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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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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屏’么!”引口一吸。
  只见他双眉突地一扬,双目突地一张,吸入口中的酒,却再也喝不下去,只觉自己口中
的酒又酸、又苦、又辣、哪里有半分方才的滋味。
  鲁逸仙鼓掌大笑道:“怎地,喝不下去了么?老实告诉你,这个当我三十年前便已上过
了,酒虽一样,但配制的份量,先后稍有不同,滋味也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正与武功一样,
否则那‘鸡尾万花拳’,我鲁逸仙岂非也可创得出来了。”
  风漫天勉强喝下了那口酒,却赶快将壶中的剩酒,倒得干干净净,双手端着酒壶,恭恭
敬敬地送到南宫夫人面前,大笑道:“夫人,俺长笑天君这番当真服了你了,千祈夫人休
怪,再替俺弄个几壶。”
  南宫夫人含笑答应了,一连调了十几壶酒,道:“平儿,你也来喝些。”
  南宫平道:“酒我不想多喝,孩儿只想能再吃几样你老人家亲手做的菜……”
  话声未了,风漫天已自精神一震,拍案道:“夫人如此好手,菜必定也是做得好
的……”
  鲁逸仙亦自等不及似的截口道:“正是正是,菠菜豆腐、醋溜活鱼、干炸子鸡,这都是
我大嫂的拿手杰作。”
  风漫天哈哈笑道:“干炸子鸡犹还罢了,菠莱豆腐有什么吃头,我看你当真人穷志短,
穷得连菠菜豆腐也是好的。”
  鲁逸仙摇头道:“这个你又错了,要知天下万物之中,皆有妙理,同样的文字,由李杜
元白一缀,便成妙句,你我便杀了头也做不出来。同样的菠菜豆腐,不同的人做出便有不同
的滋味,这正如同样的一趟‘少林拳’,在‘无心大师’掌中施出,便有降龙伏虎的威力,
在江湖卖艺的掌中施出,便一文不值。”
  他语声微顿,痛饮一杯,接口道:“武功有火候、功力、天赋之分,两人交手,胜负之
判,还要看当时的天时、地利、人和,做菜调酒也是如此,一丝也差错不得,一丝也勉强不
得。何况越是平凡之拳法,越能显出一人的功力,越是平凡的莱,也越能显出我大嫂的手
艺,那菠菜豆腐正是妙不可言的美味,你若说没有吃头,等会儿你不吃好了。”
  风漫天哈哈笑道:“你说得虽然头头是道,那菠菜豆腐么…………哈哈,俺不吃也
罢。”
  南宫夫人只望在分离以前,多让南宫平快乐一些,竟真的亲自下了厨房。
  南宫常恕望了望他爱妻,又望了望他爱子,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愁?是喜?
  是悲?是笑?此刻他良朋爱侣,俱在身旁,妻贤子孝,可称无憾,却怎奈会短离长,自
更令人肠断。
  只听厅外“咕”地一声,那“八哥”飞了进来,咕咕叫着说:“好香,好香……”一个
店伙手端莱盘,走了进来,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盘中的菜,喉结上下滚动,原来也在咽着口
水。
  鲁逸仙一把先将一盘菠菜豆腐端了过来,笑道:“他既是不吃,平儿,只有我爷俩儿来
享受了。”
  风漫天斜眼望去,只见那一盘菠菜豆腐炒得有如翡翠白玉一般,一阵阵清香扑鼻,心里
实是难忍,哈哈一笑,道:“说不吃么,其实还是要吃的。”伸出筷子,飞也似的夹了一
筷。
  这一口吃将下去,他更是再也难以放下筷子。
  鲁逸仙道:“你说不吃,怎又吃了。”端起盘子,左避右闪。
  风漫天道:“再吃一筷,再吃一筷。”一双筷子,出筷如凤。
  鲁逸仙手端菜盘,往来移动,一只盘子,看来竟有如一片光影,盘中的菜汁,却半点也
未洒出。
  风漫天手中一双筷于看来,却有如千百双筷子,只有光影旋传,筷影闪动,鲁逸仙虽然
用尽了手上功夫,刹那间一盘菜还是被风漫天吃得于干净净,半块豆腐、半根菠菜也没有
了。
  鲁逸仙放下盘子,仰天长叹一声,道:“好武功。”
  风漫天放下筷子,仰天长叹一声,道:“好菠菜!”
