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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靳再回到他身边时,给夕言使了个眼色,夕言按捺下好奇心,埋头上了司空靳弄来的马车。马车驶出街口,司空靳冲着一旁的暗巷冷笑两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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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夕言两人回客栈早早休息,且看那一线楼的探子鹞鸽回到一线楼在万海的据点后直接进了暗室,那里正有一人等着他。
“少楼主,我回来了。”
“看到人了?”
“是,如丁组杀手回报,鬼杀和另一个少年在一起。他们今天去了铁府。鬼杀和那名少年扮成主仆,属下一直盯着鬼杀,他并没有进入后院,暂时还不知道他到铁府去干什么。不过属下发现他在宴中与两名北地人交谈了很久,看起来像是早就认识的。属下怀疑他可能与那两名北地人有某种关系。连宴罢,两路人也是前后脚离开的,看起来关系很近。”
“哦?北地人?难道他想要借北地人的手来对付我……哼,真是好算盘哪。最近北地和中土的边境不太平,看样子快要打仗了,趁乱过来一批北地人也不是难事。想来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我倒要看看,被我这位狂傲的大哥看上眼的合作者,有什么本事。鹞鸽,你两派一组人,把那两个北地的家伙也盯紧了,如果他们再和鬼杀有接触,不论他们要干什么,先破坏了再说。我那大哥可不好对付,我们要谨慎一些,以免像上一次那样让他跑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注定有些人睡不了觉。
第三十四章 趋狼斗虎(二)
夕言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坐立不安。
司空靳闲闲地喝着酒,看他在眼前转来转去,暗自偷笑。
“司空,我们不用早点去吗?万一铁山和他儿子先走了怎么办?”
司空靳白他一眼:
“不会的。这个问题你问了十几遍了。没有谁会在大太阳底下干这种事的。没听过夜黑风高杀人放火吗?”
“他们又不是要去杀人放火……”
夕言在司空靳的眼刀之下小声抱怨。司空靳干脆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塞个杯子到夕言手里,
“喝!”
“我不会喝酒。”
夕言瞪着酒中澄清的****,闻一闻,一股带着辣味的香气扑过来,熏得夕言皱起眉头。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一点。你说一个大男人,不会喝酒算怎么回事啊?别长得像个小姑娘,连性子也像可就不好了。”
夕言被他三言两语一激,叫道:
“喝就喝!”
一仰头,整杯下肚,立刻狂咳不止。
“哈哈,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再来一杯。”
司空靳大笑着,又塞了一杯到夕言手里。夕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摆手:
“不,不行了,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多喝几杯习惯了就好。来来来,很好喝的。”
夕言咳得满脸通红,胸口跟火烧起来一样。狠狠瞪了那个大笑着的教唆者一眼,奈何眼中水气氤氲,实在没什么威胁力。
但最终,司空靳还是败在这样的眼神之下,脸诡异地红了红,不自在地转过头,说:
“好了,不逼你了。我先去看看风头,等会儿回来叫你。”
司空靳抓着酒瓶一晃出了门,留下夕言一头雾水,不知他怎么才说着不急,转眼就变了卦。
天色渐黑,司空靳终于出现在门口,叫上夕言,两人换了身黑灰色的行头,乘着月色出了门。
司空靳没有带夕言避开街上的行人,反倒专往人多的地方走。等他们到达铁府后门的时候,空中月正当空。
这座后门不同于正门的车水马龙,隐在一条幽静巷道间,也不知司空靳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两人伏在一民居屋顶上没多久,就有人从那门里出来。两个用斗篷罩住全身的高个子,看身形应该是男人。他们熟练地在巷道中穿行,速度不慢。
不等司空靳招呼,夕言提步跟了上去。司空靳再一次在心中感叹那个还没见过的家伙对夕言吸引力之大,很有点好奇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铁家两父子赶得很急,却没有骑马,一路上十分小心地避人耳目出了城。进入城外野地,夕言更加如鱼得水起来。
自小在深山中长大的他,对山林的熟悉可比常人高得多了,连司空靳都真心称赞过他在野地里速度一流,实力大涨。
看起来只会两三手粗浅工夫的铁家父子哪里是夕言和司空靳的对手,被一路尾随没有半点察觉。不过在半路上,司空靳倒是替他们发现了另外的尾巴。
“北地人也来了。”
夕言顺着司空靳的视线望过去,卓越的视力让他看到远处晃动的影子。
“你怎么发现的?”
