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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
刘明语气不急不缓，保持了一派高人气象。
莫适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叹了口气，恨恨地说道：“杨戬设计坑我，用的是‘修为浅薄、难堪大任’的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毛病。甚至我现在附身在这个目盲男孩的身上，也被他说成是‘人间历练’，是用来锻炼我的法力神通的……”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表面上掩人耳目，暗地里设下难关，根本就是打算让我在凡间无限制地空耗下去，虽然神魂不灭，却永远也回不去，直到所有人都把我彻底忘记！”
刘明皱眉道：“你毕竟也是天庭注册在籍的仙官，他故意刁难你，难道就没人管么？杨戬虽然和玉帝沾亲带故，但似乎关系并不算亲近，甚至早年还闹过一点龃龉。你说他给你设下了难关，究竟是指什么？”
“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莫适此刻是八岁男孩的童音，但语气中却流露出绝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凄凉，“杨戬在凌霄宝殿上质疑我的履职能力，当着群仙的面当场赌斗。凭借他大名鼎鼎的第三只眼，轻易将我击败，然后言明我修为不足，需要接受一场考核，必须找出至少三位在人间历练的仙人，才算过关。”
“听起来这好像不难啊，你不就是干这个的么，难道连仙凡都分辨不出？”
刘明觉得这算不上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些奇怪地问道。
“道友有所不知！”
莫适咬牙恨声道：“按照天庭的规矩，我到人间历练，并不是纯粹的惩罚性质，至少应该保留部分法力。可恨那杨三眼，实在太阴险，暗中打通了许多关窍，在关键的环节下黑手，彻底禁制了我的天眼神通！”
“凭借肉眼凡胎，就算我在人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也不可能找到谁才是下凡的仙人。何况杨戬心思歹毒，甚至连肉眼凡胎都不给我，直接给弄成了双目失明。让一个瞎了眼的凡人，在茫茫人海里寻仙？这个任务永远无法完成！”
原来如此！
刘明微微吸了一口气，对那位二郎神的做法并不认同。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处处布局，坑害一个勤勤恳恳的仙人，合适么？
“我听说你是因为泄露了二郎神的秘密，这才惹得他这样处心积虑地要把你永坠凡间？”
这是刘明看到牛笔写的内容之后，很容易就联想到的疑问。
千里眼看到了二郎神的桃色事件，若是烂在肚子里，二郎神也不该知道啊。
如果是因为千里眼大嘴巴，逢人就宣扬这段绯闻，那杨二郎恼羞成怒之下出手搞你，倒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可能！”
莫适叫屈道：“在我这个岗位，每天看到的事情太多了，要是什么都说出去，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我绝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通过牛笔写下的内容，再加上哮天犬布里的只言片语，刘明觉得这二郎神的私生活实在是太混乱了，情不自禁地有点好奇。
但千里眼莫适还真的有职业操守，摇头道：“不可说……杨三眼不仁，我不能不义，不管看到了什么，我都会守口如瓶，这才能在天庭监察官的位置上，万年不变。”
嘿！
你还挺讲究？
刘明眼珠一转，叹道：“你为他守口如瓶，伤害的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你可知道，顺风耳为了你，已经主动下凡，就为了帮你完成那个不可能的任务。可你自己却自暴自弃，在这里守着迂腐的坚持。你不把情况说说清楚，我想帮你，也无从下手呢！”
什么？
千里眼莫适遽然色变，失声惊呼道：“他……我那老兄弟……下凡来了？”
“千真万确。”
刘明表情严肃地说道：“他一定是知道你难以完成任务，特意来帮你凑一个名额。若是你不能早日回返天宫，对得起这份情谊么？”
“这个……”
莫适的那张八岁男孩的小脸上，写满了挣扎和犹豫。
“咳，为难的话，就算了。”
刘明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我其实对杨戬搞了七仙女还是八仙女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觉得你有点冤枉罢了。既然你你拿我当外人，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啊？！
莫适大为惊讶，听起来好像这位不知来路的道友，对杨戬那点事情竟是了如指掌？
或许人家是有大神通的高阶仙人，自己那点可笑的保密，根本就没有必要。
错过机遇，后果不堪设想。堂堂天庭监察官，谁甘心就这样在凡间空耗岁月？
在刘明的诱导下，情感终于压过了理智，千里眼为了不拖累好基友，为了能重新位列仙班，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卧了个槽！
刘明弄清楚了这场震动天庭的大八卦，心里只有两个念头：
第一，千里眼真特么的冤枉。
第二，杨戬杨三眼……真特么的会玩！
第75章 无字天书
“上仙慈悲！”
莫适忽然翻身跪倒，恳求道：“请念在小仙修行不易，助我一臂之力……”
哦？
刘明看他似乎意有所指，心中不解：“我倒是愿意助仙为乐，但能怎么帮你？”
莫适恭恭敬敬地又拜了一拜，说出其中关窍：“杨戬给我设下的难关，需要在人间认出三位历练的仙人，本来这个任务绝无可能，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可以完成了！”
刘明越发糊涂，心想我数学虽然的确是体育老师代过课，但也没有这么差啊。
哪来的三位仙人？
莫适解释道：“既然我那老兄弟顺风耳已经下凡，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他算是一位。再加上您一定也是游戏人间的上仙，若是您可以亮明身份，就当是我认出来的，加起来这就两个了。”
“那不是还差一个么？”
刘明心想你这哪是还差一个，最多只有个顺风耳。
想让我帮你凑数？
亮明身份吓不死你，乃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高三大仙，生平经历大小考试无数、真正的身经百战，你怕不怕？