  两人对望一眼,不禁相对狂笑起来,那八哥在他两人头上往来盘旋,咕咕叫道:“好武
功……好菠菜……”原来它方才也乘机啄了几口。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三更,风漫天、鲁逸仙两人已是酩酊大醉,玉山颓倒,鞋子未脱,便
倒下呼呼大睡。
  月色清清,微风依依,南宫父子三人,却仍坐在明月下、清风中絮絮低语,说到后来,
群星渐稀,月光渐落,微风渐寒,南宫常恕道:“明日还要赶路,平儿去睡吧!”
  南宫夫人道:“孩儿是该睡了,爹爹妈妈也该去睡了。”
  但直到第二日清晨,三人口中虽已数十句“睡吧”,却谁也未睡,对这短短的相见之
期,他们是那么珍惜,只恨天下千千万万个能够终日相见的父母儿子,不知道珍惜他们相见
的日子而已。
  风漫天一觉醒来,见到这严父、慈母、孝子三人的神色,目光不禁一阵黯然,口中却哈
哈笑道:“夫人昨夜的好酒好菜,吃得我此刻仍是口有余香,今日早些歇下,再好好吃上一
顿,夫人可愿意么?”
  南宫夫人大喜道:“自然!”只要能教她和爱子多见一刻,她无论做什么都是愿意,一
路上她调制美酒,整治佳肴,叫风漫天天天吃得酩酊大醉,风漫天面冷心热,行程越来越
慢,本是数日的行程,至少走了三倍日子。
  每过一地,风漫天必定要出去转上半天,回来时总是带着满满一车货物,大箱小箱,俱
都关得严严密密,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只见最大的箱子大如巨棺,最小的也有三
尺长短,到后来珍宝越来越少,车子却越来越多。
  由浮梁东行,一路上山区颇多,黄山、天目、七里泷、会稽一带,本是绿林强豪出没之
地,这一行车马,自是引人眼红,一路上只见疾服佩刀的黑衣大汉,飞骑来去,但风漫天等
人却漫不在意。
  那绿林豪客见到他们的车尘,知道必定油水极多,自是人人心动,但数股人互相牵制,
又奇怪他们身带巨万银子,却无一个镖师相随,不知究竟是何来历,是以一路下来,谁也不
敢单独抢先出手。
  这一日到了东阳,前面便是会稽、天台、四明三条山脉的会合之处。
  未到黄昏,他们便投店住下,凤漫天到街上转了一圈。第二日清晨,店门外突然人声嘈
杂,纷纷惊语。
  原来风漫天竟在东阳城里每家铁匠店里,都订了一、两个高有一丈、方圆也有丈余的铁
笼,共有二十余个之多,大小不一,形状参差。
  铁笼送到栈门外,人人见了都惊疑不置,谁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还有一个铁笼更
是奇异,四面都密密地编着铁丝,风漫天将一些箱笼等物,俱都搬到铁笼里,又抬起铁笼放
到车上,赶车启行。
  踩盘子的绿林强人见到这般情况,心中都不禁暗笑。“你将金银锁在笼子里,难道我们
不会将笼子一起搬走么?这五个人看来仿佛有恃无恐,却原来想的只是这个主意。”心中不
禁大为放心,决定今夜就下手。
  走过几个村落,前面使是山区,道旁飞骑往来更频,一个个直眉愣眼的彪形大汉,手挥
马鞭,指指点点,那些车夫却骇得面白齿战,也在暗中商量好了,强盗一来,就双手抱头到
路旁一蹲,其余的事死也不管。
  南宫夫妇、鲁逸仙、南宫平也不知道风漫天买来这些铁笼有何用途,到后来实在忍不
住,便问了出来。
  凤漫天哈哈笑道:“从前有个笑话,一个人拿了根竹竿进城,横也进不了城门,竖也进
不了城门,到后来只有从城上抛过去。另一人见了,不禁哈哈大笑,道:“此人真蠢,为什
么他不将竹竿折为两段,这样不是方便得多。”
  鲁逸仙愕了一愕,还未会过意来,道:“为何不直着从城门穿过去……”
  风漫天哈哈笑道:“若是直着进去,这就不是笑话了。”
  南宫平忍不住“噗哧”一笑,凤漫天道:“那些踩盘子的小强盗见我将箱子搬进铁笼,
一定在笑我和那位拿竹竿的仁兄一样的笨,‘他将箱子锁在笼子里,难道我们不会将箱子一
起搬走么!’却不想拿竹竿的仁兄有时会忽然将竹竿直着穿进了城门,于是那班小强盗也笑
不出来了。”
  鲁逸仙一摸头顶,道:“你这些铁笼究竟有何用处?”
