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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山空传-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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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大夫答应了我们这些事之后,我们就下楼,趁着夜色。逃离了医院。那一夜,虽然跌跌撞撞,好歹也算处理好了这件事。我身上负伤,有些虚弱,于是我跟师父就在汽车站外的候车厅里,坐在凳子上睡了一几个小时。

天亮之后,师父带我去找吃早饭的地方,席间将鲁班尺又一次交给了我,不过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就好像这东西原本就是我的一般。可我却忍不住问师父,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尺子给我,你自己以后难道都不用了吗?师父说,不用了,岁数大了,干不了多久了。留下点日子,就给自己积点福报吧。师父说,这鲁班尺是代代相传的,又不是随随便便去买个工艺品就能够替代的,要我好好保管,将来不管学不学,都把它当做师门的宝贝,找人传下去。

当天下午我们赶回村子里,孟冬雪得知我受了点伤后,感觉非常焦急。那之后的半个月,几乎都是她在照料我。我们虽然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恋人一般,但实际上,谁也不曾把一些话摆明了说出口来。也许是有顾虑吧,我一直在这么想,因为我曾经听徐大妈说过。插队到村里的知青,如果想要回去的话,必须在本地呆满两年的时间。期间如果和本地的人结婚或者谈恋爱的话,就会按照“回乡知青”的方式对待。而所谓的“回乡知青”,大概就是说,从今以后,就需要入户到当地的意思。

虽然我对于这样的奇葩规定不以为然,毕竟我也不是村里的人,也只是暂住在这里。可对于政审的人来说,未必就会这样觉得。我想大概是这个原因,孟冬雪始终没有跟我挑明这层关系,而我们就这么暧昧着,始终保持着距离。我就像一个带球奔跑很远的球员,眼看球门在前面,却没有射门的勇气。加上性格本来比较拖沓,所以孟冬雪既然不提,那我也就得过且过了。

师父在四月份的时候,再次离开村子。再度不知去向。这一年六月份的时候,一批新的知青陆续插队到了本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里,一时之间,这些狂热的青年,在原本安宁的山村里,再次变得朝气蓬勃起来。几个相邻的村子里,知青们互相交流,互相帮助。有时候还会组织电影放映队来村子里给大家放电影。孟冬雪常常会约我一起参加他们知青的活动,虽然我的文化程度不如这些年轻人,但是论到生活履历,我却完全可以做他们的老师。

自打帮助了纪幼安和她的室友,以及和孟冬雪这莫名暧昧的关系,村子里的知青团体,也很快将我纳入了他们的小团体内,甚至包括先前偷狗被我揍过的那个男知青。他们喜欢让我给他们讲故事,尽管经常会被我吓得尖叫连连。

日子就这么安静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村里的一个男知青,带着另外一个陌生的男青年来找到我。那个男青年一见到我,立刻脱下帽子朝着我鞠了一躬,那感觉特别肃穆,就好像我已经名垂千古了一般。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告诉他天气热,不用行这种大礼。想必你是来找我帮忙的,有什么请尽管说便是。

这个男青年我并不认识,经过村里的知青介绍,说是邻村苏家沱的插队知青,因为常常两个村会联谊,于是他们互相认识。苏家沱是挨着本村的另一个村子。规模比这个村稍微大一点,走路的话,也就半把个钟头就到了。两村之间,仅仅隔着一条机耕道的小路,左侧是本村,右侧就是苏家沱。

男青年告诉我的这件事,让我一下子就点燃了兴趣。

他告诉我,就在三天之前,自己晚上下了工回宿舍,中途会经过那条两村共用的机耕道。当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天已经擦黑,但还有一些微弱的光亮。在经过一个小拐角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

他告诉我,女人哭泣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晚上的环境下,还是能够很轻易地分辨出声音传来的方向。男青年的宿舍距离这个地方也不算很远,再走过去。就是村子里人口稍微密集点的地方了。而且男孩子本来就胆大,当时也没有想很多,出于热心,就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在越过转角处,继续朝着小山上走了二三十米后,他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身上穿着红色的布衣,用手绢捂着嘴,坐在山坡上伤伤心心地哭泣。

