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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问哪里还能出去。
老医生抬起头来,脸上的肉都已腐烂,一块块掉下来,露出骷髅的骨头,同时发出阴惨惨的声音——看病先挂号懂不懂啊宗教界的同志!
晕,我不是宗教界的,更不是同志,后悔自己装扮成神父,为什么不事先准备好大蒜和十字架?
我们逃回了走廊,这下轮到苏青桐尖叫了——有只小手抓住她的脚。在满地婚纱底下,藏着一个浑身白色的小男孩,乍看挺眼熟的,不就是《咒怨》里的那张脸吗?
妈呀,整座医院咋都是僵尸了呢?
新娘挣脱了高跟鞋,拖着昏迷的新郎爬上三楼,我在后面提着婚纱裙摆,以免她绊倒摔死。
刚爬上三楼,就碰到太平间大门敞开,冲出来个小护士,倒不是制服诱惑,而是过去那种保守的护士服,从头到脚裹得很紧,脸上冒着血,半条舌头伸在外面。后面还跟着几个家伙,有的穿着蓝白相间的睡袍,乍看像阿根廷球衣,其实是八十年代病号服。有的中年妇女,穿着灰色护工服。还有人穿着黑制服,像是背尸体的。地上爬着一个小婴儿——看起来还没足月,奇形怪状像外星人,明白啦,是被“无痛的人流”引产掉的胎儿,爹妈造孽捏!
此刻,整座废弃医院此起彼伏着尖叫声。
这特么是愚人节还是万圣节还是七月半呢?
我们继续逃上四楼,意外地跟伴郎伴娘汇合,这才确认楼上楼下,有百十来个僵尸,四处横行,不清楚有没有活人受到攻击。
强强、潘尼、方舟、潘潘、林妹妹、LINA、ELLY、婷婷,你们还活着吗?或者,身体还完整吗?或者,没有变成僵尸吧?
拨打110求救,却没信号——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是我们为了强化恐怖婚礼的效果,设了信号干扰装置,确保大家与世隔绝。而这个装置就在“教堂”的祭坛下面,我们往底下一看,几具大妈级的僵尸正在那跳广场舞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十年前,这座曹家渡人民医院,为毛会突然关闭?这栋建筑怎么一直没被拆掉,或者被改造成其他什么用途?为毛医生护士和病人们都藏在太平间,时隔多年变成僵尸?
忽然,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听大人们说,差不多在1984年(好年份啊好年份托乔治·奥威尔的福),上海曾经有过一次病毒泄漏事故,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后来军队把事件平息,却没有在任何文字记载中留过痕迹。
我们真傻啊,当年的病毒泄露,显然就是这栋医院!而当时,所有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们,都成了牺牲品,最后被封闭在太平间。曹家渡人民医院自然就被废弃,并且禁止任何人进入,直到现在……我们这群SB,却进来搞什么恐怖婚礼!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僵尸冲上来,新郎照旧再次吓晕,新娘却被僵尸抓住。我本想跟它们搏斗,但不知道用什么工具,最后还是逃进了一个小房间。
我把门紧紧锁住,确保外面的怪物不会进来。通过一个小窗口,我发现僵尸们并未伤害新郎新娘,而是围在他们身边,用听诊器听两个人的心跳,还用手电筒照他们的眼球。更有甚者,拿一块恶心的口腔板,伸入新娘的喉咙以观察,最后还有人写病例卡——小时候看医生的痛苦经历全都涌到眼前,刹那间又亲切又悲伤,让人泪牛满面。
走投无路啦,这个小房间全是灰尘,却有一台老式的唱片机,原来是医院的广播间。在唱片机的转盘上,恰好放着一张黑胶唱片,再看封套竟是《费加罗的婚礼》。
嗯,底楼的小型发电机还在运转,我按下开关转了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擦去唱片上的灰尘,便放下了细细的唱针……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两个意大利女人的声音,通过医院各个角落的喇叭,悠扬地穿梭在每条走廊、楼梯、诊室、病房、药房、太平间、残肢的火化炉……