司空靳指指耳朵,
“风吹,虫鸣,鸟啼,各有不同。要是出现别的声音,总会有破绽的。这种工夫别人教不来,以你的耳力,多听听总会有发现。”
夕言暗自记下来,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铁家父子身上。
出了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父子俩拖着一堆“尾巴”们钻出林子,进了一片石滩。司空靳抽抽鼻子,道:
“这两个家伙要去海边。”
夕言有样学样,深吸一口气,一股微带腥味的湿气涌进来。这就是海的味道?从来没见过海的夕言到万海城几天了,也不过是在城里打转,这才是第一次到海边走走。因此,他在真正看到海的那一刻,的确是被震撼了。
虽说是夜晚,可月色明朗,银盘高挂于天幕之上,洒下的月芒映得波光点点,绵延至远处,与墨蓝的天空连成一线。猛烈的海风扑面,眼前瞬间的开阔让夕言精神为之一振。
“海!”
从口中溢出的一个字被司空靳听到,转头便见夕言微张着嘴,激动的神情。
“第一次看到海?”
夕言狠狠点头,司空靳居然没有趁机打趣他,反而正正经经道:
“下次有机会,我陪你来看吧,不同时辰的海会有不同的美丽,那是别处感受不到的大气无垠。”
夕言偏偏头,微笑着说:
“好啊。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司空靳失笑,两人向着走远的铁家父子追过去。
远远地,看到两人停在海边一块沙地上,其中一个来回走动着,看起来心浮气燥。夕言刚想潜过去,司空靳拉了他一把,示意跟他走。
被司空靳带着绕了老大一个圈子的夕言看到前方两个趴在乱石堆中的人影时,明白了司空靳的用意。
“北地人?”
“嗯。我们别离他们太远。这两个跟到这里,说不准等一下会有意外发生。今晚的客人可不少。”
他意有所指,冷冷一笑。夕言没听出话中之意,他的心神全放在了从远处走过来的那个人身上。
来人个头比铁家父子矮一些,身材较瘦,看到铁家两人后跑动起来,看得出正是他们在等的人。会是林青吗?夕言几乎要按捺不住了,要不是顾及还有两个目的不明的窥视者在旁,他指不定就冲了出去。
也幸亏他没有真的冲出去来个“他乡遇故知”,那个疑似林青的男子一张口,夕言听到声音便知不对。
“不是?”
“不是什么?”
司空靳把头凑了过来,打量着“林青”,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他不是阿青!”
夕言捏紧拳头,很肯定地说。
司空靳“嘿”了一声,咋吧着嘴,有点回不过味儿来了。
“这事情怎么好像越来越古怪了啊。”
斜眼瞅瞅夕言,少年正满脸茫然,显然是没了主意。司空靳伸手揉两把夕言的头发,说:
“行了,别想太多,我们再看看,反正你朋友的线索总得落在姓铁的这一家子头上。要实在没办法,我去帮你把他们抓过来,还就不信问不出来。”
夕言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第三十五章 趋狼斗虎(三)
事情发展到后来,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铁家两父子和来人汇合后,明明白白把他叫成了“林青”,双方交谈中多次提到“地图”、“宝藏”这一类字眼。再后来,两方交换了一份卷起来的兽皮,打开来仔细比对过之后,铁家儿子和假林青一起离开了,留下铁山独自按原路返回。
司空靳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部,可他那脑子转得多快啊,很快就明白了目前状况,马上便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言小子,我去办点事。你把那老头拦下来,他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司空靳说完向后退走,夕言没有多注意同伴的去向,他紧紧盯住铁山,就怕他从眼前溜走了。
铁山进入了乱石滩中,夕言几个纵跃追上去,把他拦了下来。
铁山面对突然出来的挡路者,表现得很平静。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精光烁烁。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夕言被他的开场白说得一愣,
“你知道我?”
