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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惜言仰头看着满树的槐花,展颜一笑,“我能做一桌槐花宴,只怕无逸公子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胤无逸倏然一笑,神情中还带些兴奋,“需要我准备什么?”
“蜂蜜、鸡蛋、牛乳、猪肉、糖粉、鲜鱼一尾……”裴惜言歪头笑笑,眼睛眯成细细地一条线,“需要的东西有很多,要不,你摘槐花,我列个单子。”
胤无逸轻轻击掌三声,随即,一清秀小厮在碧槐林中的石桌上摆下笔墨纸砚。
裴惜言走到桌旁,挽了挽衣袖,提起饱蘸浓墨的湘妃竹狼毫湖笔,瞅着上好的素笺,微蹙起秀眉。恍惚间,笔走游龙,如云拓过,似纱抚水,辗转光景,尽露芳菲,却写下“残暑昼犹长,早凉秋尚嫩。露荷散清香,风竹含疏韵。幽闲竟日卧,衰病无人问。薄暮宅门前,槐花深一寸。”写完后,她反倒苦笑起来,手指一紧,揉烂了素笺于掌心,然后收于袖中。
再次探笔蘸墨,这次,她老老实实地写下需要的食材,然后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胤无逸在枝桠间跳跃、飞翔。
“喂……”裴惜言想了想,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好,因为,如果一个人乐在其中,又何必非要打扰他呢。
谁知胤无逸就像有千里耳一般,他飞回到裴惜言身边,笑问道,“怎么?”
好吧,以后,她再也不要碎碎念了。至少,在胤无逸面前,绝不,绝不碎碎念,因为这个人的耳朵,太长!
“我是想说,你的内力还是留着等最需要的时候用比较好。而这些槐花,足够了,就算是加上路上需要带的干粮,也够了。”裴惜言将素笺递给他,“就是这些。不过,最好速度快一些,我可不想赶上宵禁,去吃免费的牢饭。”
胤无逸接过素笺看了一眼。她的字,秀逸疏淡,姿韵萧散,既有行书的飘逸之气,又融于隶意,妩媚之处仍以骨气胜之,自然之处尤其藏骨抱筋。字如其人,语言或许可以骗人,字,真是难。
园子很大,所以厨房也不小,光是灶台就有七八个。裴惜言叹了口气,那也不要一个打下手的人都没有好不好。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但她的手仍旧握着菜刀在案板上切菜,只见那香菇丝切得“刷刷刷”的,又快又整齐,轻轻一抹,直接码在一边。然后是红椒、火腿、姜、葱……
竹屉里早已摆好拌了蜂蜜脂油,混入板栗蓉、松子仁、银杏果、和沥干水的碧槐花,这个蒸的是碧槐八宝糕。
另外一个大竹屉里,蒸的是外皮涂满捣过的碧槐花汁,腹内塞满了各种菌类再加上一小把葱的鹅。感谢上帝、真主还有菩萨,这鹅是收拾好的,否则,光是宰鹅拔毛什么的,就算天黑她也干不完。为啥?拜托,那可是杀生诶,她可没有那把子力气,一下就把鹅的脖子扭断。
然后将含苞待放的槐花用清水洗净,入锅稍微煮至断生,然后用手挤干水。再加上剁碎的时鲜蔬菜和肉糜,鸡蛋打稠成蛋浆,煎摊在炒勺上,蛋浆也已成形时放好馅料,然后把它一半翻过来覆于另一半上,成半圆饺子形状。
汤锅里烧的鸡汤也已经翻滚良久,沁出浓香,等上菜时只要将蛋饺放入汤中即可。
“这么多菜,你一个人竟然不会手忙脚乱。”胤无逸懒懒地靠在门口,好奇地看着裴惜言在瓷盆中放一些面,打入两颗鸡蛋,洒了一层糖,再加一点盐。最后拌成糊状。白玉一般清爽的槐花在面糊的包裹中凝固,连美丽也都停滞于此。
“这叫时间管理。”裴惜言头也不抬的回道,手中犹在忙碌,“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要是天天做大餐,其他什么事都不要做了。”说话间,她已经将鱼两侧剞一字形花刀,放入开水锅中连同拍破的葱、姜和料酒、盐一并投入,以文火慢煮。
胤无逸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喃喃的赞叹,“如果旁人吃到这顿碧槐花宴,只怕你那小小的‘仁和居’位子要订到明年去了。”
“等柳天白从月赢国回来,唔,那时我也该回来了。”裴惜言用筷子搅拌着瓷碗中的湿淀粉,莞尔一笑,“然后呢,就在建元城中再开一间‘仁和居’。当然啦,如果当今天子准许柳天白去职返乡,那我就带着掌柜和伙计们去楚地。反正,哪儿的人都要吃饭嘛!”
