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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这个男人能把命送给我,却不肯把命许给我。
我自嘲地笑了。忍不住伸手,摸着他又厚又干的唇。
冯嫣的房门再度打开,那人先走出来,牵着冯嫣的手。冯嫣换了身衣服。以我稀缺的男女经验,也能嗅出他们之间异样的气氛。冯嫣的脸染着几分绯红,那人连面罩都懒得带了,唇角含笑。
然而歹徒露出真容,不是好兆头。说明他已无所顾忌。
才走了两步,那人像是意犹未尽,转身又将冯嫣扣在墙上,亲了上去。两人亲得十分激烈,他的手同时还在她身上乱摸。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好像他想将她吃下去。很热烈,可我作为旁观者,都能感觉出,那热烈中带着某种绝望。我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他那么坏,为什么我却觉得他是真的动了情
他是被利用的吗?
无从知晓。
“你肯跟我好时,没想到我有这么大能耐吧?”他问。
冯嫣抬起脸,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笑:“是啊,没想到。”
他盯了她几秒钟,问:“你这么恨他们,老东西整天欺负你,你也说过在这里度日如年,老东西跟个慈禧太后似的,对你是钝刀杀猪,就是喜欢媳妇被自己精神虐待。现在我替你报仇,替你这憋屈的半辈子报了仇,你不高兴吗?”
冯嫣说:“高兴。不过其实想想,她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好吃的好穿的都供着,只是连我的工作都插手,手眼通天替我辞掉工作做个家庭主妇。又想方设法让我和以前的朋友断绝来往,只和她认为合适的太太们交往。她只是瞧不起我,她太空虚了,只是需要一个人让她随意揉方搓圆还不让别人知道。你知不知道连我和她儿子的性生活她都要管?她纵容他在外面露水姻缘,觉得这样儿子才不会被我完全掌控……呵,我跟你说,她真的非常可笑。我后来就是每天看她笑话了。”
那人摸了摸她的脸,说:“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家?”
冯嫣居然像个小女孩一样瞪他一眼,说:“我说了啊,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而且我总是离不开的,一开始是怀孕了,而且到底老公对我还不错。后来没了工作,也没了朋友,一步步我就无路可去。后来我才明白,这都是她一步步计划好的。她就是要掌控这个家里每个人的人生,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不光我这样,我老公、宝珠也都这样。你以为宝珠为什么要跟郑志伟那么个烂人结婚啊,因为这是婆婆对她的惩罚。陈宝珠念的是机械还是化学什么的吧,她那个性格,喜欢也适合干那些。可婆婆非要安排她,到一家认识的大国企里做财务。可陈宝珠和我老公,是从小被管到大的,也不敢反抗。后来,陈宝珠又喜欢上了个穷小子,那么木讷个女孩,从小不被重视,不敢去抗争什么,那一次却喜欢得死去活来。后来你也想像得出,婆婆用尽你可以想象的一切恶毒手段,还利用宝珠的孝顺,把两个人整得死去活来,彻底没了指望。所以啊,后来我就慢慢习惯了。我在这里,只要偶尔忍受她,还有我那懦弱的丈夫,我还有女儿。我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苏皖,你出现,我很高兴。”
第140章 邬遇十七(3)
她的分析很合理。而我也心生一计,既然卫星电话无法修复,我可以尝试用它的零部件做别的小装置,只要能向外传递简单的求救信号就行。
留下急救箱和口讯的那个人,是不是也预料到了这一点?知道即使它因什么意外被损毁了,我也能够想出办法?想到这里,我的心中重新燃起信心。
楼下忽然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又出事了。
这次是陈宝珠那一对。房间的门开了,她在哭,吼道:“畜生、畜生!我不该相信你的!”她的男友郑志伟非常狼狈地从房间里跑出来,脸上是被抓伤的血痕。陈宝珠跟在他身后,要扑向他。
两人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都被解开了。所以,果然是他。
郑志伟正面撞上了一名匪徒,竟也半点不怕,反而抓住对方的手喊道:“拦住她!”匪徒居然也听了,两个人走上前,将陈宝珠一把抓住,陈宝珠拼命挣扎,却被重新丢进房间里。那两人交换个眼色,隐约可见门内一阵拳起脚落,“不听话”的陈宝珠被打了,后来就再没有半点声响。
看来,只怕是这一对被关在房间里时,说了什么,或者郑志伟露出了马脚。陈宝珠才会这么激动愤怒,而郑志伟才会这么狼狈不堪。
两名匪徒带上门退出来,这时苏皖也走下楼,似笑非笑看着郑志伟。郑志伟跟一名匪徒要了根烟,气呼呼地坐下,骂道:“妈的,一个又丑又蠢的女人,真以为我会跟你结婚啊?苏哥,这女人随便你们玩,不用再给我面子了。妈的,一个老处女,跟她妈一个模样,看着就恶心。分了钱我马上就走,谁陪她玩?”