我问他,大晚上你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难道你不害怕吗?我实际上听到这里的时候,基本上就断定了这个女人,多半是个鬼。因为在那个年代,大多数人的穿着都非常朴素,很少有人会穿得大红大紫的。这附近并不富裕,因为富裕的都当做走资派打倒了,所以一个年轻女孩大晚上在山坡上穿着红衣哭泣,这对于我这样从业数年的神棍来说,已经很轻易就能判断出来。

男青年说,当时他并没觉得什么不对劲,而且那个女孩子的表现,也并不像是一个鬼魂。于是男青年就凑上前去问那个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可是那姑娘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边捂着嘴哭泣。一边默默摇头。虽然姑娘捂住了嘴巴,但是男青年看得出,这女孩子长得还挺好看的,于是就说,天色也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在这荒山野岭的,也不安全,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那个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接着就跟着他一起下了山,一边走,一边还在呜呜的哭泣着。

男青年说,走近之后,他才发现,那个女孩子的声音似乎很低沉,但还是能够听得出是女声,但是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我问他怎么个奇怪法,他说似乎声音有点空洞,还以为是捂住了嘴的关系。

下山后,男青年问她住在什么地方,女孩子还是一边哭一边朝着前方一指,于是男青年就开始送这个姑娘回家。不过他告诉我,那天晚上后来遇到的事,恐怕他到死的那天,也忘不了这种恐惧。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红衣女子

男青年说,由于女孩子一直在哭,自己又是好心送人家回家,于是场面看上去就有点尴尬。男青年就开始找了个话题跟女孩子说,就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在山坡上哭,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这话刚一说出口,女孩子突然就在路上站定了脚步,不再跟着走了。

男青年和纳闷,于是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看着那个女孩子。女孩子抽噎着说,有人欺负她,打她,还说要杀死她。男青年一听顿时正义感就强烈了起来。他拍着胸脯对那个女孩子说,是谁这么猖狂,你带我去,我帮你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默默给这个男青年在心里赞许了一把,这世界的确太需要一些热心人了。可是女孩子却依旧抽噎着哭。并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摇头。男青年就问她,别人怎么个欺负你法了?能不能具体的说说。女孩子愣了片刻后,就把一直捂在嘴巴上的手绢,拿了下来。

说到此处的时候,男青年触景生情。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慌张面色惨白地说,这个女孩子取下手绢之后,这时候,自己才算看清楚这个女孩子的脸,她的左边眉毛上面。有一粒比较明显的黑痣,但她的鼻子以下、嘴巴周围,到处都是被尖锐的东西刺穿的伤口,鲜血还不断往外涌,整个嘴巴是大大张开的,就好像有人打断了她的下颚骨一样,嘴里的舌头,也被割掉了一截。此刻他才注意到,即便是夜色暗淡,他也能够看到这个女孩苍白的上半脸和血红的下半脸。而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子原本一路持续着的哭泣,竟然停止了下来。不但没有哭,反而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

男青年说,正常人的笑容,即便是大笑也只是眯着眼睛,但是这个女孩子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月牙状,而裂开的嘴角里,还不断有血顺着下巴滴下来。

当时他就吓坏了,一边杀猪般地叫喊着,一边丢下东西就开始逃跑。只不过那个女孩子并没有追过来,只是在他跑出去一段距离后,从背后传来一阵笑声,那种笑声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一样。

当天晚上自己回到宿舍里,神色不宁的,一直不敢相信先前发生的一切,越是这么想,自己就越发的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幕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同宿舍的室友看他恍恍惚惚的,出于关心,就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

