧迎着数十道惊讶的目光。
金仙奴喝道:“果然就是你两人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