想起很多年前,我第一次看到《肖申克的救赎》,当时DVD外壳上印着《刺激1995》。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段,并非安迪爬出下水道获得自由的雨夜,而是他在典狱长的办公室,突然用唱片机播放《费加罗的婚礼》,通过扩音器传到监狱的每个角落,所有的犯人都侧耳倾听。
忽然,我感到了一刻的自由。
此时此刻,医院中的僵尸们,全都停止行动,在《费加罗的婚礼》声中忧郁沉静。行尸走肉的病人和医生,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浑身腐烂的小护士们,也都变回了萌妹子。
《费加罗的婚礼》是十八世纪的歌剧,作曲的是大名鼎鼎的莫扎特。而在唱片封套底下,还有医生体手写着一行字,我费了好久才看懂——“婚礼第二首”。
播音间的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照片,其中就有最早出现的贞子她妹,旁边站着个小帅哥。还有许多医生护士跟病人们的合影。再拉开抽屉,一叠厚厚的医院日志,我赶紧翻到最后几页,匆忙抓紧要点看着,忽地泪水涌出……
终于,全都明白了。
三十年前,曹家渡人民医院里,有位年轻的女病人,得白血病快要死了。她有个男朋友,痴情汉子,决定在她死前,跟她在医院里办场婚礼。整个医院被感动,所有医生、护士、病人都作为嘉宾参加婚礼。他们将候诊大厅布置成婚礼现场。新郎新娘都是古典音乐爱好者,他们特意找了《费加罗的婚礼》唱片。就在婚礼进入高潮,古典音乐的歌声响彻医院。与此同时,某个刚死去的病人身上,恐怖的病毒爆发。短短几分钟内,参加婚礼的人们,全被病毒感染,瞬间变成僵尸。军队包围医院,施放僵尸催眠气体,从而使它们在太平间里沉睡,直到今晚……
至于,它们复活的原因,是我们刚才播放婚礼进行曲,一下子唤醒沉睡的僵尸,以为三十年前的婚礼还在继续。
可,今晚,我们的费家洛的婚礼怎么办?
我瞬间想出了主意。
冲出播音间,《费加罗的婚礼》就让它循环播放吧,反正僵尸们都变成了音乐爱好者。我救出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回到底楼的“教堂”。
我从一堆僵尸里头,找到当年得白血病的新娘,还有死心塌地的新郎,他们两个依然含情脉脉地依偎着。
他们虔诚地看着我,尤其贞子她妹,居然跪下来亲吻我的黑袍。
这才想起来,我扮演的是神父嘛,纵然僵尸,也是神的子民,也要找我来忏悔。
于是,我对他们说——今晚,我要替你们完成三十年前被中断的婚礼!
我们剩下的活人们,迅速召集齐了,果然一个都没死,连根毛都没掉过。倒是几个可怜的医生僵尸,因为活人们的暴力反抗,从而缺胳膊少腿支离破碎。
经过简短的准备,婚礼重新开始,同时有两对新人——
一是我们的费家洛与苏青桐——费家洛已昏迷过去好几次,现在被苏青桐掐醒了。
二是沉睡了三十年的僵尸新郎与新娘,我们用白床单为他们做了婚纱,司仪强强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穿在腐烂到只剩肋骨的新郎身上。
好吧,我们依然是原来的分工,各司其职——强强司仪,哥舒意伴郎,楚瓷伴娘,潘尼摄像,方舟摄影,潘潘撒花瓣,林妹妹拉白裙,LINA打彩弹,ELLY放鸽子(全被僵尸们抓回来了),婷婷播放PPT。
婚礼重新开始,时光倒流三十年,不算太晚!
费加罗的婚礼,意大利女人的歌声悠扬。尤其,是对这所监狱般的医院里,被囚禁了三十年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们而言。它们全安静地坐在下面,要么托着腐烂的腮,要么维修着掉落的眼珠,要么托着自己断掉的脑袋。
费家洛的恐怖婚礼,其实,一点也不恐怖,我们还活着的人们,都感觉到了幸福。
而在“教堂”之上,我穿着神父的黑袍,倍感庄严激动,眼含热泪,面对眼前的两对新人——九零后的费加洛与苏青桐,还有六零后的僵尸新郎与新娘。
我的脑子突然短路,心想要是三十年前,他俩没有变成僵尸的话,现在小孩都到结婚年龄了吧。
“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DO YOU?”
作为神父,我严肃地询问眼前的两个新郎。
费家洛回答:我愿意。
僵尸新郎回答:我愿意。
下面不知哪位腐女插了一句,干脆你俩进洞房得了,在一起!