  风漫天大笑道:“这用处若说出来,便不是笑话了。”那“八哥”“咕”地一声,直飞
到天上,叫道:“笑话,笑话……”
  突听“嗖、嗖、嗖”三响,三枚响箭,一枝接着一枝,划空而来,那八哥咕咕叫道:
“笑话来了,笑话来了……”“嗖”地飞回风漫天肩上。
  南宫常恕早已料到此着,他生性严谨,不动声色,招呼着将二十余辆马车围成一圈,那
些车夫果然抱头蹲到道旁。
  只听四侧马蹄声响,烟尘滚滚,东南西北四面,各自驰来数十匹健马。东面为首一人,
黑面虬髯,端坐马上,有如半截铁塔,呼啸一声,振臂大喝道:“天外飞来半截山在此,众
家弟兄,先请停下!”
  喝声之中,他只手一按马鞍,突地翻身站起,笔直地站在马鞍上,身形虽庞大,居然十
分轻捷,围着车队奔了一圈,四面的马队,果然一起停了下来,一阵阵健马的长嘶声中,又
有三条汉子,自四面马队中飞驰而出。
  四匹马连袂而奔,马上人突地一跃而下马鞍,凑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
  鲁逸仙微微一笑,道:“这批强盗倒是互相认得的,我本想看他们狗咬狗地自相残杀一
场,哪知他们倒聪明得很,居然在商量如何分赃了,看来这场热闹是看不成了。”
  风漫天轩眉突道:“热闹倒是有得看的,只要你们先莫动手,看我的意思行事就是
了。”
  话才说完,那四条汉子已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四人俱是神情剽悍,意气洋洋,大有不
可一世之概,一个瘦小枯干、缩腮无肉的汉子,目光更是忸睨作态,扬声道:“车队的主人
在哪里,请出来说话。”语声却有如洪锏一般。
  风漫无故作茫然,四望道:“谁在说话?”
  枯瘦汉于面色一沉,冷笑道:“便是区区!”
  风漫天浓眉一皱,道:“在下与尊兄素昧平生,突加宠召,有何见教?”
  枯瘦汉子哈哈一笑,道:“端台认得在下么?在下便是来自枫岭之腰、秋枫寨、落叶庄
的‘秋风卷落叶,杜小玉……”风漫天哈哈笑道:“秋枫寨,落叶庄,好个风雅的名字。”
  杜小玉道,“这三个一个是‘分水关’的左右双刀胡大侠,一个是……”
  “天外飞来半截山”双眉一轩,厉声道:“杜兄还要与他噜嗦什么?朋友你也少在我铁
大竿面前装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兄弟四人此刻的来意,你难道还不懂么,闲话少
说,丢下买路赎命钱来,便饶你一命。”
  风漫天以手捋髯,故作失色道:“在下只当杜郎君是来寻我吟诗作对,你怎地要起钱
来!”
  铁大竿目光一凛,狞笑道:“你要念诗么,老子就念首诗给你听听……此山是我开,此
林是我栽,若从此路过,丢下买路钱,牙缝里崩出半个不字,一刀一个不管埋!”伸出海碗
般大小的拳头,“砰”地一拳,击在一匹套车的马头上,那匹马惊嘶半声,横地而倒。
  南宫常恕等人面不改容,杜小玉三人却对望一眼,失色道:“好神力。”
  铁大竿仰天笑道:“老子的诗你们听得懂么?”
  风漫天惊道:“我只当你们是郊游踏青的风雅之士,哪知道你们竟是截路打劫的强
盗……”手肘俏俏一触南宫平,大声道:“强盗来了,镖师何在,还不来打强盗。”
  南宫平心中暗笑,霍然长身而起,铁大竿四人听到那一声大喝,脚步微微一缩,抬目望
去,却见这“镖师”不过只是个初出茅芦的少年,四人心里更定。铁大竿哈哈笑道:“这就
是镖师么?哈哈!大镖师,你是哪个镖局的,听到老子们的名声,还没有吓出蛋黄么?”
  话声未了,突听“吧”地一声,脸上已被南宫平着着实实扇了个大耳光子。铁大竿呆了
一呆,怒吼道:“畜牲……”
  声才出口,右面脸上也着了狠狠一记,被打得后退数步。
  铁大竿嘴角流血,顺手一抹,便要和身扑上,哪知杜小玉却已一拉他衣角,轻轻道:
“且慢!”朗声笑道:“这位镖师好俊的拳脚,不知高姓大名,拜在哪位老爷子门下,大家
既然都是道上同源,说出来敢许还是一家人哩!”
  南宫平朗声道:“在下便是神龙弟子南宫平!”
  风漫天微微一怔,实未想到南宫平毫不迟疑地便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他却不知南宫平
生性磊落,从不知隐姓藏名之事。
  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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