郑志伟越说越气,干脆站起来,走到那扇门口,不阴不阳地说道:“陈宝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那些事?喜欢上个小白脸,差点跟人私奔了对不对?还在我跟前装老实清纯呢?你妈是什么样子,你老了就是什么样子,我想想就觉得恶心,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还要天天陪着你们一家演戏。我说,你们家人就是活该!活该被整,活该家破人亡!”
尽管我一直对郑志伟印象不好,但他骤然露出这副嘴脸,还是令我心中厌恶更甚。
门内传来陈宝珠沙哑、喘息的声音:“她……再怎么固执,也是我妈。我的家人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她对我做的事,我并不恨她……可是你……你怎么对得起我妈,对得起我?我是真打算和你结婚的……你这个畜生!”
郑志伟站在门口冷笑着,没说话。
陈宝珠的话,令我有些意外。因为据谭皎说,这半个晚上,陈家人几乎就在互相控诉、背叛和怯懦中度过。陈宝珠这番话,是唯一一个谅解且心怀希望的。
我看一眼谭皎,却发现她亦目光怔然。
客厅里的苏皖和郑志伟都没理陈宝珠,两人正低头耳语。这时陈宝珠大概冷静下来了,又说道:“你们让我去照顾母亲。如果她出了事,你们也得不到那些东西。”
似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苏皖看一眼郑志伟,点了点头。郑志伟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两个匪徒把陈宝珠从房里拖了出来。她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长发凌乱,鼻青脸肿。他们把她丢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此刻躺在客厅角落的地上。陈宝珠的眼泪滚滚而下,扑在母亲身上。
这时有名歹徒从外面进来,对苏皖一阵耳语。苏皖点点头,而后抬头,环顾四周。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鄙夷,像是恶毒,又像是压抑着某种放肆的兴奋。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还有别的谋划。
……
他们要放火,毁尸灭迹。
第138章 邬遇十七(1)
邬遇视角
起初,我做了个很甜蜜的梦。
我和谭皎坐在汽修店外的空地里,我在抽烟,她拿着手机在玩。抽了一会儿,我把她抱过来,放大腿上,低头亲她。她一直在我耳边低喃,说些什么,只是听不清。还有她的笑声,如春风般萦绕。我看得很清楚,是她裙子上的纹路,细致柔软。我握着她的裙摆,她把手重叠在我的手上。
“皎皎,皎皎。”我低声哄她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可她就是不回答,她只是笑。
我不满足,将她抱得更紧,很紧很紧,然后一只手握住她细长的腿。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低笑道:“想这么做很久了。”
……
不知何时,怀里的人消失了。我这才发觉,自己站在一个暗黑的房间里,周围什么都看不清。我开始往前跑,寻找出路。突然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她也在跑,只是想不起她是谁。
“咯咯咯……”有个男人在黑暗中怪笑,就在我们身后。我终于看到了她惊恐的脸。其实还是看不清五官,模糊的一张脸,可我突然意识到,她就是邬妙!
邬妙!
我发不出任何呐喊,我想要追上她,可怎么也追不上。黑色的房屋突然消失了。
我站在一扇窗前,窗外有个人,黑色长发,白t恤,短裙子,细长的腿。她坐在那里,一直在哭。我听到她在喊“阿遇”。
我的眼泪突然漫出来,喊道:“皎皎!”