胤无逸的神情很复杂,似是千万种微妙的神情交织在一起,最后又变成平素那般邪邪的笑意,“如果柳子清成为棋圣,当今天子必然不会放他返乡。只怕那时,赏他个官位爵位什么的,也未准。”
“不会吧?”裴惜言偏头看着他,然后从容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切还为准呢!”
“确实是这样。”胤无逸点点头,他语气虽然平静,可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态度却让裴惜言有一种凛冽的错觉。
“呀!”裴惜言尖叫着急忙蹲下身子将灶内的柴火撤出一二,口中忍不住抱怨道,“不和你闲谈了,差点忘了改小火。”
胤无逸正巧看到一个纸团从她的袖口掉出来,直接滚到他的脚边。他弯腰拾起来,展开一看,却是一首小诗,想来应该是她列单子的时候随手写的。他抬头看了眼犹自忙碌的裴惜言,然后将素笺叠好,收于怀中。
将蒸好的糕切块,鹅切片,然后码盘,反正是甜点和凉菜,若是晾凉了吃才别有风味呢。正巧炉子里的酥饼翻过两次个,想来也该熟了。
“给,你尝尝,就是有些烫,慢点吃。”裴惜言将刚刚烤好的碧槐花酥拈起一块放到青瓷盘中,然后递给胤无逸,“这个不一定是令堂家乡的口味,只是我胡乱做着玩的,你吃个垫垫底。”
胤无逸看着酥饼有若花瓣一般精巧的形状,非比以往的淡雅香气,轻轻咬一口,里面带着微微奶香的金黄色馅料伴着碧槐花浓稠的流了出来,口感香醇浓郁却不腻人……
这一刻,胤无逸蓦然嫉妒起柳天白,想来,他们成亲以后每一天,他都能吃到如此美味的佳肴吧。
将炒勺烧热注油,下入葱丝、姜丝、香茹丝、火腿丝、辣椒丝,稍炒后将早就熬好的碧槐花汤倒入,再加各种调料,并以湿淀粉勾芡浇在鱼上,撒上洗净的碧槐花——这是五柳碧槐鱼。
再加上放入汤中的蛋饺……
裴惜言看着眼前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满意的点点头。
四凉——碧海苍槐、八珍碧槐鹅片、碧槐豆腐、碧槐盏
四热——碧槐五柳鱼、碧槐樱桃肉、碧槐脱骨鸡、玛瑙碧槐野鸭片
一汤——碧槐凤凰蛋
二甜点——碧槐酥饼、碧槐八宝凉糕
“如此佳肴竟无碧槐酒相佐,当真是可叹,可叹。”胤无逸目光打个转,最后落到裴惜言身上。
碧槐林忽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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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疼,贴了膏药,结果过敏了……这都是什么渣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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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章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下)
裴惜言莞尔一笑,抬起头迎接那炫目的日光,任它刺入眼中,微微地疼,“可惜,荤素杂陈,纵有好茶,也是不宜。”
胤无逸又轻轻击掌三次,方才送上笔墨纸砚的清秀小厮又送上一壶酒,随即默然退去。
“这是三十年的梨花白,入口绵爽,回味甘甜,被称为云州绝酿。”胤无逸执起酒壶,将裴惜言面前的翡翠杯斟满。
裴惜言看着这情景,倒想起《笑傲江湖》中的桥段,只觉得这位无逸公子当真是风雅之人。但是,她仍是淡淡拒绝道,“我不会喝酒。”
“可是怕酒醇醉人?”胤无逸蓦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夹住飘下的一片白色花瓣,笑道,“若是真醉了,我负责送你回府。”
“好吧,我说实话。”裴惜言伸手抚上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轻柔地理顺,淡淡一笑间,倾城的容颜,映着点点落日霞光,让天地都没了颜色。“自从落水以后,我喝药比喝水还多,所以,忌辛辣。更重要的是,我可不想因为贪杯,然后再喝上好几副加了新料的苦药汤子。”
“落水?”胤无逸眼眸半眯,他把玩着酒杯,轻声道,“从未听人说起过,什么时候的事情?”