“哼,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已经调查我铁家很久了吗?虽未见过,老夫却也算神交已久。只是没想到北地来人居然如此年少。”
夕言听明白了,这老头敢情是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了那两名北地人。他大约还不知道,两个北地人都追着他儿子和那个假林青去了,就算有留下来的,自己也不会让他们打扰到和铁山的“交流”。
“我不是你想的那些北地人,北地人都已经被你儿子引走了。”
“那你是谁?”
铁山明显不信,夕言正色道:
“我信夕,阿青没有跟你提过吗?”
“夕?”
铁山眼都不眨一下,说:
“林青没有提过你。怎么,是他的朋友?那刚才怎么不出来跟他见见。”
夕言心道,这大约就是司空所说过的那种“老狐狸”吧,谎话真是张嘴就来。对付这种人,司空教的是什么办法来着?
“那个人不是林青。”
夕言一针见血戳破对方的谎言,并努力直视对方,冀望于能让对方产生压力。(司空靳对天发誓,教他这一招的时候,并没有指望夕言对着个老头用,他本意是想让夕美人拿那水汪汪的眼神儿电一下姑娘小子们的,谁知天不作美,让他在这儿给用上了……暴殄天物啊!)
铁山扯动脸皮,做出个笑的表情,失口否认道:
“如果那不是我林青贤侄,我怎么会让生儿随他去呢?你们北地人不就是想要我们铁林两家手中的君山宝图吗?告诉你,现在他们已经乘船而走,你们必然是追不上了。你可以回去告诉东林郡王,他还是死了那条心最好。十五年前他没能从吉王爷手中拿走君山宝藏,十五年后也不可能从我们这些吉王旧部的手中得到。”
说完,这老头头一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夕言听得糊涂了,他并不知道什么东林郡王,也不清楚什么吉王旧部,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见到真正的林青。
“我说过我不是北地的人。实话告诉你吧,真正的北地人刚才就追着你儿子和那个假林青去了。我是林青的朋友,从邠州林家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无论如何,我今天要见他一面,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也说了,刚才那个就是林青。”
铁家老头死鸭子嘴硬,气得夕言差点直接对他动上手。两人大眼瞪小眼,夕言一边回忆着从司空靳那里学来的几种拷问方法,一边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下狠手逼问对方,他直觉这个老头就算是真的被用刑,大概也不会说实话。这样僵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司空靳回来才结束。
司空靳过来的时候,夕言远远就闻到他身上的一股血腥味和眼中抹不去的戾气。不用猜也知道他刚才干什么去了。但是他去的方向并不是铁家人和北地人离开的方向,那他是到哪里去杀了人呢?难道还有别人搅和到这里面来了?夕言一瞬间想到司空靳身后的那群杀手集团,不禁头痛了一下。
“没关系吗?”
夕言关切地望了望司空靳的脸色,司空靳懒洋洋地挥手道:
“没事,几条小鱼,本来就在等他们。怎么,这老头不说实话?要不我来问吧。”
司空靳视线一转落到铁山身上,铁山人老成精当然看得出这个跟那干干净净的少年可不一样,是个狠手。
“你们不用白费劲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夕言无奈地说:
“他以为我们是北地来的人,不肯把阿青的下落告诉我。”
“我不是交了你办法吗?”
夕言白他一眼:
“他在保护阿青,你没看出来吗?说明他跟阿青关系肯定不一般。我如果对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