她一直在那边哭,我就在这边看着她,却无能为力。
后来,连谭皎也消失了。我一个人,坐在一片沉陷的沙地中,手边是些木材和砖瓦。我一直在搭房子。拼命地搭建着。可流沙沉陷的速度太快,那房子搭了又倒,搭了又倒,怎么也建不起来。
我一直在重复。
后来我口渴了,想要喝水,打开面前的一台冰箱。里面有冰冻的汽水,还有一个黑色大桶。我往桶里看了一眼,人的碎骨和肌肉在血水中漂浮……
那是……谁的尸身?
我望着它们,眼泪渐渐溢出来。
……
我一身冷汗惊醒,心底一片冰凉。
望着眼前模糊黑暗的一切,还有伏在我身上正在亲吻的女人,我骤然明白了所有。
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得到她。
我生命中的前二十多年,付出所有努力,只为了给母亲和邬妙构建一个未来。可是我一败涂地,失去所有。我转身时已认不出自己。
而现在,别说构建未来,我连替我和谭皎设想未来的模样都做不到,所以我时常会去问那个邬遇,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我可以给她什么?
如果我给她搭建的未来,再次崩塌不复存在,怎么办?
皎皎,请原谅我的懦弱和伤痛。那个邬遇,他困在那个房子里太久,而今太渴望的人,他却最不敢去拥抱。
……
我伸出手,抱住了她。她却惊觉了我的醒来,几乎是立刻弹开。看着她瞬间涨红的小脸,我的心中竟一片柔软。至于她嘴里嘟囔着解释什么,我都没有认真去听。
第139章 邬遇十七(2)
然而身体内部的疼痛,令我渐渐冷静下来,所以才没有把她抓回来,以更强烈更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亲回去。
看完神秘人留下的那张纸条,还有上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震惊过后,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其中的逻辑和时间顺序。我开始修理那个卫星电话。只是非常难,因为损毁了关键部件。
她靠在墙边,望着外面。
这么过了一会儿,我还是有些坚持不住。那些药物只能暂时消炎止血,并不能减轻伤势和痛楚。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到那张纸条,我都不确定自己不去医院,还能不能活到天明。但现在,望着那么安静机警的她,我亦充满了强烈而冷静的求生意志。她一直依靠着我,无怨无悔跟着我,我必须救我们两个出去。
冷汗一直在掉,模糊了我的视线。有时候我需要停下来,缓一缓,等适应了伤口的剧痛,再继续。
她发现了。
我知道她其实一直在偷偷看我。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下?”她非常担忧的问。
我说:“没事。没有时间了。”
她咬唇看着我,又用多余的纱布替我擦掉脸上疼出来的汗。她的样子看起来非常难过,我不经意一抬眸,看到她的样子。鬼使神差般,我把脸凑过去,轻轻蹭了蹭她的说:“专心盯着下面,我能挺住。”
她的眼泪无声掉落下来,那双眼完全是红的,今夜她不知为我掉了多少泪。她“嗯”了一声,而后忽然抬起脸,亲了我的侧脸一下。我动作一顿,她却已转身,继续盯着外面。
我爱上的女人,那么快乐跳脱的女人,她现在变得温柔而沉默。
我静了一会儿,为了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力,也让她分心,问:“情况怎么样?”
她大概把情形说了说,而后问我:“如果冯嫣不是内奸,你觉得是哪个?”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心中一沉,它们拼不回来了,卫星电话主要零部件摔坏了,无法修理好。怎么办?
我答:“苏皖是为求财而来。陈教授和陈如瑛我觉得不可能,陈宝珠是亲女儿,如果要谋财完全不必采用这样的方式,以她的性格,也根本不可能。理论上说,嫌疑最大的,就是唐澜澜和郑志伟。”
谭皎说:“可是唐澜澜已经被他们侮辱了。”
我点头:“所以只剩下一个人了。”
谭皎手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说:“是的,而且从性格来看,唐澜澜和郑志伟的诉求也不一样。我有种感觉,唐澜澜其实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