“春天吧,记不得日子了。”裴惜言心道,又没有日历,鬼才会去记黄历呢。呃,不对不对,她还是应该记一下比较好,否则,纵是一日日的过,今夕何夕都不晓得,也太那个了吧!
“现在都夏天了,身上的病还没好么?”胤无逸微微蹙起眉头,怪不得她这么纤弱苍白,像是一阵风就能被吹跑一般。
拜托,这话让她该怎么回答?她的病早好了,那么,喝酒吧。她的病还没好,然后,被人当做半残人士,什么都不能做。裴惜言用食指戳了戳自己苍白的脸皮,嘴角弥漫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苍茫的哀伤。“不是什么大病,慢慢调养就能好,只吃药得常吃着。”
胤无逸微笑着,眼睛里却像有一潭水,迷惑和怜悯混杂在这一个眼神里,“此去月赢国,路途极为遥远,裴惜言,你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了。”
她就知道。但是,只能这样,因为,她不想喝酒,尤其,不想在家人以外的人,尤其是不太熟识的男人面前,喝酒。
“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只要保证我不会泄密,不会影响你的差事,其他的,我想我自己应付得来。”她又不是笨蛋,更没有笨到令人发指。“现在,请吃饭。”
落日的余晖带着血红而凝重光芒,在地平线的边缘,战栗。
这不是个好预兆。
裴惜言抱着一匣子碧槐花心里烦闷地嘟囔着,明明是火烧云,此刻,倒真的像是燃烧,铺天盖地,燃尽后,便是黑暗降临。
“惜言姐,你可回来了。”芸儿急匆匆地跑到她面前,身后跟着的正是红绡和绿珠。
裴惜言茫然地看着她,“怎么啦?”
“没……没事,只要惜言姐回来就好。”芸儿结结巴巴道,顺便接过她手里的玉匣。“还有,周婶醒过来了。”
“哦?”裴惜言惊喜地低叫了一声,“醒过来就好,这下周伯和清溪弟弟总算能安心了。走,咱们去瞧瞧去。”
“小姐,还是让我们先服侍您盥洗更衣吧。”红绡上前一步,轻声道。
唔,说得也是,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她在外面也算是混了一天,各种各式的病菌什么的,还是先收拾收拾再过去吧。
“哇,好漂亮的槐花。”芸儿看着玉匣里雪一般晶莹的槐花,忍不住轻嗅空气中淡雅的馨香。
“还算是新鲜,你若喜欢,就洗几串,分给给赖婶和府里的那些‘小馋猫’们。”裴惜言揶揄地笑着,雪白的牙齿整齐如珠贝。
“好。”芸儿抱着玉匣兴高采烈地离开。
裴惜言见她走远了,转头对绿珠道,“往年,建元城的槐花怎么收?”
绿珠摇摇头,歉意道,“奴婢只知道桂花和玫瑰的市价,这槐花,还真是不晓得。要不,明个,奴婢去街上问问?”
“倒也不必。明日还有别的事要忙,收槐花的事情,还是交给周伯吧。”裴惜言掩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去灶上看看,将面粉、鸡蛋还有蔷薇酱替我备好。”
“小姐,您若是累了,就让奴婢去做吧。”绿珠看裴惜言眼眸有些涩然,轻声道,“奴婢跟着您学了好几日,想试试手,可以么?”
裴惜言掩口又打了一个哈欠,含糊不清道,“那有什么不成的。”
“那奴婢先去了,一会儿好服侍小姐就寝。”绿珠笑嘻嘻地说了句,然后转身离去。
红绡搀扶着裴惜言缓缓走过曲折廊桥,穿花渡柳般的拐了几个弯,才轻声问道,“小姐明日可是要出远门?”
“这么明显?”裴惜言叹了口气,“你若知道了,绿珠那小妮子肯定也知道了。怪不得她都不问我要准备多少蔷薇酥饼。”
红绡连忙道,“奴婢不敢拦着小姐,只求小姐将我们姐妹带在身旁,衣食起居的也好有个照应。”
裴惜言一听,心里便是浮出了一层暖意,不由淡淡笑道,“你不嫌麻烦,不怕辛苦就跟着。索性家里有周伯在,琐事只能麻烦他了。”
红绡小声道,“可是……先生曾经说过,不让小姐去……”
“我是去品尝一下月赢国的小吃,再看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又不是去看他下棋。”裴惜言红着脸争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