我板了板面孔,底下恢复安静,再对两位新娘说——
“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DO YOU?”
苏青桐回答:我愿意。
僵尸新娘回答:我愿意。
我看着美丽的活人新娘,再看同样妩媚的僵尸新娘,也就是贞子她妹。
天哪,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这时候,僵尸新娘的头发掉了,露出光秃秃的头盖骨。原来,在三十年前的新婚夜,护士们买来长长的假发,掩盖她白血病化疗导致的光头。
但没关系,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三十年前生锈的戒指,戴在两根细长的指骨上,只能攥紧关节,才能不让它滑落。
然后,费家洛亲吻苏青桐,贞子她妹夫亲吻贞子她妹。
司仪强强长吁出一口气:婚礼成功,礼毕!
盛大的婚礼过后,僵尸新郎新娘带着医生、护士和病人们,一起回到了太平间,他们将继续沉睡下去,直到下一次婚礼,直到世界末日。
祝早生鬼子。
而我们这些活人啊,还不能那么早离开,因为新人还没洞房呢。
于是,费家洛与苏青桐,被送进了医院的四楼——院长办公室改造的新房。
闹洞房这种LOW习,我们就不搞了,留下新郎新娘,关紧洞房大门,大家赶紧撤退。
当我们冲出曹家渡人民医院,跑到旁边的江苏路桥上,靠着苏州河边的栏杆,眺望这栋鬼楼四层窗户的亮光,忽然,有些想念那些僵尸朋友们了。
不过,又有谁提醒了一句,根据医院的日志,瘟疫爆发的当晚,院长好像还在办公室里值班……
好吧,今晚有人代替我们闹洞房了。
根据资料显示,这位院长是知名男科专家——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事之首,正需要高人指导新郎呢,或许会让这对新人受益终生,弄出个生儿子的秘方?
晚安,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苏州河畔,月光丝绸般柔软,带着泥土味的风里,依稀仿佛,飘着两个意大利女人的歌声。我还记得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当安迪在典狱长的办公室,让《费加罗的婚礼》响彻监狱,摩根·弗里曼演的老黑人独自旁白——
“我到今天始终不明白,这两个意大利女人在唱什么。事实上,我也不想去明白,有些东西不说更好,我想那是非笔墨可形容的美景,但会令你的心伤。那声音飞扬,更高,更远,超过任何在灰色地带的人所梦想的,如一只美丽的小鸟,飞进了这灰色的鸟笼,让这些围墙消失了,令铁窗中的所有犯人,感到一刻的自由。”
第14夜 小夫妻搬进凶宅的那一夜
“我爱你,无论你,是人,是鬼,是畜,是妖。我爱你,爱你到死,爱到你死,爱到我死,爱到所有人死光光,我依然爱你。”
“我爱你,无论你,是人,是鬼,是畜,是妖。我爱你,爱你到死,爱到你死,爱到我死,爱到所有人死光光,我依然爱你。”
曾经在我的微博上,收到过这样一段文字。这不是脑残粉对我的表白,而是有对情侣粉丝,因为爱读我的书而认识结缘乃至结婚——这是他们在婚礼上说的誓言。
去年,我也主持过一场婚礼,在废弃的曹家渡人民医院,那是费家洛的恐怖婚礼。
费家洛就是新郎,也是我们悬疑世界的编辑。新娘叫苏青桐,在广告公司上班。他俩都是九零后,每个月的工资吃光用光。虽然,费家洛自称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之后,但他爹在迪拜打黑工生死不明,老家在外地一分钱都没有。苏青桐家住上海南市老城厢,她妈坚决反对她嫁给YP,半毛钱也不会资助,还把女儿扫地出门了。
洞房之夜,是在曹家渡人民医院的院长办公室。
第二天,两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发了昨晚没来得及发出的喜糖。有人剥开一闻,发出三十年前的霉烂味,好吧,僵尸们的喜糖,算是他俩的报复。
小夫妻新婚后,住在曹杨新村的出租房,二十来个平方,房租每月两千,惨呢。
费家洛主动提出买房。
买房?你用冥币买房啊?苏青桐向来口没遮拦。亲哒哒,欧巴,我嫁给你,就是想好了裸婚,没指望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