男青年告诉我,他们宿舍一共住了四个男知青,大家听到之后,也都各自发表了意见。胆子大的人说只是干活太累了,于是出现了幻觉。胆子小的,说是遇到了鬼打墙。总之,大家都是在安慰他,让他别想太多,不管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只要人没事就好。男青年心想也的确是这样,自己虽然受到了惊吓。人始终是安安全全地回了宿舍,也没别的毛病,而正因为室友们七嘴八舌地劝慰,他越来越觉得,会不会真的是自己劳动强度太大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而第二天,晚上依然到了8点才干完活,但是这次他不敢再自己一个人回去,于是就拉上了一个室友一路回宿舍,从来走夜路不带手电筒的他,也特别拿起了手电筒。走到头一晚自己遇到那个女孩子的地方的时候,他朝着山坡上一指。说做完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撞见那个红衣女孩的。室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就是一个荒山坡而已,室友继续安慰他,说别想太多,什么事都没有。

男青年的确也没有听见之前那种哭声,于是就觉得要么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要么就是昨晚遇到了一个野路子,闹一闹也就走了,今后也遇不到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可是正当两人走到昨晚男青年看见女孩子取下手绢的地方的时候,面前的机耕道生,突然传来了一阵敲敲打打,吹着唢呐的声音。

他们远远看见,迎面走过来十多号人,排成长队,穿的都是白色的衣服。于是他们才知道,可能是村子里有人去世了,正在出殡。因为当地有一个独有的风俗,如果哪家死了人,在出殡前的一个晚上,操办丧事的人和家属,都要在村子里游走一遭,一方面用这样的方式通知大家谁谁谁去世了,明早出殡,一方面也是吸引大家的注意,吹吹打打也是为了热闹一下。

虽然是知青,血液是沸腾的,思想是激进的,但也懂得死者为大的到道理。于是两个男知青就主动站到了道路的一侧,给出殡的队伍让开一条道。队伍排头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张大大的遗像,遗像上挂着白色的幔条布和扎着纸花。男人哭得很是伤心,而此刻男青年却注意到,那遗像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眉毛上。有一粒黑痣,竟然就是自己昨晚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女孩。

他告诉我,这就让他确信自己头一晚是撞鬼无疑了。

而照片上的女孩子,面容完整,并没有昨晚血腥的样子。黑白的照片在晚上格外醒目,男青年当时吓得脚都软了,一下子扶住自己的室友,轻轻对他说快走快走。两人越过出殡的队伍,迅速离开了。在走远了之后,男青年告诉室友,照片上的女人,就是自己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室友听到之后也有些害怕。于是两人回到宿舍后,又引发了全宿舍人的讨论。

其中一个男知青说,有可能是马上要出殡了,那个女孩子舍不得人间,于是哭得很伤心,所以就回来看看,恰好是被你遇到了罢了。另一个则驳斥他说,一切都是你胆小的思想在作祟,这个世界哪来的鬼怪,毛主席说了,我们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你们说这样的话,还把主席放在眼里吗?

于是讨论再一次无法进行下去。本来男青年觉得,自己大概就真的是因为倒霉,碰巧遇到了,明天既然那个女孩子就要出殡了,从今以后,大概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就在当天晚上,自己睡的迷迷糊糊地,猛然间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身体上抚摸。自己一屋子都住的是男知青,这样的行为可真是太下流了!于是他伸手去打了一下正在摸自己身体的东西,一边打一边迷迷糊糊地说,是谁的手,规矩点。别摸摸搞搞的,想女人想疯了吧?说完之后,消停了片刻,很快那种触摸感再度传出来。这下他就有些生气了,一下子伸手就抓了过去,却抓到一根纤细的、冰凉的、摸上去还有不少灰尘的感觉的手腕。

男青年说。自己当时睡得有点迷糊,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突然警觉为什么会是这么细的一根手腕,这里的男知青个个都长得结实强壮的,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顿时睡意全无。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和自己平躺着的身体平行的上方,悬空漂浮着一张苍白的连,眼睛笑起来像个弯弯的月牙,下半脸血肉模糊,嘴巴因为下巴断裂而张开,半截断裂的舌头连着血肉,就这么从嘴里耷拉出来,和自己上下面对面,手被自己抓着,另一只手却刻意的撩起自己因为面部朝下而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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