却见莫适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骄傲，沉声道：“杨三眼苦心布局，以为完全限制住了我的天眼神通。但我在天庭监察官的位置上勤勤恳恳了数万年，凭的就是这双洞彻三界、窥破九幽的眼睛！尽管那道禁制的确厉害，但我竭尽所能，也还是拥有一次施展天眼神通的能力。”
“凭借这次机会，我再找到一位人间历练的仙人，轻而易举。到时候完成了这桩难关，终生不敢忘记上仙的大恩大德……”
哈，原来是留了一手？
刘明哑然失笑，这也很合理，人家的毕生修为就在这双眼睛上，要想完全限制住，的确没那么容易。
虽然自己这个冒牌的仙人肯定不算数，不过有牛笔在手，帮千里眼找个神仙完成任务，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顺风耳算一个，没有问题。
哮天犬布里不知道算不算是“人间历练的仙人”，任务说的是仙人，仙狗可以不？
若是不算神兽精怪，那就还差一个，最少也得牛笔升到lv10才能完成，急是急不来的。
“行啦，此事我答应了！”
刘明给莫适吃了一颗定心丸，笑道：“待那顺风耳和你取得联系之后，我再想办法帮你搞定。”
千里眼莫适大喜过望，感激道：“上仙大仁大义，恩同再造！只可惜我如今是有眼如盲，不认得是哪位前辈大能。”
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还是在打探刘明的底细。
眼睛看不见是事实，但听声音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一位神仙，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能否重返天庭的关键。
刘明嘿嘿一笑，心想你就算瞪大了两只眼睛，再给你额头上多开一只眼睛，你也不认识我。
千里眼莫适目不能视，全靠耳朵来接收信息。刘明这笑声有点诡异，让他不禁心里发毛。
在天庭混了几万年，虽说岗位固定工作枯燥，但基本的仙情世故还是懂的。
现在人家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一点表示没有，那可太不懂事儿了。
然而如今在人间落难，附身在八岁男童身上，根本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呀。
要是女童的话……
那也没有！
“上仙神通莫测、道法通玄，如今在人间游历，原本不用我多嘴。”
莫适想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我先前在天庭值守时，经常看到人间有些天材地宝、通灵之物。闲极无聊便记录成册，这次下界，倒也带在身边。若是上仙不嫌弃，我想把这册子献给上仙，那些凡俗灵物自然不入您法眼，不过给门人弟子、仆役婢女一点赏玩的东西，或许还算得上新鲜……”
我去！
刘明瞬间激动，还有意外收获？
这千里眼很醒目嘛，能在天庭混上职位的，基本的仙际关系还是要讲。不是每个神仙都跟孙大圣似的，给个弼马温不爽就打个天翻地覆，那凌霄宝殿早就被拆成废墟了。
只可惜他这次得罪了二郎神，关系没有人家的硬，才落到如此下场。
送礼送到我头上来了，我很欣慰啊！
“唔，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表面上当然得不动声色，不能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大呼小叫，失了“上仙”的气度。
莫适珍而重之地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恭恭敬敬地递上去，还唯恐这些垃圾货色不值一笑。殊不知，他这册子上任何一件宝贝，那都是价值连城，甚至完全不能用金钱衡量，足够让刘明把鼻涕泡都美出来。
刘明强行压抑着怦怦乱跳的心脏，把这本不起眼的小册子接过来，装作漫不经心地随手翻了翻。
卧槽！
怎么……都是空白页啊！
说好的天材地宝、通灵宝物呢？
这尼玛一个字都没有，让我看个锤子？
刘明一言不发，翻过一页空白，下一页还是空白，再翻……
整个小册子都是空白的，这什么意思，玩我？
多亏了莫适现在是瞎子，看不到刘明的动作，否则就算刘明装得再像，也一定能看出不妥来。
连无字天书都看不懂，那根本就不够资格称一个“仙”字啊。
“上仙……这些小玩意，您觉得……还行？”
莫适等了片刻，那位上仙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由得心中忐忑，开口问道。
“唔……还算过得去吧。”
刘明的表情是懵逼的，心情是苦逼的，很明显人家就算是瞎的也不可能是拿错了册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明白的关键之处，这才看不到半点内容。
可还不能问啊，一问就露馅了，只好继续把装逼进行到底，淡淡道：“谢啦，有机会弄几个来玩玩，倒也有趣。”
莫适稍稍放下心来，按照规矩，既然收了礼就得办事儿嘛，看来自己重返天庭的难题，算是有着落了。
一来二去，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莫适的父母在门外问了几声，刘明把那一个字都看不到的小册子收起来，推门出去。
第76章 难以服众的量刑标准
大家都很奇怪，这俩人第一次见面，年龄又相差那么多，关起门来有什么好聊的？
虽然确信刘明没有恶意，但是包括蔡小超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挺奇怪，不知道刘明跟那孩子说些什么。
莫适的父母，是一对面相忠厚老实的中年夫妇，看儿子出来，赶紧拉到身边，一家三口再次向代表全校师生捐款的周静老师表示感谢。
虽然这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举止诡异，但人家这一趟送来了超过百万的募捐款，儿子的眼睛或许能治了！
寒暄几句，刘明一行人告辞离开，蔡小超觉得这诈骗案怎么也不该没个说法，提议一起到公安局问问进度，周静母女一直挂心此事，点头答应。
刘明本来还想着先回家，好好研究一下这无字天书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什么。不过看众人热情很高，跟着跑一趟公安局也无妨。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岁数不小的警察，肩上带着两杠三星的警衔，自我介绍说是姓杨。
“杨警官，案情有进展么？”
虽然善款的窟窿补上了，但背债的是自家，蒋娜娜的母亲周静，依然是很着急。
就算那个叫蔡小超的男生和女儿谈了恋爱，那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要人家的钱，那会让自家姑娘在这场恋爱中平白矮人一头的。
“初步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